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更新時間:2013-04-24 20:20:42 字數:7313
大廳裏,商老爺坐在主位上,喝口熱茶才輕咳開口。霜兒,爹有件事要告訴你。
商寒霜淡淡的瞥他一眼。爹請說。
爹昨日已答應臨城劉家的提親,決定将你嫁過去──
老爺,這事我怎麽不知道?被請來的段薇,驚詫的打斷他的話。
三娘,這是我請爹先瞞著你,要給你一個驚喜。商霞露為父親回答。
只怕是驚不是喜。段薇沉下臉,冷聲道。
薇薇,劉家是個大戶人家,雖說霜兒嫁的是五子,但那年輕人人品不錯,配得起霜兒,你不用擔心。商老爺安撫臉色不豫的段薇。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霜兒不會喜歡他。
三娘,你的話就不對了,妹妹還沒見過劉公子,又怎麽知道她會不喜歡劉公子?更何況夫妻不都是成親後再培養感情,我相信她嫁過去一定會過得很好的。商霞露笑著打岔。
若真要嫁娶,也該長幼有序,論理也是霞露先嫁。段薇望著女兒事不關己的模樣,心中更急。
可是被采花大盜指名的人不是我啊!商霞露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道。
霜兒有蕭護衛保護,誰都接近不了她。
一聽到母親提起耶律翰,商寒霜身子微微一震,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浮起一抹愠怒。
是,別的男人是不能接近她,但……商霞露眨眼,故作憂慮說:三娘,又有誰來保護妹妹,不被蕭護衛接近呢?
蕭護衛人品不凡,如果他們有了感情,我也不反對。段薇輕笑,揚眉看著商霞露氣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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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我們商家莊是大戶人家,即使妹妹只是你帶著嫁過來的女兒,但也是喚著我們家的姓,事關我們商家莊的名聲,怎麽可以讓她随随便便,嫁給一個沒名沒勢的護衛?商霞露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段薇。
那若霜兒不姓商,是不是就能不用背負商家莊的名聲、顏面?段薇冷冷的說。
她的話當下教商霞露臉黑了一半。
薇薇!你在說什麽?霜兒是我的女兒,自然姓商了。商老爺知段薇外表柔弱,實則剛強,連忙打圓場。
老爺,霜兒向來有主見,她不會同意這門親事,請老爺退了這門親事吧!
這……霜兒,你的意思呢?商老爺猶豫不決,轉頭看向自進大廳就一言不發的商寒霜。
我知道了。她擡眼看向商老爺,起身撫了撫衣裙,淡淡的應了一句。
霜兒,你的意思是……同意了?商老爺不解的問。
這事随爹的意思做吧!
此話一出,段薇由椅上站了起來叫:霜兒,你怎麽能答應呢?你真的不顧自己的感受?不顧他嗎?
商老爺愣愣的看著愛妾,問道:薇薇,你說的他是指誰?
沒什麽,娘只是為我著急,口不擇言了。她淡淡的回了繼父的話,再移眸看向母親,露出笑容道:放心,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霜兒,你到底想做什麽?娘不能眼睜睜看你做傻事!我不答應!段薇沖上前握緊女兒的手,心急如焚。
商寒霜反握母親的手道:不要擔心,一切都會順利。
對啊!一切都會很順利。商霞露本來最擔心她會拒絕,卻沒想到她竟然合作的答應這門親事,樂得她的眉眼都笑了開。
只要将她給嫁出去,那個蕭翰就變成自己的掌中之物,跑也跑不了。
爹,我看為防萬一,這親事要快些進行,十天後的初七是個好日子,就讓妹妹出閣吧。為免夜長夢多,商霞露立刻轉向父親提議。
十天後?這太趕了吧?有很多事情會來不及準備。商老爺皺眉搖頭,商家莊嫁女,怎麽也不能寒酸丢了臉。
你放心,只要我們肯多花些銀兩,絕對能如期準備好,不會丢了商家莊的面子。
這不是我說就算數,還須問過劉家的意思。商老爺仍是緊蹙著眉。
爹,打鐵要趁熱,我怕時間拖長了,會生變數。她在父親的耳邊小聲說,順勢瞥了一眼商寒霜。
商老爺心中何嘗不覺怪異,深思後,點頭道:我知道,我會和劉家商量後再做定奪。
商寒霜冷淡的看著在一旁咬耳朵的商霞露,嘴角揚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
商寒霜允婚的消息如晴天霹靂,劈得耶律翰發狂。
他沖進商寒霜的清水軒,卻只看見正在一旁整理書本的柳兒。
柳兒一見怒氣沖沖的耶律翰,神經立刻緊繃,戒懼的看著他。
她呢?耶律翰繞了一圈沒見到人,又急又氣的瞪著柳兒質問。
小姐她……她不在!
廢話,我當然知道她不在,我是問她人現在在哪裏?
