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夢散了， 窗外的天空漸漸轉明。
周圍靜悄悄的，趙淵只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
他最後還是沒有看到夢中的女人長什麽樣子， 但是她的眼睛和蘇婵真的很像。
趙淵睡意全無，這個夢太荒唐，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而且還不是偶然事件， 他已經做過好幾次了， 都是同樣一個女人，一個自稱蘇婵卻又和蘇婵截然不同的女人。
他以前雖然也做過一些異想天開的夢， 但從來沒有哪個夢會像剛剛這個夢一樣， 還不斷有後續。
趙淵起床， 蘇婵昨晚在沙發上就睡着了， 他本想抱蘇婵去床上，但怕把她弄醒， 惹得她誤會， 便沒有動她。因為昨晚做了那個奇怪的夢， 趙淵覺得現在再見蘇婵也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蘇婵還在沙發上睡着， 他慢慢走過去， 見蘇婵還睡得很香，他便起身去浴室洗漱。
蘇婵聽到周圍的動靜， 這才慢慢轉醒， 她都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昨晚發生的事情很混亂， 她一點都不想去回憶， 不過這一覺她睡得很舒服， 而且……這次她體內的寒氣已經這麽快就消散了？
蘇婵有些不敢相信，難道是因為趙淵的血？
那鮮美的味道還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裏，她皺眉努力讓自己寧神靜心，她不想淪為依靠吸人精血而活的妖物。
“醒了？”趙淵洗漱後從浴室走出來，便見蘇婵已經從沙發上起來，看上去精神還不錯的樣子，這終于讓他寬心一點了。
蘇婵看到他，便想起昨晚的種種，實在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她冷淡地嗯了一聲，然後朝自己房間走去。
“那你先去洗漱，我今天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你昨晚的情況實在難以讓人安心。如果我不在家，你再遇上這樣的情況怎麽辦？”趙淵道。
蘇婵的視線落在他的脖子上，那裏有兩排她的牙印，這更是提醒着她昨晚發生的荒唐事。
“陳年舊疾，我心中有數，你……可以去醫院檢查一下。”她別過頭，随口說了句。
這話題開了頭，昨晚的尴尬倒是少了許多，趙淵調侃道：“你下手可真夠狠，下次別撿這種地方咬，我今天還要出去見人呢！你讓我怎麽給人解釋？”
Advertisement
“沒有下次！”蘇婵不耐地關了門，将趙淵關在卧室外。
他是瘋了不成？也是，他還不懂這事對他的影響，如果這樣下去……自己或許真有一日會吸幹他的精血。
“早點收拾好，我們一起去醫院檢查。”趙淵在門外說道。
蘇婵煩躁不已，趙淵管得實在太多了。
磨叽了半天，蘇婵最後還是被趙淵拉去了醫院，蘇婵原本想逃，不過她發現所謂的檢查其實也就是抽點血，這倒也算不得什麽，她便順從趙淵的話抽了幾管血。
檢查結果要等一兩個小時，趙淵便帶蘇婵一起去吃早餐。
飯後時間還早，趙淵想起昨晚那個夢，便問蘇婵：“你有沒有什麽姐姐妹妹？”
蘇婵想也沒想便道：“沒有。”
不過其實她也有兄弟姐妹，不過皇家的親情少得可憐，她原有個皇妹，但還未成年便夭折了。而今又隔了千年之久，她的那些兄弟們也不知道現在是投胎去了哪裏。
至于她為什麽會成為白骨精，這跟鎖魂玉和她魂體缺失有關，她沒法投胎。
趙淵又問：“沒有？那你以前是什麽性格？有沒有和現在特別不一樣？”
反正現在也沒事可做，趙淵便拉蘇婵亂侃。
蘇婵淡淡掃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麽？”
“好奇嘛，就問問了。”趙淵道。
