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乞巧夜
鳴蛩戚戚, 正是佳令時節。天上是星橋鵲駕橫渺渺,又有娟娟月輝分金鏡;人間是穿針巧婦望玉鈎,別有蛛絲鎖情兩依依。
這競陵的乞巧市極是熱鬧,有賣針線寶匣的,也有賣簪花烙果的;行人往來、絡繹不絕, 又嬌俏言語, 也有歡暢大笑。濃醇酒香,自酒樓中滿溢而出, 被夜風吹得滿街皆是。
街市一角幾棵合抱粗的桂樹、榆樹和梧桐, 在枝幹上懸了藏着謎語的夾紗燈籠, 花幾個銅錢可猜一次;若有人猜中, 便可換彩線一包;河邊停了幾艘錦羅玉舷的畫舫,岸邊燈紅柳綠, 襯着河上流燈點點、波光熠熠, 好不妩媚。
姜靈洲沿着街側慢悠悠向前走去, 身後翠微色披帛低墜, 晃如流雲。她一眼便看見了那幾棵懸着夾紗燈籠的樹,便想要猜一猜燈謎。白露上前去,從那燈籠下抽出一紙迷面來,遞給了姜靈洲。
她定睛一看,只見上面寫着“似花又非花,別處有根芽;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這着實是好猜,可不是李太白的清平樂?謎底是雪花罷。”姜靈洲笑了笑, 說。
蕭駿馳接過一看,道:“王妃說的沒錯。這未免也太好猜了些。不過想來,這燈謎都是作給尋常百姓看的,那寫燈謎的書生也猜不到,聰慧如競陵王妃者也會來猜這七夕燈謎。”
白露拿着這迷面去換賞,店家聽聞是競陵王妃猜出了謎底,登時有些惶恐。除了一包彩線,還捧出兩盞流燈來,執意要贈給競陵王妃。
白露提着兩盞燈回來的時候,臉都有些氣鼓鼓了:“咱們王妃哪會缺這個?店家還硬是要塞到奴婢手上來。”
“那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姜靈洲不以為意,從白露手裏接過了那燈籠,仔細一看,知曉這燈籠是要寫了心願,在河岸邊放入水中的。
“這倒是有趣,不如王妃與本王一同放燈?”蕭駿馳道。
姜靈洲轉望向河邊,但見暗夜裏,那河面上火光點點,皆是随波而蕩的流燈,一明一滅,猶如無數淡色紅蓮盛開水上。
“……王爺可想好了?”她故意打趣道,“王爺不是自稱‘一字千金’麽?若是王爺這寫了心願的流燈放入河裏,又被貪財之人撈走,那心願也許就不靈了。”
“怕什麽?重要的不是一個心意麽?”蕭駿馳哈哈一笑,“若是王妃真的擔憂,我便讓枕霞在日後日日夜夜地守着這盞燈,随它奔流至江海,照顧得無微不至,那不就無妨了?”
在遠處抱刀體會孤寂汪生的宋枕霞:……
——王爺您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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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靈洲取過筆墨,在紙上寫起心底願景來。無須斟酌,她便下了筆,極快地寫完了。
——願家國泰平,萬事無憂。夫君與春兒,俱能安好。
蕭駿馳還沒寫,卻偷偷地張望着她的筆下。她一點兒都沒避着蕭駿馳的意思,大大方方将筆下的字跡展露在他面前。
蕭駿馳一看到那個“春兒”,就微微一愣,道:“王妃……去過我書房了?”
“正是。”姜靈洲氣定神閑地答道,“夫君取的那些名字,妾身也覺得甚好。這‘春兒’一名,雖無甚出彩之處,卻應了時令,又有春暖花開之寓意,做個乳名倒也不錯。”
蕭駿馳表情複雜:“……那,萬一是個男孩,又該如何是好?”
