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展會一連開了四天,第四天已經沒多少人了,午飯過後,謝郁跟林蕭參觀別家的展覽回來,發現白皓跟柳華結伴過來了。
“媽?你怎麽過來了?”
謝郁在距離柳華一段距離之外站定,觀察着她的臉色,看到那雙眼睛裏淡淡的笑意,這才放心的走過去,順便給兩人倒了杯水。
“叔,你們先坐,我去找白溫璟。”他把板凳拉開,放上小零食和茶水,轉身想去找白溫璟,卻被白皓叫住了。
“哎,你跟你媽在這聊會,”白皓擺擺手,溫和的笑着,“我去找他吧。”
謝郁猶豫一下,看了眼遠處站着看風景的白溫璟,點頭道:“好。”
柳華今天精神不錯,不知道是不是謝郁的親近讓她忽然燃起了對活着的渴望,最近一直在積極的配合醫生治療,雖然身體消瘦,但是精氣神很好。
大概是察覺到什麽,她跟謝郁閑聊幾句後,巧妙地把話題拉扯到白溫璟身上。
“你跟白溫璟……最近吵架了?”
謝郁垂眸看着桌子,斟酌道:“也不算,以後就要各奔東西了,算是和平分手?”
“和平分手?”柳華拿着一次性紙杯,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是不是……媽媽告訴你他要聯姻的事情了?”
謝郁沉默一瞬,緩緩扭頭,仔細的看着她的眼睛,啞聲道:“你……知道什麽了?”
柳華沉默許久,苦笑一聲:“我什麽都知道。”
謝郁心中着實驚了一下,他們都認為柳華是不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的,但是沒想到……
“你知道……那兩個人的存在?”
“我知道啊,”柳華嘆了口氣,“某種意義上,他們也是我幻想出來的。”
謝郁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他沒想到柳華一直知道那兩人的存在,但是知道又能怎樣呢?柳華沒辦法徹底殺死那兩個人,只能憋屈的背負着兩個神經病一起生活。
“我知道你不開心,但是也沒辦法嘛,”柳華又是一聲嘆息,“也不知道你白叔叔怎麽想的,非得讓白溫璟跟周家聯姻。”
謝郁低頭保持沉默,一次性紙杯裏的開水燙的手指又紅又疼,但是他卻像沒有知覺似的,固執的抱着那杯水看着遠處白溫璟的背影愣神。
窗外的雪還沒有完全融化,在荒無人跡的角落,皚皚白雪平穩的蓋在地面,像是鋪了一層白瓷磚。
白溫璟雙手插兜,心不在焉的盯着那塊白雪地,耳邊是白皓不停的唠叨聲。
“訂婚宴還有一周開始,你跟周笑多聯系聯系,好好培養感情啊。”
白溫璟心底驀然升起一股燥意:“知道了,還有事嗎?”
“你不用跟我發脾氣,”白皓看着冷臉的白溫璟,背着手看着窗外,輕聲嘆了口氣,“他沒你想象的那麽喜歡你,你們倆在一起注定不會修成正果的。”
白溫璟諷刺的勾起唇角,冷哼道:“當然不會修成正果了,這不是還沒來記得結果就被你給拆散了嗎。”
白皓陷入沉默,兩人誰都不說話了,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子關系在此刻降到了冰點。
展會結束,林蕭和胖哥吆喝着要去聚餐,一群人浩浩蕩蕩的直奔酒店。
“首先,熱烈祝賀我們第一次亮相驚呆衆人!”
“鼓掌!”
熱烈的掌聲經久不息,衆人吆喝着白溫璟講兩句,白溫璟耐不住起哄,起身清了清嗓子,說了幾句官方話。
“白總你這也太正經了,”林蕭不滿意的朝他舉了舉酒杯,“下個月能不能多發點獎金啊老板?”
白溫璟大手一揮:“發!”
林蕭帶頭一陣起哄,端着酒杯一人一杯酒要敬白總,白總不勝酒力,酒過三巡便被喝趴了。
一直在悶頭苦吃的謝郁見此,忍不住按住嗨過頭的林蕭,勸阻道:“你們把他灌醉了,待會誰來結賬啊?”
“你啊,”林蕭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拿着啤酒,舉起胳膊指着天,醉醺醺的打了個酒嗝,“老板喝醉了,當然就是二老板來結賬啦,大家說對不對啊!”
謝郁慌忙捂住她的嘴:“你瞎說什麽,快別喝了,我看你也是醉的不輕了。”
林蕭不在意的擺手:“難得高興,多喝點怎麽了?來,你也滿上!”
謝郁連忙把自己杯子奪過來:“別,我自己來。”
林蕭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對嘛。”
紅的白的啤的摻雜在一起喝,沒一會謝郁就覺得天旋地轉,胃裏翻江倒海,匆匆撲到廁所,撲倒在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
白溫璟見狀,連忙跟服務員要了杯溫水,蹲在地上小心的拍着謝郁的後背:“怎麽樣?不能喝就別硬喝啊,現在知道難受了吧?”
