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暴雨與錯覺
暴雨與錯覺
看在周敘允說實話的份上，賀聽秋答應了她的要求。
過了大概一分鐘，周敘允甩過來三個不同類型的餐廳鏈接，在下面她又發過來了說明，介紹這三個餐廳的特色。
【你問他喜歡什麽類型的餐廳，這裏面都包括了，價格實惠而且菜色都很不錯。最主要的是，上菜速度很快。】
周敘允大體看了一眼，發現這些餐廳都不錯。
她對賀聽秋發過去了感謝的信息，之後擡起頭來看向晏清淮，問道：“你喜歡什麽類型的餐廳？”
“随便選一個就好，我不挑食。”晏清淮說着，臉上挂上了一絲溫和的笑容，“不用特地求助別人。”
周敘允有種小心思被看透的感覺，臉頰瞬間泛紅。她不知道晏清淮剛才看了什麽，于是試探着問道：“你剛才看到了什麽？”
不會是看到了自己說他是喜歡的人吧？
晏清淮淡淡的回答說：“就看到你點開了三個鏈接，裏面都是餐廳的介紹。”他歪着頭，看向周敘允的眼睛，溫柔的解釋說，“我近視有300度，平時不戴眼鏡看不清你屏幕上是什麽字。”
周敘允不免稍稍松下一口氣，挑選了一個距離這邊最近的餐廳就前往了。
進入參餐廳，她征求晏清淮的意見後，就點了兩個套餐。在餐廳等待的過程中，她還在偷偷觀察晏清淮。
她不知道剛才晏清淮是真的沒看到自己跟賀聽秋的信息，還是看到了裝作沒看到。
她心亂成了一團。
吃過飯，她本來想要去結賬，沒想到晏清淮先她一步去結賬了。
周敘允非要給他轉賬，晏清淮拒絕了。他說，就當作是接下來兩天聽周敘允講課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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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周敘允回去辦公室還是有些遲到。好在劉曉一直在展廳忙碌，沒回來過辦公室，也不知道周敘允遲到的事。
她有種偷偷跟晏清淮做壞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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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3號和7號的下午，晏清淮果然來聽周敘允的課。她早就将課件內容爛熟于心，在講的過程中還加上了自己對于文物的見解。
講解的過程中，如果有人有沒聽懂的地方，周敘允都耐心解答。
偶爾她擡起頭來，總能有意無意的對上晏清淮溫柔的眼神。她快速的轉開眼眸，在心裏卻在偷偷的高興。
十月一七天的工作本來很難熬，但是在晏清淮的陪伴下竟然也沒有那麽難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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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了7號快下班的時候，博物館裏參觀的人幾乎都離開了。偶爾還有兩三個人，在文創店挑選産品等待着付錢。
工作幾乎都做完了，周敘允便回去辦公室休息。
這幾天幾乎都是站着，現在放松下來，渾身上下像是散架一樣疼。
她打開手機刷了一會兒短視頻，賀聽秋就在微信上發過來消息，提醒她今天晚上有暴雨，下了班趕快回家。
不到下班的時間，就算是下暴雨也沒辦法提前回家。
周敘允回了一個“好的”，之後就在辦公室裏尋找雨傘。
好在她平日裏會在辦公室裏備着傘，也就不用擔心下雨。只是如果真的像賀聽秋說的那樣，這個小傘可抵擋不了暴雨。
她下意識看向窗外，發現外面的天越來越陰。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她快速收拾好東西就走出了博物館。
沒走幾步，豆大的雨滴就落下來了。不少同事開車回家，在下班的一分鐘內就離開了。如今只有周敘允一個人，站在博物館外的廣場發呆。
她租住的房子距離博物館不過1.5公裏，所以平日裏都是走着來上班。
看着雨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周敘允思慮再三，最終還是轉身回去博物館。
剛剛走到博物館大廳，她就看到了從裏面走出來的晏清淮。他剛才看文物有些入迷，竟然忘了時間。回過神來的時候，博物館已經關門了。
見到周敘允他還有些局促，尴尬的笑笑，說道：“我沒帶傘，所以只能在這裏多待一會兒。”
“這麽大的雨，帶傘應該也沒什麽用。”周敘允說着把自己帶的傘收起來。
外面的雨開始下大了，天空烏黑一片，還有風刮過來，好像是世界末日大片一樣。豆大的雨滴砸的樹葉噼啪作響，本來搖搖欲墜還沒有落下的樹葉，在這場大雨中被打落了很多。
