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第2章洗塵宴
溫清禾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系統772：【你娘不是托人邀請抱朗先生參加明天的洗塵宴嗎？】
溫清禾：【這個抱朗先生有問題？】
系統772：【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大的問題，他的才名都是假的，本人實際上是一個沽名釣譽的草包，市面上出現的那些文集都是他養搶手代筆的。】
溫清禾驚訝，【啊？明修書院可是明京城的名校，我在滄州都聽到名聲了，他這個草包怎麽混進去的？】
系統722：【聽過貍貓換太子沒？抱朗在明修書院的這個資格就是這麽來的。】
溫清禾：【哇，聽起來是個大瓜啊。如果抱朗是貍貓，那真太子呢？】
系統772：【我去抱朗那裏看看情況，回來就告訴你。】
溫清禾目露疑惑，奇怪系統722明明說過自己什麽都知道，現在卻需要去抱朗那裏看情況。
系統772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疑惑什麽，解釋道：【就像AI需要填入關鍵詞才能生出作品一樣，我數據庫裏的信息十分龐大，越靠近當事人越容易快速捕捉到關鍵信息。】
溫清禾懂了，她沖系統772揚起笑臉，【快去吧快去吧，我等着你回來分享貍貓換太子傳奇！】
·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
溫府張燈結彩，鞭炮聲聲，走廊、庭院、假山、涼亭，到處都是客人，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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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在明京城算不上什麽大族，京中做官的人也不多，溫雅是嫡系裏唯一做官的，也是官階最大的，之前任從五品的滄州知州，現在調入京中任正五品戶部郎中。
一般來說，地方官很少調回京城，就算調回也多是平調，像溫雅這樣不僅調回京還擢升到實權部門的官員少之又少。消息靈通些的，都知道溫雅地方財政經營有道，入了女帝陛下的眼。
因此，今日的洗塵宴除了之前邀請的客人外，還有許多達官貴人不請自來。
所有來客都知道溫雅有個十六歲的女兒，自然帶了家中小輩，女的交好溫雅之女，男的可以提前下注結個親什麽的，絕不放過任何機會。
這樣一來，年輕人中十之八.九都精心打扮過，哪怕寒冬臘月都穿着更輕薄美觀的服飾，有部分甚至擔心天冷凍得臉色發白，為了好看特意在臉上補了脂粉。
放眼放去，溫府的庭院廊下，年輕人各個争奇鬥豔。
溫清禾打了一個哈欠，在侍女雲苓的陪伴下步入正院。
雲苓是騎射師傅和刀法師傅的女兒，平日負責照顧溫清禾，同時也是她的陪練和護衛。昨日與爹娘同乘一車，暫時沒有貼身照顧她。
今天一早，溫清禾還想睡個懶覺，雲苓得了溫雅女士的安排，一到點就掀了她的被子，把她從被窩裏撈出來開始梳妝打扮。
溫清禾被折騰了許久，還是困意連連，直到出了後院被鞭炮聲一吓，才真正清醒過來。
溫清禾從月亮門後走出來，一擡頭就看到院中穿得花枝招展的衆人，風吹過的時候，他們的廣袖都能揚起來，一個個仙氣飄飄，仿佛這不是寒冬臘月而是春暖時節。
溫清禾還有些懷疑地擡頭看了看牆角樹枝，看到枝頭的積雪才再次确定這是冬天，她對這些人敬佩不已，忍不住小聲問身邊的雲苓，“他們大冬天的穿這麽少，不會冷嗎？”
雲苓有些無奈，“冷是冷了點，但是好看啊！小姐，這是你回京後第一次參加宴席，本來就應該打扮得光彩照人力壓群芳啊！趁着夫人沒發現，我們還是回去換上新衣服吧！”
昨晚，溫雅讓人送了一堆衣服過來，說是時下京城小娘子們最流行的穿着，溫清禾認真看了，一件比一件輕薄，風吹袖子來個灌風更是冷上加冷。
溫清禾活了兩輩子才不幹這種只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傻事，全都棄而不用，從整理好的衣櫃裏淘了一套最暖和的冬裝穿上，上襖和下裙都是夾棉的，袖邊和裙邊都有絨毛裝飾，除了有點笨重外，看起來特別暖和，穿起來更是暖和。
年輕人都凍着，只有溫清禾一個人最暖和，她一出現就成了所有年輕人的焦點。
在大家都精心打扮時，她的誤入顯得非常格格不入，不少人都用目光嘲笑她，更是自傲自己光彩動人。
雲苓注意到了大家眼神的異樣，擔心自家小姐剛回京就不合群，忍不住建議道：“小姐，要不你還是回去換身衣服吧？實在怕冷，就披上一件鬥篷？”
