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話說,米靈從商場裏面飾品店挑到那只小小的縮頭烏龜後,也就不管不顧外面的狂風呼嘯,大雪紛飛,把購物袋捂在胸前,緊緊抱着自己身上的羽絨服,飛奔出商場。
暴風雪越來越猛烈,米靈走在路上,人的鼻子和面頰凍得更厲害了,凜冽的空氣更加頻繁地灌進羽絨服外套裏,需要把衣服裹得更緊些。
路上的積雪越來越多,走到最後,米靈腳下的長筒靴已經深陷下去一厘米。
天邊,地平線大大開闊了,又低又黑的天幕忽然消失了,四面八方只看見落雪形成的一條條白色斜線。
風似乎開始在改變方向了;一會兒迎面吹來,吹得雪花糊住了眼睛;一會兒從旁邊讨厭地把羽絨服的帽子從頭上吹下來,嘲弄地拿它撫摩着米靈的臉;一會兒又從後面通過什麽窟窿呼呼地吹着。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米靈終于回到宿舍後,她清晰地感覺到在狂風暴雪中走路是什麽滋味,寒冷倒是不用多說的,還至少要比以往走同樣的路程多花三倍的時間。
回到宿舍,舍友都不在,應該是到圖書館避寒了。
米靈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她把手中的購物袋直接扔到地上,也沒來得及把身上早已被大雪浸濕的羽絨服脫下來,而是拉開了羽絨服口袋的拉鏈,從裏面掏出那只小小的、栩栩如生的縮頭烏龜。
接下來她又從書架上掏出三只不同尺寸的小烏龜,拿在手裏,一個一個摩挲着烏龜殼上面的紋路。
将三只小烏龜與剛剛購買回來的那只小烏龜背上的紋路作對比,隐約之間覺得哪些紋路雕刻的規律有些熟悉,可是待她再次确認的時候,她又覺得剛剛的熟悉感只是一種錯覺。
最後,米靈還找出了放大鏡仔細描摹觀看,可惜眼睛都看花了,也沒察覺出幾個烏龜之間的相似之處。
米靈嘆了一口氣,覺得剛剛自己在商場的時候肯定是腦袋發熱不清晰了,才會覺得這個剛買回來的小烏龜與另外自己收藏的那幾個有什麽相似之處。
哀嘆完之後,米靈才察覺出自己此刻全身發冷、僵硬,抱了抱手臂,發現身上的衣服全濕透了,才想起要換衣服。
最後,米靈還是因為這場突然提前趕到的暴雪感染了風寒,暴雪下了整整一周,米靈也因為感染了風寒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
期間,很多同學都出去打了幾場雪仗、滑冰、堆雪人,而米靈只能自己一個捂在被窩裏,傾聽外面大廣場上傳來的歡聲笑語,米靈伸手扯上棉被,捂住小腦袋,在心裏哀嘆實在悲哉、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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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過後,米靈的風寒症狀總算有所好轉,這時候路上的積雪也開始慢慢融掉了。
米靈可以出門的時候,已經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期末考試。期末考試持續半個多月的時間,同學們都是一邊備考一邊考試的,期末考試關乎到獎學金的問題,米靈也很認真地備考。
期末考試之後,就是寒假了,米靈為了節省火車票的費用,早早提前一個月的時間定好回家的火車票。
米勇和馮芳舒得知米靈定的是慢車之後,在電話裏堅決表示反對,說女孩子自己一個人坐那麽久長途火車不安全,無奈之下,米靈只能大手筆的給自己定了一張高鐵票。
因為定的是高鐵票,回家的途中自然是比坐綠皮車舒服了許多,而且也就十多個小時的時間,不用在火車上吃喝住宿,米靈覺得這錢花的值了,突然有一種成為了暴發戶的自豪感。
回到家之後,半年不見自己女兒的馮芳舒自然上來噓寒問暖的,主要是她發現自己的女兒這半年的時間還瘦了不少,馮芳舒捏了捏女兒沒有多少肉的臉頰,簡直心疼死了。
一個月的假期,馮芳舒變着法給女兒做好吃的,把女兒掉下的肉給補回來。
馮芳舒想着自己女兒暑假的時候去打工本來就瘦了不少,現在更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在這樣瘦下去都要沒個人樣了,還是小時候胖嘟嘟的可愛。
因此,每次上桌吃飯,馮芳舒做的一件事就是不停的往米靈的碗裏夾菜,米靈也不拒絕,時隔半年,好不容易吃上家常菜,怎麽算都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
好在,經過一個月的食補,米靈原本蒼白的臉色總算恢複了不少精神氣,原本瘦削的臉頰也長回了不少肉。
過完年後,米靈再次收拾行李獨自一人回學校上課,出門的時候,馮芳舒拉着米靈的手不停叮囑米靈,去到學校要多吃一點,不要省夥食費,不夠錢就往家裏打電話雲雲。
米靈都一一點頭應了下來。
其實她瘦的原因不是因為要節省夥食費,而是學校飯堂的飯菜并不是很符合她的口味。
半年多來,她也沒有怎麽習慣北方的飲食,每次在學校飯堂吃飯都只是點個青菜、土豆絲什麽的,這樣一來自然而然就瘦了不少,不過這件事她都沒有和家人說。
每次米靈打電話回家,馮芳舒有問到她在學校的吃住之類的習不習慣,米靈都是挑好的事情來說,要不是這次回家,馮芳舒看到自家女兒瘦了那麽多,她還真以為女兒去學校是在度假享福的呢!
