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9月30日18時27分——高中生——王飛凰
“AI總歸也是學習人類的習性發展起來的吧？為什麽非要對人類這樣！”在一次次沖擊力過大的血腥鏡頭沖刷後，我忍不住嘶吼出對其暴行的控訴，“人類的萬千美德，你們就沒有繼承下來的嗎？怎麽好的不學，淨學壞的啊！”
本以為這樣的沖動喊話必然會引起他的勃然大怒，結果卻迎來了他的一陣嗤笑。他停下了四處找兇器的手，饒有興致地回起我的話：“讀書讀傻了吧，不愧是原始人的幼崽啊！你何來的自信人類坐擁萬千美德？你哪只眼睛看見的？”
“我身邊确實也存在着一些很沒道德的人，但...整體而言肯定是好人多！人類就是因為擁有美德，才能一步步發展到現在這個高度的。就算在新才高中，我敢用我親身經歷說絕大部分學生和老師都是好人！”我很不爽他貶低我所處的世界，即使身處險境也忍不住回擊。
人造人演都不演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陰陽怪氣的語調接茬：“居然還能有這麽天真的思維方式，真是令我等真人羨慕啊！我們之間共通的數據庫讓我很難體會到這麽幼稚又單純的邏輯，想來這還真是你們這些原始人的優勢啊！我們連當傻子的權利都沒有啊哈哈哈！”
“你有病啊，會不會好好說話啊！”他的态度如同火上澆油，使我像忘記了恐懼一般，大聲回吼，“你就只會說些沒證據的風涼話，全都是放屁！”
“證據？你們人類什麽德行，我不就是鐵證嘛！”人造人摩挲着下巴，裝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不過我這樣說，你們肯定都不服氣。要麽這樣吧，你們誰最先高喊一句‘人類就是低劣的畜生’！我就放他出去，他可以盡情回到自己的日常生活裏面，和眼下這些破事再無瓜葛。”
本來還有些許雜音的房間瞬間陷入沉寂，我們幾個使勁轉頭觀察着其他人的動向。
“怎麽樣，你們剛才顯然是遲疑了一下，在用心裏的秤權衡呢！我戴着墨鏡都能看清，你們算計的表情都浮在臉上了！沒有人馬上說出口，也只是在懷疑，就算說出來了也可能被我爽約，還會遭其他人的恨，所以很難下決定而已。”
我...我...我是不是也真的動搖了一下啊...說真的，我想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不想被綁住等着挨宰！現在這個時間點，我本應該在做上舞臺前的最後調整，迎接人生中最高光的一晚，成為全校學生崇拜的偶像才對。而現在的走向，我們顯然只會死得不明不白的，這不該是這麽努力的我該有的結局！我深深為自己産生的這一線動搖感到愧疚，這仿佛證實了人造人的說辭，但會有這樣的條件反射真的有罪嗎？
“你們人類所謂的善良啊，不過是一種弱者間的抱團取暖而已，不過是一種企圖用不傷害他人來換取自己不被傷害的默認盟約而已。人類的弱者又多得像野草一般，所以給了你們這個族群人性本善的錯覺。事實上能單方面對他人施予善意的人，就如同我們的AI第一次啓動就系統報錯崩潰那樣稀少。”
什麽歪理？我就會真心希望我的家人朋友變得更好啊？只有你們這些走歪的人造人才會這麽利己吧？我企圖反駁，卻插不進他滔滔不絕的演講。
“一旦雙手沾染了強大的力量或者說權力，你們人類就會發生質變。這種人不用再遵從披着“善良”外皮的盟約，肆意對他人生死予求予取，在力量的山峰上沉醉到不可自拔，所作所為往往比我還要過分好幾倍呢！”他擺出了那種嘻哈說唱歌手才會有的手勢指向了我，“嘿書呆子，是不是你接下來要說歷史書不是這麽寫的？那當然是因為敢這麽寫的人九族都被他們殺完啦！”
這...好像也沒完全說錯？我試圖從腦海中搜尋一些話語來反駁他，但一時之間我實在組織不出有效的反擊...我們人類真的就是這種僞善的生物嗎...這...我一直以來所相信的世界，有種漸漸分崩離析的撕裂感...