溫清禾完全不在乎，“格格不入怎麽了？只要不失禮，我在我家怎麽自在怎麽來！”
她無視了落在身上的目光，自顧自找了個暖和的席位坐下，開始吃桌上的小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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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雅站在門口迎客，迎來了不少同僚，卻總是不見抱朗先生，這讓她十分疑惑，偏偏派去查探的下人也沒回來，她只能強行按捺下心中急躁。
就在此時，門前街道傳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
溫雅是文臣，除了滄州當地的武将之外，往來同僚中并沒有武将，驟然聽到如此整齊的馬蹄聲，她還以為出了什麽事，趕緊下了臺階去看情況。
一隊穿着青黑色圓領袍的年輕人騎馬而來，騎行在最前方的青年豐神俊逸容貌出衆，分明是個貴公子的長相，氣質卻意外地沉冷肅然。
溫雅才回京，但對于京中各部門的特定服飾都有了解，她掃了一眼青年腰間懸着的腰牌和長刀，再次确認了來者的身份。
[原來是金吾衛。他們不去巡邏各處街道，來我們溫府做什麽？]
祁白臨還沒到門口就聽到溫雅的心聲，他勒馬停下，騎行在他身後的幾名屬下齊齊跟着勒馬。
祁白臨從馬上翻身而下，身後的屬下們也下馬，幾人的動作整齊又帥氣。
祁白臨帶着幾名手下上前。
走得近些，溫雅才看清青年腰牌上的職位刻字，眼中閃過驚異。
[如此年輕就是右金吾衛将軍，這小夥子厲害啊。如此令行禁止，看來還有幾分禦下之能。相貌也很是出衆，倒是配得上我家阿清，就是不知是否婚嫁，家世如何？]
祁白臨往前走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眼底卻閃過厭惡之色。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初時對他善意有加，明白他的身世之後，又對他避之不及。
他讨厭這些有兩幅面孔的人，也讨厭對這種人有情緒起伏的自己。
溫雅看到青年走過來，主動上前迎接，拱手行禮，“下官見過将軍，不知将軍大駕光臨是為何事？”
祁白臨等她見完禮，淡聲說明來意，“陛下日理萬機，卻還記挂着溫大人的洗塵宴，賜下洗塵賀禮由我送來府中。”
溫雅受寵若驚，沒想到自己竟然得陛下如此看重，她面上動容，忍不住拱手朝皇宮所在方向深深一拜，“多謝陛下恩典！”
祁白臨替陛下送賀禮，自己作為客人也準備了一份賀禮。他比了個手勢，身後站着的手下們把兩份賀禮與禮單一同送到溫府的下人手中。
溫雅親自将祁白臨迎入府中，餘光注意到之前派去查看抱朗先生的下人回來了，有片刻分神。
[也不知道抱朗先生是個什麽情況，要是再不來就要錯過開宴的吉時了。]
祁白臨聽到溫雅的心聲，開口道：“吉時将近，溫大人直接開宴吧。”
溫雅遲疑。
祁白臨意有所指，冷聲說了一句話，“這世上，哪裏還有抱朗先生。”
溫雅一驚。
金吾衛需要保護皇帝的安全，還需要維持都城治安，進行日夜巡防，對京城各處的消息最為靈通。作為右金吾衛将軍，他敢如此篤定抱朗先生消失了，一定是抱朗先生出事了。
溫雅想到昨天回府避讓開的那群藏鋒使，心中大感不妙，此時不宜多想，她朝管家吩咐了一聲，洗塵宴正式開席。
右金吾衛将軍是從三品官員，這次參宴還是替陛下來送賀禮，溫雅自然将他安排在上席區域，兩人一同走進府中。
祁白臨帶着手下步入溫府，原本有些吵鬧的庭院安靜一瞬，片刻後才再度喧嚣起來，人們的視線都落在了祁白臨身上，帶着驚恐，帶着厭惡，帶着嫌惡……
[真是晦氣，怎麽就在這裏看到了這個怪物！]
[他的手剝過人心剔過人骨，周身冤魂纏繞，和這樣的邪祟同處一室，今日回去定要跨個火盆！]
……
充滿惡意的腹诽和目光像浪潮般席卷而來，祁白臨目不斜視往前走，只有垂在身側的手緊握在一起，顯示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明明應該習慣了……
這些發出惡意聲音的人，他有的是法子報複回去，可是為什麽每次聽到類似的聲音他還是忍不住去在意？
祁白臨真恨自己身上的讀心術，他不想如此清晰地知道每個人心中的惡意有多麽濃重！
幸好讀心術有距離限制，離他十尺以外，他就聽不到聲音了。
溫雅在安排上席位的時候，除了自己的家人就是比自己職位高的人，位高權重者，心思越深心聲越少，因此，祁白臨從門口走到正院，越靠近主位耳邊越清靜。
