第26章 總裁的道歉
深更半夜, 樓下叮叮咣咣，水流聲, 輕微的杯子碰撞聲, 移動沙發的聲音, 掃地聲……
時敏醒了, 她坐了起來。
一樓畫室的燈開着, 時敏望向樓梯的拐角處，能看到打在牆上朦胧的光。
床的另一邊空了, 時敏摸了摸旁邊的床單，是涼的。
看來駱明鏡已經離開床很久了。
牆上的表靜靜地走着, 時針指向數字二。
她裹好衣服, 揉了揉臉, 翻身下床。
果然，駱明鏡在打掃衛生, 廚房燈開着, 而他人在前面的畫室區, 拿着抹布跪在地上，一點點的擦地。
時敏問他：“是生氣了嗎？”
駱明鏡只是停了一下, 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許倩倩跟她說過, 駱明鏡心情不好時, 會瘋狂地做家務，這是他的發洩方式。
時敏轉過沙發，洗了兩只蘋果, 面對着畫室坐着，一邊看着他一邊削着蘋果皮，她說：“其他的事情，交給律師就可以。你拿出的證據已經夠用了，雖然證明他從你這裏盜創意的直接證據不好找，但我們會想辦法的。”
駱明鏡坐在地上，低着頭，頭發垂在前面，仍是沒出聲。
白天的時候，他聽到律師給出的分析了，他拿出的證據只能夠證明他自己并非抄襲創意，但并沒有直接證據可以指控柯戈抄襲他的設計圖。畢竟柯戈沒有直接接觸過他，也沒有任何機會直接接觸到他的圖。
從許倩倩室友那裏拿到圖源的可能性雖有，但太過牽強。
所以，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柯戈只背上了抄襲的嫌疑，但對于國紅公司而言，和他簽合同出服裝售賣并不違約，兩家公司進行協商後，或許會達成一致，共同擁有這份圖稿的開發銷售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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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敏削完蘋果，塞到駱明鏡嘴裏，說道：“接下來的事，你不必管，也不用擔心，我會解決。那個教授可能常幹這種事，資源渠道比你多，拿到學生的設計圖就能找到經常合作的公司簽協議，所以比你快一步。但他這次既然撞到我這兒來，我就不會讓他再逍遙下去了，駱明鏡，對我有點信心。”
駱明鏡接過蘋果，喪道：“……有。”
“你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來就交給我。”時敏說道，“我們家可是花大價錢在養律師，他們是最有經驗的打狗棒，我不會讓那些糙皮狗搶走你的寶藏，安心。”
剩下的事情，她會處理好，包括如何證明柯戈從學生手中盜竊圖稿。
上午，她和時楚跟律師簡單談了談，初步有了方案。
“這種教授一定很有經驗。”律師說道，“學生們要畢業，拿畢業證威脅，把學生們的圖稿拿來簽合同賺錢，這是很普遍的一種現象。他的簽約速度表明，他一定是慣犯，所以，我們要證明他有過拿學生圖稿的行為會很容易，只要有學生願意起訴他，告他抄襲，那麽我們就算找不到直接證據，之後的判決也會對我們有利。”
時楚道：“好辦，慣抄最好抓把柄，去找。另外，IT部調幾個人過來，去黑那個什麽什麽馬的電腦，我不懂，反正你們要把直接證據找到，如果盜圖的話，她的電腦裏一定有痕跡咯？沒有就黑她電腦，讓她說實話，畢業季，裏頭都是畢設，我看她招不招！”
時楚從來都是不要臉習慣了的，說出這種話很自然，他看了眼時敏，問道：“陰着臉也不說話，你準備做什麽？”
時敏說：“我想問他晴空鶴是怎麽回事。”
時楚笑了一下，手指敲着桌面，說道：“顯而易見，我雖然不是很懂服設，但什麽人有什麽樣的風格我還是能分辨出的，王振宇的那個中國鶴……九成可能，就是駱明鏡說的晴空鶴。只不過，我想知道，享譽中外的Kevin王，到底抄了多少，是全部，還是只拿走了一部分？”
