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這一日,沒有海底她日日看膩的珊瑚。
也沒有東海內那看似繁貴實則,死寂沉沉的龍宮。
以及那令人厭煩的東海龍宮宮規。
昨夜過後,她确實比之平常而言精神了許多。
雖偶有疲憊之相,但一整日下來,直至夜晚賞月回房也未再瞌睡。
好像果真如哪吒所言,雪蓮确實起了效果。
但昨夜,哪吒也的确未在客棧歇息。
他将乾坤圈留下護佑她,便在月色下消失了。
中秋節的清晨,她難得地自己起了個早。
本以為哪吒還為回來。
卻不想,一覺醒來便瞧見他上身趴在茶桌之上,睡着了。
她下床悄然走至他身旁,每走一步都是格外小心,生怕将哪吒吵醒。
到他身旁,只見他趴在桌上熟睡着,面前則擺放着兩珠閃爍着點點微光的草藥。
敖小玉雖不懂得那是什麽藥,但卻能看得出,它們不是凡間普通草藥。
可能...是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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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哪吒是在哪尋來的,野外生長的仙草極為罕見。不是生長在極寒之颠,就是長在烈焰火山,亦或是深不見底的陰寒地穴。
終歸不是常人能尋來的。
這般想來,敖小玉開始細細打量起他的睡顏。
而這一瞧,才注意到,在他那雙手腕間露出的皮膚上。
是一塊一塊的凍傷以及隐約可見的皮膚燒傷的痕跡。
因為白日裏,這些傷痕都被寬大的衣袍所遮着,所以小玉并未真正見過這些傷。
不,亦或者說在哪吒清醒時,他從未讓她瞧見過。
“你在看什麽”
原本熟睡閉合的雙眼驟然睜開。
露出了一雙深褐色的眼瞳。
他突然清醒,大致還在思考他究竟去了哪裏,又如何獲得這些草藥的小玉。
吓得身子不由往後一個踉跄,稍微一個不留神後,腳跟便狠狠與腳邊的椅子相撞。
敖小玉驚呼一聲,閃開了數十步。
又再跳回了床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捂着被撞到的腳,疼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果然愚傻。”
哪吒順手将桌上仙草收了起來。
而後站起身,走至小玉面前。蹲下身,為她褪去了被撞的那只腳上的鞋子。輕柔地為她揉着後腳跟。
“今日中秋佳節,夜晚骊山月色很美。聽說,黃昏過去,夜間還會舉辦熱市,可以看花燈,還可以去山頂吃月團賞月。咱們客棧外面,往前直走至街頭,便是這出了名的吉德點心鋪。聽聞他家不但點心做得好,月團味道也是很不錯的。”
哪吒見敖小玉臉上痛苦神情有所舒緩,手上又再為她默默穿上鞋。
繼續道:“一會你梳洗一番,待會用完早膳後,想去哪玩便同我說。白日玩夠了,下午我帶你去那家點心鋪買他們家的點心跟月團。”
哪吒停頓一秒,低眸瞧了眼小玉有些穿舊了的鞋。
站起了身,又道:“咱們也出來有幾日了。好歹過節,一會中午我們再順道去挑兩件新衣裳。定做肯定是來不及,便只能挑幾件合身的将就穿。”
聽着哪吒叭叭着嘴一直未停,她仰頭仰視着她,搖搖腦袋。
說道:“白日我不想出門游玩。”
哪吒皺眉不解,輕哼一聲,誤以為小玉這話是在與他挑刺。
“不想出門,那你想作甚?”哪吒不屑道:“就這麽不想同我一起,給你機會讓你走你也不走。如今事已至此,我已打聽到了,西海現下正在四處搜尋你我二人的消息。”
“怎麽?現在突然不想同我一路,想回去了嗎?可你如果現在才想回去,是不是有些晚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願回去。現下若要我放你,你倒不會怎樣。可我就不同了,不但回不了乾元山,更會被東海龍王盯上。”
“搞不好,心魔之事也會敗露。”
許是因為近兩日來,哪吒并未有好好休息過的緣故。
此刻的他,性情顯得異常暴躁。
甚至于他說話時,脖頸處也同樣露出了一道道泛紅破皮,且并未包紮好的凍傷。
雖然不是很嚴重,但卻也還是一眼便能辨識出。
敖小玉站了起身,回想這兩日來,她精神一直萎靡困頓。倒是沒多注意。
如今細想來,哪吒半夜外出是為她尋藥,那這些藥他又是從何地尋來的?