“男孩?那還不簡單。”姜靈洲瞥他一眼,“就是春哥。”
“……王妃……開心就好。”蕭駿馳說。
蕭駿馳雖然看了姜靈洲寫的願景,自己所寫的紙條卻藏着捱着,不肯讓姜靈洲看。他力道大,姜靈洲怎麽也掰不開他護着燈籠的手臂,只能看着他吹幹墨跡,把紙疊好,又在燈籠上以砂墨點了個梅花似的标記,這才将紙張放入流燈之中。
“王爺為何要點那梅花?”姜靈洲問。
“這還用想?為了方便枕霞日日夜夜地守着他。”蕭駿馳道。
遠處的宋枕霞:……
——王爺您還真的來勁了!
“那王爺寫了什麽?”姜靈洲與蕭駿馳向那河岸邊走去,眼裏是止不住的好奇。
“本王自是寫了要這魏國上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蕭駿馳回答的大義凜然。
姜靈洲聽了,卻有些惱了:“王爺平日裏就記挂着國事、政事,到了七夕之時,竟還念着那些事兒?……果真,妾身在王爺心底,是遠遠排不上號的。”
兩人在河岸邊立定,蕭駿馳自她手裏接過流燈,與自己的一道放入河水中。淺流拍案,數盞流燈幽幽随浪而浮,輕旋而逝;近的,尚能看到白紗下燭芯焰色,遠的,便只能見着一點紅心,明滅于夜色之中。
蕭駿馳的流燈落入水中,又被反複沖上岸三次,這才随着水波漸漸遠去了。待那盞燈消匿在視野裏,他才笑道:“當然是逗你的,為夫又怎麽可能寫那樣的東西?國事自然是交給我侄兒與費先生煩惱去。”
“那夫君寫的是甚麽?”姜靈洲問道。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蕭駿馳不告訴她。
——笑話!那等肉麻言語,要是說出來,豈不敗壞他形象?
“什麽不可說呀……”她追問。
“萬般佛法不可說,諸項清淨不可說。”蕭駿馳假作正經。
“王爺可少來吧!”姜靈洲輕飄飄地捶了他一下。
兩人鬧了一會兒,蕭駿馳便牽着她的手,上了一艘泊在岸邊的畫舫。起初他還怕她暈水,見到姜靈洲毫無虞色,反而這兒張望、那兒瞧瞧的,他這才放下心來,讓畫舫離了岸。
雙星在天,鳳簫魚舞。畫舫駛出一段水程後,便停于河上。魆魆水面,映出一片錦繡旖旎來,倒似織女手中一枚金梭了。再兼之岸邊燈花簇簇,往來喧嚣,令這夜色好不熱鬧。
姜靈洲正倚在船舷邊,張望着隔岸燈火,卻瞄見艙底下上來兩個女子,皆衣羅紗、繞紅绡,身材豐腴、面容姣美。其一抱琵琶,其一持玉簫,顯然是有備而來。
蕭駿馳見了,微蹙了下眉,心底覺得有幾分奇怪。
他可不曾叫人來彈琵琶、吹簫曲,這兩個女人,又是誰自作主張弄來的?