蘇婵道：“我可不像某些變色龍，沒那麽多變。”
趙淵：“唉，我就随口問問，你幹嘛又一副嘲諷的口吻。閑侃嘛，當然就是随便聊，不用那麽較真。”
蘇婵輕嗤一聲：“吾心匪石，不可轉也；可惜當初說這話的人，後來卻……早忘光了。”
“嗯？誰？”趙淵聽到這話便直覺不太好，想必就是那人讓蘇婵在感情方面變得很別扭吧。
蘇婵在他臉上掃了一圈，“一個朝秦暮楚、背信棄義的人罷了。”
趙淵：“……你別這麽看着我，搞得像我就是哪個人，我不是那樣的人。”
“是麽？”蘇婵嘲道，“當初我也以為他不是。”
“天下人那麽多，人渣或許有那麽兩個，但大部分人還是很好的。”趙淵寬慰道。
蘇婵皺眉，“他不是人渣，你不準胡說。”
趙淵：“這不是你先說的，說他朝秦暮楚背信棄義，先用甜言蜜語哄騙你的感情，然後又抛下你不管。都這樣了，肯定人渣了。”
趙淵倒是沒想到蘇婵脾氣這麽壞，竟然還幫着那樣的人說話，他平時不小心出一點錯，都會惹蘇婵生氣，完全不合常理啊。
蘇婵聽後眉頭皺得更緊，“他是什麽樣的人輪不到你置喙，天下只有我可以指責他的不是。”
“诶，你……”趙淵被這話震驚得不行，他想起蘇婵夢裏的稱呼，便問：“那個人叫阿淵？”
蘇婵微微怔住，狐疑不定地看向趙淵，她從未給趙淵講過顧北淵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
趙淵從蘇婵的表情已經知道答案了，這一切變化來得實在太快，就像過山車。他就說，蘇婵怎麽看都不像對他有意思。
“你跟着我，是因為我長得和他很像？”趙淵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
蘇婵還以為他想起了什麽，原來只是瞎猜。
趙淵一下好像什麽都懂了，果然他只是個替身，簡直比他媽看的八點檔還要狗血。
“那我在你心裏算什麽？”
蘇婵不語，趙淵心底一片苦澀。
原本随性的氣氛漸漸變得尴尬，蘇婵倚在欄杆上眺望着遠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走吧，進去取結果。”趙淵實在提不起興趣再去問蘇婵多餘的問題。
蘇婵跟在趙淵身後，心頭也犯堵，她一心想讓趙淵變回顧北淵，但忽略了趙淵的感受。人既然已經投胎轉世，又怎會記得前世的種種？
她原以為自己不會在意這些，但看着趙淵失落又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她心頭并沒有那麽坦然。
化驗結果并沒有異常，醫生說可能只是氣血不足，讓蘇婵今後多補一補身體。至于趙淵的脖子，醫生給他敷了個外用藥，用紗布包紮了，這樣他用不着穿外衣，也不會有人看得到他脖子上的牙印。
趙淵開車送蘇婵回家，路上問道：“你其實記得以前的事情，是吧？還有你和這起文物失竊案到底有什麽關聯？說實話，別再騙我。”
蘇婵看着外面的來往如織的車流，“你那麽聰明，那就猜啊，猜中了我就告訴你。”
趙淵被她氣笑了，“我都猜中了，你還告訴我什麽？”
“那些東西在我眼裏還不算稀罕。”蘇婵輕描淡寫道，那些都是死物，她擁有過的金銀珠寶又何止那些。
“那你為什麽這麽關注？”趙淵又問。
“因為它們對我來說，也有不一樣的意義。”那些都是她的陪葬品，自是不想流落賊人手中。
趙淵：“什麽意義？”
蘇婵想起顧北淵的鎖魂玉，趙淵身上有鎖魂玉的氣息，但是很弱，蘇婵便道：“你若能給我找來一塊鎖魂玉，我就把所有的秘密告訴你。”
趙淵奇了，“鎖魂玉？那是什麽東西？仙俠小說看多了？”
蘇婵沒想他竟然連鎖魂玉都沒聽說過，但他身上的鎖魂玉氣息又是從哪裏來的？這是蘇婵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她在趙淵家裏也沒有察覺到鎖魂玉的氣息。
“一塊紅色的玉珏。”蘇婵道。
“那你拿這東西幹嘛？”趙淵不解。
“那東西對我來說至關重要，你若有紅色的玉石，可以給我看看。”