“你身上的傷怎麽了?”
向前抓住了哪吒的手,扒開的他的袖子,将手臂上凍瘡乃至于個別灼傷,暴露于空氣之中。
可能是精神太過疲憊加之他對小玉本未有何防備,以至于哪吒第一時間并未反應過來。
待到左手手臂皮膚徹底暴露在空氣之下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注意到皮膚上的這些傷口,他心下一驚。
糟了,早上回來時匆忙,又不想打攪小玉睡覺,一回來他便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竟是忘記了再用障眼法掩飾身上傷痕。
哪吒咬着下唇,不屑撇嘴。
立即将小玉的手甩開,将袖子扒了回去。
別過頭冷冷道:“與你何幹,問那麽多作甚?”
見哪吒倔強冷言不肯回答,敖小玉心中一時也來了火氣:“怎麽就與我無幹?”
“你肉體凡胎,又不是仙神鬼怪之軀不懼冰火。莫不成是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草藥,跑到那些極寒高溫之地采藥?我如今雖然體虛疲乏,待到未來回到東海,身體不出幾日便會康複。你又何必為了幾珠藥而糟蹋身體?!”
“無關緊要?糟蹋?”
哪吒一時詫異,萬想不到這般話語會是從小玉口中吐出。
一時間,感覺就仿佛自己的一片苦心,在對方看來,确實就是無關緊要。
想至此,頓時來了火氣。
原本剛要發作但一想到對方的身份,這才反應過來,敖玉她天性純真,在東海龍宮被嬌寵了将近六百年。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世間寶物,只需她張張口,龍王及東海龍三太子必定會傾盡全力滿足她。
這般受盡寵愛而長大的人,自然會認為他的行為是無關緊要的糟蹋自己。
見哪吒遲遲未開口,小玉也平緩下了語調。
拉起他垂落的手,将人拉至床邊,強行抓住他的雙肩,将人按坐在床上。
說道:“今日中秋,你方才不也是說外面晚上熱鬧嗎。但若你要陪我逛夜市。就不能是現在這番疲态。所以正因如此,白日你才需要更加好好休息。”
小玉說完,又想到了方才哪吒身上的那些傷,又立刻作出了一副正欲作法的架勢:“你那些傷不能不管,我這便為你作法療傷。”
哪吒搖搖頭,擺手制止了小玉正欲施法療傷的動作:“外傷雖是耗費不了你多少法力。但上兩次你為我用龍珠本就損耗巨大,身體好不容易恢複了些,除了駕雲便別在消耗靈力了。”
哪吒從懷兜之中取出了兩塊碎銀,交給了小玉。
小玉接過銀兩,便再聽他說道:“我只是受了些外傷,并無大礙。你不認路,便直接下樓幫我托店小二幫忙買些傷藥與紗布來即可。交與他一兩碎銀,剩下的便全當是給小二的賞錢了。而剩下那一兩,你想吃什麽,便下樓點些。待會兒讓人送上來就好。”
小玉盯着手中銀錢,面上雖乖順點頭。
但腦中卻已然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哪吒瞥見小玉盯着銀錢發呆,冷哼一聲,顯然是看破了小玉腦中盤算的那些小九九。
“敖玉,我告訴你。若沒有我的陪同,你一旦踏出了這個客棧的門,很快會被海底前來搜尋你我的海兵捉走。若你想趁機獨自跑出去晃蕩,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明顯被看穿心思的小玉突然心虛。
而後捂嘴輕咳,掩飾尴尬。
又道:“我敖小玉像是那種會偷跑出去玩的人嗎哪吒你未免也太信不過我了。”
敖小玉雙手叉腰,故作一副生氣的模樣,逃也似的出房下樓了。
