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因為區式長相，區也一直不被親媽待見，他的兒子也不在邀請之列。除了直系三代女性，還有兩個訪客：喬玄致和喬爾祯。
喬歌喊喬致，喬玄致直截了當回：“姑奶奶，我是中國人，不喜歡這個稱呼。”
喬歌也不喜歡他對自己的稱呼，但很喜歡他英俊的臉龐，包容了。
喬爾祯打圓場，特意問起喬歌的胸針，好好地誇了一番。
喬歌看向喬荞，笑着答：“喬荞去年送的禮物，确實還不錯。”
如果真入了她的法眼，不會在下一個生日才戴上身。
這不重要。
從小拿珠寶配飾當玩具的人，長大搞珠寶設計，順理成章的事。但喬荞打算放棄這個職業，所以今年的禮物是肖像畫。喬歌接過它的時候，反應平平。喬荞無所謂，作業交上去了就好，管它及不及格。
她們繼續聊藝術，聊時尚。
格格不入的喬玄致換到她旁邊，壓低聲音告訴表妹：“我在同事拍的照片裏看到了費遠航，無氧登慕峰，業餘選手，有三人出狀況，沒到C3營地就整隊折返。”
“什麽？”喬荞問完才想起這個費先生是她出生證明上的父親，為了避免尴尬，只好再接一句，“哪的營地？”
“慕士塔格峰。”
“噢。”
喬玄致見她沒有興趣，能理解，幫她遞了新的餐巾，再問她：“星期天有沒有空？想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我約了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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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什麽時候有空幫我弄個領帶夾，年底要去總部。”
喬荞從包裏掏出紙團，放到他的酒杯旁。
喬玄致不嫌棄這包裝，當即就打開，用它夾袖口，再擡起來欣賞。
“又是名字？”喬玄致失笑，故意質疑，“你對家人是不是敷衍了點？”
喬歌那枚胸針，是歌的行書體鑲紫羅蘭翡翠和孔賽石。
她送過莫莉一套茉莉花系列首飾，還有一套花體Molly ，莫莉經常戴它們去拍海報或者廣告。
喬荞很淡定地答：“誰人不自戀？”
喬歌瞧不起非名家作品，但去戲劇獎晚會時，還是忍不住戴上了“歌”。
喬玄致無力反駁，摸着領帶夾上的橄榄石偷笑。
兄妹倆東拉西扯随意聊着，等阿姨們開始收餐具，喬荞感覺已經盡到義務，起身告辭。
喬歌不在意，随意瞟一眼，點頭。莫莉不同意，喊她留住家裏，被拒絕後，立刻起身跟上。
母女倆在去往地下層的樓梯上停住。
莫莉對她今晚的裝扮和表現做了簡短評價，再次提出要帶她走。
“親愛的媽媽，我24歲了，不是4歲。”她趕在莫莉開口前，再來一擊，“4歲的時候，我想跟，你不同意，包括之後。”
莫莉半垂着頭，擡起左腳，用鞋跟敲擊腳下的大理石，苦笑着說：“是我錯了，現在想彌補。喬荞，對不起。我以為……”
“你沒有對不起我，那時候你還那麽年輕，有權利追求自己的事業和愛情。我不是在算舊賬，只是希望你沿用過去的方式對待我，我也需要自由。莫莉，我比同齡人成熟，你不需要把我當小孩看待。”
擔心哥嫂多心，幾乎不過問大女兒的事。
不想和前任糾纏，基本不管兒子。
喬荞知道跟姐姐和弟弟比起來，她得到的關注“夠多了”。
這種過早的成熟是她們的忽視造成的！
莫莉擡頭，看着面前的女孩，在對上她的視線時，不自覺地垂眸，然後點頭，小聲祈求：“喬荞，請你原諒我，我真的不知道卓越是……抱歉毀了你的戀情。”
喬荞聳肩笑笑，很無所謂地說：“美麗無罪。走了，還要趕工。”
橫2豎4共8個車位，只有2個空着，除去客人的車，還有4輛可供選擇，車鑰匙都在牆上。食指蓋上感應區，鑰匙箱自動打開。
很快她又後悔了，等着它自動鎖上，走向角落工具區，在那翻出折疊自行車，展開，單腳原地蹬了兩下，确認沒掉鏈子，再騎着它離開車庫。
有些事刻不容緩。她在洗牆燈旁停住，掏出手機，搜到聯系人“卓越”，删除。
這是夏天開始夏天結束的前任。去年在朋友的聚會上認識，聊得來，當了幾個多月的純朋友，雙方都有意嘗試交往，單獨約過幾次，感覺還不錯。然後他對視頻裏的莫莉一見鐘情，情難自控，想方設法去接觸。
喬荞發現媽媽要介紹給她認識的有趣朋友，跟她糾結要不要帶來見家長的男朋友重合時，沒有好氣，只有好笑。
當事人都道過歉，可以了結了。
男人總是面不改色地撒謊。
13天修改修改再修改，總算敲定設計，剛制作出來就立刻送貨上門。她滿腔熱情，對方冷漠否定三連：不滿意。我沒這樣說。拒收，重做。
她給對方發過平面定稿，發過3D模型，寄過銀模，再三确認才開始做。因為這是最後一單，她十萬分用心對待，結果最後來個這。
她忍不了，下樓點杯咖啡，打給朋友兼工匠吐槽。
