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第24章 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兩年後 臨海市
“皓哥,你家小卓又來接你下班啊?”
下班的點,成皓換了衣服從所裏出來,正碰上幾個出外勤回來的同事,他在這話裏笑着點點頭,“怎麽着,給你順回去?”
“我倒是想呢,沒人替我值班啊。”
成皓又寒暄了幾句才往外走,車子停在前面路邊,天氣炎熱,車子沒熄火,遠遠的就能感受到車子周圍的熱浪。
“你怎麽今天就回來了,”成皓坐上副駕駛,車裏冷氣開的足,他扣好安全帶才看向駕駛座上的人,“不是說後天嗎?”
駕駛座上的人穿着件皺巴巴的T恤,頭發有些長,額前的劉海遮住了眼睛,他在成皓說話的間隙往嘴裏喂了一顆薄荷糖,又拿出一個小禮袋放在了成皓腿上。
成皓掀開瞧了一眼,“禮物啊?”
卓琢點頭,發動了車子。
這兩年一晃而過,成皓眼看着卓琢長成了大人,他的喜好、心性等等一切都在悄悄地變化,但還有一些始終沒變過,他不愛搭話,對人的關心從來不宣之于口,他在想什麽成皓也很難猜準,不過成皓覺得這沒什麽要緊的。
他欣然将禮物收好,“後面沒什麽比賽了吧?”
“嗯。”
“最近家裏又來了好些文件,”成皓試探着說,“中文我倒是看得懂,英文的就難了,不過我估摸着都是要邀請你的。”
“知道了。”車子在這時變道,原本的左轉變成直行,成皓察覺後立即問,“你又要去?”
卓琢不言,成皓在這當間平靜了下來,車子一刻鐘後停在了法院門口,他看了眼時間,“那位沒那麽快下班,你餓不餓,我去買點吃的?”
“好。”
成皓下車後卓琢才看向法院大門,他要等的人叫劉緯民,臨海市中級人民法院法官,也是兩年前墚子街拆遷糾紛案的審判長,那個案子在原本的賠付款上追判了二十萬,按理說拿了錢則了事,可卓琢不認,他将錢原封不動的送了回去,又在結案後整整兩年裏,對劉緯民圍追堵截,攪得法院的人看見他就頭疼,也叫劉緯民自那之後沒下過一次早班。
劉緯民的辦公室就在眼前這棟樓七樓從左往右數第六扇窗戶,成皓買了盒飯回來,卓琢下車,與他并排靠在車門身上吃飯,吃完他問成皓要了根煙,太陽落山後海風穿了過來,煙霧被掀散,風勾勒出他單薄的身形,細軟的發絲也被吹散開,成皓無意間看去,覺得他臉上那可怕的冷清十分熟悉。
兩年前他就是用這種目光看着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的墚子街,看着平安巷裏那堆廢墟,還有廢墟中與塵土混在一起不知所蹤的、袁韶卿的骨灰。
也是自那之後,卓琢的生活徹底停了下來,他原本可以順利的去國外上大學,各樣的前程任他去奔,可他全都不要了,從天傑畢業後,他留在了原先上課的培訓機構,帶着一幫十三四歲的孩子全國各地參加理科比賽,剩餘的時間便是圍堵劉緯民,他要案子重審,要一個能說服他的理由,他要袁韶卿的骨灰原封不動還到他手裏。
有些事情讓人心裏打上了解不開的結,成皓即便知道這些訴求都不可能實現,他也從沒勸過卓琢罷手。
“下來了。”
成皓的思緒被他這話拉了回去,随後緊跟着上了車,沒等多久,一個穿着工整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從正門臺階下來,拐去停車場後開着一輛雷克薩斯駛出法院大門。
“又來這套。”成皓看着前頭一出門就加速的車子忍不住呵斥。
實則卓琢習慣了,劉緯民躲他跟躲瘟神似的,看見他的車不跑才古怪。
雷克薩斯從法院一路開往東區,瞧着快要脫離視線時,卓琢腳下壓了油門,但随後,車子突然急停了下來,成皓身子因為慣性險些沖到擋風玻璃上,他驚魂未定,“怎麽了這是?”