米靈告別了家人,輾轉換乘了幾次車,總算到了學校,開始新一年、新學期的學習生活。
一個學期過去了,米靈并沒有得到關于封謹之任何的消息,在這座大都市下,她唯一能夠知道的是他們也許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有多時候,她擡頭看着天上的藍天白雲,會想她思念中的那個人是否也在看着同樣的藍天白雲。
其實米靈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那麽執着地想來到他所在的城市,好像冥冥中自己有一種想要無限接近他的渴望,好像只要來到這座城市,她就能更加靠近他一點。
……
米靈在網上找了一份做家教的兼職,要教的學生就住在京都大學對面的住宅區。
米靈一周要去輔導小孩兩天,每次都要經過那座人行天橋,夜晚的時候,天橋上面會有一些小販在擺攤買一些小件的物品。
這一天,米靈上的家教課程與以往相比晚了一個鐘,因為她的家教對象今天下午上的舞蹈課延遲了,所以晚上的英語輔導也推遲了一個鐘。
米靈下課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陽春三月,花紅柳綠的時節。萬物複蘇,呈現出生機勃勃的美麗景象。
夜晚,天空已是灰蒙蒙的,周圍一切景色都模糊起來。
這時,一座座高樓上的燈已經陸陸續續亮了起來。接着,路燈、車燈也亮起來了,整條路頓時燈火通明,一盞盞燈火像一只只螢火蟲在飛舞。
米靈沒有像以往那樣匆匆趕路回學校。
以往晚上八點準時下課,她匆匆忙忙趕回學校還可以到圖書館學習一個鐘,今天下課晚了,也沒辦法到圖書館學習了,反而讓她更加悠閑,優哉游哉地欣賞這繁華都市絕美的夜色。
她曾思考過這樣的一個問題,有多少人曾和她一樣,望着這萬家燈火,感嘆着千千萬萬的燈火居然沒有一盞是為自己點亮的。
米靈優哉游哉地走上人行天橋,今天天氣晴朗,明月高挂。
雖然夜晚還是泛着滲人的冷色,米靈還是在一個賣雕刻品的小攤前停下腳步。
賣雕刻品的小販也很有特色,他不像以往那些小販那樣直接販賣成品,而是一邊雕刻便一邊賣的。小小的半個手掌大小的雕刻品20塊錢一個,大一些的需要50塊,可以用微信掃碼付款。
小攤的老板從不出聲說話,客人可自行挑好需要的雕刻品,付款就行。
米靈停下腳步,慢條斯理地挑選了一個雕刻品,那是巴掌大小的猴子。
這樣的雕刻品,她快要把十二生俏給湊齊了,就差一個猴子,原本她還等着那人再送一個的,等了幾年也等不到,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有一種沖動要把那缺失的一個補齊。
付錢的時候,她擡頭看了一眼老板的樣子,那一瞬間,她停住了,老板的樣子她很熟悉,曾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中,她的記憶中,更多的時候是被掩藏在哪個不想被人窺視的角落了,或者說是深深埋藏在她的心裏。
那人低着頭,微微側着的臉的臉掩映在若隐若現的月光中,可見光潔白皙的臉龐,在這清冷月色的襯托下,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澤;還有那濃密的劍眉,高挺的鼻梁,絕美的唇形,彰顯着這人早已不是記憶中的少年,現在的他更加成熟了。
往下是白皙的脖子,少年身穿一件白襯衫,扣子往上扣到最後一顆,隐隐約約有一種禁欲的味道。
此刻,米靈心中有驚喜,有不知所措、有心痛、有欣慰、有思念、有踟蹰不得志,還有很多很多不知名的情緒萦繞在心間,最後湧上喉嚨的只剩一聲輕顫、纏綿的“封謹之。”
可是封謹之好像并不認識她了,米靈很沮喪,顫抖着雙手,拿出手機掃碼付款。
封謹之還是一如既往地低着頭,也不管人家有沒有付款成功,米靈把顯示付款成功的頁面遞給他看的時候,他還是自顧自地做着手中的雕刻。
米靈有點不知所措,看了一眼封謹之身旁站着的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她不知道這個男子和封謹之有沒有關系,只是這個男子在她盯着封謹之看的時候,那雙犀利的雙眸一直注視着她,令米靈感到害怕。
米靈原本還想着多說些什麽的,可在那男子虎視眈眈的眼神的注視下她還是放棄了。
因為,此刻的她也有一種不确定,她不知道封謹之是否還記得她。
雖說她知道他的記憶力很好,但他很好的記憶力一般只用在他在乎的事情上,這樣的話,如果封謹之想忘掉自己,應該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米靈一想到封謹之有一天會忘記自己,胸口悶得厲害,還有一種不知名的疼痛從胸腔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米靈心慌了!
可是她現在也不敢多加停留,現在已經很晚了,如果在不趕緊回宿舍,她今晚就會沒有熱水洗澡。
三月天,京都的天氣夜晚還是很寒冷的,沒有那個女生可以忍受用冷水洗澡,她的舍友如果回來的很晚,沒有熱水供應的話,一般就只是簡單擦一下身子算了。
可是米靈不能忍受晚上不能洗澡就直接躺下睡覺,況且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她還去學校的操場跑了四百米,不洗澡是絕對不行的。
米靈付款成功後,又看了一眼封謹之,便匆匆起身離開。
此刻的她雖然有很多疑問,可是她也不能呆在這兒。
天色已晚,人行天橋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很多在人行天橋上擺攤的小販都準備收拾東西離開了。
米靈不敢久留,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新聞都在報道女孩子晚上自己一個人出門遭到毆打劫持、被殺害的事情發生。
想到這,米靈腳下的步伐走的更快了。
她安慰自己,今晚也不是沒有收獲的,不是嗎?
至少她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那人,這說不定也是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緣分呢?
米靈在狂奔回學校的途中,緊緊拽緊了手中的那只小猴子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