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西葫蘆上了砧板，盆裏的水倒掉了，她将它歸位，擡頭看到他正專注地看着自己，後知後覺地想起剛才屬于她的問答句式不一樣。
是謝叔叔的套路？
她眨眨眼，他嘴角含笑，也眨眼回應，靠近砧板，在拿刀之前，扭頭提示他們：“小莫跟姐姐一起洗豆子吧。”
洗青豆不用動腦筋，腦子全用來思考剛才他問的到底是什麽含義。
是她想的那樣嗎？
他開始切菜了，不安全，晚點再說吧。
他開始炒菜了，不安靜，晚點再說吧。
上桌以後更不合适。
餐桌帶機關，一按就加長，變形成了橢圓。菜集中，坐兩頭夾菜費勁，五個人分坐兩條長邊，自動分成了3V2。
小莫坐上島臺高腳椅，剛好夠得着桌子。他的餐桌禮儀能過關，規規矩矩地專心吃。但謝陽和仍然擔心他會摔下來，時刻留神，左手一直挨着他，自己單手吃飯。
喬荞看他不方便，把蝦段夾回來，挖出裏面的蝦肉，再夾給他。
謝景堯看得心塞：看，她用自己的筷子給他夾菜，他吃了！
鮑星晨的注意力也在這道蔥油蒸波龍上。在此之前，她沒吃過謝陽和做的菜，但在謝家吃過很多次飯，吃過幾次龍蝦，通常是硬殼澳龍或者墨西哥紅龍，好像沒用過波龍。廚師做飯，他會切水果和沏茶，就已經讓人驚喜了。現在這廚藝水平，真的很難用一學就會來概括。大概這幾年都是他自己動手，才會調味和刀工都這麽絕。
食材降級，手藝高升，穿着完全平民化——他确确實實落魄了。
她放下筷子，抓着水杯，垂眸盯着水，幹脆利落說：“我手裏還有點積蓄，開公司不是問題，至于項目保證金，可以杠杆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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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陽和打斷她：“祝你事業長虹。”
喬荞擡頭看向對面的鮑星晨，鮑小姐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心碎。她相信以鮑星晨的城府，想要掩飾傷心不難，但人家不遮不掩，真實地袒露，這是要把壓力給到拒絕她的謝陽和。
于是她裝糊塗發問：“鮑小姐的男朋友不會介意嗎？反正我介意，我不願意讓你們單獨相處。”
謝景堯迫不及待插一嘴：“搞事業而已，這關系到他的前途啊！”
喬荞轉頭看他，冷言冷語：“我們都有自己喜歡的工作，只有你才需要事業。”
少管點閑事吧！
鮑星晨沒有分神在意她，依然直視謝陽和，聲音顫抖，但用力強調：“單身，沒有男朋友。”
謝陽和抽了一張紙，幫小莫撿起滾走的青豆，頭也不擡答：“不方便，沒打算。”
鮑星晨重新拿起筷子，夾起一段金槍魚蘆筍蛋卷送入口中，吃完它後，再次看向謝陽和，氣勢逼人問他：“你跟王潇是怎麽回事？”
“朋友。”謝陽和擡頭，用眼神發出警告。
鮑星晨心有不甘，自顧自說：“我寧願你是選擇了她，至少……”
有些話不能亂說，謝景堯趕緊幫她圓回來：“王潇确實很優秀，所以當初選她當經理人再合适不過。”
鮑星晨意識到錯誤，接下來不再說話。
謝景堯時不時看向喬荞，每次都被叔叔逮個正着，他想起之前的威脅，拿不準是自己坦白好，還是賭謝陽和不會那樣做。
這頓飯，只有小莫吃得最投入，吃完一碗還要。喬荞去添飯，留謝陽和當安保。
她一走動，謝陽和就對着對面兩位發出警告：“适可而止吧！”
他沒有刻意掩飾，喬荞也聽見了，回頭看向那兩位，朝往她這看的謝景堯做了個鬼臉。
飯後，鮑星晨帶頭告辭，謝景堯不放心她，跟着離開了。
外人走了，可是小莫還在，還是不适合聊大人這些複雜的糾葛，也不放心單獨留下他走開去私聊，只能暫時憋着，畢竟帶孩子是首要任務。
小莫在幼兒園養成了規律的作息，八點洗澡，玩一會，八點半喝牛奶，看兩本故事書，九點剛過就出現了困意，努力睜着眼睛，找他們确認晚上跟誰睡。
白天跟謝陽陽玩得再好，睡覺時的依戀還是落在姐姐這。
喬荞陪他躺着，謝陽和在床邊坐着，等到确認小莫進入深度睡眠後，他輕聲對有些僵硬的喬荞說：“你去我房間睡，我留下來陪他。”
責任外包有點不厚道。
喬荞幹巴巴地解釋：“我一向睡得沉，擔心睡迷糊了，翻身的時候會壓到他。”
“沒事，我來。”
盡管他一再強調家裏沒秘密，随便逛，她仍然覺得闖入隐私空間會不自在，于是稀裏糊塗說：“要不，一起……”
