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一會有外賣送到，還有客人來訪。他閉目養神，抓緊說：“費先生的那個號碼，要不要試試？”
對呀，六年前，她沒人可找，拜托“謝叔叔”打過那個號碼。對方說人在西部，不方便見面，但沒說打錯了。
上次他提醒過她：那個號碼沒有停用。
“好。”
她爬去床上，拿來他的手機，蹲坐在他面前，把息屏的手機交給他。
他放得很低，當着她的面輸入密碼解鎖屏幕，按鍵的速度特別慢，絲毫沒有要藏的意思。
“我來撥打。”他說。
她點頭，摸摸他額頭，确認不燙手後，換到椅子上就座，安靜地等着。
他把手機換到左手，騰出手擁住右邊的她，左手熟練地操作，繼續尋找聯系人，一看到目标，立刻點了呼叫。
“嘟”得人心慌，她閉上眼，快速調整呼吸。
漫長的等待過後，終于接通了。
對方不知道出于什麽考慮，存儲了他的號碼，沒有“喂”或者“哪位”，開口就說：“不好意思，麻煩跟喬荞說一聲，我在尼泊爾，最近回不去。”
謝陽和不留情面地戳穿他：“費先生，國際漫游不便宜，也不方便，你保留這個號碼二十幾年了。其實沒那個必要，她長大了，見個面聊幾句而已，不費事。”
……
謝陽和繼續強勢出擊：“她也緊張，我會陪她一起去，希望你不要介意。如果你不說，那見面地點和時間就由我們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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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遠航還想掙紮，結結巴巴說：“最近有點忙……”
“我們不忙！”
費遠航連咳了幾聲，終于妥協，幹巴巴地說：“2號我飛回來，要去山水行俱樂部……”
“下午兩點，俱樂部外面的茶樓見。”
謝陽和怕吓退他，主動挂斷電話。
喬荞誇張地舒了口氣，垂頭喃喃：“要跟喬玄致說一聲。”
“別，讓他幫忙打聽。我們做兩手準備。”
也對，沒準這位膽小鬼費先生半路反悔，又溜了。
謝陽和拍拍她，安慰道：“要保留想聯系的人，換號碼後及時通知就可以了。他沒換過號碼，也沒拉黑我，是害怕錯過。”
這話有點分量。
她想說點什麽，可是心裏亂成了八寶粥。
期待又抗拒，還因為對方兩次通話時表現出來的退卻，有一絲憤怒，但理智又告訴她：在沒有完全了解真相前，不要随便調動情緒——沒準有反轉。
亂了亂了。
手機響鈴在先，門鈴在後。
兩人分頭行動，他在離開前，特意說：“是我那位朋友，他不會待很久。外賣我來取。”
這是提醒她不用出去招待。
她不願意參與廢社交，但并不抗拒認識他的朋友。關于他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也許今天不是個好時機，下次吧。
電話那頭是外賣員，她剛接通對方就挂斷了，顯然謝陽和已經幫忙開了樓下的門禁。
一個人窩在大椅子裏是寂寥的，她回到床上待着。
符合人體工學的曲線泡泡床頭，靠坐時腰背非常舒服，上方還有可上下左右調整的頭枕，安排好了跟按摩椅似的，很适合加班。
她在相冊裏挑選出完成度最好的圖稿，發給曾曾過一遍。
兩人用通話慢慢讨論。
門開了，他将溫好的牛奶送來給她，小聲說：“我跟他去書房聊幾句，五分鐘。”
她點頭。
祁涵跟上謝陽和，等到書房的門關上了才敢開口：“這麽寶貝？”
謝陽和沒有多做解釋，快速挽袖子伸胳膊。
手環測血壓不能做到完全準确，但總體來說數據差別不大。
“還好。”祁涵收起血壓計，又拿出聽診器，很快完工，搖頭說，“沒事。不放心的話，采個血？”
他本是随口一提，謝陽和卻當了真，點頭的同時，自己消起了毒。
祁涵安慰：“當初那檢查結果異常是藥物影響，屬于正常現象，早就代謝完了，不要擔心。普通感冒，多休息。”
紮完指尖，謝陽和放松了不少，随口開起了玩笑：“人到中年，不注重身體保養怎麽行？總比天天口服抗衰劑好。”