柳兒才要回話,就聽到阿祿在門外嚷著。公子,公子,不好了!
耶律翰不理會阿祿的叫喚,一雙利眸仍盯著柳兒。快說,她去哪了?
小姐剛和老爺啓程到臨城去了。柳兒瑟縮一下,老實的回答。
本來她也要跟著小姐去,但小姐卻叫她留下來整理東西。
臨城?那不是她要結親的地方?
耶律翰愈想愈心慌,急忙問:她去臨城做什麽?
這……柳兒吞吞吐吐的,不敢說話。
快說!
小姐要去臨城拜見未來的公婆。柳兒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完。
她做什麽?她竟然敢做出這種事!耶律翰只覺頭上像被人用一棒子打中,氣急敗壞的大吼。
柳兒被他怒吼的模樣,吓得捂住耳縮在牆角。
公子!阿祿沖了進來。
他也聽人說了商寒霜要嫁人的事,一想到主子的反應,便急忙找了來,果然在門外就聽到主子的怒吼。
公子?怎麽會這樣?二小姐真要嫁人嗎?
若她嫁人,那主子豈不是失戀了?
柳兒看著莫名其妙蹦出的阿祿,對他朝著耶律翰大喊公子更覺疑惑。
我絕不會讓她嫁人,除了我,她誰都不能嫁!耶律翰陰沉的繃著臉,咬牙切齒的一字字道。
公子,你想怎麽做?
做我早該做的事。他陰恻的道。
阿祿聞言一愣,繼而咧嘴笑,只差沒有放聲歡呼。
主子終於要行動了──
阿祿,我們走。耶律低吼一聲,轉頭大步走。
蕭護衛,你要對小姐做什麽?柳兒顫著聲叫。
耶律翰未曾回頭,阿祿好心的為柳兒解惑。我們公子要去帶二小姐回去。
回去?回哪去?
自然是回公子家羅!他大笑一聲,轉身追上主子。
回家是回哪啊?柳兒被他的笑吓得牙齒打顫,連忙向三夫人報訊去。
有人要搶小姐啦!
坐在馬車內,商寒霜雙手疊放在膝上,神色自若的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色。
商老爺不安的看著繼女,總覺得她态度自在的有些怪異,而且她提出和他一起到臨城的主意更是讓他詫異。
本來,到未來夫家去拜望公婆也不是不行,只是十天後就要嫁入劉家的人,有必要這麽做嗎?
霜兒,再過一個時辰就會到達臨城,你真的答應這門親事?諸多的疑慮,使得他不得不再三詢問。
商寒霜淡笑道:女兒都已經跟著爹上臨城,還有不答應的道理嗎?
可你娘似乎不想你嫁人……
該嫁就嫁,娘明白的,更何況若我不嫁,那誰要嫁呢?既然爹都答應這門親事了,說什麽我們也不能毀婚,丢爹的面子吧?她輕笑道。
你能這麽想就好了,爹是擔心你才會讓你嫁人,否則爹還想留你在身邊一段日子呢。
是啊,只要那個人不來,她絕對會二話不說的出嫁去。
她正想著,一陣踏踏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沿路卷起漫天煙塵。
護送馬車的護院見著這光景,全部嚴陣以待,互相大聲提醒。有快馬接近,大家注意,保護老爺、小姐。
商寒霜眸中閃過一絲光芒,斂眉低垂著臉,隐藏浮上嘴角的笑意。
商老爺聽得車外護院緊張的叫嚣聲,整個人心驚膽跳,就怕會有什麽意外。
哎哎!早知道就該叫蕭翰跟來,可你偏偏說不用,若真是什麽盜賊,該如何最好?
他來了也沒有用。她淡笑道,對車外劍拔弩張的氣氛毫不在意。
怎會沒用呢?他的武功好……
咦?是你們?車外護院明顯松口氣的聲音,打斷商老爺的話。
商老爺推開車門向外看,一見來人是耶律翰和另一名護院,籲了好大口氣。
蕭翰,是你啊,你怎麽來了?
屬下聽說二小姐要到臨城去,身為貼身護衛,又怎能不去呢?耶律翰陰霾的眼眸越過商老爺,直射向坐在車內的佳人。
是啊,我也這麽想,只是霜兒不肯讓你知道,不過你來了,我也安心不少,你就護送我們到臨城去吧。商老爺下車笑道。
我是很想,但恐怕不行。
他勾起唇,陰森的笑容讓商老爺一怔。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會讓二小姐嫁給別的男人。他擡起下顆,盯著商寒霜道。
你對霜兒……
她是我的人,誰也搶不走。耶律翰撇唇懶懶的宣告。
放肆!憑你這個小小的護衛,也敢打我女兒的主意?商老爺這才恍然,氣怒的吼道。
錯了!我進商家莊當護院,就是沖著她來的。他糾正商老爺的話。
你、你究竟是誰?商老爺瞪著他問。
我最誰?我想二小姐最清楚,是嗎?寒霜。他輕柔的聲音夾雜著怒氣,氣她為了報複他而答應劉家的親事。
商寒霜擡眼看他,淡淡道:你是誰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麽會知道呢?
