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019章 第 19 章
“你……你究竟是誰?!我根本不認識你!”
吳媛意以為最近跟蹤自己的是她同班同學莊可顏的男朋友, 可卻沒想到,現在綁架她的這個男人,竟然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滄桑大叔!
吳媛意是江城外國語學校的學生, 自小家境優渥,受盡寵愛長大, 學習成績也很不錯,身邊總是有一大幫的朋友。
可高三的時候他們班轉來了一個貧困生, 莊可顏, 長得比她漂亮,成績也比她好, 性格又溫柔, 對誰都是和和善善的。
莊可顏不過才來了一個多星期就已經和班裏的同學打成了一片,甚至是吳媛意喜歡的男生也對莊可顏表露出了好感。
即便莊可顏拒絕了那個男生, 但嫉妒心強的吳媛意終究還是恨上了莊可顏, 她開始帶着班裏面的同學對莊可顏實施霸淩。
她撕了莊可顏的書和作業本,把她關到廁所裏, 用洗了拖把的髒水倒在她身上, 對她拳打腳踢,還撕了她的衣服,拍下了裸/照,以此威脅莊可顏不許說出去。
莊可顏是一個性格堅毅的女生,她硬生生的忍下了這一切,學習成績還沒有一點的退步,甚至在高考的時候還發揮不錯,應當會考進理想的學府。
考完的當天, 吳媛意喜歡的男生再次向莊可顏表白了,莊可顏又一次的拒絕了他, 甚至還說明了自己有男朋友。
莊可顏的男朋友初中畢業就已經辍學,在一個電子廠裏面打工,莊可顏中三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她男朋友湊的,兩個人感情很好。
那個男生無法忍受自己比不上這樣一個在工廠裏打螺絲的人,傷心極了,吳媛意跑去安慰,想要趁男生傷心的時候和他在一起。
卻沒想到男生竟然言辭懇切的拒絕了吳媛意,甚至說出了就算沒有莊可顏,他也絕對不會喜歡吳媛意這種霸淩女的話。
這可氣壞了吳媛意,她一怒之下,把莊可顏的裸/照全部發了出來。
最近幾天,吳媛意每天晚上回家的時候,都感覺身後好像有人在跟蹤自己,可等她回頭去看的時候,她又看不到人。
她以為跟蹤自己的是莊可顏的男朋友,她也想過報警,但是她害怕,害怕報警以後她霸淩莊可顏的事,和散步莊可顏裸/照的事情被暴露出來。
Advertisement
她已經成年了,是需要負法律責任的。
吳媛意不差錢,路過言晰的卦攤算上一卦,更多的是給自己找點心理安慰,言晰說讓她報警的話,戳中了吳媛意的痛點,所以她才會大發雷霆。
可吳媛意不知道的是,言晰讓她報警,才是真正的救她的命。
而被她扔掉踩碎的那張護身符,也是她唯一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
只可惜……全部都被她放棄了。
吳媛意吓懵了,如果綁架她的人是莊可顏的男朋友,或許他們還能夠有所交流,可面前這個滿臉滄桑的中年男人,她根本不認識,完全不知道對方有什麽打算。
而且男人手裏的那把刀被他磨的實在是太鋒利了,在這間晦暗不明的屋子裏,閃着那樣明亮的寒光。
吳媛意不敢想象,如果那把刀真的割在了她的身上,她該有多痛苦。
“我有錢……我有很多很多的錢,”吳媛意身體微微顫抖着,滿臉都是淚痕,“你放了我,我給你錢,你想要多少都可以,我給你錢啊!”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雨水落在地面,玻璃窗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将吳媛意的哀嚎掩蓋了一些。
周畦磨刀的動作停了,他摘下蓋在腦袋上的雨衣帽檐,露出整張臉,手中冰冷的刀子輕輕拍打在吳媛意的側臉上,那寒涼的觸感,讓吳媛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顫。
他似乎是生了病,整個腦袋光禿禿的,沒有頭發,臉上也是坑坑窪窪一片,看起來猙獰又扭曲,頂着這樣一張臉走在路上,恐怕都會吓哭小孩。
周畦露出一抹陰森的笑,使得他整張臉看起來更加的詭異了,“你有錢,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但是很可惜啊……你的錢可買不回來,你這條命!”
