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當天晚上,盛寧吃了一顆安眠藥。
在藥物的作用下,她很快睡着了,半張臉縮進被子裏,沉沉地吐息着。
系統看到這一幕,甚至比盛寧自己還要欣慰。
而且竟然有了一種養女兒的錯覺。
第二天一早,那位主任又來查房。
他很親切地問盛寧:“昨天睡得怎麽樣?”
盛寧很随意地回:“還行。”
完全就是那種不配合醫生治療的難搞病人。
主任老謀深算,直接牽着她戴電子表的那只手,看上面的睡眠報告。
“才睡了三個小時?”主任皺皺眉,“你這什麽情況?”
“我認床。”盛寧随便找了個借口。
“這已經不是認不認床的問題了,你這個睡眠情況很嚴重。”主任說,“這樣,我有一個腦科的師兄,明天叫他來給你看看。”
盛寧把手抽回來,整個人疲軟地恨不得融化進被子裏。
旁邊的醫生提醒:“今天這兩床的病人就要出院了。”
盛寧只是輕微拉傷,根本用不着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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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奈何她家裏找了關系,上面給了壓力,所以才有了三天的住院。
“病沒好出什麽院。”
大概因為常年跟骨頭打交道,所以主任也有副硬脾氣,“再住兩天,把病治好了再說。”
沈恪悄無聲息地望來。
然後就聽盛寧回:“沒病住什麽院?”
很好。
不只是對他。
大小姐無差別攻擊每一個人。
沈恪竟然詭異地心理平衡了一秒。
主任還有別的病房要查,先帶着人走了。
然後就見盛寧從床上爬起來,找出常服扔床上。
“愣着幹嘛?”她面上是遮擋不住的困倦,纖長的睫毛扇啊扇的,心情非常不好,“快點換衣服。”
然後就把簾子給拉上了。
沈恪愣了一秒,才開始動。
半個小時後,盛家的保姆阿姨拿着住院單子走上來,恭敬道:“手續辦好了,大小姐。”
“走吧。”
盛寧空着手,腳步綿軟地往外走。
保姆阿姨拿着個袋子,把貴重的護膚品和平板電腦什麽的往包裏收。
沈恪背着他單薄的黑色背包,費力地撐着拐杖跟上。
回去的路上,盛寧接到了一通電話。
“你人呢?”主任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強勢道,“回來住院。”
要不是他查完房回來,看到護士們在分盛寧丢掉不要的零食,他都沒想到這小孩能這麽迅速的逃跑。
此時,他正守着一堆收繳上來的零食,鐵青着臉給她打電話。
盛寧:“不了,住不慣。”
“這樣,你回來,每天給你配一片安眠藥。”他開了一個誘人的條件。
沈恪就坐在盛寧的旁邊。
他微微側目,不動聲色的觀察。
他覺得主任對盛寧這麽窮追不舍,并不是因為醫德多麽的充沛。
而是以大小姐現在的狀态,她不走着走着昏過去都是好的,現在竟然還能從醫院逃跑。
安眠藥雖然治标不治本,但至少能幫她獲得短暫的睡眠。
可盛寧卻說:“安眠藥這東西我用不着。”
“你等着的。”那邊放了狠話,“我找人監督你,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幾天。”
“哦。”盛寧聲音平淡,“那麻煩了。”
真是一如既往的氣人。
-
回到盛家。
沈恪幾乎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這座大房子裏。
獨留盛寧面對一室的寧靜。
盛家人寵孩子,但也忙,現在這個點去全都出去工作了。
大伯盛海有兩個兒子,大的已經工作,小的出國留學。
姑姑盛溪現在還是單身,沒有孩子。
中間盛江又只有盛寧這一個女兒
所以到目前為止,盛寧是這個家裏最小的。
盛寧回來之後洗了個澡,繼續躺在床上靜止不動。
一直到晚上,盛家人陸續回來,探望的時候陸陸續續往房間裏送了不少東西,都是上學時有可能用到的。
婁欣月小心翼翼地問:“要不我們我們在家休息一段時間,等你的傷全好了再去學校。”
她的嗓音很溫柔。
大概在設置人物屬性的時候,設計的就是一個近乎完美的溫柔母親。
盛寧的頭被她輕輕撫摸着,竟然有了些許困倦感。
但她卻說:“不用,我明天就去學校。”
“好。”婁欣月聲音柔和,“聽寧寧的。”
第二天早上。
寧明高中熙熙攘攘,全都是騎着自行車往學校裏走的高中生。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校門前。
盛寧穿着寧明麻袋似的校服,從車上下來。
長卷發梳成高馬尾,在陽光的照耀下毛茸茸的。
盛寧眼睛一眯,遮陽傘就罩到了頭上。
陪讀的家政阿姨一手拎着背包,一手幫盛寧撐着傘,一起往學校裏走。
“是她?”
