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

第46章 章

第 46 章

雪兒漸漸變小，輕盈地落下，為大地披上一層白色輕紗，清軒院幾道如同豹子一樣的身影在茫茫白雪中蹿躲，來回打雪仗。

蕭灏剛踏進清軒院便聽到幾個清脆打鬧喜戲的笑聲，不料迎面而來一道冰冷的氣息直沖而來，被撲的一個趔趄被撞着退後一步，有人直直挂在他脖子上，“蕭灏，他們欺負我！”

舒佟最愛告狀了。

敢不怕死橫沖直撞進蕭灏胸膛的，只有舒佟。

一道冷冽，蕭灏最熟悉，專屬舒佟的味道沖入鼻腔，蕭灏穩穩托住他，舒佟雙腳纏上來勾住，問：“你是不是想我啦？所以回來看我。”

青天白日，蕭灏出現恭王府的幾率為0，下午六點前在恭王府出現的幾率也為0，舒佟理所當然、明目張膽的理解為他想他了。

沾了白雪的帽子蹭了蹭在蕭灏的頭發，舒佟順勢在他懷裏調整了一下姿勢，好讓他穩穩地不跌落。

在蕭灏身後的白季禮和兆礫同時聽到了大帥的笑聲，突然一下笑了出來，要知道一個小時前才心狠手辣、冷酷無情親手槍決了兩個漢奸。

兆礫此刻才明白，為何大帥偏要親自回來拿資料，無非是有個牽挂的人。

舒佟帽子包住整個腦袋和耳朵，手上也是一對黑色皮手套，小腿勾在蕭灏背後晃了一下，撒嬌道：“你幫我打他們，清婉打的最厲害了，好幾下都打中我的衣領，雪就這樣直流地貼着皮膚，可冷了！”

然而，在見到三道穿軍裝的身影後，清婉和紅梅都已經不約而同地丢下手中雪球，老實乖巧地站在一旁，唯恐蕭灏怪罪下來，就遭殃了。

果不其然，蕭灏微微蹙眉道：“別到時冷着了，你忘了……”

前幾年沒披大氅冷着了，晚上發熱的事了。

舒佟根本不給這個掃興的人機會，很沒大沒小、很直截了當的打斷：“哎呀！你再說我就不開心了！！不開心，你哄都哄不好！！難得現在雪小了一點，你還不讓人玩！”

“掃興！”

舒佟就這麽大大咧咧地吼了出來，以至于在場所有人都聽到有人敢吼大帥這樣的新奇畫面，大帥不但沒有不開心，反而低聲解釋道：“我這不是擔心你生病。”

“放我下來！”舒佟扭頭，不去看他，稍微一聽掃興的話就要下來，不給抱了，不太客氣地嚷嚷：“不讓我玩，心情不好，那就心裏生病，給我玩，身體不一定生病，你就選吧。總之不給我玩，你就睡書房去！”

除了雪花飄零的沙沙聲，周圍沒一人敢開口，一是蕭灏的威嚴之下無人敢打破氛圍，二是在場的人都蠻好奇蕭灏與舒佟之間的相處到底是怎麽樣的，畢竟蕭灏餘威在前，沒人敢想象。

只見蕭灏神色不明地說：“寶寶，我擔心你。”

舒佟掙紮着要下去，“那你放我下去，你眼不見為淨，我不打擾你！”

蕭灏沒讓他掙脫成功，往上颠了颠，讓他更好地坐在他懷裏，沉默良久，妥協道:“好好好，讓你玩。”

“那就一起玩吧～～”舒佟語氣瞬間雀躍起來，指使道：“轉圈圈，轉圈圈！”

舒佟張開雙手，躍躍欲試，蕭灏沒動，他還拍了拍他的後背催促：“轉吶！我想在空中飛舞！”

“……”

“快點！”舒佟迫不及待地讓他轉：“我要飛，我要飛！快點呀！！”

蕭灏沉默良久，心裏嘆了一口氣，轉了兩個圈，舒佟不願就此停下，再次使喚:“還要還要！”

于是，白雪紛飛的一個下午，兆礫親眼目睹冷酷無情殘忍的大帥抱着他的愛人在漫天大雪裏面轉圈圈，懷抱裏的男孩張開雙手，如空中的鷹煽動翅膀飛舞，清脆的笑聲環繞，兆礫第一次見與傳聞中殺伐決斷的二爺露出一對與其相違背的小虎牙，那對虎牙實在……太潔白可愛。

有損他精明、果斷殺伐生意人的形象。

在場許多人一樣，第一次見蕭灏露出既寵溺又無奈的笑容，這樣浪漫的場面，值得用相機拍下，值得留念，不，灰白色的相機似乎拍不出來這場雪景主人公的萬分之一。

“好了好了，我有點暈了。”

在十幾二十圈後，舒佟認輸道。

蕭灏停下，收回手摟住蕭灏的脖子，整個人被轉暈了蔫巴地埋在他肩頭休息，待休息的差不多了，建議道：“你陪我一起打雪仗呗。”

“我還要回軍隊。”

“哎呀，”舒佟耍賴：“事情是幹不完噠，但是讓你的小寶寶開心是很容易的喔，你就陪我玩玩嘛，你好久沒陪我打雪仗了，蕭灏。”

上一次還是在他出國留學前一年的冬天，記憶足夠久遠，讓他想不起來是什麽樣的場景了。

舒佟不給他選擇的權利，對着兆礫和白季禮說道說道：“季禮，兆礫，你們也一起，陪我玩一場雪仗！”

