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猜測
第18章 猜測
謝楚星把架子鼓放到了丁潮的loft。
丁潮會玩吉他,但技術還差點意思,謝楚星從家裏拿了一把琴送給他,讓他多加練習,也經常過來教學指導。
來的次數多了,丁潮就給了他一把這裏的鑰匙。
但丁潮的本職工作是個寵物攝影師,時常出去拍攝,不在家。
這天謝楚星跟于熱約好了教他打鼓。
他在loft等了半個小時于熱才到。
謝楚星在鼓面上亂敲一通:“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怎麽會,說好了的。”于熱手裏拿着一副鼓棒,是他的打鼓專用。
謝楚星調整坐姿和間距,活動活動脖頸:“我先打一段你看看?”
于熱站到他旁邊:“那開始吧。”
謝楚星對音樂有極高的天賦,不用人教自己都能打得像那麽回事,說不會那是謙虛,也是為了拉近和于熱的距離。
但他故意打得節奏錯亂,疏漏百出。
于熱當然也看得出來,看破不說破,耐心地指導:“力道不太對。”
謝楚星:“那要怎麽……”
于熱的一個動作讓他消了聲。
只見于熱走到謝楚星身後,彎腰,雙手皆握住他的手,帶着他的十指敲擊鼓面:“這樣,這樣握着鼓棒,會省力一些,打出來是這樣的力道,還有……”
于熱停頓了一下,謝楚星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轉過臉去:“還有什……”
幾秒之內,他又一次消了聲。
但兩個人離得實在太近,這一轉頭,嘴唇就擦到了于熱的臉。
然後謝楚星就不會動了,于熱也沒有動,畫面仿佛靜止一般。
經過那一晚沙發上的撕纏,謝楚星的膽量又回來了。
剛剛于熱說的關于打鼓的這樣那樣全都瞬間飛沒了影,腦子裏只剩下自己想的那樣這樣。
但謝楚星及時打住了,于熱也別開了視線,垂下去,沿着謝楚星的褲線往下看:“你穿靴子打鼓?”
謝楚星:“有什麽問題嗎?”
于熱:“問題大了。”
手上的溫度和力度撤離,于熱直起身子,繞到謝楚星身側,一手按着他肩膀,然後,單膝跪……蹲了下去。
“?!?!?!”
謝楚星渾身一激靈:“你幹嘛?求婚也不是這樣吧?”
天啊他在說什麽。
來不及後悔,腳踝已經隔着褲角被大力握住。
“想被求婚?”于熱迎着謝楚星的視線擡起頭來,手卻在給他脫鞋,“那也不是現在。”
“……”
不經意的玩笑話和認真的動作加在一起的沖擊力太大,謝楚星一時有點吃不消。
恍神之間,鞋子被脫了下去。
“打鼓要注重細節,下次記得穿薄底的鞋,”于熱搬着謝楚星的腳擺到踏板上合适的位置,重新站起來,“好了,再感受一下。”
謝楚星:“……”
他媽的……不是他幫于熱找回感覺嗎?
怎麽換成他感受?
“感受什麽啊?”謝楚星問。
于熱:“感受力道啊!”
謝楚星:“……”
他光着腳踩了兩下,不走心地答道:“嗯,節奏感确實好了一些。”
于熱:“那我彈吉他,跟你來一段?”
他記得謝楚星問過他,願不願意跟他一起演奏一首曲子。
“好。”謝楚星又木然地跟于熱即興合奏了一段,可眼前是于熱帶着梨渦的笑,耳邊卻滿是沈明晚的提醒——
“那天晚上你是喝錯了東西,他沒有。”
“你真的覺得有人會因為心地善良做那種事?還讓你來主導?”
“除了心甘情願,沒有別的解釋。”
“你可不要表現得太混蛋了,不如在一起試試。”
在一起試試。
謝楚星從未想過,但經沈明晚一提醒,便躍躍欲試了。
可他也真的怕于熱拒絕他。
可能是常年寫歌的緣故,謝楚星一旦想到什麽就特別有畫面感,如果他表白,好的壞的各種可能的情節紛至沓來,搞得他腦容量都有點堵塞。
“想什麽呢?”于熱停了下來。
謝楚星:“……啊?”
“切分音踩的什麽啊?”
