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龔希羽很快樂地跟郝楊說了幾句之後就不想再打擾他工作了。自己又開始埋頭在需要整理更新的文檔裏面。寫了一會兒，她忽然又想到，之前學校的群裏，室友抽到的兩張小劇場的演出票，因為臨時回老家，所以給了她。她一下子就很想邀請郝總一起去，當謝謝他。票是免費的，也許她可以請他吃一頓不太貴的晚餐。如果不是他，自己的這份實習可能就草草了事，不會變得這麽豐富。她說不定早早就打退堂鼓了，想到郝總這幾天都這麽耐心地幫忙，甚至還去麻煩他公司裏的人。有時候，龔希羽都會覺得自己何德何能，得到他這樣大老板的幫助。
有時候，又在心裏說，他确實是這樣一個人。龔希羽看過他對待寵物館的老板，甚至還有跟她一樣的店員小陳，郝總都是這麽耐心有教養。每次都能想到別人，而且恰到好處。在龔希羽心裏，這份實習千不好萬不好，唯有能夠認識郝總這一件事，卻是讓這整個夏天讓她最最感激的事情。也許到了下個月實習結束，她也不來市區，兼職也結束的時候，他們會自然而然地再見，他會變成自己手機裏一個不在會對話的好友，但是龔希羽真心希望他這樣好的人能夠過得很好很好。
所以每次想到這裏的時候，她就特別恨，為什麽他會和鮑言言在一起！她絕對不允許！她一定要拆散他們，無論鮑言言要禍害誰都好，絕不能來在郝總面前做這一套做作模樣。看來，目前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龔希羽決定要好好安排整個請客約會的過程，看看郝總對于女朋友的感情有沒有她撬開的空間。想到這裏，龔希羽又在手機上問郝總今天晚上幾點會到家。
沒想到郝總居然回複他今晚有安排了，讓龔希羽到時間就可以自己先下班。
龔希羽完全沒考慮過這種可能性，畢竟自從她上門去陪雪餅後，碰到郝總好像是一件很輕而易舉的事情，她甚至還能得到郝總一整晚時間的輔導。龔希羽咬着嘴唇苦惱，如果今天見不到郝總，要怎麽對他發出請他看劇和吃飯的邀請呢？這種事情當面說比較好吧？如果發消息說，萬一時間他安排不出來，豈不是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可能是，今晚可能就見不到，讓龔希羽一下子覺得她連邀請都變得沒有把握了。快樂的時間往往就是轉瞬即逝，人生的底色好像就是沒把握和焦慮。今天的回家路龔希羽都沒心情回去換“鮑言言套裝”，直接穿着白天的衣服就早早到了雪餅家裏。
跟雪餅打完招呼，她開始給它弄飯，陪它吃，又吃完阿姨留給她的飯，陪雪餅玩球的時候顯然心不在焉。郝總果然不在家，她不想矯情，可今天知道郝總不會回來，連打工都沒什麽激情了。龔希羽緊緊抱着雪餅在她胸口，下一秒雙雙倒在寬大沙發上，她和雪餅湛藍的眼睛面對面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雪餅疑惑地看着她，不懂他們為什麽要這麽躺倒在沙發上，它還以為在玩什麽新游戲。
龔希羽看着它，像要望到它眼睛裏。很小聲地跟它說悄悄話：“雪餅，你主人怎麽還不回來？他晚上到底幹嘛去了？是公事應酬嗎？還是加班？”
很突然地，她想起一種可能性，猛地坐起來，甚至快吓到雪餅。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吶喊：“他不會……跟鮑言言那個女人去約會了吧？”
龔希羽開始後悔下午郝總說有安排的時候，她沒有多問一句是不是要加班來試探。她努力回憶剛剛下班的時候，鮑言言的表情。她好像似乎看起來是有些輕快地理包，今天整個團隊都沒有加班。如果說她去約會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龔希羽又繼續回憶她今天的穿着，天曉得她晚上在郝總家還沒怎麽看過郝總跟她出去，導致她一直只覺得他們周末見面……真是大意。早知道……早知道就跟郝總說今天經理又給自己布置了難題自己不會。龔希羽抓起雪餅，被雪餅看白癡的眼神看得心慌，“連你也覺得我白癡是不是……我怎麽沒有早點想到。”
