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一室一廳,帶着廚房和獨立衛浴,還有個陽臺,”白溫璟抛着鑰匙站在門口,扭頭看謝郁,“怎麽樣?”
謝郁沒說話,順着房間走了一圈後,視線落到客廳的康納利沙發上:“多少錢一個月?”
“呃……”白溫璟卡殼一瞬,對上謝郁的目光,頓時打了個磕巴,“八……八百。”
“挺好,”謝郁點點頭,抱着胳膊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距離公司步行五分鐘,周圍地鐵超市齊全,這個位置買下來得花不少錢吧?”
“呃……不清楚,”白溫璟尴尬的捏了捏鼻尖,“他着急出國,就……”
“簽合同吧,”謝郁打斷了他的話,“租一年。”
“一年?”正在掏合同的白溫璟愣住了,“為什麽只租一年啊?”
謝郁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一年不能租嗎?”
“可以,”白溫璟把合同和筆遞過去,坐在沙發上看着他,“但是為什麽只租一年啊?”
“白總,”謝郁筆順流暢,輕快的簽下自己的大名,接着把合同拍在白溫璟面前,“成年人之間還是要保持一點距離的,這點您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白溫璟臉色一白,:“不是,我……”
“你什麽呢?”他聲音很輕,語氣平靜,“四年前就說要買個房子專門養我這條狗,”他頓了一下,看着白溫璟失态的神情,輕佻眉毛,“四年後您終于做到了。”
他舉起手,緩慢的拍了兩下:“恭喜啊白總,終于得償所願了。”
嘲諷的掌聲在安靜的房間響起,清脆的掌聲仿佛扇在白溫璟臉上的巴掌,一下子讓他清醒過來。
“謝郁!”他猛地站起來,平日裏維持良好的溫和有禮的形象在此刻崩塌,他焦急的為自己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郁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抓了抓頭發,帶着懇求似的又說一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謝郁也看着他,看着他失控的神情,覺得有些好笑,“忽然良心發現了,想着以前的所作所為內心煎熬又愧疚,試圖用物質來彌補好讓自己減輕痛苦,是嗎?”
白溫璟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是大腦卻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他不得不承認,謝郁說對了,他內心煎熬愧疚,他想要補償,想要減輕自己的痛苦,但是這只是一部分……
至于另一部分,他看着謝郁,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來。
為什麽會覺得愧疚,想要補償?因為他在謝郁離開後,忽然認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抱着惡劣的玩弄的心思去接近謝郁,卻喜歡上了謝郁,還在認清自己心意之前把謝郁一腳踹開。
多諷刺啊,他把謝郁搞得遍體鱗傷,把他的愛意高高捧起重重摔碎,忽然發現自己的心意後,時隔四年又腆着臉來問人家,我喜歡你,你能重新跟我在一起嗎?
不能,滾!
這是謝郁的原話。
一手交錢一手交鑰匙,謝郁拿到鑰匙後,當着白溫璟的面把備用鑰匙扔到了衣櫃頂上。
白溫璟啞然:“你不用藏的那麽高,這是你家,我也沒法把你鎖外面。”
謝郁冷笑一聲:“是嗎?我怕您把持不住半夜爬我床。”
白溫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畢竟當年确實是他勾引的謝郁,嘴上說着“好兄弟睡一張床怎麽了?”,半夜他就給人喂了春藥。
雖然第一次實在不是什麽美妙的體驗,但是勤苦好學的小謝同學很快就掌握了技巧,每次都讓他□□,可惜沒享受幾次,謝郁就被他傷透了心。
“我先走了,拜拜。”沒臉再待下去的白溫璟把合同裝好,沒等謝郁回應就奪門而出,直到坐進車裏才長舒一口氣。
第一次獻殷勤失敗,很顯然拍到了馬屁股上。
白溫璟懊惱的趴在方向盤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他恨不得穿越到四年前把當時的年輕的白溫璟撕碎。
剛畢業就在公司旁邊有用一套一居一室的房子,多少年輕人的夢想啊。
謝郁轉悠進廚房,打開冰箱看着一整層的可樂,拿出一瓶往嘴裏灌了一口。
這房子采光極好,每個窗戶都配備一個強遮光窗簾,謝郁關上窗簾躺在床上,沒意思的看着柳華發來的騷擾信息。
自從上次他明确的拒絕了柳華跟她回豪門的消息後,這人就一天無數條消息,每天事無巨細的跟他報備行程。
小到午飯吃了什麽吃了幾口,大到簽了什麽合同能賺多少錢,謝郁覺得她肯定以為自己是什麽備忘錄,還貼心的提醒一句跟她聊天的是活人,不是死人。
柳華大概是被驚呆了,謝郁看着已經聊天框頂端正在輸入的字樣,把冰可樂放到一旁,慢條斯理的戳着鍵盤:“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偷偷轉移財産的事情說出去的。”
正在輸入的字樣消失了,謝郁喝了口可樂,滿意的收起手機。
周一上班,謝郁想趁着周末還有時間趕緊把家搬過來。
中午吃完飯,他騎着摩托回了北六街,正午太陽懸挂在頭頂上,灼熱的溫度把人曬得跟冰激淩一樣,濕噠噠的融化成一灘水。
劉麗坐在收銀臺後面打瞌睡,謝郁抽了張紙擦擦頭上的汗,曲起手指在臺面上敲了敲:“姐,我退租。”
“嗯?”劉麗一個機靈坐起來,迷迷瞪瞪的看着他,“什麽?”
