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第13章你願意和我做朋友
地道昏暗，看不到盡頭，唯一的光源就在溫清禾手裏。
溫清禾拿着手電筒，時不時照照牆壁，再照照地面，十分認真地尋找可能遺落的珍寶，她找得專心，完全沒有注意到祁白臨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祁白臨原本還警惕着地道中可能遇到的危險，随着兩人往裏走，他的注意力慢慢被溫清禾吸引，不知不覺間，邁出的步伐都與她的呼吸成了一個頻率。
溫清禾沒有撿到新的珍寶，內心十分遺憾。
[也不知道七七二去哪裏了？怎麽還不回來啊。它要是在這裏，肯定能直接告訴我哪裏有寶貝。]
祁白臨聽到她的心聲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失了神，他有些懊惱地皺了皺眉。
兩人很快走到地道盡頭，面前是一處開闊的洞穴，穹頂到地面約有七八米高，地上落滿了灰塵，但隐約能分辨出箱子和架子的形狀。
溫清禾的眼睛亮極了，“這裏一定有很多寶貝！”
她把手電筒放到牆上的燈架處，調整方向确定能照亮大部分區域，随後迫不及待想沖上前，結果被祁白臨擡手攔了一下。
祁白臨遞來一塊薄如蟬翼的面紗，“此處灰塵太多，還是戴着這個方便些。”
溫清禾點點頭，沖祁白臨燦爛一笑，“謝謝祁将軍，你想得真周到！”
她沒客氣，拿過面紗系在臉上，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材質做的，戴上的瞬間，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
祁白臨抿了抿唇，臉上才褪下的紅暈再度浮上來。
他剛才看到灰塵太多，下意識就想幫溫小姐解決防塵的問題，但是等到溫姑娘戴上面上他才想起來，這是他每次外出必戴的防毒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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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親密也太冒犯了。
祁白臨的手擡了擡，想把面紗要回來，但看到溫清禾興致勃勃找東西的樣子，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反正，只有他知道，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吧。
祁白臨不敢再看溫清禾，默默走到離她遠一點的地方，用袖子捂住口鼻，幫她一起翻找地上的箱子和架子。
是的，防毒面紗他只有一塊，給了溫小姐，自己就只能用袖子擋住灰塵了。
溫清禾不知內情，興奮地在地上翻了半天，萬萬沒想到，每個箱子都是空的，架子也是空的，她除了滿手的灰，什麽東西都沒有找到。
溫清禾生氣了，心裏忍不住嘀咕：[怎麽會什麽寶貝都沒有？這些箱子和架子都是擺設嗎？！]
[還是說寶貝被人捷足先登了？]
溫清禾正郁悶着，視線突然瞄到塵土中有異常的突起。她心中一喜，趕緊拿起剛才撿到的長木片撥開塵土，這一撥就撥出一個锃光瓦亮的頭蓋骨。
她瞬間頭皮發麻，吓得連連後退，整個人直接坐在地上。
祁白臨聽到動靜，立刻丢開手中的東西，快步朝溫清禾走來。
“溫姑娘，你怎麽了？”
他才說完，就看到塵土裏露出的頭蓋骨。
溫清禾聽到祁白臨的聲音，終于從驚吓中回神，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才開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恢複大半的冷靜，只是聲音還有些抖，“我、我沒事，就是被突然出現的頭骨吓了一跳。”
溫清深呼吸兩口氣，從地上起來。
祁白臨沒想到她這麽快恢複過來，俯身拉了她的胳膊一把，幫助她起身，他語帶擔憂，十分認真地說：“溫小姐，你去休息吧，這裏我來就好。”
溫清禾搖了搖頭，“沒關系，我只是突然被吓到，現在已經不怕了。”
祁白臨愣了愣，随後視線再也無法從溫清禾身上移開。
他從未見過如此冷靜又頗具膽色的姑娘，她也太與衆不同了吧。
祁白臨忍不住想知道更多與她有關的東西，他懷着期許，情不自禁開口問道：“溫小姐從前挖過頭蓋骨？”
溫清禾眼皮跳了跳，被他的問題驚悚到了。
[這什麽問題？誰好端端的會去挖頭蓋骨啊？祁将軍問問題的語氣這麽期待，他不會有什麽挖頭蓋骨的怪癖吧？]
[為什麽突然覺得脖子上的腦袋都開始涼飕飕了？他不會想挖出我的頭蓋骨吧？]
祁白臨聽到她的心聲，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問法有問題，怕她對自己生出畏懼之心，趕緊解釋道：“溫小姐別害怕，我只是十分驚嘆你的大膽，尋常人看到頭蓋骨都會失聲尖叫，你卻與衆不同，實在令我好奇。”
