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阿醜覺得自己落到了一個陷阱裏！
他眼前的蜀山弟子并不強, 每一個如果真和他相對，不超過十招——最多十招，他就能贏了！
但眼前的蜀山弟子, 多的同他對個兩三招, 少的一兩招，竟沒一個和他一直相對的！
這個還沒有落敗, 那個就又上來了。
當然, 就是這樣，他也不懼, 三五個蜀山弟子, 他也沒看在眼中, 而且, 這些蜀山的雖然很卑鄙, 總算還有底線, 他沒有用劍, 他們也沒有。所以哪怕五六個, 七八個，他自忖也可以應
付, 可這些蜀山弟子竟源源不斷, 滔滔不絕……蜀山哪來的這麽多人！
嗯，這些人中雖然有重複上來的, 但很多人只輪了一次，阿醜對人的記憶裏也許一般, 對招式武功的記憶卻是很好的，知道這些人中并沒有太多重複的, 可……還是那句話，蜀山哪兒來的這麽多都到了一重天的啊！
……現在蜀山上下只要人們超過五年的, 基本都突破了一重天，然後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收徒，但一些條件也都放開了。
過去蜀山和其他門派一樣，收徒一看緣分，比如路上遇到一個和眼緣的孤兒，那就帶回來，像朱玉蘭朱曉曉都是這樣進的蜀山；
二來則是看天賦，其實這個也是緣分，因為天賦這東西有點撞運氣；
三來算是家族傳承，比如唐心若和林若寒；
四來就是富家子弟拜師。
除了第三種，其他幾個其實都是看收徒人當時的心情變化，早先葉豔豔所處的現代，都還有孤兒、被遺棄的孩童，更不要說這裏了。雖然這個武俠位面的民生并不算艱難，起碼背景不是什麽天下大旱之類的，那孤兒也比現代多，蜀山弟子見一個就收一個，那是怎麽也收不過來的。
過去蜀山弟子看到孤兒，大多都是無視，帶一個孩子回來可不只是教導功夫，更要養起來！吃穿用度，打熬身體，雖不能同富裕家庭相比，但正經弟子的花銷也要比一般家庭的小孩多了。因此不是特別合眼緣的，一般也不會帶回來。
現在卻比早先多了好幾倍——不說門派裏，就是自己手頭也寬裕，養個孩子也不成問題了，而且蜀山弟子下山的次數也比過去多了。
再來就是對周邊的影響。
過去蜀山腳下是沒有集市的，但現在蜀山弟子有了錢，出手就大方，特別是吳泾這一脈的，大多喜歡點花裏胡哨的東西。霍柳橋喜歡吃，頗帶了一些同門也跟着喜歡。漸漸地，周邊知道了，就會可着他們的心意做一些，吃的玩的都有。
特別是吃食這一塊。霍柳橋覺得好的，有可能引到蜀山上去，那就是一筆大生意。
要是在蜀山內部還得到了認同，更有可能給蘭柳送貨！
那就是一筆天大的生意了！
這些人天天同蜀山弟子打交道，免不了就會想把自家的孩子往這邊送，蜀山弟子見了，考察一下，覺得差不多，也有可能收了——馮華一心壓打造天下第一門派，那天下第一不只是高端武力要第一，還要大，所以在這收徒上，只要品性合格，天賦不是太差都同意了。
當然這些年收來的其實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可早先的，現在都是排着隊的來了。
阿醜打了一個、十個、二十個……就覺得源源不斷了。
他雖然內力比這些人都雄厚，雖然是不用劍……
等等！
如果他用劍的話，又有哪個人能擋的住他一劍？
他那，可是章山劍！
這麽一想，阿醜差一點要叫出聲，他這，就是落到陷阱裏了啊！這個陷阱是從那個叫蘭海的少女出現的時候就有的！
她故意出現，故意不拿武器，故意……
他這麽想着，就想找鄭亮拿劍，可此時鄭亮哪顧得上他？
朱曉曉是聰明，但其他人也不差，或者說哪怕一開始沒想到呢，也在她這裏得到了啓發。