這樣想着,蕭駿馳的目光便向着宋枕霞掃去,可宋枕霞也只是迅猛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如此一來,蕭駿馳也猜着了——這大抵是這畫舫的船家弄的噱頭。
“見過競陵王、競陵王妃。”那抱着琵琶的女子嬌滴滴地看了一眼蕭駿馳,如此說道,“奴喚作蓮蕊,這位是奴的阿妹,喚作紅梅。奴姊妹倆,最擅琵琶鳳蕭,願為競陵王奏一曲《姑蘇弄水》。”
蕭駿馳內心苦不堪言。
他可不敢說話,只得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姜靈洲,指望她醋意大發,好把人打發出去;就是姜靈洲直接變成母老虎,将這兩個女子掀入水中去,他也只會在旁鼓掌大喝“好!妙!”。
誰知,姜靈洲卻興致勃勃地看着這姊妹倆,道:“倒是有膽色,你二人不妨來上一曲;若是技藝好,則大大有賞。”
蓮蕊、紅梅聽了,面露喜色,愈呈嬌羞。于是,二女便依言撥曲吹音。姜靈洲一聽之下,發現這兩姊妹果然伎藝精妙,大有“銀燈一曲太妖嬈”之意。她面露笑色,擊掌而和,竟是一分十分歡喜的模樣,看的蕭駿馳愈發心情複雜。
悄夜迢迢,待一曲畢,蓮蕊起身一禮,面有羞紅。
“倒确實有一身本事。”姜靈洲笑了笑,道,“可有什麽賞賜想要?讓競陵王賜予你二人便是了。”
蓮蕊悄悄望向蕭駿馳,眸光微亮,口中嬌澀道:“舊朝有大小周後,共侍後主。娥皇擅樂,能定《霓裳羽衣曲》;小妹擅歌,妙音唱徹錦洞天。奴姊妹倆,也願與她二人一般,共侍明主。”
一番話說的委婉旖旎,卻令人遐想無比,正是無端飛來的一樁豔福。
姜靈洲按捺住心底笑意,只等着看蕭駿馳的笑話。蕭駿馳張了張口,又揉了揉太陽穴,對蓮蕊先道:“那李後主喜愛大小周後,也是因着他自個兒喜歡吹彈拉唱。本王挑女人,也得挑些和我趣好相同的。”
蓮蕊急急道:“王爺不愛聽琵琶曲麽?”
“本王虔心向佛,不愛琵琶,只愛梵音。”蕭駿馳面無表情地說,“你可會誦讀金剛智所譯的《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經》?”
……什、什麽經?
蓮蕊目瞪口呆,手中的琵琶差點掉下來。
“既然不會,那就快回去吧。”蕭駿馳揮了揮手。
蓮蕊泫然欲泣,悄悄背過身去。她的妹子紅梅卻湊了上來,滿懷希冀道:“王爺,我會背幾句佛經,南無阿彌陀佛……”
“咳,本王現在又不喜歡佛經了。”蕭駿馳淡然地說,“看到會念佛的女人便心煩得要命,直想把人丢到水裏去。你也不如早點回家去吧。”
紅梅也目瞪口呆。
眼看着蓮蕊、紅梅兩姐妹滿面委屈之色,好不惹人憐愛,姜靈洲險些笑出聲來。她忍住笑意,對那雙姐妹道:“你二人想效仿大小周後,共侍後主?”
原本正抽泣着的蓮蕊、紅梅一聽是競陵王妃問話,便立時打起了精神,齊齊答道:“回禀王妃娘娘,正是。”
“那好,”姜靈洲慢悠悠道,“那大周後得知小周後入宮得寵,氣得嘔血身亡。你姐妹倆先來效仿個大周後被氣吐血的模樣,讓我瞧一瞧。若是效仿得好,便準你們入王府來侍奉;效仿得不好,便一直在這畫舫上效仿下去。”
蓮蕊和紅梅俱是懵了。
——效、效仿什麽?
——小周後将大周後氣的嘔血身亡?
這競陵王妃,比競陵王還要不可理喻!
兩人面色變了又變,生怕這兩夫妻真的把她姐妹倆丢進水裏,又或者強迫她倆效仿起大周後嘔血身亡的景象來,趕緊灰溜溜地下到艙底去了,不敢再多言。
待那兩姐妹走了,姜靈洲才樂不可支地笑出聲來,蕭駿馳在一旁黑着臉,看着她笑。待笑夠了,她便坐到船舷邊,将手探入了那清幽河水之中。
“王妃快下來。”蕭駿馳趕緊扯住了她,“這地兒太危險了。”
“王爺在呢,妾身怕什麽?”她回了頭,夜風吹得她身上绫羅飄揚、發舞如絹,真好似廣寒仙子一般。
指尖探入水中,劃開細細波浪。煌煌船影落于河面,彷如這碧水之下,尚有個水精龍宮。而她則是那珊瑚女娥,窺伺着水岸邊人間繁華、七夕相許。
“夜裏風涼,王妃吹夠風了沒有?”蕭駿馳有些無奈,“別人家的娘子,懷了身孕都是日益謹慎,偏偏你懷了身孕,便趁機做些亂來的事。是不是揣摩着為夫現在不好罰你?”