龔希羽看了看手機時間，心裏有幾個打算。又想今天自己就假裝一直在開着電腦幹活忘記了時間，就一直等。要麽走到時候給郝總發消息，順嘴問一句他幾點回，要不要給雪餅喂宵夜？龔希羽抱起雪餅走來走去，猶豫不決，想想哪種方法都破綻百出，怕被郝總覺察出異常。
走着走着，又一個的糟糕的猜想如靈光閃現：郝總不會帶鮑言言回來吧？會嗎？他們兩個成年人談戀愛，再說上次她也是在小區門口看到的鮑言言？說明她是來過的。瞬間龔希羽覺得自己一直呆下去可能有風險。不過兩個人過夜也可能去鮑言言家？或者是酒店？龔希羽雖然只使用過這麽大的房子裏最外面的客用廁所，但她怎麽也察覺不到這套幹淨空曠的房子裏有任何女性用品。
龔希羽看着雪餅發愣，不知道改怎麽處理。她之前還是幼稚了，把問題想得簡單了，自己這樣的小白菜完全處理不了他們這樣看起來都市成熟男女的情感問題。她連這樣簡單的一個過夜問題都想不明白，她的計劃真的能成功嗎？她之前看過網絡上說一個人工作跟感情的标準可能很不一樣。萬一，看起來溫柔善良的郝總偏偏就吃鮑言言那種裝嗲惡女的那套怎麽辦？萬一更壞的是，郝總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依然對她上頭怎麽辦？
就在龔希羽無限糾結的時候，郝楊在保密嚴格的會所裏，正在吃一頓尴尬的晚餐。
本來，他晚上确實是有公務，跟之後想要一起投資的新加坡新公司的合作人約在這裏談一下之後的計劃，談的過程比較順利，在飯局過半的時候，他去了一下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卻看到包廂門口起了一點小糾紛。
這種會所在裝修建立的時候就考慮到私密性，一般來說從外面走進來，除了服務生絕不會見到其他客人。包括洗手間等都是在屬于包間範圍內的區域內。所以郝楊往回走的時候看到了幾個服務生和還有一些喧嘩的時候是有些意外的。不過他一向不愛在這種場合多管閑事，想要直接目不斜視地路過。
沒想到走近了才發現合作夥伴也似乎是聽到聲音所以出來了，看到郝楊還跟他打了個招呼。郝楊跟他點頭打招呼，回轉過來才看到發生什麽事。好像是有客人自己走錯，又可能喝多了所以騷擾到別人。不過，郝楊也是驚吓地發現，看上去被打擾到一直低着頭的那位女士居然他認識的人。鮑言言怎麽會在這裏？
他趕忙插入這幾個人中間将她扶出來，側身擋開別人的視線，低聲問：“沒事吧？”
鮑言言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郝楊，她将被蓬亂的頭發扶到耳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郝楊不知道她今晚在外面有飯局，不過眼下還是先解決這裏的看客。服務生還是十分有素質地将不太清醒的客人給強制安靜下來，并且給郝楊這邊道了歉。見鮑言言不想多計較的樣子，郝楊就在對方說了對不起後，将鮑言言帶回包廂了。
在合作夥伴的注視下，郝楊介紹了一下是自己女朋友以及對方的身份。看起來今天的飯局接下來也不太适合繼續，所以郝楊跟對方說了抱歉，約了下一次的時間後，包廂裏就只剩郝楊和鮑言言兩個人。
在外人走了之後，鮑言言挪到郝楊身邊，拉着他的手說：“幾個老同學聚餐，他們約在這裏，剛剛都在旁邊等電梯走了，沒想到旁邊也有乘電梯的人喝多了。我想離遠一些就往旁邊通道走了，沒想到那人也朝這裏走了兩步。”
她一邊說，一邊還有些委屈的神色，郝楊也就不忍心聽她繼續說下去了。仔細看了一下她周圍，應該是沒有被太打擾到，郝楊先開口問了其他的：“聚餐有沒有吃飽？這麽早就走。”
鮑言言聽到他體貼的問題，就順杆往上爬，接口道：“沒呢，本來想早點回家等你視頻的，走了才想起來你說晚上有飯局。結果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了。”
郝楊想到她在家等自己電話的樣子，笑了一下，問：“那要不要再點一些？這裏有幾個點心做得不錯。”