留下目送她出門的哪吒,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店小二手拿抹布,擦拭着店內飯桌。
敖小玉走向前,手中将一兩碎銀遞給小二,并将哪吒囑咐一字不落的轉述給了店小二。
店小二聽後讪笑着收下了銀錢,轉身出門去往了藥店的方向。
見小二出門後,敖小玉視線望着客棧外才起早市的街道,無奈嘆氣。
轉頭去往了櫃臺前,細瞧了眼店內菜單,眼前一亮,向掌櫃點了四道,店內的招牌珍馐美食。
也未顧忌到晨間不宜油膩,便打着哪吒這幾日辛勞疲憊,吃得好些傷也能恢複快些的想法,點了四道招牌菜色。
待敖小玉回到房中後,哪吒半坐在床頭,一副睡眼稀松的神态。
細看下來,還能明顯瞧見他眼下稍重的黑眼圈。不久後,小二将治療凍傷以及灼傷的藥瓶以及紗布送了上來。
說是如今正值秋季,還未入冬。凍傷藥難買,他尋了兩家藥店也才買到一瓶。
店小二離開後,敖小玉端起放置傷藥,以及紗布的木盤。
走至床邊,直接上手扒開哪吒的胸前衣物,在他頸間露出白皙鎖骨之際。
她的手又再度被哪吒甩開。
被哪吒兇狠的瞪了一眼,還似嘲諷道:“讓五百歲的龍女給我扒衣上藥,那我未免不是太過吃虧。你又是我何人,不顧男女大防,上來便扒我衣裳?我雖還未弱冠,但也還未小到連上藥這等小事都需讓他人幫助。”
被莫名瞪了眼的敖小玉先一愣,随即擰眉撇嘴,對于哪吒兇她一事很是不爽。
“你兇我作甚?我不過是想幫你上藥,哪會去考慮這麽多!”
哪吒不屑笑道:“呵,可我不太需要呢。而且再說,你會包紮嗎?”
敖小玉頓時被哪吒的話給噎住了。她站在原地,眨着眼,心虛了個我字,好半會也答不上來。
對了,她本就不會包紮傷口,為何又要上來自讨沒趣。
現在...她還被兇了。
五百多年來,除了上次與哥哥争吵離家。
還是第一次這麽被人兇過...
就因為上次在百裏杜鵑那次,他竟一直記恨她到現在。
敖小玉嗖一下站氣,順手将木盤中的紗布扔到哪吒身上。
“那你自己包,行了吧!兇什麽兇!你為我受了傷,我也為你險些丢了半條命。我欠你了嗎,你就兇我?連我父王都沒兇過我,你又憑啥兇我?!就因為百裏杜鵑那次,你就如此記恨我。你算什麽男人,頂多一個半大的孩子!”
“你!”哪吒接住被小玉砸來的一卷紗布。
還未回怼回去,便又被小玉打斷。
“你之前那些溫柔,果然都是假的。在陳塘關時就總擺着一張臭臉,跟我欠了你八千兩銀子似的。後面好不容易變得溫和些了,現在不但向我擺臭臉,還總嘲諷我、兇我。我好歹一個海底公主,欠你的嗎?非要忍受你這些臭脾氣?!”
“一天不跟我吵個三頓,你嘴皮子都不舒服了是吧?!”
哪吒傻了,一時間甚至忘了回怼。
想要張口怼些什麽,但又覺得她說得确實如此。
難道果然是他天性惡劣,難以改正嗎?
裝出來的溫潤,終究是裝出來的。
而他的本性,始終還是尖酸刻薄,難以更改。
“男女大防?以前我不懂,你這些話糊弄一下我便算了。如今手也牽了,嘴也親了,連所謂的夫妻你也在外面宣揚了。還跟我提男女大防?除了父王,你們男子果然沒一個善類!有本事,你昨日就別只訂一間房啊!”
“啊?”
哪吒皺眉,聽到小玉提起他只訂了一間房之事。
頓覺冤枉。
其他的說他壞也好,亦或流氓也罷。
但這也惡意揣測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懂什麽,你以為一間天字一號房要多少錢?十二兩銀子一晚。就算我是總兵之子,攢了不少錢。那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夜裏我又不會待在客棧,何必再浪費銀錢再多訂一間房?你以為我多給小二那點錢,我真想賞給他嗎?給了,我平白損失近一兩。不給,我又很沒面子。”
“?”