溫清禾摸了摸後頸，對上祁白臨急切想要解釋的表情，頓時心中一松，她笑着回道：“我以前在滄州的時候和武師傅們一起去野外殺過賊寇，都砍過壞人的腦袋了，自然不怕什麽頭蓋骨。要不是這頭蓋骨出現得突然，我真不會被吓到。”
祁白臨的眼睛很亮，“溫小姐心性極佳，很适合辦案。我聽說，溫大人曾有意送你去明修書院讀書，如今明修書院不在，你若有意想要做事，可以試着去大理寺和刑部，我都可以幫你說說話。
當然，我覺得你最好的去處還是金吾衛，你若是願意來衛所做事，随意可以知會我。”
溫清禾：？？？
[做事？我是多麽想不開才去做事啊。
我來到明京城的最大目的，可是混吃等死享清福啊。]
溫清禾趕緊擺手，“多謝祁将軍好意，我志不在此。我們還是趕緊繼續找寶貝吧。”
她轉移完話題，後退幾步離祁白臨遠一些，心中卻忍不住感慨：
[真沒想到啊，祁将軍一個魔教出身的人，竟然這麽熱愛工作，連尋個寶都不忘記招聘新人。
難怪當年魔教覆滅，他沒去江湖上逍遙自在，而是成了女帝手下的臣子，勤勤懇懇做事，他是真上進啊！
有這樣上進愛做事的下屬，女帝和大将軍真是太有福氣了。
自愧弗如啊自愧弗如！]
祁白臨愣在當場。
從來沒有人在提及他的魔教出身時會稱贊他，他們都說他晦氣、說他不祥，這是他第一次被人說有福氣。
祁白臨垂眸，眼中莫名有些濕潤，他笑着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心髒又酸又澀又甜又喜。
他按住自己的心髒，重新看向溫清禾的眼神，帶着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灼熱和溫柔。
溫清禾發現祁白臨在盯着自己，以為他還想把自己挖去金吾衛做事，趕緊轉身走遠，然後，她腳下又踢到了一個頭蓋骨。
溫清禾：“怎麽又有一個頭蓋骨？”
她說着，走到燈架旁取下手電筒，開始認真查看地面的情況，離頭蓋骨不遠的地方掩埋着幾副骨架，在骨架附近還能看到鏽蝕的斷刀和被刀劈開的箱子。
祁白臨收起複雜的心緒，走到溫清禾身邊，他也注意到了那把斷刀，“溫小姐，手電筒給我一下。”
溫清禾：“好。”
祁白臨接過溫清禾遞過來的手電筒和長木片，半蹲在地認真翻看那把斷刀，看了一會兒，他說道：“這是陛下從前帶兵剿匪時使用過的軍中佩刀，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裏的寶貝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被帶走了。”
女帝英明神武，是大淩朝的開國皇帝，前無古人的奇女子，關于她的争霸傳奇在民間廣為流傳，除了話本還有各種戲曲。
其中最出名的一場戲就是女帝帶兵剿匪為民除害。
溫清禾知道了前因，再看這裏的雜亂，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情：
女帝要打天下，但實在是太窮了，于是她帶着自己的兵來山中剿匪，山匪們敵不過，山匪頭子帶着心腹直接逃跑，他們跳下地洞，沿着地道滑下來的時候，有幾顆夜明珠從包袱裏漏了出來。
山匪頭子們一路逃，逃到藏寶洞想帶走更珍貴的珍寶，但還來不及行動就被女帝的人砍殺致死，女帝看到這裏的藏寶洞有這麽多珍寶，立刻就帶着手下把東西挖走了……
溫清禾沒得到藏寶有些遺憾，但一想到那些寶貝用在實處，讓女帝打下了這麽一片盛世江山，她又不遺憾了。
祁白臨把手中的長木片和手電筒還給溫清禾。
溫清禾接過，把長木片丢掉，拿好手電筒，“既然這裏沒寶貝了，那我們就趕緊出去吧。我們争取在天黑前找到出口。”
祁白臨起身，他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先沿着風來的方向去找吧。”
溫清禾和祁白臨走上另一條地道，順着地道裏若有若無的風聲尋找出路。
途中他們又遇到幾個堆滿空架子和空箱子的藏寶洞。
可以想象，當年這些山寨的土匪集聚了多少金銀珠寶，怕是女帝他們搬走財寶都用了好幾天吧。
溫清禾不能淡定了。
[這裏到底藏過多少錢啊？
有錢的人那麽多，為什麽不能多我一個？]
[好羨慕能挖到寶的女帝啊，我什麽時候才能運氣爆棚，也挖到藏寶洞一夜暴富啊？]
祁白臨聽到溫清禾的心聲，有些意動，他思量片刻，出聲問道：“溫小姐，你想挖出寶藏嗎？”
溫清禾不假思索，“當然想了，誰不想啊，這可是天降橫財。”
祁白臨：“那你想在什麽地方挖出寶藏？”
溫清禾有點懵，“這是我想就能實現的嗎？”
祁白臨：“我覺得可以。溫小姐是有福之人，你想要的一切肯定都能得到。”
溫清禾：“……？”
祁将軍沒有再說話，他想好了，如果溫小姐想要體驗體驗挖寶的樂趣，他很樂意專門為她打造一個藏寶洞。
沒有其他什麽意思，只是想要感謝溫小姐對他的善待。
她都說他有福氣了，那他分一點福氣給她也在情理之中吧。
溫清禾看他表情不像是在說謊，有些不确定地追問道：“我真的可以想在哪裏挖寶就在哪裏挖出寶藏？”
祁白臨鄭重點頭，“真的，我不會對溫小姐說謊。”
溫清禾笑了，“你說得這麽篤定，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想當那個藏寶的人？”
祁白臨驚訝了一瞬，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