謝郁惱羞的甩開他的胳膊:“要你管……嘔——”
“好好好,”白溫璟嘆了口氣,扶着他站起來,從他口袋裏掏出鑰匙丢給自家司機,“叔,幫忙把他送回去。”
謝郁歪歪扭扭的倒在車上,半睜着眸子看着白溫璟,嘴唇輕微的動了動。
回家的路上謝郁一直很安靜,安靜到司機每過一個紅燈,就要回頭看看後座上的人是否安好。
在經過最後一個紅燈的時候,司機回頭,恰好旁邊大貨車經過,車燈晃進車內,他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他臉上亮晶晶的水痕。
司機一愣,似乎想确定什麽,但紅燈跳轉,後面的車很快按起喇叭,司機只好繼續前行。
到了樓下,司機停車,謝郁沉默的靠在後座,等司機拉開後車門,他忽然轉頭看着司機,微微眯起的眼睛泛着紅,聲音低啞,像是哭過了似的:“白溫璟呢?”
“少爺他還沒回來。”
“嗯,”謝郁低着頭,呼吸平緩,就在司機以為他睡着了時,他忽然自己扶着車門慢慢蹭下車,步伐緩慢的往家裏走,走到一半,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頭看着司機,說:“他訂婚宴在什麽時候?”
司機愣在原地,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作答。
謝郁踉跄着往前走了幾步,聲音近似哀求:“告訴我吧。”
“在下周一,”司機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京燕大酒店。”
*
“你放開我!李瑞津!我可要喊人了!”
周笑指着身前高大的男人,慫兮兮的躲在角落,像炸毛的小奶貓。
“你喊啊,”李瑞津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覺得周身燃燒着無名怒火,“你們倆零在一起能有什麽好結果!”
周笑一愣,随即虛張聲勢的大喊道:“你說誰是零!”
“你和白溫璟啊,”李瑞津越想越氣,直接上手把周笑圈在懷裏,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我到底哪裏比不過白溫璟?你寧可喜歡那個笑面虎也不願意回頭看看我?”
“喜歡你?”周笑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幾聲,“我呸!你天天就知道欺負我!”
“我欺負你?”李瑞津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對,我就是喜歡欺負你,打是親罵是愛嘛。”
說着,他一把扛起周笑,不顧他的掙紮,轉身就跑。
周笑在他背上拼命掙紮大喊,卻被李瑞津這混蛋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喊破嗓子也沒人救你,”李瑞津細細回味着手心的柔軟,沒忍住又拍了兩下,“乖乖跟我回去當壓寨夫人吧。”
周笑氣的臉頰爆紅,扯着嗓子大喊:“你個土匪!土匪!你到底想幹什麽!”
“看不出來嗎?搶婚啊。”
李瑞津心情頗好:“別喊了,喊破嗓子也沒人理你。”
他把他從肩膀上放下來,禁锢着他的肩膀讓他看樓下,周笑不情不願的輻射往下看,只見一群人瘋狂的朝着宴會廳門口的方向湧去,而飛奔在最前方兩人,正是謝郁跟白溫璟。
“我天,”周笑震驚的看着那壯觀的一幕,低聲喃喃,“搶婚啊。”
“對啊,”李瑞津下巴抵在他的頭頂,饒有趣味的看着樓下的鬧劇,輕輕捏了捏周笑的腰,“怎麽樣,要不要考慮我啊?”
周笑敏感的扭了扭腰,一把拍開他的手,扭頭朝着他呲牙:“你做夢!”
另一邊,被推上車的白溫璟只覺得心髒砰砰直跳,血液一股腦的湧上腦門,手腳都激動地顫抖。
他緊緊握住謝郁的手,嘴角忍不住上揚:“謝郁。”
謝郁:“嗯?”
“你是在搶婚嗎?”