“踩的什麽啊……”謝楚星站起來,把位置讓給于熱,“你別光嘴上說,來給我示範一下。”
于熱拿着自己的鼓棒坐了下來。
“等下。”謝楚星也禮尚往來地幫他把鞋脫了。
于熱:“我的鞋不用脫。”
“我說用就用,”謝楚星抗議,“別想占我便宜。”
于熱:“……”
謝楚星坐在對面的樓梯臺階上,點了一根煙,透過煙霧看于熱。
于熱跟他對了一下眼神:“我開始了!”
鼓棒在指間飛快轉動,随着幾聲腳踏的低音鼓,手臂有律動地舞動起來。
私下裏打鼓,于熱的狀态是收着的,可即便這樣,也足夠謝楚星看得癡了。
節奏感、協調性都太好了,可以打出可種花樣,節奏卻穩穩地掌控在手中,絲毫不亂。
在謝楚星面前,于熱是放松的,停下來,手指又靈活地轉起了鼓棒。
“有沒有人說過,”謝楚星問,“你打鼓特別帥?”
于熱:“不打鼓,也很少有人覺得我不帥。”
“還真是自戀,”謝楚星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抽根煙。”
于熱收起鼓棒坐了過去,他身上沒有煙,正想問謝楚星要,謝楚星把叼在嘴裏的煙拿下來,直接杵進了他嘴裏:“最後一根了,湊合抽吧。”
于熱自然不會嫌棄,抽了兩口又還給他。
來來回回抽了一會兒,于熱嘆了口氣:“搞這麽大陣仗,想問什麽你就問吧。”
“遇到我之前的事,你不說,我不問。”謝楚星說,“但你手是怎麽受的傷,總能說吧?不然也太不把我當……朋友了。”
“被Faro用啤酒瓶砸的,”于熱解釋道,“沒有不把你當……朋友,我只是不想讓你跟他有接觸,他的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謝楚星對這個說法不是很滿意,朝他吐了口煙,說:“保護我啊?我可什麽都不怕。”
“我怕。”于熱說。
謝楚星:“怕什麽?”
“怕他針對你,”于熱說,“他覺得是我害死了他弟弟,覺得我跟你接近,是一種背叛。”
“你們原來的吉他手,葉子微?”謝楚星說,“我聽鄭小北說過一些。”
“嗯。”于熱說,“他死了。”
說這些的時候于熱開始不看他,但謝楚星始終是看着于熱的,說不清腦子裏想的是什麽,脫口而出道:“我不怕死。”
“別瞎說,”于熱聽不了這個字,眉毛打成結,面部扭曲得都不好看了,捂了謝楚星的嘴說,“以後我不想聽你說到這個字。”
謝楚星聲音悶在裏面:“好,那就不說。”
謝楚星安靜地等着,如果于熱願意繼續說,他就在他旁邊聽,如果不願意,也可以等到他願意說為止。
但于熱沉默了挺久的,懷裏抱着鼓棒,看着遠方。
謝楚星也看了看他的寶貝,木質幹淨,棒尾處有淺淺的花紋,仔細看,還有兩個英文字母,是刻上去的。
Ve。
謝楚星知道,這是葉子微的英文名字。
那這個鼓棒是葉子微送的嗎?還是于熱刻上去的?
謝楚星不敢往下想了,因為他發現,無論是哪一種可能,他都不太能接受。
盯着這兩個字母,謝楚星又想到,于熱的英文名字是Re,樂隊名字是Ever,不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名字連起來嗎?
某個可怕的可能無限放大,謝楚星知道如果自己問出來會非常唐突,甚至可能因此失去靠近于熱的機會,但他還是想知道,說過的“你不說我不問”好像突然做不到了。
如果是愛情,那他算什麽,為什麽對他這麽好。
看他吉他彈的好,替身?
謝楚星腦袋嗡嗡作響:“這個鼓棒……”
于熱的眼神卻無比坦蕩:“是葉子微送我的,我一直用着。”
“那,”謝楚星嗓子發澀,“你喜歡他嗎?”
于熱愣住了。
這一愣,讓謝楚星的心髒也跟着往下沉,跳樓機一般的加速度。
“不喜歡。”于熱說,“我只拿他當朋友。”
然而這個答案也沒能讓謝楚星好一點:“但他喜歡你,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