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糾纏
第52章 糾纏
鐘樂冷冷看着他,“你做這樣的事,真的很沒有意義。”
傅延朝也回答得很快,“與你有關的事,都有意義。”
在老舊的宿舍樓裏,天花板的牆皮有許多處都開始脫落,由于日照時間短,還透着一股淡淡的黴味,樓梯的扶手在長年累月地使用中,也鏽跡斑斑。
這是鐘樂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他習以為常但傅延朝站在這兒,無論是腳下踩着的限量版球鞋,還是身上那件簡單卻要四位數的T恤,再或者是他身上那不凡矜貴的氣質,都與這環境格格不入。
鐘樂與他對視,想了想,終是沒将一些話說出口,而是垂眸道:“随便你。”
傅延朝願意花錢吃苦,鐘樂管不着。
等過些天,高考成績出來,填報完志願後,便不會再跟傅延朝見面了。
細細算來,也沒多少日子了。
八年的時光都忍耐過來了,還差這幾天嗎?
鐘樂回到家裏,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但被鐘樂發現搬過來的傅延朝,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一到飯點就來敲門,“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菜,賞個臉嘗一嘗吧。”
有了重生前記憶的鐘樂,還是很不習慣傅延朝這樣哄自己的方式。
他閉門不答,傅延朝竟也不氣餒。
他很能把握鐘樂生氣的刻度線。
通常敲門過後,會說三分鐘的好話,鐘樂不開門不回答,傅延朝也不覺得唱獨角戲有多難堪。
三分鐘過後,傅延朝就将東西挂鐘樂門上,說讓他別忘了吃。
可惜被發現住樓上後,送來的東西,鐘樂一次也沒要過。
他忽視傅延朝的存在,不肯見他。
傅延朝看似平靜,心裏抓狂焦急,甚至有了很多過激的念頭,把鐘樂家的門撬開,強迫他留在自己身邊。
但這想法剛冒出萌芽,傅延朝就會突然驚醒,并給自己一耳光冷靜冷靜。
每天固定到飯點傅延朝就來敲門,而小滿一聽見傅延朝的聲音,就從沙發上蹦下來飛快往門的方向跑。
它甚至還會回頭去看鐘樂,歪着貓頭,似乎疑惑為什麽鐘樂不給傅延朝開門。
它有時還會對着門喵喵叫幾聲。
傅延朝多聰明啊,抓住這個點,又開始哄着鐘樂,說自己想看看小滿。
這只小貓,是當初傅延朝握着自己的手,一起套圈套來的,近來小滿吃的貓糧貓罐頭,也都是傅延朝送來的。
真要說來,這其實是兩人一起共有的小貓。
正常情況下,哪怕是夫妻離婚後,另一方要探望孩子,法律都是準許的。
而且小滿很喜歡傅延朝,傅延朝在門口說話,它都要坐在門邊。
鐘樂心軟,終于還是架不住,打開門讓傅延朝進來了。
後者倒是也沒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拿着逗貓棒,一邊陪小滿玩,一邊問鐘樂的飲食情況。
桌上有好幾種不同顏色的未開封泡面,以及常溫狀态下都能保持三個月不壞的袋裝面包。
傅延朝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明知故問。
鐘樂卻閉口不答,被傅延朝問煩了就躲回房間裏。
心中的粉色小人又開始哭了,耷拉着腦袋,眼睛形狀都變成了荷包蛋,抽抽搭搭說要給鐘樂改名,不叫他冷漠無情,要叫他不知好歹。
藍衣服的小人一如既往板着臉,頭上滿是黑線,對鐘樂的行為感到不滿,為什麽要答應,為什麽要聽話,并問鐘樂是不是将當初吃的苦頭都忘了。
“他們”在吵架。
“他們”吵到鐘樂的手腕又開始痛,甚至出現眩暈跟耳鳴的症狀。
鐘樂坐在床上,捂着耳朵,良久之後終于緩解。
卧室裏開着空調,鐘樂仍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滿開始用爪子刨卧室的門,鐘樂打開一條縫,不見傅延朝的身影。
他不知道傅延朝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看着擺在桌上的逗貓棒,沉默發呆。
鐘樂一夜未眠,上午才淺淺睡了一會兒,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讓他驚醒。
夏季多雨,近來每日都要下一陣雨外面淅淅瀝瀝從傍晚開始,後來又是閃電又是雷聲,吓得小滿都往鐘樂懷裏躲。
這一片電路老化嚴重,每年夏季,雨下太大都會影響電路。
今年似乎也不例外,又是一道驚雷過後,電路徹底罷工。
天已經黑了,家裏卻連根蠟燭都沒有,傅延朝給他的手機,這幾日鐘樂就沒去開過,早就已經沒電了。
并不隔音的環境,樓道裏有鄰居打開門,與其他住戶感嘆着這電合适能來。
結果撞見了下樓來找鐘樂的傅延朝,阿姨們還挺自來熟,調侃他道:“小傅,又來哄男朋友啦?”