話音未落,車子被卓琢驅使着往後倒,倒了個轉角後才停,再看那邊的劉緯民,人已經從車上下來了,正站在人行道上跟一個人握手。
那人也不眼生,兩年前老房子未經通知被強拆,卓琢将市政告上法庭,他就在旁聽席坐着。
卓琢之所以認得,是因為墚子街拆遷後整塊區域被規劃成一個新的樓盤,而這個新樓盤的開發商是柏麗,這個正跟劉緯民交談的人就是柏麗的老板,許瑾城。
“我說什麽來着,把墚子街規劃成新區,開發商一定會四處打點,我看劉緯民這就是被腐蝕了。”
卓琢還是不言語,被劉海遮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邊的兩人,等他們交談完各自離開,卓琢啓動車子卻是打了方向盤,追上了那輛載着許瑾城的邁巴赫。
天色漸晚,城市裏霓虹四起,邁巴赫越開越遠,直至偏離主城抵達了南山別墅區。
成皓四處掃量,“怎麽來南山了?”
卓琢看着這邊并不陌生的建築,沒知沒覺的咬住了嘴裏的肉。
他跟進去,路過蜿蜒的小道,親眼看着邁巴赫停在了一棟別墅面前後,心裏的狐疑堆積成石山,撐到他快要爆裂時,車窗忽而咔噠一聲降了下來。
“透透氣吧,”成皓在一旁瞧着他說,“你臉色怎麽這麽差的?”
“我沒事,”卓琢握住門把手,“等我會。”
成皓沒來得及阻止,人已經下去了,只不過他繞去了別墅背後,很快沒見他的身影。
後院花壇裏有一樹雪柳,卓琢站在雪柳下透着那扇窗牆看向別墅裏頭,裏頭燈火通明,許瑾城坐在沙發裏,嘴裏在說什麽,但始終看不見與他對話的人。
卓琢靜靜地立在那,只等到另一個人露出半個身子,他的手在腿邊攥成拳頭,嘴裏也有了股鐵鏽的腥味。
“集團的官司在收尾,再過兩個月就可以接你媽媽回來了。”
許瑾城說着話接過他遞來的酒杯,“你還是得盡快回去,陸董交代過的不能不當回事。”
“這個假期結束我就走。”陸展堯在他斜對面坐下,身上穿着寬松的浴袍,下午剛到臨海,現在即使洗漱過一番,也和這裏透着股生疏的意味。
“行吧,陸董那邊我先幫你瞞着,”說完又環顧了這房子一圈,“明天我安排個家政過來照顧你。”
“不用……”酒液在舌尖蔓延,陸展堯的視線落在窗牆外的那棵雪柳上,“許叔,那棵樹什麽時候有的?”
許瑾城也看過去,“你姐姐來過,應該是她弄來的。”
陸展堯便注視着那棵柳樹,沒說什麽。
另一邊,SUV在公路上疾馳,成皓握着頭頂的把手催促着減速,可卓琢恍若未聞,油門狠壓下去,車子要散架似的晃動了幾下——
“孩子,你怎麽聽不明白呢,你這棟房子本身就是違建,真要追責,當初把這房子建起來的你父母也得承擔一部分責任啊!”
“不是不打招呼,是你人不在,我們這還得趕工期。”
“什麽骨灰,你可別亂說,這沒人見過。”
“這裏以後是柏麗的樓盤,你打什麽官司,這筆錢你拿着,未來沒準能在這裏買一套房子。”
那些叫人作嘔的嘴臉從腦海閃過後,陸展堯的身影忽明忽暗的出現在眼前——
“想哭就哭吧,這裏沒別人。”
“你說你不想再喜歡我了,沒說不喜歡我。”
“你打過來,我能知道你需要我。”
“昨天真的是鬧着玩兒的,兩個人越過那條線,難免會……”
“小琢,前面進城區了!”
卓琢被他一聲高喊拉回了思緒,腳下漸漸松了油門。
良久,他懊惱的扶住額頭,“抱歉皓叔。”
“沒事,”車速平穩下來,成皓遲鈍的伸手,輕輕拍了拍他肩頭,“沒事的,緩一緩。”
博爾赫叁
可能有人看不明白 我寫文一直就這樣 先交代既定的結果 後面再交代原因 實在看不明白就擱置着吧 後面寫完了就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