時敏冷冷道：“抄多抄少都是抄。”
“沒錯。”時楚站起來，卷起合同書打了一下時敏的腦袋，笑道，“你男友的事就交給你了，拜，我只等着看戲。”
他出門前，又回過身問：“對了，你男友行政拘留三個月的事，問明白了嗎？”
律師笑了一下，接話道：“行政拘留，哪有三個月的？最多二十天。”
時楚呵呵道：“這就是問題所在，當然，那份檔案是我從他心理治療的病歷上扒下來的，三個月是他自己跟心理醫生說的。”
時敏點頭：“不會有三個月的行政處罰，我問過。”
時楚：“你自己找原因，總之你看上這個男人，很迷。”
時敏默不作聲。
這其中一定有蹊跷，五年前，駱明鏡被海市的公安局以不太好聽的罪名行政拘留了三個月，期間并未逮捕，但也沒放人。
然而通常情況下，行政拘留只會是十五天，數罪并罰最多也是二十天，從不會有三個月。
時敏回過神，見駱明鏡扭過頭，表情正常，無悲無喜。
他說：“你睡吧，我擦完地就回去。”
“別被影響了心情。”時敏揉了揉他腦袋，“你現在只管做你的設計，你是設計師，你只用考慮你的本職工作，我是生意人，所以除開設計，其他的事情是我的本職，由我負責。”
早上，時敏出門前，給睡在沙發上的駱明鏡掖好了被子，駱明鏡睜了睜眼睛，拉住她，啞着嗓子問她哪去。
時敏回答：“去上課。”
“……給許倩倩嗎？”駱明鏡睜大了眼睛，“你不要訓她。”
“因她抄圖的原因，我現在要拿出精力時間金錢去解決一件本不應該出現的事情，都到這種程度了，你還不讓我給她上堂課？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這種孩子……”
“她是我妹妹，而且她自己沒拿我的圖做什麽……時敏，她只是虛榮，我知道的，她沒想到要害我要盜我的圖賺錢謀利……她只是意識不到她做這些會有什麽結果，她從小……是我帶大的，我叔叔嬸嬸……他們是很精明的人，他們從不把女兒當自家人，家裏明明不缺吃穿，可倩倩小時候，沒吃過一口好的……叔叔後來有了兒子，就把倩倩送到我家，跟我媽媽說，都是一家人，有兒有女湊個好字，你們也能養得起……”
駱明鏡眼圈紅了：“我家……經濟條件也說得過去，我家是外公當家，我爸是入贅的，逢年過節都不許回那邊的家，我爸對那邊一直心裏有愧，叔叔嬸嬸讓他養女兒，我爸就答應了，而且我媽精神狀态不太好，是倩倩照顧我媽的，她會說也會逗我媽開心，一直是她照顧……我知道叔叔嬸嬸把女兒送我家是為了要錢，可她既然在我家長大，那就是我家人，後來……我家散了，她回家去了，但我……”
但我無法怪她，也沒辦法不寵着她。
他擦了淚，說道：“時敏，我沒媽了。”
駱明鏡哭了，他說：“我沒媽了，我只剩一個妹妹……”
時敏給他遞來紙巾，眉毛微動。等駱明鏡情緒平定後，她道：“她是被你慣壞了。當然，你說的也對，事情不是她直接造成的，可最後的結果跟她脫不了幹系，她做的事也構成了抄襲。她錯了，你看得見，為什麽還要慣着她？對她好就該早點把她打醒。”
駱明鏡愣神。
時敏說：“你的事，等我回來再說。你妹妹的事要另算，你不舍得，我來。工作室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有我的投資，現在她讓我的投資受到損失，我不讓她賠償，還不能教訓她？”
時敏在校門口等許倩倩，很快，許倩倩就來了，她抱着電腦一路小跑，鑽進車裏，把電腦塞給時敏，說道：“就是馬朵偷的圖！有聊天記錄，你看！她把我哥的圖發給了柯狗，不要臉的，還說是自己想出來的，讓柯狗指導，我就知道他倆有一腿！賤死了！”
時敏想，許倩倩這個姑娘，确實是個很複雜的人。跟駱明鏡說的一樣，她虛榮，但不壞，她沒想過要去傷害自己的哥哥，但卻無意識地向駱明鏡索要着各種東西。