你怎會不知道,你太清楚我全身每一處,不是嗎?他說的暧暧昧昧的,惹得衆人瞪眼抽氣。
霜兒,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你和他……商老爺撫著胸口驚叫。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她依舊雲淡風輕的回道。
你以為把我們的事撇得乾幹淨淨,就能讓我死心放手?可惜,我耶律翰從不知何謂放棄!他瞪著她,忽地由馬背躍入馬車內,.伸手攫住她,瞬息之間,他已帶著她回到馬背上。
你做什麽?放開霜兒!商老爺只覺眼前一花,再定睛就看見繼女被他抱在懷裏。
蕭翰!快放開二小姐!衆護衛不意會有此變化,連忙大喝。
采花大盜向來不會失手,商寒霜是我的人。耶律翰高踞馬背,俯視衆人揚聲笑。
采花大盜?是你……
商老爺吓得面無血色。
采花帖上的名字不是我。
商寒霜冷冷的說。
既已錯認,我寧願錯到底!他摟緊她的纖腰,咬牙道。
來人!快救小姐!快!商老爺疊聲大喊,霎時一群人湧上前。
耶律翰一蹋馬腹,馬兒揚蹄嘶叫一聲,逼退衆人,他一拉繩,馬兒立即調頭往反方向放足狂奔。
阿祿笑嘻嘻的朝著衆人叫:不用迫了!你們不是我們公子的對手!二小姐做定我們公子的妻子了!
說罷,他一調馬首,緊追上去。
兩道煙塵如來時般疾速消失。
還發什麽愣!快追啊!商老爺氣得吹胡子瞪眼睛,衆人才紛紛躍上馬背追逐。
一定要把人給我帶回來!
商老爺兀自吼著。
如果商寒霜被采花大盜劫了去的消息傳出去,教他這張老臉要往哪擺?
更傷腦筋的是,那劉家丢不起失了媳婦的臉,決計不會善罷幹休啊!
輕輕松松甩開追逐的護院,耶律翰将她帶往他們在宋境內的秘密住所之一。
得知她要他嫁的郁氣糾結在胸中,無法抒發的感覺教他見著她,忍不住怒氣滔天的吼道:你可惡!你可惡!你怎麽能對我做出這種事!
商寒霜眼觀鼻、鼻觀心,像尊木雕充耳不聞。
她不動不答,将他當空氣的舉止,更刺激他失去素來的自在、潇灑,直抓著她的肩搖晃。
你說話啊!
商寒霜淡淡的看他一眼道:放我離開。
休想,這輩子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他像燙著似的松開手,氣怒的瞪她。
那我就沒什麽好說的。
她撇唇道。
她無所謂的态度像桶冰水,将耶律翰滿腔的怒氣全澆熄了。
他煩躁的來回踱步,半晌才走到她面前,擁緊她長嘆道:我道歉,我知道我傷了你,你要怎麽懲罰我都行,就是不能用嫁別人來懲罰我,那不公平!
公平?用這種采花帖來戲弄女人,就公平嗎?她冷笑道。
說到這個我更冤枉,采花帖是我師父下的,我們只是遵師命行事,并不是我們自己願意的。
哼!你們師父會想出這種事,看來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商寒霜思及此,對他的師父自然沒有什麽好感。
這……別人或許可以這麽說,但你不行。
商寒霜推開他,揚眉冷聲問:為什麽我不行?
這個理由,不該由我告訴你。他別過頭,閃躲她的目光。
不該是你,那該是誰告訴我?她眯起美眸,狐疑的問。
要不要讓你知道,該由三夫人決定。
我娘?商寒霜心猛地一沉,想起耶律翰的師父寫給娘的信。
一個大遼皇子的師父,堂堂的國師,怎會寫信給娘?
他們是怎麽認識的?什麽時候認識的?
她瞅著他,看著他露出少有的不安神色,問道:我娘和你師父認識是嗎?
耶律翰看著她,點頭承認。
他們是很多年的朋友。
朋友?什麽樣的朋友?她再問。
你不要問我,問三夫人吧。
不!我要你告訴我,你師父和我娘究竟有什麽關系?她一步步逼近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寒霜。
不要騙我,更不要再瞞我,告訴我事實真相。
沉吟良久,耶律翰終於投降,輕聲道:師父就是你的親生父親。
商寒霜盯著他好半晌,然後出乎他預料的,她既無得知親生父親的喜悅,也沒有因師父利用采花帖讓她受到傷害而怒,只是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笑得傾城傾國,卻也笑得莫名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