鄭亮武功本就平常，被人圍着，更是左支右绌，也是蜀山其他人看他不行，并沒有輪着來，可只是對付一個，他也艱難，他一開始是不想打的，但朱曉曉不給他機會，他被逼着也要動手，最後只有把章山劍抽出來了。他本來以為仗着章山劍，能殺出一條重圍，他功夫不行，審時度勢的本事可比阿醜強多了，第一時間就想到要給阿醜送劍，他們三人還要聚在一起，可他一劍下去，朱曉曉的劍竟沒有斷！
這是章山劍啊！
他這邊一愣神，那邊差點就被朱曉曉拿下——嗯，之所以沒被拿下，是因為朱曉曉也停了一下。
“這位師兄，你要專心啊！”
她說完立刻又進攻，鄭亮慌忙應對，總算又擋了下來，他覺得自己這一下是超水平發揮，那邊蜀山弟子卻不願意了：“朱師妹，你不能這樣啊，贏就贏了，不能再讓一下啊。”
“是啊是啊，大家都等着呢。”
“咱們要給他個機會。”朱曉曉嘴中說道，手上卻沒停，鄭亮心下大怒，倒是真的爆發了一下，當當當！接連三劍，劍劍搶攻，火花四射，就在他準備一鼓作氣把朱曉曉逼開的時候，只覺得颌下一涼，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朱曉曉的劍，已經來到了他的要害處。
頓時，鄭亮全身都僵住了！
他和人比鬥過嗎？自然是有的，但出門在外，一般的蟊賊怎麽會是他的對手？而青城內部，大家都知道對方是不會下死手的，可現在……
蜀山這麽不要臉，這麽下作，這麽！這麽！
一時間鄭亮這個悔啊，只想着什麽揚名立萬發揚光大都是虛的，只有活着才是真的啊！
他這一下，莫不是就要死了？
“多謝師兄指點！”他正想着，那邊朱曉曉就收了劍，拱了下手，退到了一邊。
鄭亮只覺得自己的腿都有些發軟，如果不是一口真氣支撐，簡直都要軟倒在地。
活下來了！
他想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眼前就又出現一個人：“蜀山第十七代弟子，霍柳橋，請師兄指點！”
鄭亮看過去，霍姑娘明亮亮，驀地，鄭亮就覺得自己好像一盆羊肉、牛肉、雞肉……或者随便什麽肉。
而在那邊，羅宇的情況也差不多，他身手要比鄭亮好，但他可沒章山劍，當他想要逼開一個蜀山弟子而和阿醜合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劍……斷了……
他的對手正是一名吳泾門下的，吳泾這一脈，普遍身手差一些，但錢多，所以他們大多都用的是地字號的劍，羅宇覺得自己再有三招就能拿下對面那個蜀山弟子，他甚至想到要拿那個蜀山弟子做人質——是，這有些下作，但這是蜀山先下作的！
他們青城規規矩矩的來問明情況——就算是要踢山，也做足了規矩，可蜀山的呢？
蜀山的呢！
憤懑之下，勇力暴增，羅宇只覺得自己用出了生平最好最快的一劍，情緒到位，他甚至忍不住爆呵一聲——“着！”
劍碰劍！
和他相對的蜀山弟子不由得就後退了一步，膽氣為之一喪。
後來人們說到宋朝，免不了都要加一個弱字……
就是覺得堂堂大宋，怎麽打誰都不贏，還給契丹上歲幣，但其實後來有人算過一筆賬，大概就是北宋給契丹送的錢對它來說只是相當相當少的一部分，和這個相比，打仗就要付出太多了……
所以在北宋朝廷的心中，就是我與其同你打一仗，不如給你點錢，你好我好大家好。
吳泾的弟子也差不多是這種思想。
當然，他們還不至于說不打，而是比起刻苦練習，更願意提升裝備。
朱曉曉手拿地字號的劍，都能同章山劍碰上幾碰，羅宇這邊就是一把普通的劍，他要注意着，也許還能撐一下，他拿來同地字號的硬碰硬，立刻就出問題了。
他愣住了，那邊那個蜀山弟子更愣住了。
他……贏了嗎？
對方的劍都折了，這是，他贏了吧！
那弟子想到這裏，立刻一拱手：“師兄承讓！”