那可是中年男人的“妙不可言”。
祁涵哈哈笑，把提早配好的藥交給他。
謝陽和拿在手上查看，卻沒有要吃的意思。
祁涵邊收拾邊問：“大忙人，什麽時候才能輪上我這一單？”
“3號過去量房，別忘了空出來，現場溝通更有效率。大致構想早點定下來，不要開工了再改主意。你配合，那進度會很快，施工團隊很講究。”
“行。陽家坪那個項目……”
“線上聊，我們還沒吃飯。”
怪我咯？
祁涵不好跟他計較，利落地告辭。
兩點才吃上午飯，外賣也香噴噴。
飯後她研究了一下紫蘇茶。标準程序是用開水沖泡幹紫蘇，她沒有幹的，那就用新鮮的來煮。至于味道怎麽樣，她不知道。謝叔叔不讓她試，自己把那一大碗全喝掉了。
紫蘇放魚湯裏也是久煮，拿來煮水……應該沒毒吧。
勤勞的謝蜜蜂感冒了也閑不下來，走哪擦哪，她不同意出去，那就留在家，拿辦公當消食活動。
五點一到，他準時起身去廚房忙活。
4+1戒指只剩最後兩枚的細節待敲定，她不用趕工，跟到廚房，看到冰箱裏存貨充足，暗自嘆氣。
他在她補覺期間，還采購了食材，并且進行了預處理。
“謝陽和，要好好休息。”
“明白。”
他拿出磨刀器，先把刀磨好了再拆解羊腿，讓它從立體變平面，盡可能地延伸出更多的受熱面。
一個電話就能訂購的餐，他不厭其煩地一步一步安排，親自處理。
“怎麽突然學做飯了？”
他沉默，将洗淨的刀具歸位，停下來再回答：“有段時間疑神疑鬼，不放心吃別人提供的食物。”
懂了，他們希望他能共情吸毒的謝瑞陽，曾經試圖拉他下水。
越想越覺得那些人是魔鬼，到底是壞，還是蠢？
她圈住他的腰，貼着背小聲嘟囔：“禁毒宣傳片裏，吸毒的人身體會變得很差，難道他們看不到危害嗎？”
這個問題讨論過，可她始終覺得他們的想法太不可思議。
他連抽兩張紙擦手，完了再在她手上輕拍，“都是很軸的人。喬荞，當時我很憤怒，詛咒過他們都該去死。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認定我會用極端手段報複。”
“報警抓他們惡意投毒！”
“嗯，你的想法是對的。當時我做錯了選擇，才會有後來的惡果。吸毒是個體的自我傷害，違法，但不犯罪，報警意義不大。所以當時我覺得除了強制送去戒毒，沒有別的辦法制止。其實我應該像他們猜想的那樣，想辦法把工廠所有權弄到自己手裏，把錢貪了，控制開支，只管吃穿住行。從上到下，不讓他們沾錢，吸毒開支很大，他們從老人那要不到毒資，沒準已經戒了。”
“肯定會去犯罪找死。戒不了的，能戒的話，在戒毒所就戒了。你沒做錯什麽，不需要反省。當時謝景堯跟我說能成功戒煙的都沒幾個，何況是毒品這樣的重瘾。他也被洗腦了，覺得這沒什麽，只要別把家裏搞得烏煙瘴氣影響他就行。”
“他被保護得很好，不懂事。對不起，我沒有教好他。”
“這怎麽能怪你？難道你希望他發育良好，讓我跟他複合？”
“不！”他趕忙改口，“我是說沒有教他拿得起放得下，不該惡意糾纏。”
這醋吃對了！
她藏在他背後偷笑，松開手讓他繼續幹活。
羊腿出爐要用生菜擺盤，她自覺洗起了生菜。烤羊腿是原定菜單，魚湯是她臨時提出的要求，因為生姜、蔥白、紫蘇都适合感冒患者。來不及去買活魚，冰箱裏的存貨，最适合炖湯的只有冰凍石斑，那就上石斑。
烤羊腿、石斑湯、豆腐蒸蛋，再加一道清炒淮山，很不錯的晚餐。她特意拍下來發在家人群裏，照片背景裏到處是廚房用具，不需要配字也知道是家庭出品。
家裏人都不會做飯，都知道她不會。
莫莉發來微信：是他做的？
Sin:對，很好吃。
莫莉：要不要請個阿姨？
Sin：不要，我們喜歡做飯。生菜是我洗的。
本來她還想切豆腐，因為刀具剛打磨過，太鋒利，他不同意讓她冒險，也不讓她碰淮山，怕她沾上粘液發癢。
莫莉：嗯，洗得很好，很漂亮。
喬荞盯着信息，笑了，但笑不抵愁——怎麽才能讓她們看到他的好，不再盯着亂七八糟的過去胡思亂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