他終于從人群聚集的黑暗深海中脫身，艱難登岸。
祁白臨入席，垂眸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真不知道老天爺和他有什麽仇怨，偏要讓他時時刻刻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審判咒罵中。
就在祁白臨陷入情緒泥沼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股與衆不同充滿暖意的聲音。
[這就是來自明京城的福利嗎？昨天遇到的蒙面帥哥是我的菜，今天遇到的高冷酷哥也是我的菜！長得真好看啊，我覺得胃口都變好了，這就是秀色可餐嗎？]
有點熟悉的聲音？
似乎是昨天在洛陽街聽到的唯一沒有惡意的心聲。
祁白臨不動聲色地擡眸一望，一個穿得天青色襖裙的女子映入眼簾，她的袖口裙邊都是毛茸茸。
好暖和的樣子。
宴席要敞開大門，屋內不算暖和，許多人的臉都凍得發白了，她的臉頰卻粉撲撲。
宴中的年輕男女都穿得輕薄，盡力表現自己的儀态風姿，試圖給衆人留下好印象，只有她一枝獨秀，沒那麽在意形象。
祁白臨從女子的眉眼中看到了溫雅的影子，當即确定這是溫雅的女兒。
難怪她沒有惡意……
我在期待什麽啊？
祁白臨再次自嘲，又飲了一杯酒。
此時，溫清禾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引起了這位冷酷帥哥的注意，她看着斜對面的盛世美顏，只覺得盤子裏的點心都變得更好吃了。
聽到一聲叮，她有些驚喜地說道：【772，你回來啦？】
系統772立刻回應，【回來了回來了，我已經了解整個事情始末，可以和你好好吃瓜了。】
溫清禾打斷它，【貍貓換太子的瓜先放着，我現在有點好奇斜對面那個帥哥，他是誰啊？那邊坐着的都是老頭，應該都是比我娘官職更高的人吧，只有他一個人這麽年輕，簡直和我一樣是一枝獨秀啊！】
系統772：【這人名叫祁白臨，明面上的身份是右金吾衛将軍，隐藏身份是藏鋒使統領。】
祁白臨捏着酒杯的力道一緊，心中驚疑不定。
這個世界上除了陛下，應當沒有人知道他就是藏鋒使統領才對，這個和溫雅之女說話的人是從何處得知這些秘辛的？
祁白臨頓時生了殺心，生出宴後伺機殺了溫雅之女的念頭。
溫清禾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繼續和系統772八卦，【長得好看，又位高權重，應該挺受歡迎的，為什麽我感覺這個宴席裏的人都很讨厭他？連一些年輕的小娘子也很怕他的樣子，這個年紀不是大多都三觀跟着五官走嗎？】
系統772：【應該是因為他的身世吧。】
溫清禾：【說來聽聽。】
系統772：【祁白臨幼時被父母抛棄在亂葬崗，被當時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魔教血衣教撿回去當做殺手培養。他五歲就開始殺人，殺孽深重，像養蠱一樣一路厮殺。
後來血衣教作惡多端被朝廷出面圍剿，女帝在給世人交代之後，将血衣教暗中收編，成立了自己的暗衛營。女帝承諾會滿足唯一的勝利者一個願望。
祁白臨從暗衛營裏厮殺出來，是最厲害的殺手，正式成為藏鋒使的統領。他許願想要一個站在陽光下的身份。女帝履行諾言，對外宣稱他是宗室子弟，賜了祁姓，并且讓他在金吾衛裏做事。
可惜祁白臨沒有站在陽光下多久，就被江湖上的仇人捅出了血衣教出身的事情，他通過隐瞞得到的朋友全都棄他而去，加上當時血衣教訓練殺手的殘忍手段在江湖上廣為流傳，他成了所有人口中會挖心抽骨的魔頭，還有傳言說他夜裏要吃小孩進補。
雖然祁白臨以藏鋒使的身份清剿過這些散播流言的人，但是流言早已深入人心，他是洗不白了。】
已經無數次聽到別人議論自己的身世了，但祁白臨還是做不到聽而不聞，甚至因為再一次聽到別人說起那段糟糕的往事，他對議論雙方的殺心更為強烈。
溫雅之女，今夜必死！
就在祁白臨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他聽到那個溫雅之女再次開口：
[女帝願意把玻璃水泥這樣的好東西用之于民，為他們創造美好的幸福生活，我相信她和我一樣都是紅旗下長大的接班人，相信她用人識人的眼光。
祁白臨能被女帝委以重任，放在金吾衛裏做事，他一定不是個濫殺無辜窮兇極惡的人。
在那些傳言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隐情？]
砰的一聲，祁白臨手中的酒杯被捏碎了，一起碎掉的，還有他對溫清禾的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