鮑言言點頭，于是兩人倒坐下來開始吃東西。其實本來兩個人都很忙，見面時間多在周末，難得有這樣一個巧合，也算是歪打正着。郝楊還是很享受難得這樣惬意的晚餐。
郝楊知道鮑言言胃口小，晚上都會為了保持身材不多食，所以沒有點主食，只點了些小份的點心，還有比較特色的菜給她試試看味道。鮑言言吃起東西來總是挑食，又不乖乖安靜地吃，總是吃了幾口就要來鬧他。郝楊抓住她一只手，就還有另一只手來做怪。等到兩只手都被郝楊抓住後，鮑言言就看着他很無辜地笑。
郝楊很輕地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不好好吃飯，等會兒要冷掉了。”
鮑言言不在乎地看着他，本來她就不是很想再吃東西，她帶着一點微微的撒嬌和不耐煩在郝楊耳邊說：“我之前加了那麽久的班你都不想我。”郝楊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好反駁說：“不是，之前我也太忙，都沒有抽空跟你約會。”
鮑言言當然不是為了聽這些，将兩只手從他的手掌裏掙脫開來，又反過頭摟住他的腰。優質面料的襯衫下，郝楊的精瘦腰部和腹肌手感不太柔軟。鮑言言整個身體都靠過去，希望自己與他不同的柔軟部分能夠将意思表達清楚。她很輕聲地說：“那今天呢？今天晚上還忙嗎？我想去看看你的小貓咪。”
郝楊清咳了一聲，生理上當然此刻的感官是難以拒絕的，不過鮑言言提到貓咪卻讓郝楊想起此刻在家裏的雪餅。這個時候，他放在桌子上碗碟旁邊的手機屏幕亮了，顯示是有消息傳來。
氣氛被打斷了。鮑言言看到郝楊打算去拿手機，只好放開束縛他的手。畢竟郝楊日理萬機，她不想沒眼色地去糾纏着，而且彼此還沒到交換手機密碼的程度。鮑言言只好拿起剛剛放下的筷子，淺嘗了一口上來的菜。
郝楊看到手機裏的短信，是雪餅吃貓咪果凍的幾秒的視頻。對話框裏面是暑期工發來的消息：“雪餅今天可能玩累了，晚上給它加餐。”郝楊看到就不自覺想到那只靈活得能在家裏跑酷的小貓，那麽瘦卻有花不完的精力。又想到雪餅今晚又不知道帶着暑期工溜着跑了幾圈，估計暑期工現在也肚子空空了，他瞬間很想打包這裏的點心給她當宵夜。畢竟他一直記得她之前某次晚上在自己面前“肚子叫”的事情。
于是郝楊又招來服務生，點了幾個點心帶走。鮑言言看到他看了短信後，雖然是面無表情，可能感覺心情就放松了。又看到他重新點了東西打包，随口問起。郝楊不知道為什麽，開口的瞬間還是說了：“味道不錯，打包給……蕭阿姨嘗一下。”鮑言言知道蕭阿姨是郝楊家裏的保姆，不經常住家，不過房子裏有她專門的保姆間。知道今晚還有她在，于是也沒什麽興趣想要跟郝楊回去了。
草草吃了幾口，等後來點的東西都打包完，兩個人就起身了。郝楊還是堅持先送鮑言言回去，等他到家的時候倒比平時稍微晚一些。暑期工還在沙發上，趴着，雪餅也同樣趴着，在她旁邊。郝楊有些抱歉，将點心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不知道是否該叫醒。還好龔希羽的睡眠和雪餅一樣，聽到腳步聲，兩個腦袋都醒了，擡起頭看他。
之前還在搖擺不定的龔希羽沒想到她會收到郝總的消息，讓他等她一下，結果中間的時間也不知道怎麽過去，一眨眼到現在，他就在自己面前了。龔希羽心急慌忙地站起來，腦袋裏有種暈暈乎乎的感覺還沒有蘇醒，又被這客廳裏面巨大光亮的燈照射得有些一片空白。
郝楊看時間比平時更加晚，就想送龔希羽回去。他将龔希羽的包和東西都理好，幫她拎好了雙肩包和打包袋子，讓龔希羽去換好鞋子準備下班。龔希羽迷迷糊糊地跟着郝楊往外走，雪餅好像也沒有完全弄明白是怎麽回事，跟在龔希羽腳邊跟着她往外走。
等他們都穿過門廊走到電梯了，才發現貓咪也跟出來了。龔希羽不由自主地抱起它，又看着郝楊。郝楊看着這四只都好似夢游的眼睛，無奈地嘆氣：“要把它一起抱着啊？那就把它放車裏吧。”原來郝總準備今天開車送龔希羽到宿舍。龔希羽一直到被郝楊打開車門，送她坐上汽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她在回去路上了。