“對。”
白溫璟沒忍住笑了起來,駕駛座的人正是那天送謝郁回家的司機,聞言看向後視鏡,也跟着笑道:“把你們送到酒店,我的任務就圓滿完成了。”
謝郁點頭:“對,謝謝您了。”
“不客氣,”司機看着車後的追兵,難掩震撼,“搶婚我這還是頭一回呢,希望老板別一氣之下給我開除了。”
“不會,”白溫璟笑了起來,“我爸把你開除,你就來我這幹,別再他那裏當受氣包。”
司機笑笑,熟練地把車拐進小巷子,甩開後面的追兵。
車停在路邊,謝郁下車,帶着白溫璟熟練的穿梭在小巷子裏,最後拐進一棟老式樓。
“這是哪啊?”白溫璟稀奇的看着四周。
這是他未曾涉及過的區域,周圍的牆上牆皮脫落,挂着從窗戶上流淌下來的鐵鏽的痕跡,遠處的電線松散的吊在電線杆上,整體看起來都是灰撲撲的。
“我家,”謝郁掏出鑰匙,單手摟着他的腰把他推進屋子,“我跟柳華最開始就住在這裏。”
謝郁進門脫鞋,順便幫白溫璟把外套也脫了,室內溫度偏高,白溫璟穿着大衣又跑了這麽久,已經熱的不行了,便配合着謝郁把衣服脫了。
誰知脫完外套,謝郁完全沒停手,按着他的腦袋在他的唇上撕咬着,順手把定制襯衣脫下來,一路推着人往卧室走。
白溫璟被吻的七葷八素,只聽着“咔噠”一聲落鎖,接着被人推進浴室,熱水兜頭澆下,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多麽危險。
謝郁像餓了一個冬天的狼,終于在餓死之前捕到了可口的獵物,恨不得一口把他吞吃入肚。
第一次的時候又急又沖,白溫璟當場軟下來,眼淚一下子就沖了出來,但是緊接着頭皮發麻的爽感又讓他差點叫出聲。
謝郁摸索着把他緊咬的牙掰開,聲音低沉,帶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啞聲道:“喊出來。”
在帶有回音的浴室理,白溫璟羞恥的聽到了自己失控的聲音。
混亂持續了許久,兩人終于走出浴室,但是往床上躺下的一瞬間,白溫璟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睜開半含的眸子,還不等發問,只覺得身下一涼,什麽東西被放入了體內,曾經年少無知什麽都想嘗試卻因為謝郁過于羞澀而遺憾不能嘗試的白溫璟,終于在今天,感受到了什麽叫爽到起飛。
“我靠……”他雙腿用力想夾住被子,卻被謝郁單手按着動彈不得,整個人在床上扭成一團,“你……放過我吧……”
“這才幾點啊,”謝郁親吻着他鼻梁上的小痣,眼裏盡是癡迷,“才剛剛開始呢。”
……
第二天的太陽即将升起,謝郁靠在床頭,撫摸着躺在自己身上的白溫璟,聲音充滿眷戀:“寶貝,我覺得我們挺有緣的。”
“嗯?”白溫璟渾身都疼,用力過猛後打着顫的酸疼,此刻說話都是懶洋洋的,“什麽緣分。”
“其實簡歷投到盼得是個誤會,”謝郁輕笑了一聲,“本來想把簡歷投給你家公司底下的一家小公司的,但是……那天腦子不清醒,把簡歷投混了。”
白溫璟轉了轉腦袋,仰頭看着他:“嗯?什麽意思?”
“沒什麽,”謝郁低頭吻他,白溫璟順勢擡起胳膊攬住他的脖頸,迷戀的跟他接吻。
情動之時,白溫璟半阖眸子,窩在他的頸窩,迷戀的嗅着他的味道:“好愛你啊。”
謝郁眼神冷淡了些:“你愛我?”
他輕輕的揉着白溫璟的發絲,嘴角愉快的揚起笑容,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我不需要你的愛了……寶貝,得到你的愛我要付出的東西太多太多了……這段感情本就是修來的孽緣,現在緣分盡了……”
白溫璟心裏驟然升起一股怒火:“什麽玩意?”他猛地翻身起來,不顧身上的疼痛瞪着謝郁,聲音裏充滿了難以置信。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謝郁摸着他的手,平靜的宣布這段感情的死亡,“意思就是,我的飛機就要起飛了。”
飛機要起飛了,緣分也該斷了。
渾身酸痛的白溫璟被他氣的渾身發抖,聞言憤怒的把枕頭砸到他身上,破口大罵:“你他麽以為這是緣分?去他們的緣分!這他媽是老子精心算計的!你他麽以為為什麽你會來這?為什麽老子是你上司?為什麽老子在你床上?老子他媽的犯賤給你操!謝郁我操你大爺!我操你大爺的!滾吧!滾啊!反正你也不需要我的愛!滾吧!滾!”
謝郁猛地抱住他,一口咬在他的脊背上,不顧他的掙紮,用力的禁锢着他,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求生的浮木。
“白溫璟,”他說,“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白溫璟掙紮的動作猛地一頓,難以置信的回頭,卻被謝郁按着動彈不得。
愛恨交織難以言喻的感情彙聚成眼淚,順着臉頰隐沒在白溫璟的發絲間。
許久,兩人一言不發的分開,白溫璟仿佛喪失了所有的氣力,呆呆的看着謝郁收拾好東西,
新年将至,耐不住性子的小孩已經開始燃放鞭炮,時不時響起的鞭炮聲掩蓋了行李箱的慌亂,也壓下了一片狼藉的房子裏白溫璟的怒吼。
“謝郁你個混蛋!給我把遙控器留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