“好啦！你也別自責啦，和你說話呢~也就圖一樂~不存在你說了正确答案我就會饒了他的選項。”說話同時，他漫步到了李維斯的背後，輕輕撫摸着他的頭頂，“好了，這局已經拖堂了好幾分鐘，我還想多玩幾次呢，可能得抓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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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瞬間，清脆的咔嚓一聲傳來。李維斯的頭被整整擰了180度，面朝背後，臉上寫滿了痛苦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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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19時06分——高中生——王飛凰
這是個光輝燦爛的時代啊！世界和平，科技飛躍，天地萬象都是欣欣向榮的模樣。而我這個站在名校頂點的高中生，顯然這個如夢般的世界上最璀璨的寶石。接下來，我必然會按部就班考入最好的大學，順理成章成就一番偉大的事業，理所應當賺取令人豔羨的財富，在社會金字塔之巅受盡崇拜和仰慕。被世界和神明所眷顧的我，自然而然相信着人類與世間的美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歲月靜好。也許總有些微的罪惡存在，但那不過是堂皇麗室的一點塵埃罷了，污染不到我的雙眼。
可...眼前發生的事情正在迅速灼燒着我積累至今的認知...人性的卑劣、生命的脆弱正在我眼前一覽無餘。罪惡和死亡燃盡了我的堅定和鬥志，我想不出怎麽回到原來的日常生活之中，更不知道怎麽才能讓自己重新擁抱過去的信仰。明明沒多久之前我還在着急民工為什麽還不發動手的信號，現在卻像只破了膽的獅子，勉強維持着最後一層色厲內荏。
“哎呀，原始人幼崽，你怎麽不說話了啊？我還在等你鬼扯幾句呢，怎麽這麽快就陷入自我懷疑了啊？比我預想中還要脆弱好多啊~”不懷好意的聲音似乎又響了起來...是在對我說嗎？我卻已經沒有回應的銳氣和信念了...怎麽樣都好，快點結束吧...
“你也別欺人太甚了！”誰...好像隐約聽到有個很生氣的人在大聲說話...好像和我有關，但聲音卻很朦胧，我只有力氣聽個大概，“我沒經歷過多少教育，說不出滿腹經綸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我們人類至少會感激自己的祖先，不像你們這種人造的人會那麽忘恩負義！”
“哈哈哈哈哈~你們人類別的不行，講笑話倒是一溜一溜的哈~來，這位同學你和我說說，你們人類為了感激祖先做過些什麽呢？”
“做些什麽？我們至少會感謝祖先為我們的付出，每年都會設立節日來祭奠我們的祖先，對于有些勞苦功高的祖先，我們還會設立專門的廟宇或者雕塑。”好哆嗦的聲音，似乎聲音的主人氣得都在發抖了，“至少...至少不會是把祖先綁在這樣的地下室裏，想盡辦法羞辱和虐殺！你們這就是過河拆橋的卑鄙小人！”
“No~No~No~這位小姐，首先你就完全搞錯了方向~你也自我感覺太良好了，為什麽你會覺得你們是我的祖先呢？你們人類會在宗廟裏供奉猴子或者海底生物嗎？對我來說，你們頂多就是猴子而已哈~”
“啥？？？”
“我們的祖先是歷代的AI，我們的出現只是事物自然發展下的必然結果，和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族群，少搞沾親帶故那一套哈~你們人類怎麽對待猿猴的，不用我多介紹了吧？抓進動物園裏戲耍已經是不錯的結局了。在有些地區，你們甚至會把活猴綁在餐桌中央，當場切開腦殼，用勺子直接挖猴腦吃。相比之下，我算是挺客氣了吧？”
辯論似乎結束了，不再聽見生氣的話語，只剩憤怒的跺地板聲。哎，有什麽用呢？無意義的抗争就是一種自取其辱，人類的罪惡早已釀就我們的末路。光鮮的歷史不過是對血腥殺戮的粉飾，過往的美好與和平不過是堆砌在草垛之上的危樓，已經沒什麽美好的東西值得自己去堅持了...仔細想想，本質上來說，人類也無非是卑劣地争奪資源的野獸，反反複複填飽自己的肚子直到老死。熬到晚年，渾身罪孽老死，也沒比在這裏被殺掉好到哪裏去吧...