看得出，她想要最好的，想成為最好的。她崇拜駱明鏡，也想成為他，但她沒有那個資質。
她是個精明家庭養出來的自私的孩子，她會為了還駱明鏡一個公道，讓男友幫忙黑室友電腦，用一天的時間去跟室友吵架，搶電腦，錄音……但不管她現在怎麽努力，她也犯了時敏沒辦法原諒的錯誤。
時敏雙手揉臉，長嘆了一聲。
她鎖上車門，說道：“許倩倩，你需要給駱明鏡，以及我，道歉。”
許倩倩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憑什麽？我跟我哥道歉，這我知道，我應該的，我跟你道歉算什麽？我有怎麽着你了嗎？”
“你知道請律師需要多少錢嗎？”時敏說道，“知道如果國紅将來要共同開發，我們會損失什麽嗎？你知道我的投資損失了多少嗎？當然，可以用錢算的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但因為你，讓我之前的努力差點付之東流，我男友幾乎要崩潰，他昨晚狀态非常不穩定，還搭上了我的睡眠。這些，你不應該對我說聲對不起？”
許倩倩怔愣了好久。
“許倩倩，你真的沒意識到嗎？”時敏說，“在我眼裏，你就像個拿着刀的孩子，你捅了你哥哥，再給他最好的治療，為他親手包紮，拉着他問能不能原諒我犯的錯，我跟那些傷害你的不一樣。有什麽不一樣呢，小姑娘？你倒是說給我聽聽？”
許倩倩流着淚道：“你都知道什麽！你憑什麽……”憑什麽這麽說我？
可她知道，從時敏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心裏就有個聲音，扭曲着笑她：“就是你啊許倩倩，這就是你啊，她說得對！”
“補償是你應該的。”時敏說，“除了補償，我還需要你拿出誠意的道歉，之後……你好好反思，不用給我反思，你自己想，這些年你是不是附在他身上的吸血蟲。”
許倩倩擦了淚，一甩手，捶門道：“打開，讓我出去！”
時敏閉了閉眼，打開了鎖，她看着前方，低聲道：“下課，差生。”
許倩倩疾步走了，然而沒多久，她又折返回來，把電腦扔給時敏，一咬牙，說道：“別以為你跟我哥是男女朋友你就有資格教育我，你算什麽，你就是外人，少拿腔作勢！”
她說完，黑着臉，小跑走了，時敏從倒車鏡裏悠悠看着她，那姑娘一邊跑一邊擡起胳膊擦着淚。
時敏把電腦放好，嘆息：“真不可愛啊。”
時敏把電腦交給律師後，悠悠開着車回畫室，路上，她忽然停下車，按下車窗，望着不遠處的花壇，慢慢笑了起來：“我運氣真好。”
果然，回畫室時，駱明鏡還想跟她冷戰，時敏說：“別氣了，我道歉。”
“不接受。”駱明鏡說，“她哭着打電話跟我說了，你把話說的那麽難聽……”
“話不難聽，人長不大。”時敏摟着駱明鏡的腰，說道，“怎麽才能讓你心情好點呢？”
“別想了，沒有。”駱明鏡不堅定道。
“真的？”時敏松開手，轉頭走了。
駱明鏡愣了愣，連忙追出去，卻見時敏雙手托着一個紙盒子走進來：“別慌，我才不走，我給你拿誠意來了，打開看看？”
駱明鏡道：“送什麽都不管用，我不是不贊成你跟她講道理，但你不能把話說得太直白，她從小活的小心翼翼的，心脆得很，你……”
駱明鏡的話說不下去了，總裁打開盒子，把一團軟軟的貓咪塞進了他懷裏。
“要不要？”
駱明鏡雙手捧着這只喵喵叫的黑白貓，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時敏說：“路上撿的，道歉的誠意，消氣了嗎？走吧，出去給它買窩。”
駱明鏡輕輕抖着，想笑，但他抱着貓哭了起來。
時敏自信一笑：“看來這禮送對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當然，賤人王的微博他們還沒看到……下章開始，撕渣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