小玉歪着腦袋,臉上大寫一個問號。
哪吒不說,她剛才還當真以為是他人傻錢多,為人大度了。
搞半天是死鴨子嘴硬,面子比錢包重要?
等等,不對。
她怎麽輕易被他帶偏題了?
不是又要同他吵一架的嗎?
好不容易換做她罵他,怎能這麽輕易被帶跑偏?
“你的關注點只有這個嗎?”
哪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副百無聊賴的神色。
點頭說道:“不然讓你繼續誤會我訂房的意圖?敖小玉,你是不是對我誤會太大了點?”
“我雖然為人刻薄惡劣,并非什麽君子。但也不會下作到訂一間房,只為夜半子時,孤男寡女?更何況,我昨日幫你運完功,夜裏可并未同你一直待在此房。”
"你這般不信任我,惡意揣測。莫不是真想同我半夜同處一室?"
小玉皺眉,指着哪吒故作怒道:“一派胡言,誰會想同你同處一室?難道是嫌夜裏不夠清淨,和你從晚上吵架吵到天亮?”
哪吒無奈嘆氣。
深知确實是自己只顧口舌之欲,對杜鵑花海那次怨念頗深。
這才總與小玉争辯口舌。
但...
無論如何,想到那天她所說的話。
心中終究還是不甘的。
明明他們二人如今的關系,根本不可能再做回朋友。
但她的态度,卻始終令人難以猜透。
既然只是把他當孩子,又為何要招惹他?甚至在西海,特別是在得知心魔後,還主動對他獻殷勤。
明明當他在水晶宮說心悅她的那一刻,她就可以拒絕。但她偏偏要投懷送抱,主動親上來。
東海龍女,究竟是懷着怎樣的目的接近并騙他的?
甚至為了這個目的,不惜動用龍珠,險些沒了半條命。
“是我的錯。不該那般對你。”
哪吒率先認錯。
他輕輕嘆氣,眼中再沒有調侃不屑。而是緩和了語調,悠悠道:“但小玉,我真不須你來為我包紮。若之前還好,可現在你我二人,确實并未親近至此。傷口我會自行處理。你出去吧,好了我會喚你。”
這次他的話語中,再沒有平常一貫地冷言嘲諷。
反而是恢複了此前對她的溫和。
而她從他的語調中,感到與此前他對她溫柔的不同。
他語氣疏遠,讓她覺得還不如之前的不屑傲嬌。
敖小玉耷拉下腦袋,看不清起神情:“你錯什麽錯,怎麽也不該你認錯。”
【終究...不過是我騙人在先。】
她并未将話說完,最後一句只是在心中默默補充。
她轉身擡腳,不一會只聽房門‘啪嗒’一聲,被人關上。
在徹底搭上房門之前,她擡起眼,瞧着他緩緩站起身,拿起被她放置床頭的藥。
未再回過頭看她一眼。
在哪吒包紮完後,不一會他便睡下了。
連小二送上來的飯菜也未吃上幾口。
只說是清晨不宜油膩,他瞧着沒胃口,便獨留下她一人在桌上坐着。回榻上補覺了。
盯着桌上的四道珍馐美食,她一時也沒了胃口。
“果然還是油膩了些。”
瞧着這些菜,敖小玉本不想再吃的了。
但想着在龍宮時哥哥時常教導她用膳不得浪費。
她又再拿起被她放下的碗筷。
一小口地慢慢吃了起來。
直到她發着呆,撥弄着筷子飯菜,直至窗外太陽高照,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這才吃完。
而哪吒閉目養神,也并未真正睡着。
他緩緩睜開了眼,靜靜望着背對着他,一口口吃得比烏龜還慢的小玉。
待他閉上眼,卻一直未能睡着。
用完膳食後,她搬了把椅子,坐着守在了他床邊。
以為他徹底睡熟,她瞧着他的睡顏,便不由得小聲自言自語了起來。
“原本還不想回去,但整天看見你擺一張臭臉。我現在都想跑回龍宮了。”
小玉那略帶低落的嗓音傳入耳中,哪吒面上裝睡。
實則心裏聽到她這句‘回龍宮’,不禁冷笑。
真是可笑,在西海時,他本意讓敖烈帶她回東海。
但她卻說要同他一起在凡間游樂。
這還沒幾天,又說想回去了?