“至關重要？怎麽個重要法，說來聽聽，若是真有你說的那麽重要，哥哥我可以幫你去找找看。”趙淵說。
蘇婵：“你若是能找到，我可以實現你所有的願望。”
趙淵：“……這個條件聽上去很不錯，那你到底能幫我實現什麽願望？讓我富可敵國？長生不老？”
“這就是你的願望？”蘇婵斜了趙淵一眼，“俗不可耐，不過你若是能找來鎖魂玉，這樣的願望我幫你實現便是。但你這人貪戀太重，欲望無休無止，我只能幫你實現一個。”
趙淵笑了起來，“這不是你先說的，無論什麽願望都可以幫我實現，所以我才随口說兩個。但我好奇你如何讓我長生不老？你這種招數拿去诓三歲小孩，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你，小婵兒，你是不是把哥哥我想成什麽弱智了？”
“我豈是言而無信之徒，你若有，盡管拿來一試。”蘇婵不悅道。
“嗯，我會幫你注意的，空了我帶你去古董市場看看，那邊這些诓人的小玩意特別多，什麽祖傳靈芝啊祖傳翡翠瑪瑙啊，應有盡有。”趙淵打趣說。
時隔千年，那鎖魂玉如果流落在民間，是否還能找到已如大海撈針，蘇婵懶得和他鬼扯。
“小蘇婵，那什麽鎖魂玉既然對你這麽重要，那你給我講講它有什麽作用呗，是不是像神燈一樣可以對着它許願，然後就能實現願望。”趙淵又開始找她亂侃。
蘇婵瞥了瞥他，“只有無能的人才會對着神明許願。它對你……”
蘇婵原本想說鎖魂玉對他沒什麽作用，不過話到嘴邊卻沒有再說下去，鎖魂玉對趙淵是有用的，它能喚起趙淵累世的記憶。
“怎麽不說了？我還等着聽你的故事呢。”
蘇婵：“沒什麽，我會繪制一張鎖魂玉的圖給你，你今後若是遇上了，便交給我吧。”
“诶，我還等着聽你說鎖魂玉的作用，你幹嘛吊起我的胃口又不說了。”趙淵說道。
“等你找到，我就告訴你。”
“小婵婵，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狡猾了。”
“叫我蘇婵。”
“婵婵。”
蘇婵又有想給他施噤聲術的沖動了。
趙淵把蘇婵送回家之後，便又掉頭去了辦公室，工作上還有一堆事情等着他處理，至于自己成為狗血替身的事情，他雖然失落，卻也也沒有那麽精力去傷懷。他手上除了文物失竊案，另外局裏又教了一起連環殺人案給他，他壓根沒時間去為失戀傷心。
蘇婵回家後也開始繼續她手上的工作，她接了幾單美工設計，除此之外，她還要給趙淵勾畫鎖魂玉。
顧北淵那塊鎖魂玉和她手上這塊并不一樣，她手上這塊是青鸾鳥，顧北淵那塊繪的是青龍圖，顧北淵那塊她其實也只見過一次，現在又時隔千年，想要重現那一塊鎖魂玉并不容易。
下午的時候，趙淵很早就回來了，倒是比以往都早幾個小時，蘇婵還有點納悶，他今天怎麽這麽快就回來。
“我接下來幾天不在家，最近要去外省追個殺人犯，你自己在家要懂得照顧自己，一日三餐要按時吃。還有，天氣冷了，要多穿一點，家裏空調可以開着，這樣暖和一些。”趙淵回來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給蘇婵交待。
蘇婵剛畫完鎖魂玉，原本想給趙淵看，不過見他忙忙慌慌的，便沒有給他。
她來這個世界後，天天和趙淵住在一個屋檐下，雖然白天趙淵基本沒在家，但晚上的時候無論多晚趙淵都回來了的。現在突然停趙淵說要出差幾天，蘇婵心中還是愣了下，“你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這要看犯人什麽時候落網了，不過我們這邊已經掌握到他和他同夥的行蹤，應該要不了幾天。”趙淵道，“冰箱裏有肉，剛剛我回來的時候給你買了一些水果和蔬菜，不過蔬菜還是買新鮮的比較好，我沒給你買太多，你早上去跑步的時候可以順道去菜市場買點，早上的蔬菜新鮮……還有，在家要記得反鎖門，有人敲門要先問是誰，不要随便給陌生人開門，晚上無論是誰都不要開門……”
趙淵都不知道自己操着一顆老母雞的心，蘇婵坐在一旁聽他沒完沒了地說了半天，雖然覺得趙淵有點啰嗦，不過卻沒有絲毫厭煩。