等下，一起睡？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一起聊一會。”
“好的。”
“你跟謝景堯說了什麽？他突然就不唧唧歪歪了。”
“他的隐私。”
“哦哦，你不用告訴我。當叔叔就是好。”
她越想越樂，望着小燈偷笑。謝景堯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不知道被叔叔抓了多少“不能說的秘密”。
謝陽和突然站起來，看一眼新裝的攝像頭，打開手機切到監控畫面，擡頭後，鄭重邀請她：“我們出去，單獨聊幾句吧。”
她小心翼翼從床上下來，他朝她伸手，她猶豫片刻，也伸出來。
他握住，牽着她離開這個房間，朝對面走去。
他的手落在門把手上的瞬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難道？
因為想入非非，思維不在線，房間裏的景象一入眼，她瞬間失控，叫出了聲。
謝陽和第一眼看她，第二眼看手機。小莫沒有被驚擾，安安穩穩地睡着，他可以安心繼續看她。
她看牆，看他，再看牆，再看他，指指牆上的畫，再指指自己，用動作代替走失的語言功能，表達震驚。
他點頭，松開牽在一起的手，調整到完全面對面，正式請求：“喬荞，我們來試試吧？”
原來是真的，難怪後來在鹿鳴吃飯，他朋友調侃，喊她妹妹嫂。她尴尬解釋，他叫她不要搭理，随他們說去。
難怪他之前鼓勵她到處看看，難怪他今天特意邀請小莫進來找寶藏，只是不湊巧，小莫臨時要去拉粑粑，出來後被圓柱算術魔方吸引了注意力，忘了這茬。
回神回神，謝叔叔……謝陽和還在等。
“好的。不過……我……”
“不要擔心。”
“我不是個長情的人，我不想傷害你，如果……我是說萬一，我們……”
他攬她入懷，柔聲安撫：“你打開門，同意我進去就行了。将來怎麽樣，那是我的責任。我答應你，我會努力，讓這段感情長長久久！”
她把下巴靠在他肩上，擡手圈住他算回應。她盯着牆上的畫，再次确認：“那個真的是我？”
“是的，當時的拍攝環境不太好，拍出來比較模糊，只好請人畫下來。本來想制造意外，浪漫一點，抱歉，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很喜歡你在餐桌上說話的樣子，你說‘反正我介意，我不願意讓你們單獨相處’，霸氣又優雅。”
喬荞笑，當時是七分演三分真情流露，完全沒有顧慮。
“那你……為什麽不介意陸先忱？”
“喬荞，喜歡不是掠奪。如果你還喜歡他，而且他對你好，那我願意一直做叔叔。但我知道現在你喜歡的人是我。”
她笑出了聲，羞澀姍姍來遲，手上的力道漸漸減弱。
他一感受到，也放開了手，垂頭在她臉頰上親一下，迅速退開。
“今晚我睡這？”
明明是他的房間，可是一對上畫像，就好像這裏本來就是她的，沒了生疏。
“嗯。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莫。”
她踏踏實實地确認了“喜歡”的事實，三步靠近床，往上面一倒，望着天花板上的燈傻樂。
他走過來，掀起被子一角，蓋在她腹部，然後在她旁邊坐下，握住她的手，僅此而已，眼睛依然看着監控畫面。
她翻坐起，正大光明靠着他，問：“這個燈是字吧？”
“是的，趙佶的‘明’。”
“好看。”
明明是古風，因為書寫磅礴大氣，和房間的整體風格完美融合。
他只笑不語，眼睛亮得像是另一盞燈。
“你很高興嗎？”
“是的。”
他扭頭看她，眼神幽深，一察覺到她的緊張，立刻回避。他面向前方空地，很愉悅地繼續說：“期待很久了，喬荞，謝謝。”
“我也很高興，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陸先忱說他會在意我們靠得太近時，我都沒往這方面想。分手那天，腦子亂糟糟的，我看着地上的影子，突然覺得這樣挺好，然後就問你……”
要不要複習那個邀請？
他那麽聰明，清楚地記起了那晚的事，臉上是一種特別自然的舒展。
她尴尬一笑，說：“我是說，其實我也想問你願不願意試試。”
“樂意至極！”他答完，認真解釋：“不能趁虛而入，那會影響你的判斷。喬荞，我最大的願望是你過得幸福，我可以不在那個範圍內。”
“那不行！”她抱住他胳膊，看向他手裏的監控畫面，小聲嘟囔，“被誤會多了，還真有種一覺醒來，老公孩子都在身邊的錯覺。”
他很暢快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