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宋韻的手搭在葉豔豔手腕上, 片刻，她帶了幾分猶疑的道：“你快要突破一重天了？”
“師祖是說真氣如鼠，運轉全身嗎？”
宋韻點頭。
葉豔豔一笑：“好像是。”
一旁的蘭岚瞪大了眼, 她知道自家女兒天才, 可，這是內力啊！這是一重天啊, 她在習武上已經被說有天份了, 也是到了十六歲才突破一重天，然後在前不久才突破到了二重天。
而現在, 她女兒要一重天了？
她正覺得不可思議, 一見宋韻的微微蹙着眉, 心中一咯噔, 連忙道：“師父, 秋……小海一直很有天份, 早兩年我雖然會教她一些功夫, 她其實也沒怎麽練習, 也就是今年才開始認真的，立刻就學會了, 我教一遍她就能記住, 兩遍，她就能練出來了！”
宋韻看向她, 她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師父，我說的是真的, 我、我雖然混蛋，但背叛蜀山的事是絕不敢做的！過去……過去我也沒想過還能回來, 也沒有認真教她……也……”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又帶了點哽咽, 充滿了悔恨。
“你說，你過去也沒怎麽認真教她？”
蘭岚點頭。
“她也沒有認真練？”
蘭岚再次點頭。
“是今年才開始的？”
“是今年……今年夏天……他……那個人要再納妾，小海去鬧，我們娘倆就被罰了！”說到這裏，蘭岚也有些咬牙切齒的。
葉豔豔同原身的風格完全不一樣，蘭岚卻幾乎沒有過懷疑，這一是也想不到一夜之間原本的女兒就換了個內芯，二來也是那次的事對她也有很大的打擊，她事後回想，若不是有了變化，她甚至有可能就那麽一命嗚呼了……
她都是這樣，更不要說那麽小的孩子了。
早先大大咧咧，萬事不放在心上，不高興了就發脾氣，而那次事情之後呢，見誰都是笑眯眯的，哪怕別人說到她臉上，她也只是笑笑……今天唐心若那麽看她，她也還是笑！
這麽想着，蘭岚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和心疼。
宋韻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麽，到底忍了下來，瞥眼又看了葉豔豔，後者沖她眨巴了一下眼，她不由微笑：“你倒是個心大的。”
“師祖，我同你說個套話。”
“什麽？”
“高興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你為什麽不高興呢？”
宋韻一怔，随即就笑了出來，她先是淺笑，後來越笑聲音越大，都傳到了外面，朱玉蘭師徒也聽到了，朱曉曉偏了偏頭，壓低了聲音：“師祖好像很高興。”
朱玉蘭看了她一眼：“你要是能打到前三我更高興。”
朱曉曉一縮脖子，不再說話。
宋韻在這裏高興，她的兩個師兄那裏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林西還好，雖然有些遺憾自己這一脈的情況吧，倒也想得開，但他的弟子們不是太能想得開，特別是馮華，大弟子包袱嚴重，覺得自己簡直有負師恩，一回來就領着自己所有弟子前來謝罪。
林西擺擺手：“你也盡力了，今年……唔，我看小橋就打的很不錯嘛。”
霍柳橋本在後面跪着的，聽了這話很是欣喜，但她還沒高興起來，那邊馮華就瞪了她一眼：“她本也可以進前三的，就是、就是……太貪嘴了！”
“師父，這與我貪嘴有什麽關系，明明是……好吧，是我貪嘴。”想到與其說自己不夠努力，還不如說貪嘴，她立刻改了口。
旁邊有年輕弟子忍不住笑了，馮華去瞪，那邊林西也笑了。
“師父……”馮華有些無奈，林西搖搖手，“都是我蜀山弟子，咱們這一脈今年成績雖然不是太理想，但那是有原因的……習武之人，心性第一，特別是我蜀山門人，若只是逞兇鬥勇，又怎麽能算是吾輩中人？今年沒有成績，明年繼續也就是了。”
“是，謹遵師父/師祖教導！”
他下面的門人一起行禮。
這邊林西能想得開，那邊吳泾卻不是太想得開，因為他們這一脈，竟還有一個碩果！
三剩一，其實也不是多麽好的成績，但掌門那一脈都沒有進人，他這一脈進了，吳泾就忍不住的有一種喜悅。
他看着自己的那個徒孫不由得微笑，他那徒孫一開始不說話，後來忍不住：“師祖……你也別想太多了。”
吳泾一怔：“什麽？”
“我看小師妹兇得很，我大概率是打不過的。”
……
“那唐師妹也兇得很，我可能也打不過。”
吳泾瞪大了眼，章芳忍不住一笑，那邊蔣一寶大吼：“安哲元！你個龜兒子！”
“那師父，我這不是省的師祖明天失望嘛……好吧好吧，我會努力的。”
“你就說後面的，不要說前面的，就算你師祖失望，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
…………
吳泾僵在了那兒，章芳等人也一臉糾結，蔣一寶終于反應了過來，他一拍大腿：“龜兒子，我都讓你們帶歪了！”
吳泾慢慢的、慢慢的，看向遠方……他的眼前閃過一臉堅毅的唐心若，閃過一身孤傲的林元寒，閃過笑眯眯的葉豔豔，然後就是自家這邊的龜兒子……
這龜兒子的，到底哪裏錯了！
……
不管各脈是什麽反應，到了第二天，看臺四周又和第一天差不多了——該比的也都比過了，現在就是排個一二三了。
“你們覺得今年誰會是第一？”
“這還用說嗎？必然是小師妹啊！”
“我也覺得是小師妹，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什麽？”
“兩天前咱們還覺得小師妹在第一輪就會輸吧。”