兩人都深感真心被狗咬了，郁悶，越聊越上頭，以至于她慢了一拍才意識到這種激動亢奮影響到了別人。
有點尴尬。
她跟着站起，連聲說不好意思。
“沒關系。”
隔壁桌客人沒有急着走，站在兩張桌子之間，她動他才動。一到開闊區域，兩人很快成了并肩走。
她扭頭，假裝觀察玻璃窗外的雨勢。他輕笑，主動打破僵局：“喬荞，好久不見。”
原來他記得。
躲不過去了，她轉回來，很“意外”地喊：“啊？謝叔叔，不好意思，剛才沒認出來。”
他幫忙頂着玻璃門，讓她先行。
她走出去，放慢腳步等着，打算再聊兩句就告辭。
謝陽和指着不遠處的直達電梯，提醒她：“一事不兩趟，上去處理掉。”
“你認識這個陽總嗎？”
“不。解決事，不是解決人。”
“呃……我打算讓律師來處理，留了痕，有足夠的證據。”
“這個等待的過程會不痛快，不如現在就解決。”
“有道理。”
他不再說話，她忍不住一吐為快：“我懷疑他是想賴賬，開始陪他老婆來預訂時，特別深情，特別好說話，說只要老婆滿意，多貴都可以。我研究過他老婆的社交號，她就喜歡這種風格和這些元素。定稿前，我直接跟女方溝通過，她很喜歡。但這混蛋突然說要到這邊交貨，看一眼就各種挑刺，要大改特改，項鏈不要了，戒指和镯子改雙份。如果是經濟出了問題，只要說實話，我能理解，可以取消，但他現在這樣搞，把問題推我身上，我就想弄他。”
“離婚？”
非投資型首飾通常默認為一方專屬，不參與財産分割。
如果這單鬧翻，老婆拿不到這個專屬財産。
不得不履行，就用雙雙對對轉移一半給小三，說不定還會虛報賬目，弄出個債務來，讓老婆共同承擔。
思路大通。
她靠着廂壁發笑，對他說：“我知道要怎麽做了，謝叔叔，我自己去解決吧！”
“我去看看……”他扭頭看她一眼，又迅速移開，率先走出電梯，側身擋住急着往裏擠的人，等她安全出來，才慢悠悠地補充完整，“看熱鬧。”
“好！”
29樓都是小規模公司，渣男的工作室不到100平米，只有六名員工：四女兩男。
根據年齡和外形條件，排除掉兩個，再根據工位距離遠近，鎖定目标，記住了工牌上的職務。
她說剛才落下了設計圖，離門最近的工作人員不放行。謝陽和拿出手機，擋路的人突然又覺得可以行個方便了。
原本一對七，戰力太懸殊，識時務為俊傑，及時撤了。現在身後多了個天生一張嚴肅臉的“保镖”，還多了把柄，勝券在握。她直闖老總辦公室，盡情發揮，把陽總怼得魂不附體、急赤白臉，然後潇灑轉身，完全不顧對方的懇求。
兩人重回電梯，她聳聳肩，語氣輕松說：“收官之作，賣不賣無所謂。我想向受害方爆料，希望她能盡可能地挽回損失。”
謝陽和點頭認同。
電梯在27樓停了，進來兩個人，他用眼神示意她往自己側後方過來點，突然擡手按了8。
“一起吃個飯，遲來的感謝。”
當年的事，如果不是遇見故人，她就要忘了，但估計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剛才她不想相認，就是怕勾起他的不愉快回憶。
看來她低估了成熟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哦，好的。”
8樓整層都是餐飲，一共三家。他徑直走向裝修最低調的那個門，進門前回頭解釋：“這裏的鹿肉做得不錯。養殖！”
“哦。”
菜名取了個巧：蘆雪庵烤鹿肉，餐盤上的畫比肉更吸引她。
謝陽和跟服務生溝通過，多加了一個盤子，方便她随時欣賞它。
察覺光影有變化，她立刻擡頭。
廚師長自報身份，笑着打完招呼，然後靠近謝陽和，低語一陣，走了。
兩條信息：他們很熟。他朋友臨走時的眼神意味深長。
這是誤會了吧？
有些事越解釋誤會越深，不如大大方方，讓他們自己打消離譜的猜想。
烤鹿肉非常香，香到後面的法式鹿小排黯淡無光。
謝陽和吃得不多，說得更少，專注烤肉。
喬荞接連看向服務生，他才解釋：“餐廳标準是五分熟，自己來更好。”
“你會做飯？”
謝陽和點頭，沒有滔滔不絕炫耀這項技能，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喬荞對此深信不疑，當年能把水果切得那麽好看的人，會做飯很正常。
她将身體前傾，他立刻獲取信息，也靠近了。
“謝叔叔，以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覺得你是好人，是特別好的家人，不可能做傷害別人的事，所以如實反映了我知道的情況。”
他笑着點頭，但又一次說了“謝謝”。
他烤她吃，雙方都很滿意，進入電梯後，他自覺告辭：“還有事，先走了。”
他幫她按了1，再按自己要去的6。
她點頭，目送他走出去。電梯門一關，她馬上點開剛才在餐桌上新加的微信，備注“謝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