溫清禾明白自己說中了他的心思，頓時笑得更燦爛了，“祁将軍，你是想和我做朋友嗎？”
祁白臨擡眸看她，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他的音色清冷淡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多麽緊張，“溫小姐，願意和我做朋友？”
溫清禾：“當然願意。”
她笑着伸出右手，“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
祁白臨的心怦怦跳，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一點淺淺的酒窩，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溫清禾伸出的右手，但還是盡快給了答複，“好！”
溫清禾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他的酒窩，頓時難掩心動。
[唉呀媽呀，祁将軍這個酷哥的酒窩好萌啊！好想戳戳他的酒窩！]
祁白臨驚了一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酒窩，他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笑了，趕緊強壓下嘴角，想要保持住嚴肅的神情。
溫清禾輕咳一聲，主動去握他的手，“握過手，我們就是朋友了。正式介紹一下，我叫溫清禾，在家中行一，你可以叫我溫一，或者溫妹子也行。”
溫清禾說完才發現祁白臨僵在了原地，以為他是被自己的握手吓到了，主動松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溫清禾提醒他，“到你正式介紹了。”
祁白臨回過神，只覺得手上還殘留獨屬于女孩子的柔軟和細滑，他整個人又僵又麻，要不是溫清禾催促他，他或許能站到風化。
祁白臨有些窘迫地垂眸，“我叫祁白臨，随便你怎麽叫我都可以。”
溫清禾：“你比我年長，那我叫你臨哥吧。”
祁白臨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
溫清禾看到兩塊大石頭，加快腳步走過去，吹了吹石頭表面的灰塵，從包袱裏抽出兩張油紙鋪好。
她取下背後的包袱，“臨哥，我們也走了很久了，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吃點栗子酥。”
祁白臨其實不累，但看到溫清禾熱情招呼他的樣子，他忍不住走過去，乖乖坐在她身邊。
溫清禾的手之前摸過灰塵，她不想弄髒食物，又拿出一張幹淨的油紙，撕成兩份之後，隔着油紙包住一塊栗子酥遞給祁白臨，“這栗子酥可好吃了，臨哥快嘗嘗。”
祁白臨聽她一口一個臨哥，耳朵都紅了，心裏也軟得一塌糊塗，根本不敢看她一眼，只小媳婦似的輕嗯了一聲。
溫清禾取下臉上的面紗，面紗上沾了灰，只有唇部在的地方是幹淨的。
祁白臨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想要悄悄看她一眼，猝不及防看到面紗上的唇印，整個人都熱起來，直接被栗子酥嗆到了。
溫清禾熟練地用油紙裹住栗子酥，聽到他的咳聲，把手電筒往石頭上一放，擡手去拍他的後背。
溫清禾這一拍，祁白臨咳得更厲害了，他整個人都要起火了，有些慌亂地從石頭上起身，藏到了黑暗裏。
溫清禾看到他躲開，只以為他不喜歡與人接觸，十分自然地收回手，有些擔憂地看着陰影裏的人，“臨哥，你沒事吧？”
祁白臨回到黑暗裏，也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區，他深呼吸之後，不再咳嗽了，聲音有一點點啞，“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溫清禾松了一口氣，拿起自己的那份栗子酥吃起來，“可惜我之前帶的水囊摔壞了，不然你喝點水就沒那麽難受了。”
祁白臨：“無礙。”
溫清禾：“希望出口離我們近一點，如果出口附近有水源就更好了。”
祁白臨：“你是渴了嗎？”
溫清禾：“有一點點渴。”
祁白臨從黑暗的陰影裏走出來，朝溫清禾擡起了自己的左手，拉開袖子露出有力的手臂，“血也能解渴，你要喝我的血嗎？”
這一次，換溫清禾被嗆到了，她一臉驚恐地看着祁白臨，緩過來之後連忙擺手，“不至于不至于！”
[誰口渴了會喝血啊？我又不是吸血鬼！]
溫清禾看向祁白臨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同情。
[臨哥這是遭受過什麽啊，怎麽會把喝血和喝水混為一談？可憐的臨哥哦，得給他補補。]
溫清禾忍不住又塞了一塊栗子酥給祁白臨，“我不渴了，我們吃栗子酥，你多吃點。”
祁白臨再次垂眸，他接過她遞來的栗子酥。
好奇怪，怎麽這塊栗子酥比剛才那麽甜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