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9章
09
明遙順勢坐下,略顯多餘地解釋了一嘴:“臨時決定的行程,跟他換一下座位。”
沈雲灼攜太太一同坐飛機出行可真是個罕見事。
空姐在進行了艱難的表情管理之後,立刻奉上了專業的笑容:“不好意思,沒有認出來您,請問需要喝點什麽嗎?”
明遙:“可樂加冰,謝謝。”
沈雲灼:“不加。”
不加冰喝可樂還有什麽意思,明遙不太高興地看了沈雲灼一眼:“加冰,謝謝。”
空姐:“……”
到底聽誰的?
“那就加吧,”沈雲灼一開始還擔心明遙喝了會不舒服,轉念一想那不正好,“你想喝就喝。”
又對空姐說:“再拿條毯子。”
空姐笑着離開,轉過身去表情就變了。
怎麽跟他聽到的版本不一樣,沈雲灼不是說一不二嗎,怎麽有點妻管嚴?
坐下之後,明遙的心短暫地碎了一下,很快又拼湊了起來。
一趟飛機的時間而已,起碼路上可以說說話。
明遙看了看沈雲灼,又是西裝,霸總标配,雖然飛機上空調開得猛,可也不至于要毯子吧。
他湊過去,問了句:“老公你冷啊?”
電腦上是麻辣燙店的設計方案,沈雲灼啪地一下扣上屏幕,側過頭去打量明遙。
上身是兩件破布背心組合起來的look穿搭,各露了一邊肩膀,脖子上戴了幾個裝飾性項鏈,領口都開到胸了,鎖骨一覽無餘,短褲沒過膝,還都是洞。
再認真點看,腿細且白,只要稍微一伸胳膊,那截細膩的腰身就會露出來。
好看是好看,但是誰教他這麽穿的?
比昨天那件睡衣露得還多。
沈雲灼沒有回答明遙的問題,而是問他:“你不冷嗎?”
明遙被審判得莫名其妙,他就是穿得涼快點,哪兒也沒露啊,剛走過去那姑娘還穿抹胸超短裙呢。
沈雲灼就眼神跟刀子似的,把他從上打量到下。
空姐把毯子和可樂送來了,先把可樂給了明遙,然後把毯子交給沈雲灼。
沈雲灼被迫停下打量的視線,将毯子接過來,慢條斯理地拆開包裝,沉着氣,在空姐和來往旅客的注視下,展開毯子蓋在了明遙腿上。
又脫下自己的外套遞過去。
他是想讓明遙接過去自己穿,誰成想明遙直接側過身,伸了一只手過來。
沈雲灼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是要他給穿。
長這麽大,沈雲灼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服務人的工作,将衣服展開,順着明遙的手先套上一邊袖子,再套另一邊。
空姐看得絲襪都快裂開了。
飛機上遇到沈雲灼不是頭一回,但卻是第一次看他對旁人疼惜寵愛。
雖然這個旁人就是老婆,但也就是個普通人,比明遙好看的明星多了,怎麽就偏偏選中他。
連可樂加不加冰都要頂嘴,還當衆讓沈雲灼服侍更衣,一點都不乖順。
沈雲灼不會是被奪舍了吧?
沈雲灼往她這邊看了一眼,眼神有點趕人的意思,空姐愣了一下,忙問:“那您還需要毯子嗎?”
“不用了。”沈雲灼收回視線,繼續看電腦裏的設計方案。
空姐的心情不是很好,這時候明遙又雪上加霜,把喝光了的空咖啡杯給她:“幫我扔掉,謝謝。”
空姐接過來,神情讪讪地走了。
沈雲灼離婚無望,豪門夢破碎,還是物色新的人選吧。
明遙全身上下被蓋嚴嚴實實,然而并不惱,還因為空姐吃癟的表情有點沾沾自喜。
沈雲灼就是這麽愛他,為了跟他同一趟飛機,連行程都延後了。
沈雲灼的外套有點大,明遙卷起袖口,喝了兩口冰可樂,問沈雲灼:“你喝不喝?”
沈雲灼有樣學樣,并沒有接杯子過來,而是低頭直接銜住杯沿,讓明遙喂他。
明遙:“……”
好幼稚。
不過禮尚往來的道理他懂,喂沈雲灼喝完可樂,明遙還想着要不要給他擦嘴,沈雲灼突然來了句:“下次別搞小動作了,想跟着我你就直接說。”
明遙:“??”
哦豁,沈雲灼以為自己是從餘塵那兒打探的消息,然後像小黏糕一樣黏着他?
想象力真豐富啊,怎麽不去做編劇?
“你別甩鍋給餘塵,”明遙說,“我要去雲南錄個綜藝,該不會是你買通了我的經紀人,特意改的行程吧?這麽離不開我啊老公?”
沈雲灼昨晚是在另一棟房子落腳的,睡了質量很高的一覺,正想措辭解釋一下,明遙就遞來了枕頭。
既然他有此猜測,沈雲灼就順水推舟了,淡淡道:“昨晚的航班沒趕上,在機場附近住了一晚。”
明遙聽着沈雲灼蹩腳的理由,更加确信是為他改的行程。
機艙關閉,空姐做了安全演示,飛機加速度沖上雲層。
飛到平流層,沈雲灼按捺不住地打探起明遙的行程:“什麽綜藝,錄幾天?”