……
…………
說話間，葉豔豔同唐心若已經上了擂臺。
這一次也無所謂誰先誰後，三人是要輪回一遍的。
葉豔豔對着唐心若行了個禮，唐心若也回了個禮，之後她抿了下嘴：“我錯了。”
葉豔豔一歪頭。
“沒有人放水，你也能贏。”
葉豔豔一下笑了，她又拱了拱手：“多謝師姐！”
“但那是別人！”她說着，抽出劍，“開始吧！”
葉豔豔也不多話，說了一聲師姐小心，一個直刺直往前去，她這招式已經用了四次了，要說是用老了，但那話是怎麽說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她這一招太快了，此時衆人沒有絲毫的不耐，不少人紛紛瞪大了眼，想看看這一招到底是怎麽回事。
而就在下一刻，唐心若的身體突然拔高而起。
“燕歸來！”有人驚呼，宋韻等人也是一驚。
燕歸來，三十歲之前能練成就可以說一聲不錯，而現在唐心若才多大年齡？當然，她這還不是完整的燕歸來，可能用到這種程度，也可以說一聲了得了！
這場比試有看頭了，有人想。
唐心若原來在藏拙！還有的想。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唐心若可能已經比林元寒強了！
……
一瞬間，什麽樣的想法都有了，但是在下一刻，他們再次僵住了。
燕歸來的精要是人拔地而起，然後從上往下進行攻擊……這是占主動的一方面，此外，她還可以躲避。
要說，人在半空，活動總是受限，但這一招既然叫做燕歸來，那就是像燕子似的靈巧，能利用一口內息做出各種變化——早先絕雲子比林西功夫更高，對這一招還有點無可奈何。此時唐心若用出，幾乎可以說是處于不敗之地，可是在下一瞬間，就聽到铛啷啷的一聲。
唐心若的劍，掉在了地上。
！！！
早先大家只是覺得迷茫，而這一次，都不是迷茫了，而是完全僵硬了。
燕歸來啊！燕歸來啊！
蜀山派的絕學，就這麽被破解了？
不不不，也不能說破解，可是唐心若都用出燕歸來了，竟然還輸了？
竟然還這麽輸了？！
轟的一下，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各種議論聲都出來了，吳泾忍不住看向宋韻：“你是不是，早就去教她了？”
宋韻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教就教啊，也沒有說不讓你教，你……”
“吳師弟！吳師弟！”林西開口，“宋師妹近一年都在山中！”
林西嘴張了張，到底沒有把一年前呢那話給亮出來，那邊宋韻擡了下眼：“我這個門人，像我。”
……
！！！
連林西都覺得自己受到了暴擊。
這場比賽過後，下面的比賽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其實唐心若同安哲元打的很精彩，早先安哲元雖然說自己大概率是不行的，到了臺上，也是用盡全力，唐心若自然也不遑多讓，兩人你來我往，打了足足半刻鐘也沒有分出勝負——其實要分是能分出來的，但唐心若眼看就要力竭，再打下去有可能傷了元氣，林西就叫停了，然後判了他們兩個一個并列第二。
這一場兩人的招式、毅力，乃至計策都是上選。是的，還用到了計策。
兩人都是蜀山弟子，學的功夫也都基本一樣，所以哪個招式會帶來什麽效果那不是一般的清楚，你用一個撥雲見日，我就知道會有劍光，必要以快來破；我來一個一葉輕舟，你也必定知道是要快捷揮灑，大概率要讓開劍鋒，另辟蹊徑。
兩人的功力又差不多，所以開始打的就是難解難分，但到了後面，就是互相引對方上鈎，你看我我是破雲見日，其實我下面還暗藏了一個一葉輕舟，你若只是快，就有可能被我以更快的速度破解。
兩人一開始打只是有擊劍之聲，再到後面甚至有掌對掌拳對拳，看的不少蜀山弟子都瞪大了眼。
這……還是蜀山劍法？
這、這、這，師父好像不是這麽教的啊！
就連林西等人看了也暗自點頭：“只以對功夫的理解來說，這兩個孩子已經可以行走江湖了。”
宋韻也點頭。
在門派裏，師父教的是招式，雖然會安排各種比試，乃至這種整個門派的比試，但畢竟太熟悉了，所以很多時候，大家也只是在打套路，但真到了江湖上，不說那些同你水平差不多的，哪怕是比你弱的，也不會只同你來套路，那能不能随機應變因時制宜就很重要了。
要說這場比賽，那也是各種好看，還很有教育作用——回去後，真是各脈都用這場比賽做了點評。但早先葉豔豔同唐心若的那一場實在太令人震撼了，這一場雖然好看，也差了那麽點味道。
第二天葉豔豔還同安哲元來了一場，也是一招解決。
這一次兩人上場的時候和早先大不一樣。
過去大家都是覺得葉豔豔不行的，後來哪怕覺得她行了，也就是覺她應該能贏，這一次，則變成了——
“安哲元，多堅持一下啊！”
“安師兄，不要被小師妹一招解決啊！”
“師弟，不要臉紅……”
前面那些話雖然也不怎麽正經，到底還算靠譜，這最後一句，完全就是胡扯了。安哲元一下臉就紅了，氣的，他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就想去找找，結果還沒找到，又一句話傳了過來——“安哲元，你臉怎麽紅了啊！”
……
哄堂大笑！
安哲元咬着牙，臉卻越來越紅，他聽出來了，這聲音，是章芳發出來的！
他這是氣的，但下面不是太清楚，還有的說：“這小師妹還沒上來啊，他臉紅什麽啊？”
！！！
葉豔豔上來了，她過去一上臺就會笑着打招呼，這一次就沒有笑，也沒有說話，一直到安哲元的臉色慢慢正常，她才一抱拳：“師兄，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