“但我不能回去。”小玉的聲音又再度響起:“一旦回去,我不會再有機會出來。到時一切努力全毀,我便什麽也無法阻止了。在西海時,你讓我同敖烈回東海。我也深知敖烈不會讓我留在人間逗留,這才提出要同你一起的提議。”
“哪吒,我不希望你用斬妖劍。一旦魂死,你便再無重生的可能。同樣我也不希望哥哥出事。”
她的聲音中忽然帶起了笑意。
與此同時,他裸露在被子之上的手,被一雙纖細柔軟的小手覆蓋。
只聽她似認真許諾般的真誠說道:“既然命數已定,鬧海劫難無法避開。那我一定會想出能夠保全你與哥哥的辦法。”
哪吒聽不懂小玉的話。
什麽命數、鬧海,根本就聽不懂她話中含義。
更何況,她口中所謂的保全他與哥哥又是何意?
他哪吒怎麽就與龍三太子扯上關系了?
将近下午,哪吒終于清醒了過來。
不知為何,他白日一直閉目,直至敖小玉來到他床邊,在耳邊小聲念叨了一會。這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睜開眼,第一眼瞧見的,就是趴在他床邊同樣睡着了的敖小玉。
“果然還是不能為了省錢只訂一房。”
哪吒口頭呢喃着,又想起了定房一事。
但兩間房又太貴,普通房小玉也不知睡不睡的慣。
而他半夜也不一定會在客棧歇息,便更沒這個必要浪費錢了。
雖說這些年他攢下了不少銀錢,但也不能揮霍過度白白浪費。
說來,什麽時候他竟也開始變得如師父太乙真人一般,總是無故憂心這些繁雜瑣事了
看來果然不能跟師父待太久,不然就會逐漸變得如他老人家一般整日閑得慌,多操那麽多心。
似是感覺到動靜,小玉揉揉眼,一副睡眼稀松的模樣,她打了個哈欠,問道:“你什麽時候醒的”
哪吒:“剛醒一會。”
哪吒掀起被子,穿上鞋子,站了起來。
看向小玉,說道:“我們先準備一下,一會我帶你去買新衣服。晚上再一起逛夜市。”
哪吒說完便扭頭去洗漱了。
小玉站起身,眼瞧着,哪吒洗漱完。
解下了頭頂半束起的兩個丸子頭,将頭發散開。
又在拿起早上她用過的木梳,将頭發梳順。
随着用取下來的一根發帶,順手紮起了高高的馬尾。
再轉身與她對視之時,已然一副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郎的形象。
“我還以為,你向來只愛半紮着兩個小丸子披着發。只有木吒愛梳馬尾。”
哪吒挑眉走至門邊,拉開了關着的門,身體一怔,似意外道:“你竟還注意到木吒愛梳馬尾頭?”
哪吒回過頭,臉上挂起似有似無的笑,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忽然問道:“我倒不知,小玉什麽時候跟我二哥熟絡了起來?竟是讓你一見我梳馬尾,就聯想到了他。”
不知為何,被哪吒這麽問,敖小玉會生出一股慌張之感。
就仿佛是常人在外被家中妻子誤會在有外人的錯覺
意識到自己這種可怕想法,敖小玉搖搖頭,将這可怕的臆想晃出腦子。
随即擺了擺手,連忙解釋道:“我跟木吒怎麽可能熟?我與他總共也未見過幾次面。”
哪吒沉默,對于小玉看見他梳馬尾,第一個就想到木吒這事。
還是心懷詫異。
不得不說,他跟木吒長得很像。
是那種遠遠望去,都會被認錯的程度。
但木吒不似他一般性情刻薄惡劣,木吒的性情與他相反。
相比之下,在各個方面,木吒都比他都更惹人喜歡。
就連李靖對木吒的重視程度,都完全超過了金吒同他。
甚至連西街杜府一事,起初都是李靖全全交由木吒的。
這些旁的,他倒是不在意。
但幾乎相似仿若雙胞胎似的長相。
一個刻薄,一個讨喜———
哪吒沒有再敢繼續想下去。
畢竟他與木吒在陳塘關內的名聲截然相反。
他低眉沉思,再擡眸時,與她對視,眼底仍是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只望你這次并未騙我。”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