“兩天就結束了,”明遙不走心地翻着雜志,“飛行嘉賓,一期就走的那種。”
兩天……
沈雲灼心髒一沉,就是說他只有兩天的清靜?
綜藝一結束,明遙肯定又要黏着他了。
“什麽綜藝?”沈雲灼又問。
明遙擠牙膏似的回答:“一個真人秀。”
要是餘塵這麽說話,沈雲灼早發飙了,但明遙看上去對他可沒有一絲一毫的敬畏,沈雲灼只好接着問:“什麽真人秀?”
明遙:“我也不太清楚,就那種生活綜藝吧,到了再說。”
“……”
連錄什麽節目都不先了解清楚,脖子上的腦子是幹什麽用的?
“經紀人沒跟你說麽?怎麽自己也不知道問?”沈雲灼問,“萬一是個戀綜,你也去?”
“戀綜是不可能的,”明遙說,“經紀人腦子又沒病,得罪你幹嘛。”
沈雲灼被噎了一下,轉頭看向窗外。
是啊,就是看着他的面子,明遙在哪裏都可以橫着走,但是能不能對給他這個底氣的老公有點尊重?
沈雲灼覺得明遙對他的态度有點冷淡,不像醫院裏那樣嗲嗲的甜甜的了。
……所以愛會消失對嗎?
沈雲灼把事情梳理了一下,昨天他給明遙揉肚子的時候,這人還沒皮沒臉地叫他爸爸。
所以要麽是因為昨晚沒在家住,要麽是……從見面到現在都沒叫他乖乖寶貝?
一定是的。
畢竟小妖精張口閉口喊他老公。
其實沈雲灼昨天開車回家的路上就在醞釀了,回到家坐在沙發上也在打腹稿,只是沒想到被一件睡衣打亂了節奏。
之後冷靜下來,就更叫不出口了。
飛機落地之後,兩人一起出機場,來接沈雲灼的是一輛加長林肯。
明遙就沒坐過這麽長臉的車!
連帶着看沈雲灼那張愛裝酷的臉都更帥了幾分。
上了車,沈雲灼問:“錄制地點在哪裏?”
明遙說了一個地址。
餘塵問司機:“過去要多長時間?”
“不下雨的話要一個半小時,”司機說,“天氣預報今晚有大雨,就不好說了。”
話音剛落,四人就聽到一聲悶雷,大雨瓢潑落下,雨點叮叮咣咣地砸在車窗上。
“太晚了,明天過去吧,”沈雲灼在明遙手背上拍了拍,“跟我去度假村住一晚。”
明遙跟被電到了似的,想把手往回縮。
那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又來了。
什麽下不下雨的,最終目的還不是只有一個。
但沈雲灼說的是陳述句,似乎不太能拒絕,而且這麽大的雨,他也怕被困在半路上。
只能鼓起勇氣反手握回去:“今晚有工作要忙嗎?”
“有,”沈雲灼頓了頓,這樣直接拒絕似乎有點絕情,于是捏了捏明遙的手,拐了個彎說,“但也可以先不忙。”
明遙:“……”
危險,真的危險了。
兩個人的手在明遙腿上繼續交握,都在等對方先松開。
餘塵再一次見證了“愛情”。
黑燈瞎火的,除了他誰看得見啊,真夫夫結婚兩年了都不一定這麽膩歪。
明遙的手實在太細嫩光滑,像初綻的花瓣,沈雲灼來來回回地摩挲,好像執意要找到一處粗糙的地方。
而明遙發現沈雲灼的指肚上有薄繭,專挑那個地方把玩。
車子走了一段山路,停在了一個廊道前,另一端通向度假村大門,要下車走過去。
車上只有兩把傘,餘塵已經撐開了一把傘,在車下等着接沈雲灼,但車門打開,就見沈雲灼面色不虞地看着他:“你去跟司機用一把。”
餘塵:“……”
是他冒昧了。
被嫌多餘,餘塵一溜煙地跑到了駕駛位門口,給司機開車門。
沈雲灼看了眼旁邊坐着的病秧子老婆,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發燒了遭罪的還不是他。
趕走了幫忙的人,只好認命地一邊撐傘一邊下了車,回過神來朝明遙伸出一只手:“下來吧。”
明遙自覺地搭上沈雲灼的手,跳下車,跟他共撐一把傘往目的地走。
幾十米的石板路說長不長,由于明遙穿的是短褲,又一路上不停踩水坑,走到門口的時候腿上濺滿了泥點子,連帶着沈雲灼的西裝褲上也遭了殃。
兩個人各濕了半邊身子,不過明遙沒顧着快點進去洗澡換衣服,因為他被門口挂着的一個亮堂堂的手寫體“遙”字吸引住了。
明遙的遙。
明遙心跳快了一拍,脫口而出:“這是誰家的酒店啊?怎麽用我的名字做名字?”
“這是咱們家的。”沈雲灼收起傘,指給他看,“你漏看了兩個字,叫雲水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