等趙淵絮叨完，蘇婵才問：“還有嗎？”
“還有，錢在書房那個紅木小箱子裏，你要是無聊了，想去逛街可以在那裏拿錢，我的銀行卡也在裏面，裏頭還有一張紙條，上面的數字就是銀行卡密碼……”趙淵想了想一股腦兒說完。
蘇婵安靜等他說完，又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趙淵一愣，他發現自己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他趕緊把這種想法打住，你他媽一個替身想那麽多幹嘛！
“不行，這個是規矩，而且太危險了。你就乖乖在家裏待着，我很快就會回來，乖。”趙淵很想伸手摸一摸她的頭，不過只是想想。
果然就是這樣的結果，蘇婵想了想，用朱砂給趙淵畫了一張平安符，折疊後遞給趙淵。
趙淵不明就裏，奇道：“這是什麽？”
“平安符，能保你一次逢兇化吉。”蘇婵淡然道。
趙淵見她一本正經地說着，不禁好笑，“原來你還信這些，不過既然是小婵婵送的，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不知道你這平安符開光沒有？”
蘇婵看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微微皺眉，“我親自給你畫的，何須開光？你若不想要，便還給我，我不需要你這麽勉為其難。”
蘇婵伸手欲過來奪取那張符，趙淵哪裏肯給她，當下舉起手，蘇婵沒有他高，夠不着趙淵的手，還險些撞上趙淵的胸膛。
她忙朝後退了一步，瞪了趙淵一眼，“這張符必須随身攜帶，不可丢棄。”
“知道了，蘇婵大人，還有沒有別的吩咐？”趙淵心情頗好地說道。
不過他那句蘇婵大人生生被他叫出了老婆大人的意味。
蘇婵面無表情地掃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婵婵，你還真是無情，竟然就沒有一點不舍。”趙淵調侃了一句，拿着自己幾件簡單的行李出了門。
偌大的房間又只剩下蘇婵一人，沒了趙淵的房間空蕩蕩的，她有些心神不寧地坐在畫板面前，卻一點作畫的心思都沒了。
畫符術她不是很精通，只能注自己靈力入符，想着趙淵最近幾天都會直面犯人，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忐忑。這種不安就像前世看顧北淵出征，她想随他而去，但她知道自己跟着去也只是對方的累贅。
靈力消耗掉了一層，蘇婵也覺得有些疲憊，便起身去床上躺着。
可惜躺着她也沒有什麽睡意，便拿出手機翻開刷微博。她現在才發現手機是個打發時間的不錯玩意，微博上也能看到許多人和事，對了解這個世界很有幫助。
每個人都能在上面發表自己的觀點，分享自己的生活，蘇婵偶爾也會去看一些熱門微博，看看這個世界的網民們對各種八卦的看法。生活在現在的人們能暢所欲言，不會像以前一樣一不小心就禍從口出。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的一些先進觀點，讓她豁然了許多。這裏都實行一夫一妻制，如果男人結了婚還在外面找女人，那會被千夫指，倒是很合她的意。
蘇婵沿着熱搜榜看了一圈，又去看自己接收到的消息，随着她的粉絲的增多，她收到的私信也多了很多，很多她都沒看。
不過現在正好無聊，蘇婵便一條條點開看，偶爾會挑幾個回複一下。
直到她翻到一條叫深水的魚發過來私信時，她忽然睜大眼，對方發過來的是兩張圖。其中一張是她連載的漫畫圖，漫畫是以她和顧北淵的故事為原型，她将自己生前的穿戴和首飾都畫上去了，那張圖她很清晰地畫了自己生前比較偏愛的一只手镯。
而深水的魚發過來的另一張圖是一個女人帶的手镯，那手镯正是她的！
後面是對方發過來的文字：婵姐，這只手镯和你畫的好像，你知道哪裏有賣嗎？跪求鏈接，我被種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