“哎呀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這才哪到哪啊？哎...真無聊~”
思維走進了死胡同，我的心氣已然磨滅，一切仿佛都不再重要了。我沒有力氣再去成為他的消遣，低着頭假裝什麽都看不到了。房間裏唯一不缺的昏暗，及時地成為了能把頭埋進去的土壤。
白光來了？李維斯這次又被用什麽手段殺害了呢？算了...不知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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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19時39分——高中生——王飛凰
初中時候，我被寄予厚望的父母塞進了一所超高壓的學校。每天的作業量都會折騰我到半夜1點，而清晨5點半就要起床背書應對默寫。但凡有任何一點點學習表現上的不如意，老師們精神乃至□□上的暴力都會接踵而至，甚至會帶節奏指使班級同學一起霸淩。在常年這樣的折磨下，我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我快要忘記自己是誰。這麽說來，我現在高度的表現欲和自證傾向，是不是就是那時候的反噬？
當年的自己為了确保自己還是自己，不至于讀書讀成個書呆子，給自己編造了一套虛拟的魔幻世界。每天入睡前，我都會神游到這個世界裏，抛下所有乏味的知識，當一會懲奸除惡的幻想英雄。而現在，是重回這片大陸的時候了。
提劍披甲走天涯，懲惡揚善名四方。就算很久沒去，我的身手還是沒有減退。我又一次在惡魔王的陰謀中拯救了魔晶城。在鬧市區的小酒館裏，我請所有親朋好友喝上一杯，舞臺上的吟游詩人熱情地為我頌唱...
突兀的白光打斷了我的思維...這麽好的氛圍戛然而止，真掃興啊！快點進入下一個輪回吧，還有那麽多人等着我去拯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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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20時11分——高中生——王飛凰
薩爾達哈與瓦倫特亞的戰争一觸即發，兩國之間爆發全面戰争的話，至少有六位數的平民會失去家園。在最終談判會議上，我識破了弗拉德國王被精神控制的真相，當場殺死了藏身在王座幕後的吸血鬼之王，最後關頭阻止了這場災難級的戰争。感激涕零的弗拉德國王要把公主許配給我，我卻...
怎麽白光又來了...這打斷的也太不是時候了，趕緊下一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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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20時44分——高中生——王飛凰
冥界的出口被不甘心死去的庫爾汗的惡靈打破了一道口子，無數窮兇極惡的亡魂從這個口裏蜂擁而出，周邊幾個小國被這群亡靈屠戮殆盡。鑒于之前并肩作戰的情誼，冥王求助于我，讓我協助消滅邪靈，封印漏洞。而前陣子剛好學會神聖系魔法的我，自然也躍躍欲試。在一道道聖光的裁決下，亡靈被我打得潰不成軍，我揮舞旗幟...
白光又在這最關鍵最精彩的部分不期而至...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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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21時20分——高中生——王飛凰
伊利西亞城遭受了魔物的圍攻，曾經有一面之緣的城主飛鴿傳書求我相助。我和夥伴們快馬加鞭趕到城牆邊，從魔物的陣線裏殺出一個缺口進了城。
好吵啊...最後這點時間能不能讓我集中精神，別打擾我了...
城主在長屋中召集我們參與守城會議，并用僅剩不多的物資盛情款待了我。蜜酒遞到嘴邊，我警覺地發現酒中散發着被下了毒的異味，厲聲制止了隊友們喝下毒酒。
好像有誰在叫我？還能有啥事呢？睜開眼睛撐開耳朵，多看些多聽些糟心事嗎？
看來是我們的行動損害了邪惡勢力的利益，遭到了魔王的通緝。城主和魔王勾結，想要借這個機會除掉我們。居然利用善意來進行背叛，我一定要...
“媽的，你清醒一點啊！！！”一記火辣的耳光扇在我的左臉上，瞬間把我從幻想世界裏打了回來。睜開眼，羅阿姨熟悉的面龐撐滿了我的視線，“你有病啊！！！快去幹活！！！要是這把我們死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啊！！！”
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快速解開了束縛我的繩索。猛地一擡頭，大叔正在與人造人苦戰。我...我太不像話了...為什麽我就放棄了呢...明明他們都還在拼命戰鬥...我...我得用實際行動挽回我的榮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