雪餅始終安靜地又躺在她腿上睡覺了。它倒是很随遇而安。龔希羽這次卻清醒了，午夜的街道上面沒有什麽車輛，路燈的黃光照射進車裏，又一排一排向後倒退。龔希羽在這忽明忽暗的車廂裏，只能看得到儀表盤的燈光，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車內飾燈帶的炫酷顏色和感覺。她看着郝楊的駕駛座位的背面還有他的手臂，他的脖子。
也許是因為車裏很暗，所以目光得到隐蔽，開始變得肆意。郝楊一直沒有回頭，可能知道後排的一人一貓已經很困，所以也沒有找話題聊天。龔希羽遲鈍的腦袋此刻開始天馬行空地發散，突然想到她跟郝總之間即使這樣坐在車裏，似乎不刻意找話題就這麽沉默也不會讓她不自在。
然後她又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香味，很困的身體裏，胃依然在正常工作。好像剛剛郝總提到是給她帶的宵夜。由此，龔希羽又想到他今晚的“有事”。她想不明白，如果是飯局，是否會有閑心打包？如果是跟鮑言言在一起，那這些打包該如何解釋？整個混沌無法思考，龔希羽只想到自己還應該跟郝總說她想請客，請他去劇場看演出這件事。
想到這裏，人反而因為緊張而清醒了。龔希羽點開手機，查看電子票上面的時間，想着要一會兒下車前開口。畢竟現在汽車在行駛過程中，她怕講不清楚還讓郝總分心。
很快就到宿舍所在的小區，本來兩邊離得也不遠。郝總停車，回頭讓龔希羽将雪餅放在後座就好。龔希羽立馬開口，一連串說出她想約郝總去看演出，他那天有沒有時間，又解釋是為了感謝他之前幫助自己改文檔花了那麽多時間。
郝楊好像沒預料到龔希羽會在下車前忽然問起這樣一件事，愣了一下就打開手機看了下自己的日歷安排，說：“那天啊，我有區塊會議，開到晚上八點。”
龔希羽愣愣地回：“哦哦，這樣子啊。”然後就很順手地開門下車，走了。
本來她就已經手裏都拿好包包和打包帶，就差一步就能下車的。所以這一串動作可能都沒有花費兩秒，一氣呵成了可算是。直到她下去很久，已經上電梯了，看着電梯裏反光出自己，一臉呆滞，拎着袋子的自己，才反應過來，剛剛郝總拒絕了呀。雖然是事出有因啦，人家那天有工作日程。龔希羽還是不免有一些退縮，因為剛剛那實在是一個超出了雇主和暑期工關系的問話和請求。是不是也許在工作地點——雪餅的家——郝總也可以付出一些私人時間來指導她的工作。但是在其他的另外的私人時間及空間，她的請求，她這個人，還是一個“No”呢？
龔希羽不想思考下去了，到了樓層，她依然重複着每天下班後的流程，總算坐下來的時候，打開外賣袋子裏面的打包盒，看了一眼那些十分精致造型的點心，還是沒有吃将它們放到冰箱裏了。
郝楊覺得自己剛剛話還沒有講完，就被龔希羽的下車給打斷了……他看着手機裏面，幾分鐘前，也許是剛剛龔希羽向他提問的同一時間發過來的電子票，無奈地笑了一下。他那天确實沒有時間，不過當了人家這麽長時間免費的指導老師，郝楊覺得自己還是有資格享受一下龔希羽的請客的，他們可以換個時間啊。難道，郝楊看着票面上顯示的劇目和劇團，這是不是暑期工拿到的什麽免費的演出票啊？所以順便拉他一起去，如果時間對不上的話，那對于郝總，也沒有其他需要付費選項的請客等在那裏作為備選？
他不會被嫌棄了吧。郝楊很想回到五分鐘前對龔希羽說，如果她不想出錢他可以自己來啊。不過這樣的話會不會更加讓暑期工不開心啊。開會去的路上，郝總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這個邀請已經結束了，他該要怎麽自然地毫無刻意痕跡地再次讓兩人達成一個邀請呢？
或許，在這個暑假實習的結尾，也許他也可以安排跟龔希羽一起吃頓飯？畢竟她可能也會回學校繼續找工作，不會繼續兼職下去。不過如果以後雪餅想她的時候，郝楊想自己也會很歡迎她過來玩的，大家應該已經成為朋友了吧。即使龔希羽不再在寵物館打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