說着滿臉喜氣的退到了一邊，羅宇幾乎沒吐一口血出來，而再下一刻，又一個弟子上來，他看了一眼羅宇的斷劍，正要說什麽，那邊羅宇終于有機會開口了：“你們蜀山，就要這麽仗勢欺人，以多打少嗎？”
他這一下用了內力，一下就傳了出來。
所有正在動手的都是一僵，然後很快，就有聲音傳了出來：“誤會誤會，可是青城的師侄？哎呀，真是大誤會！”
随着聲音，一個銀光閃閃的中年男子翩然而至。
真是銀光閃閃，只見這男子，身穿白色長袍，這種在古代社會其實不怎麽吉利的顏色，在武俠位面卻是常見色。
只是這人的白袍上又有各種銀線縫的花紋，這人又戴了一個銀色的發箍，陽光射來，就是一片銀光。
“吳師伯……”
“師祖……”
蜀山一幹弟子紛紛開口，來的，正是吳泾，他來到青城幾人面前：“我是吳泾，真是誤會！我們蜀山的這些弟子們，平時也見不到一個外人……這聽說你們要來，都很激動，以多欺少，不存在的！來來來，快來上山！”
他一臉熱切，阿醜三人卻都沒有動。
說起來，吳泾也是江湖上有一定名望的，他要一早就出現，鄭亮幾人也就跟着他上去了，但剛才來了這麽一場，青城幾人都有遲疑，而他又是這麽一個造型……一時間，羅宇都在心中犯嘀咕——這蜀山，莫不是早被東廠給拿下了？或者西域魔教？
他們都沒有動，吳泾有些疑惑：“幾位師侄？”
“吳師伯。”鄭亮吸了口氣，拱了拱手，“今日天色已晚，我們上山已不是太方便，改日再來拜訪。”
他說着就往後退，吳泾下意識的向前一步，鄭亮吓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吳師伯難道要硬留我們嗎？”
他說着，退的更快了，羅宇也跟着退，阿醜是不想退的，但他也覺得蜀山這次蹊跷，微一猶豫，也跟着往後退，那邊吳泾卻不由得一頓，硬留……這話可不好聽，而他就這麽一遲疑，青城幾人已經退了幾十米，鄭亮的話遠遠傳來：“吳師伯，此事已不是我等小輩能當家做主的，待我禀告長輩，再來請見！”
話音未落，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鄭亮在青城十來年的習練，就在這一刻爆發了。
吳泾看着他們遠去，覺得不太對，可好像也真不能硬留，抓了抓頭，就看到一衆有些哀怨的目光，他擡了下眼，沖着自己脈下的一個弟子，就發起了聲：“做什麽？”
他那一脈的不敢吱聲，吳泾道：“你們說說，剛才那像什麽樣子？不是說了待他們上山後再開始的嗎？怎麽在這裏就動起了手？一個動手也就罷了，還都動了！現在好了，把人給吓住了吧？”
霍柳橋張了張嘴，不過到底還是沒說話，吳泾搖搖頭，上了山，他這一走，一幹蜀山弟子就炸開了鍋：“吳師叔怎麽穿這個樣子就下來了？”
“是啊是啊，說什麽是我們吓住了，明明是被他吓住的。”
“怎麽來的是吳師叔祖啊，要來的是宋師叔祖就好了。”
“才不是我們動的手呢，是他們先開始的啊！”
……
蜀山弟子讨論了一圈，有過瘾的有遺憾的，最後都在美食中找到了安慰，剛才說是亂糟糟，其實也就三處戰場，而且都控制在一定範圍內，集市并沒有受到影響，那些擺攤的也沒有被吓跑——他們雖然很少見蜀山的同其他人打，卻經常見他們同自己人打，早就習慣了，此時一見完事，就有上來湊趣的。
“霍姑娘辛苦了，我這剛榨的西瓜汁你要不要嘗嘗？”
“張小哥累了吧，來，吃個豌豆糕……”
小販們湊着趣，蜀山一幹弟子讨論着，也就順手接了，一邊吃一邊讨論剛才的事情，只覺得今天的吃食格外美味。
而青城三人，則是又一番境地。
鄭亮不敢停！
羅宇也不敢停！
阿醜沒什麽敢不敢的，只是此時也只有跟着跑。
兩人那是拿出了畢生功力在跑，一口氣跑出了幾十裏這才緩下來。
“蜀山……”羅宇大汗淋漓，“無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