東邊的地勢本來就低，很快就形成了積水。
一些停在博物館外面的車，被雨淹到了車輪的位置。如果這時候貿然行駛的話，很有可能會熄火。
風越來越大，外面的雨也被刮過來一些。
周敘允的褲腳被雨水打濕，知道不能一直在這裏等着了。她轉頭看向晏清淮，提議道：“我們進屋吧，風刮過來的都快把咱們衣服全打濕了。”
“好。”晏清淮答應下來。
兩個人一起從員工通道進入到了博物館裏。
博物館關門後安安靜靜的，燈昏暗的照在地面上，竟然有些冷意。平日裏一到關門的時間，各大展區的大門也會關閉，只是因為今天要撤展，所以陳列部門的員工還在加班整理文物。
等到雨停，他們要将這些文物放進專門的包裝箱裏，送回它們來的地方。
走過展廳就來到了辦公區域。
文物修複部門擔心文物的遺失，所以他們部門從不加班，一到下班的時間就鎖門離開。整個走廊走路都有回聲，要不是身後跟着晏清淮，周敘允真的會感覺害怕。
走廊盡頭就是文教部門的辦公室。
周敘允打開辦公室的大門，順手按開了燈。外面狂風大作，屋裏卻一片安靜。
她示意晏清淮坐在沙發上，自己則是坐在了自己的辦公位。
兩個人之間仿佛隔着銀河系，安安靜靜的誰也沒說話。
周敘允感覺到尴尬，低頭給賀聽秋發信息，說自己此刻正在跟晏清淮獨處，說什麽話題比較好。
賀聽秋的信息很快會過來，說可以問問晏清淮關于工作的事，也可以多聊聊兩個人都喜歡的作家。
之前他們已經聊過喜歡的作家了，所以這次周敘允決定聊他的工作。
她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問道：“晏老師，你什麽時候回去首都博物館？”
“不回去了。”晏清淮擡起頭來，面無表情的回答，“我今天已經遞交了離職申請。”
這個回答出乎周敘允的預料，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為什麽？”
晏清淮回答：“因為我無法繼續修複文物了。”
自從他老師去世後他就發現自己好像無法靜下心來對文物進行修複，每次拿起修複工具總害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會把文物損壞。
最近博物館讓他修複一個清朝康熙年間的時鐘，他已經放了三四個星期，卻根本不知道如何動手。每次拿起工具，他就會害怕不小心損壞裏面的零件。
文物需要悉心愛護，畢竟經過了這麽多年，有些會比較脆弱。之前他害怕的時候，還會有師父給自己鼓勵，也會在背後指導。
如今脫離了師父，他根本不敢動。
他這次來參加文物展，也是為了能散散心，看看能不能讓自己放松心情。沒想到在這邊快兩個星期，他還是無法克服心中的恐懼。
思慮再三，他在今天将辭職申請用郵件的方式遞交了過去。
聽着他面無表情的講述這些事，周敘允的心不由得揪起來。她沒想到晏清淮居然能放棄文物修複師的工作，畢竟從他的話裏可以聽出來他對文物的熱愛。
她不甘心，有些激動的問道：“你那麽喜歡文物，真的可以放棄這份工作嗎？”
“真的要放棄了。”晏清淮臉上雖然挂着笑，但表情卻充滿了落寞。
他就算再喜歡文物，現在無法進行修複，也就不能繼續給博物館添麻煩。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周敘允明顯感覺出來他的不舍。之前他看文物的時候，眼神裏滿是不舍，原來盡然是因為以後不再進行文物修複師的工作了。
周敘允眼眶有些發酸，壓抑着情緒，又一次問道：“你以後不再從事文物工作了？”
“不會。”晏清淮說的很認真。
他的眼神堅定，卻沒有說出後面的話。
不知道為什麽，周敘允竟然稍稍放心下來。
外面的雨在不知不覺間停了，兩個人的談話也就此打住。
晏清淮站起身，感謝周敘允讓自己進來躲雨，也感謝她聽自己說了心裏話。
周敘允有些傷感，感覺兩個人的關系可能要斷開了。她眼眸閃爍，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問出這句話來，周敘允就覺得不妥了。
兩個人的關系并不熟悉，問這種私人問題不是很好。
沒想到晏清淮還是耐心的回答了：“我準備留在這裏。”
他的家在這座城市，所以辭職後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家鄉。他準備過兩天回去上京搬東西，租一輛貨車幫忙拉回來。
他不想跟父母同住，決定先暫時用在上京工作時攢下來的錢買一套房子。
他還沒想好買哪裏，初步定在博物館附近。他說住在這邊出門比較方便，而且還可以時不時過來看看文物。
說到這裏，他還擡起頭來，說道：“這樣順便還可以看看你。”
最後一句話說的很輕，仿佛被窗外的一陣風就能輕易刮走。周敘允呆呆的望着他，心快要從胸口跳出來。
她感覺剛才自己可能産生了錯覺，也有可能是聽錯了。
只是她卻開始做夢，也許他對自己也有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