“王爺也知道?”她笑了起來。
輕笑了一陣子,她望見對岸寶馬雕車、龍羁銀鞍,暗香微微浮動,已是紅蘭受露,青楸承霜的火銀闌珊之時,心底念起,不由喃喃道:“王爺何時才願将心底的事兒與妾一一道來呢?”
蕭駿馳一聽,便明白她是想把先帝之死問的明明白白。
他不知道,姜靈洲之所以久久地立在船邊,是因為她見着水上漂着一盞浮燈,起起伏伏,燈籠上用砂墨點着一朵紅梅,正是蕭駿馳先前放入水中的燈籠。
她一邊與蕭駿馳說着話,一邊趁他轉頭不注意的那一忽兒功夫,飛快地彎腰将紙條從燈籠裏抽了出來,納入了袖中藏好。
紙條受了潮、沾了水,極是綿軟。
她捏在手心裏,心跳得快了起來。
蕭駿馳側回頭時,見她面色有異,又見到水中倒着她一襲倩影,好不虛幻。他便有些怕他一松手,這人便真要歸回鵲橋旁去了。于是,他趕緊将姜靈洲抱回了身旁,低聲道:“好好好,全都說給王妃聽。”
蕭駿馳摟了她,坐正了,眉目間有了些郁色。
默然許久後,他才撚着手上白玉扳指,将往事逐一道來。
若要說有什麽東西可以滲入鐵板一塊的魏,又能號令諸人、宛如君主二身,那必然是這祆教了。自古以來,莫說齊魏,便是那西域諸多小國,也常有各教教法淩于國法之上,肆意妄為者。十數年前的祆教亦是如此,不可免俗。
這祆教本作“索黎雅士德”,自焉耆、小宛等國傳來,經由烏穆沁草原上的鹘部、匈部,兜兜轉轉又來了魏。入了魏後,這祆教便搖身一變,竟成了國教;以是,蕭駿馳之父亦娶了祆教信女大且渠氏為妻。
這祆教崇火,視火為萬物之源;因而魏國上下,大修祭壇,供奉神火,日夜不熄。
在祆教諸多信徒之中,以“祆教女使”為最尊貴者。代代女使,皆由大祭司選出;依照祆教教理,這女使乃是明光主神選中之人,可代傳天意、匡正世道。但凡是祆教女使所占之卦,便需遵守,不然将招致無窮後患。
十數年前,正是祆教在魏最興盛之時;魏國上下皆是祭火殿不說,連魏國皇室都篤信火祆,親迎祆教女使入宮,以貴賓之禮待之。
蕭駿馳長兄蕭圖骥登上帝位時,時任祆教女使名喚古言朵,是個棕發褐眸的草原女子,模樣美豔、性格熱烈。她被蕭圖骥奉為座上賓,日久天長,她竟對蕭圖骥暗暗傾心相許。只可惜那時蕭圖骥心念亡妻,并無意再娶。
古言朵為了心上人,自是努力傳遞神意;不知是真有神助,還是古言朵運氣好。但凡她占的卦,便沒有不中的。憑着她的卦語,蕭圖骥一路西征,百戰百勝,一時間意氣風發。
蕭圖骥有個生死兄弟,喚作姚用。兩人在營帳間相識,姚用為人果敢勇猛、能征善戰,與蕭圖骥一同出入戰場,數經生死,極得蕭圖骥信任;蕭駿馳少年初成之時,便跟在這姚大将軍手下學着行軍打仗,也與姚家的兩個兒子有了交情。
蕭圖骥擅帶軍,手下有一支訓練有素、勇猛無匹的精銳之軍,因常着黑甲,便喚作玄甲軍。因着蕭圖骥信任姚用,他便将號令玄甲軍的魚符交于姚用之手。
然後,便到了七年前的最後一次西征。
那時,少年蕭駿馳亦随在君王側。他敏銳早慧,一早便察覺到那時情況大有異變,姚用不知所蹤,玄甲軍被偷偷調用;可偏偏蕭圖骥不以為意,執意出征,原因是古言朵給出了必勝之言。
蕭圖骥篤信火祆至深,深信不疑,一意孤行。最終,蕭圖骥竟被他的玄甲軍圍剿于鶴歸山口,死于亂軍馬蹄之下。
可偏偏這數萬亂軍,卻放過了蕭駿馳,令他全身而返。