“不是說死也不上咱們學校嗎?怎麽又來了?”
“這派頭,真夠裝的。”
旁邊學生們議論的聲音鑽進盛寧的耳朵裏。
她捏着墨鏡戴上,腳步輕飄飄地越過他們。
“同學,停一下。”一個紅袖章攔住了她,說,“無關人員不能進學校。”
這是政教處裏管着抓紀律的學生。
檢查進校的學生有沒有穿校服和佩戴銘牌。
“還有,你沒有銘牌,不能進校園。”紅袖章盡心盡責地說。
秉着先禮後兵的原則,盛寧耐心咨詢:“那我怎麽辦?”
“銘牌丢了可以在旁邊補辦登記,六元一個,做好了會送到你的班上。”紅袖章看向家政,說,“你不能進,可以把東西交給這位同學。”
“還行,不貴。”
盛寧一個眼神,旁邊的家政就幫她掏出了錢包。
盛寧扯了一疊扔進去,目測有個幾十張。
嶄新的粉紅鈔票,在一堆五塊和一塊的中間分外明顯。
“同,同學。”負責登記的那位同學都傻眼了,說,“用不着這麽多。”
“後面那些沒戴銘牌的,我請了。”
“不夠再來找我,管夠。”
因為沒有力氣,所以盛寧的語氣和她的腳步一樣軟綿綿。
可真正的氣勢并不靠聲音和姿态。
尤其是在鈔能力的基礎上。
“我去!這麽好!”
旁邊幾個排隊登記的同學互相對視一眼,高高興興地把自己那六塊錢揣回兜裏。
有個付了錢的,轉頭從錢箱裏把自己那六塊錢拿回來了。
然後樂呵呵地沖盛寧說:“謝謝啊。”
盛寧沒給他眼神。
她的馬尾輕輕晃了晃,問紅袖章:“你們領導在哪?叫他來見我。”
說話理所當然,又嚣張至極。
畢竟人家都是領導了,哪裏有随叫随到的道理。
“你!”紅袖章憋紅了臉。
一個區區普通的高中生,被堵得張嘴結舌。
最後他憋出來一句:“你不要太嚣張。”
這就嚣張了。
這些高中生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些差。
如果換做沈恪,他肯定會笑得冷飕飕的,然後說:“領導在校內,想見就自己走進去。”
紅袖章後面的人悄悄提醒:“這可是盛寧,咱們別惹她,直接叫老師吧?”
-
有個逆流過來的高個男生,完完整整地看了全過程。
然後他把手心裏的銘牌往兜裏一踹,轉身走了。
“沈恪!”高個男生興奮地跑到沈恪的面前,扶着他的桌子說,“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沈恪正捏着支筆刷題,受傷的腿晾在桌子外面,拐杖也靠在桌子上。
他根本都沒有回答,高個男自個就憋不住了,滔滔不絕地講起他剛剛看到的事。
“你知道這招多絕嗎?這要是多連續幾天,大家就都不戴銘牌了,反正有大小姐買單,登記個名字就能走。”
他興奮地仿佛即将見證一場改革:“這是要挑戰學校的權威啊。”
高個男叫陳清榮,高三,和沈恪關系最好。
剛剛他就是受沈恪的托付,去給抓紀律的朋友解圍。
卻沒成想看到了一場好戲。
銘牌這東西根本沒用,可偏偏學校就規定要戴。
如果是丢了或者沒戴,還得強制□□六塊錢。
學生們早就怨聲載道了。
現在大小姐一出手,銘牌制度形同虛設,戴的人只會越來越少。
而一切都在規矩之內,校方也沒有辦法。
沈恪筆尖頓了頓,關注點有些偏:“只扔錢,沒欺負人?”
他還以為,這次她至少得氣哭兩個。
“這還不算欺負?”陳清榮滿臉寫着離譜,“她就差把錢扔人家臉上了!”
然後陳清榮發現沈恪表情有點奇怪。
“你怎麽了?”他關心道。
沈恪搖頭:“沒事。”
他搖頭的時候一并把其他的表情搖走了,快得讓陳清榮懷疑自己眼花。
沈恪把試卷翻個面:“麻煩你再跑一趟,叫他們消停消停,別去找她的不痛快。”
沈恪對此深有體會。
因為所有讓她不痛快的人,都會被大小姐還回去好幾倍的不痛快。
所以不如不招惹。
陳清榮:“還沒到那個地步。”
沈恪:“怎麽?”
“大小姐還有新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