“莊可顏……莊可顏給了你什麽好處?!”吳媛意奮力的掙紮着,綁着她的繩子實在是太緊了,她的手腕被勒的生痛,似乎已經磨出了血,卻始終無法掙脫開來。
“我雙倍給你,不,十倍!她給你的好處,我十倍給你,你放了我好不好……”
“殺人是犯法的,”吳媛意苦苦哀求着,試圖和周畦講道理,“你殺了我你會坐牢的,我看你年齡也沒有很大,你不想後半輩子都在監獄裏面度過吧?”
周畦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你竟然跟我說殺人犯法?”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吳媛意當初害人的時候,怎麽就沒有想到殺人犯法呢?
哦,對了,那個時候的吳媛意,才四歲,确實不犯法。
她甚至連半點的懲罰都沒有受到,她依舊是深受父母疼愛的女兒,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幸福快樂的長大,可以參加高考,可以上大學,可以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是另外一個小姑娘,卻永遠停留在了四歲的童年。
而吳媛意這個人,骨子裏就是個壞種,長大了的她非但沒有改好,手段反而更加慘烈。
她霸淩了那麽多的人,做了那麽多壞事,卻還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和朋友在酒吧裏面喝酒蹦迪。
憑什麽呢?!這公平嗎?!
周畦心頭恨意難消,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心頭翻湧的怒意和戾氣讓他抓着手裏的匕首狠狠的在吳媛意的臉上劃下了一刀。
“啊——!”
疼,徹骨的疼……
吳媛意驚恐萬分的瞪大了雙眼,拼命的叫喊,人臉上的神經血管很多,傷口處的痛意順着神經密密麻麻的爬上了頭皮,疼的吳媛意渾身顫栗。
“怎麽也不等等我?”
在吳媛意痛苦的哀嚎聲中,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
“莊!可!顏!”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被吳媛意咬碎在唇齒間,“我就知道是你,你個賤人,你敢害我!”
“啧,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還是改不掉你嘴臭的毛病。”莊可顏從周畦手裏接過刀子,接一刀捅在了吳媛意的肚子上。
鮮紅的血色很快湧了出來,吳媛意疼的五官扭曲,想罵人也已經沒有力氣。
而且她此時也不敢再繼續刺激莊可顏,只能化作滴滴的哀求,“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
“我求求你了……”
“你求我?”莊可顏滿臉嘲諷,“我當初求你求的少嗎?你放過我了嗎?”
莊可顏家境貧寒,因為她是個女孩,自小就被爸爸媽媽扔給了鄉下的奶奶,弟弟卻被父母帶進了城裏。
她高三這年奶奶去世了,父母才不得不把她接了回來,讓她轉進了江城外國語學校讀書,父母說的最多的,就是讓她少花錢,少惹事。
所以即便在學校裏被欺負,她也一直忍着,只想着高考完上了大學就好了。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也拒絕了那個男生的告白,可偏偏吳媛意不願意放過她。
裸/照的事情出來後,男朋友并沒有放棄她,反而始終陪在她的身邊,細心安慰着她,可她的親生父母卻覺得她浪/蕩,甚至說出了為什麽不欺負別人,只欺負她這種話。
莊可顏為自己的內心足夠強大,可以強大到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但和她相依為命的男友卻遭到了旁人無情的嘲笑,嘲笑他撿別人不要的破鞋。
別的事情莊可顏都可以忍,但唯獨這件事情她忍不了了。
她想要發洩,她想要報複,她要親手了結吳媛意這個罪魁禍首。
所以,在周畦找上她的第一時間,她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答應了。
莊可顏沒有詢問周畦和吳媛意究竟有什麽仇怨,她只知道,周畦可以幫助她報仇就足夠了。
看着吳媛意疼的不斷抽泣的模樣,莊可顏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快意,她猛地一把拔出刀子,吳媛意口處血流的更加洶湧。
“瞧瞧,你也有這樣一天呢?”莊可顏語氣變得緩慢,眼底醞釀出激動之色,甚至連身體都因為太過于激動而微微顫抖着。
她臉上帶着一抹陰測測的笑,讓吳媛意心中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有預感,她今天晚上恐怕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
吳媛意大張着嘴巴,胸膛劇烈的起伏,從喉嚨裏發出一連串近乎野獸般的低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殺我……”
“我當然不會殺你,”莊可顏輕輕應了一句,“殺了你,我還要坐牢呢,沒必要為了你這個爛人連累我自己。”
莊可顏把刀還給周畦,“我去外面等你。”
今天的雨下的格外的大,朦胧的雨幕幾乎遮蓋了所有的視線,莊可顏用雨衣遮住腦袋,隐沒進了濃濃的夜色裏。
冰冷的刀刃貼上吳媛意的脖子,刺的她皮膚生疼,留了很多的血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我真的不認識你,你為什麽要殺我?我給你錢,你現在幫我叫救護車好不好?”