姚用不知所蹤、玄甲軍被調用、女使執意引陛下出征、蕭駿馳安然無恙……種種跡象合在一塊兒,便變了味兒。蕭圖骥尚未出靈,太延便謠言漫天,皆說是蕭駿馳聯合姚家、祆教,謀害陛下,以期登上天子之位。
可偏偏這等時候,古言朵卻自盡而亡。所留遺言,只有渺渺數語,寫的是“他可以房氏為妻,卻偏不可以古言朵為妻,天命若此,不如同歸”。如此一來,死無對證,再無人可說出女使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彼時,太延城一片動蕩,蕭駿馳意欲遵照亡兄遺命,主理朝綱,毫州王蕭飛骕卻出口駁斥,定要蕭圖骥的幼子蕭武川登臨帝位。焦頭爛額之下,蕭駿馳無暇他顧,竟讓蕭飛骕趁機抓着把柄,要以謀反之名處死姚家上下。
姚用夫妻雖身死,姚用一雙兒女卻得以逃出生天。輾轉颠沛之下,終于投在蕭駿馳麾下,化姓為宋,只說是蕭駿馳自幼好友,再不提及舊事。
時光輾轉,太延終于安泰下來,蕭駿馳得封攝政王,主理朝綱。自那時起,他便與自己的侄兒蕭武川越行越遠,貌合神離。
蕭駿馳攝政後,憶起古言朵那一道卦語,心裏恨極了肆意妄為的火祆,便改信了佛宗。在他授意之下,魏國上下佛教重興,火祆漸漸淡出百姓視野,少有痕跡了。
蕭駿馳以淡淡語氣說完這些陳年舊事,姜靈洲卻彷如猶在夢中,渾然未覺他已停了聲。許久後,她才懵懵懂懂地反應過來。
金月在天,星河映水,四下漸漸寂靜了。
這一瞬,姜靈洲便想起許多事兒來。譬如從前在競陵時,蕭駿馳随口說了一句“大哥身死後,便覺得這火祆無甚意思,改信了佛宗”。誰又能料到,這簡單一句話背後,竟有如此驚心動魄、事關生離死別的舊事?
轉念一想,又思及格胡娜提到的“祆教女使”,心底便微微不安起來——格胡娜若是祆教女使,那她的身世,豈非也不簡單?
“王妃想什麽呢?”蕭駿馳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這些陳年舊事,要分絲捋線地理出來,可是極耗費功夫的。這些事兒,有本王憂慮着便夠了,王妃只需養好身體,好好将春兒……春哥生下。”
“還真的叫|春哥了?”姜靈洲問。
“這不是王妃說的麽?”蕭駿馳反問。
“那妾身再想想。”她暫時忘記了蕭駿馳剛才說的種種舊事,展露了笑容。
趁着蕭駿馳扭頭看着岸邊燈火的光景,她悄悄從袖中取出了那從蕭駿馳流燈中抽出的紙條,用低垂餘光,小心地瞥了一眼。
繼而,她便心滿意足地收起那張紙來,唇邊笑意透出一分甘甜。
蕭駿馳回過頭時,恰好看到她不知為何在笑,便問:“王妃在笑什麽呢?”
“妾身在想……王爺的字,果真是一字千金、價值連城。日後我倆落魄了,若無家可歸,便讓王爺出去賣字畫去,讨碗飯吃。”
作者有話要說: 大狗:技藝在手,走遍天下都不愁。
【1】應是天仙狂醉……《清平樂·畫堂晨起》,李白。
【2】大小周後共侍明主……取李煜、娥皇、小周後典故。
【3】索黎雅士德……應作Zoroastrianis.m。本文只借其名,內容全部架空,請勿代入史實
哇靠 春哥的名字都給我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