傅延朝每天都掐着飯點,來敲鐘樂家的門,溫聲細語卑微至極的态度,整棟樓都傳遍了。
那時就有人問傅延朝,跟鐘樂家是什麽關系,他立馬回答,“我是他男朋友。”
傅延朝回答得太坦蕩了,導致這棟樓思想比較傳統的阿姨們,也沒有多想,只當他們是關系好的朋友。
男生跟男生交朋友,稱為男朋友......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于是每次有同棟樓的鄰居撞見他來找鐘樂,便會開句玩笑。
傅延朝也不知出于何等心理,反常地不生氣,每次都會回對方。
就像此時此刻一樣,但被鐘樂聽見,還是頭一遭。
什麽男朋友?!
已經說過分手了!!
鐘樂噔噔噔跑去開門,因為太黑太急,小腿還撞到了桌子,他也顧不上疼而将門打開。
他動作太快了,開門的風險些将蠟燭給吹滅,搖曳的微弱燭光下,傅延朝輕聲道:“停電了,我來看看你。”
鐘樂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卻注意到樓道裏還有鄰居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他沒辦法,只能讓傅延朝先進來。
關上門後,第一句話便是:“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要跟別人亂說我跟你的關系。”
傅延朝聽後,自然是失落的,但面上不顯,而是平靜道:“我沒有答應。”
他理直氣壯地回答,讓鐘樂怔了怔,随後反駁傅延朝,“分手哪還需要另一方答應的?!”
傅延朝卻說:“你跟別人談過戀愛嗎?”
鐘樂:“......”
昏暗不清的室內,微薄的燭光并不能讓兩人看清對方的神情。
有一籮筐的話,傅延朝想對他說。
但他不敢,怕鐘樂聽後更受刺激。
“小滿呢?”他轉過頭,岔開話題,彎着腰作勢找貓,“小滿在哪?你爹來了。”
鐘樂:“......”
鐘樂看着抱着貓的傅延朝,再次說道:“不要再跟別人亂說話,我沒跟你說笑話。”
鐘樂咽了咽喉嚨,“本來就分手了。”
他又開始趕人,傅延朝厚着臉皮不肯走,臉不紅心不跳道:“停電了,我怕黑。”
若是沒有重生前的記憶,鐘樂必然相信。
但他跟傅延朝認識了八年,怎麽可能不了解。
這茶裏茶氣示弱的話,聽得鐘樂太陽穴一跳,他沒法忍耐,兇道:“滾出去!”·
為了逃避傅延朝每日的固定“騷擾”,鐘樂開始外出。
梁小奇打電話約他吃飯。
聚餐結束的第二天,梁小奇就坐上飛機去旅游了,玩到現在才回來。
他給鐘樂帶了禮物還有特産。
鐘樂不想看見傅延朝,便赴約了。
他們坐在甜品鋪裏,吹着空調吃糖水。
“怎麽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呀?”梁小奇突然問他。
“傅延朝沒跟你一起嗎?”
鐘樂沉默片刻,一瞬間梁小奇便明白了,笑了笑問:“你們吵架了嗎?因為什麽事呀?”
他問出口後,又自問自答般:“什麽事好像也不重要,傅延朝都會順着你,來哄你的。”
一瞬間,鐘樂想起他與傅延朝的校園生活。
在全校皆知的情況下,兩個男生還敢繼續談戀愛。
上到學校的校長與主任,下到學校裏的流浪狗,怕是都知道他與傅延朝的事。
鐘樂整理好複雜的情緒,終于開口,“我跟傅延朝分手了。”
梁小奇正在喝東西,聽後震驚到險些噴出來,“什什什麽?!”
他說話都結巴了,瞳孔都放大了,“鐘樂,我們是同桌!也是朋友!你不可以說這樣的玩笑來騙我!一點也不好笑!”
鐘樂感到疲憊,低聲道:“我沒在開玩笑。”
他嚴肅的語氣跟态度,讓梁小奇明白,好像并不是在開玩笑。
但他作為鐘樂的同桌,比其他同學更清楚傅延朝與鐘樂之間的感情有多好。
他還是很難接受,緘默了大概半分鐘,才開口問鐘樂,“因為他家裏人反對嗎?不應該啊......”
“傅延朝喜歡上別人了?也不應該啊......”
他猜來猜去,鐘樂聽得心情沉重,打斷他道:“不是,是我提的分手。”
“——啊?!”梁小奇幾乎驚掉下巴,“為什麽啊?!你明明那麽喜歡他!!”
他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刃,聽得鐘樂手腕發麻,最後逃一般離開。
或許是因為最近都沒有好好吃飯,突然吃了太冰的東西,腸胃受不住。
淩晨的時候,鐘樂太疼了,翻出不知何時被充上電的手機,想打電話給120,但他疼得視線模糊。
電話裏居然傳來的是傅延朝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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