“退租,”謝郁重複一遍,解釋道:“我找着工作了,剛好公司周圍有個房子比較合适。”
“找到工作啦,”劉麗眉梢揚起,喜氣洋洋道:“那挺好啊,工作忙不忙啊?”
“還不知道,昨天剛收到的通知,”謝郁指了指上空,“我先去收拾東西了。”
“好啊好啊,”劉麗點頭,“待會我把押金退給你。”
謝郁應聲,快步去了二樓。
二樓沒有空調,只有一臺風扇,屋子裏的窗戶開的小,平日裏都是又悶又熱的狀态,上來沒幾秒身上就一身汗。
謝郁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從床底搬了個大箱子裝東西,他的東西很少,除了一些小手工作品,還有幾件衣服被子,零零散散的裝滿了箱子。
最後推開小窗戶去窗臺上看了眼,悶熱的氣流撲面而來,堵住了他的氣管,他沒忍住咳嗽起來。
這個房子他最喜歡的地方就是樓頂,在這上面站着,他可以看的很遠很遠,平日裏不會有誰去二樓蹲着,他可以自由自在的躺在這裏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不過頂樓對他來說太危險了,他站在樓頂邊上,沉默的撐着石頭砌成的圍欄往下看,二樓的高度不算高,估計摔下去也死不了。
應該死不了吧,估計也就摔得斷胳膊斷腿的,晚上跳下去,等第二天早上對面的大爺開門賣早點的時候給他交叫個救護車。
下去的姿勢要帥,說不定姿勢正确了救護車都不需要,想到這,他做了個躍躍欲試的動作,彎腰曲腿,手臂用力撐住石栅欄,用力……
人還沒飛出去,身子忽然被人從身後摟住,他一個沒防備踉跄兩下,跟摟住他的英雄一起猛地摔倒在地。
屁股狠狠的坐在地上,謝郁疼的臉扭曲一下,胳膊肘落地時在地上摩擦一下,現在火辣辣的疼。
他扭頭瞅瞅是哪位英雄,就見劉珏驚恐的看着他:“你幹嘛啊?不是,你想跳下去?你神經病吧!”
剛成年的小孩經不起吓,這麽一會的功夫臉色就全白了。
看着他不停地哆嗦的嘴唇,謝郁忽然笑了起來。
“笑屁啊。”英雄本人表示很不爽,緩過勁來後朝着他吼了一嗓子,“吓死老子了!”
謝郁呲牙堵住耳朵,擡手在他背上順了順:“你想什麽呢,我就是看看那石頭結實不結實。”
“你放屁吧!”劉珏看着他,急促的呼吸兩下,“你就是想跳下去,我當初就跟我媽說了不能讓你住二樓。”
“啧,我為什麽想跳下去?我剛找到工作,低價租了房子,我好日子還沒開始呢。”謝郁在他腦門上點了點,“倒是你,苦逼的高三牲,作業寫完了嗎?”
劉珏一聽到作業,什麽跳樓自殺都忘了,猛地站起來賭氣似的抱着胳膊,一屁股坐到破沙發上:“別提了,放假不到24小時,我要寫八張卷子,八張啊!”
他擡手比了個八字手勢舉到謝郁面前,次牙咧嘴道:“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做不完啊。”
謝郁憐愛的摸摸他的腦門:“可憐,繼續加油吧。”
從劉麗那裏拿回五百塊的押金,謝郁抽了兩張悄悄塞給劉珏:“拿着吧,給自己買點好吃的補補腦子。”
“我不要,”劉珏連忙給他塞回去,“你自己拿着,剛畢業花錢的地方多着呢。”
“拿着吧,”謝郁給他塞回兜裏,拍了拍,“我手裏錢多着呢,用不着你瞎操心。”
劉珏撇着嘴試圖挽留他,但是謝郁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帶着他的大箱子,騎着畢業後淘來的二手摩托,離開了居住了半年之久的北六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