白雪如羽毛，輕輕飄落在每個人身上，平等地對待每個人。六人分別站六個角，端正的六邊形，面面相觑，沒有一人先行。

舒佟看了看蕭灏，雪飄在他那威風凜凜的軍帽，是相當的威風和帥氣，不禁多看了兩眼，才去看其他人，顯然他們都怕蕭灏，沒有一個人敢開局砸，也因為蕭灏在，也沒有人敢砸他。

手裏捧着兩個雪球，舒佟出聲打破僵局：“蕭灏，你不許耍官威嗷，不許記仇嗷，我們就是……玩一玩，不行急眼嗷。”

蕭灏手心捧了一個雪球，淡淡地看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表情。舒佟心下了然，便一個雪球抛過去，正中蕭灏右肩，然後一溜煙逃跑：“大家！他答應了！可以砸！！新仇舊恨，就此報了啊啊啊啊！！”

至此，六人終于開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混亂但快樂舒暢的雪球仗展現在李殊眼裏，她站在清軒院門邊，任由白雪撲落白頭，像是和年輕人們一起參加了雪球仗，那樣暢快淋漓。

李殊眼眶泛紅，感嘆道：“好久沒看到灏兒這麽開心了。”

周伯站在身後也感慨萬千，“爺，也是迫不得已，幸好有二少爺，得以喘息。”

李殊駐足觀看了好久，吩咐道：“讓廚娘備好姜茶驅寒。”

“是。”

舒佟始終認為八月那一個月的訓練讓他體質噌噌噌上升，以至于玩半天雪身體依舊無隅，結束後還去佛堂跪着念了一個小時經，但是！

蕭灏病倒如山塌，又快又兇猛，當晚淩晨舒佟被身旁的熱爐燙醒。

舒佟打開電燈，拍了拍他：“蕭灏，你不舒服嗎？”

蕭灏半眯着眼睛，臉色潮紅，眼神迷茫不知所措，蕭灏何時會露出這樣的眼神，舒佟沒有猶豫，當即喊來了人，守夜的是周誠身邊的人，舒佟眼神銳利，吩咐道：“去，去請程大夫，對了，切莫驚慌王妃。”

“是”

大夫很快來了，守夜的人在上半夜被通知駐紮軍隊的幾個大夫都被安排住進來王府，是以程大夫很快脈上診。

舒佟摒着一口氣，望着程大夫為蕭灏號脈。

“寒邪外襲，肺氣失宣，開兩方發汗解表，祛風除濕劑，服用過後便可解，二爺寬心。”程铎寬厚穩重的聲音讓人倍感輕松，舒佟當即松了一口氣。

開完方，程铎說去抓藥，舒佟也就送他出去了，“勞煩了，程大夫。”

舒佟親自送他出清軒院，微微笑着說：“勞煩程大夫先保守大帥的身體狀态，其餘住在府上的大夫也先不說，問起來，就說按例來王府號脈，這事也麻煩程大夫去安排了，待大帥恢複了，再說其他。”

日本人橫行霸道，最近有所舉動，蕭灏生病這件事不宜大肆宣揚，還是低調一些較好。

程铎明白其中緣由，鄭重點頭：“是。”

送程铎回到房裏時白季禮穿着一聲軍裝現身了，舒佟莫名的看他兩眼，大半夜的穿什麽軍裝但他沒這麽說，只擔心他下午玩了一場雪別也病倒了。

“季禮，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再過來照顧他。”舒佟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捏着眉間說道，他不希望自己的任性由其他人收場。

白季禮動了動嘴巴，還想說什麽。

舒佟擺了擺手，沒看他一眼，語氣果斷且不容人質疑：“回去休息，你們爺應該有強調，除了他，我的話也是軍令，回去休息，這是我對你下的軍令。”

這時，有兩道高大的身影進來，覆蓋住舒佟，他擡頭望去：“你兩怎麽一起過來的？”

周誠臉上沒什麽變化，阿水摸着鼻子，顧左右而言他，問:“爺怎麽了？”

舒佟扯着嘴角笑笑，“周誠留下，季禮和阿水回去休息，我很累，別讓我強調第二遍。”

或許舒佟本人沒察覺，可周圍人都感受到了，舒佟越來越像蕭灏，那個肅殺、不可一世的蕭大帥，此刻眉頭微蹙，語氣森冷，周身蓄着殺氣的樣子簡直就是蕭灏。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蕭灏足足燒了兩天兩夜，舒佟急得團團轉，精心照顧，第三天早晨眼神才重新喚起聚焦。舒佟睡在床的外側，蕭灏想要起來，或者出去都得經過他。只是輕微動一下，惹的舒佟驚醒，眼睛半眯着，嘴裏就問：“發汗了？還是渴了”

蕭灏:“躺下再睡會兒吧。”

“醒了？”睡眼惺忪，眼睛底下一片疲憊的青色，閉着眼睛探頭過來貼在他額頭，嘟囔：“退熱了。”

得心應手，爐火純青，不用看、下意識就探頭過來量體溫，像是這幾天一直在做的事。

“謝天謝地，你終于退熱了，我都擔心死了。”舒佟睡眠嚴重不足，昏昏欲睡，趴在他頸窩睡了過去。為了照顧，他也不去

舒佟總是這樣輕而易舉說一些熨帖的話，信手拈來，說來就來，一股腦說給你聽，讓你整顆心都泡在溫水裏，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