“看來你是真的全忘了啊。”周畦心裏只剩下了綿綿不絕的怨恨,他背負着當年的事情過了14年,始終生活在痛苦當中,可吳媛意這個始作俑者,竟然忘得一幹二淨!
“不過沒關系,”周畦毫不留情的一刀劃過吳媛意的脖子,動脈被割斷鮮血噴湧而出,飛濺在周畦的雨衣上,他全然當做沒看到,只是湊近吳媛意的耳朵,輕聲說道,“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他用戴着手套的雙手輕輕撫摸上了吳媛意的腦袋,帶着她轉了半圈,“你難道不覺得,這個地方很熟嗎?”
這裏已經被廢棄了,到處都是垃圾雜草,門窗也全部破損,就連圍牆都倒了一大片,但在多年之前,這裏一家十分熱鬧的幼兒園。
塵封了十四年的記憶猛然間湧上腦海,吳媛意瞪大了眼睛,“是……荷荷……”
她喉嚨中發出幾個不成語調的音節,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臨死之前,她知道了周畦要殺她的緣由,可卻已經晚了。
吳媛意的腦袋無力的垂下,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響。
周畦全程穿着雨衣,帶着鞋套和手套,沒有在現場留下一點自己的生物學痕跡。
他沒有清理案發現場,警察早晚會發現屍體查過來的,如果他進行移屍的話,只會留下更多的痕跡,轉而暴露自己。
兇器被周畦留在了現場,他轉身走出了房門。
莊可顏站在暴雨中,雨水噼裏啪啦的打落下來,看不清她的表情,“解決了?”
周畦點點頭,打開出租車車門,坐上駕駛座,“解決了。”
這個夜晚是他們提前計劃好的,根據天氣預報,知道今天會下大暴雨。
吳媛意之前所說的有人跟蹤她并不是幻覺,周畦确确實實在跟蹤她,每天觀察吳媛意的行動路線,确認她回家的時間。
吳媛意晚上去酒吧喝酒蹦迪是固定的,喝醉了後會打車回家,周畦從二道販子那裏買了一輛泡過水的舊出租車,專門停在酒吧門口等着吳媛意。
大雨會把一切的痕跡都沖散,拖緩警方查案的速度,也會給他留下更多的時間。
周畦把出租車開到了一處沒有監控的荒地,從後備箱裏拿出一桶汽油,淋了上去,随後有将穿過的雨衣,戴過的手套,鞋套全部丢進去,點燃了車輛。
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周畦扭曲猙獰的臉,他的眼裏無甚悲喜,也沒有大仇得報的歡愉。
只剩下一片寧靜,心如死灰般的寧靜。
就算他殺了吳媛意,可被她害死的人,也無法再回來了。
莊可顏仰頭,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她閉着眼睛緩緩開口,“我會幫你進致和齋的。”
“多謝。”
——
兩天後,吳媛意的屍體被拾荒老人發現。
花季少女被殘忍殺害,鮮血流了滿地,案發現場慘不忍睹。
短一個多月,趙雲歸所管轄的片區內再次出現命案,整個刑偵支隊所有人的心髒都被調動了起來,上頭的大領導發話命令,他們盡快破案,趙雲歸壓力驟增。
據案發現場,不排除仇殺或情殺,但吳媛意的人際關系實在是太亂太雜了,對她有殺機的嫌疑人高達二十多個,一個一個排查下來,警員們都得累死。
而且這個案件還被媒體大量報道,為了吸引眼球,他們各種誇大事實,一時之間,整個江城的少女們人人自危。
言晰自然也是在新聞上看到了這件事情,他之前留了趙雲歸的聯系方式,給他彈了個視頻過去。
趙雲歸似乎是有些忙,直到視頻被挂斷的最後一秒才接了起來。
他應當是許久沒睡了,眼眶裏面布滿着紅血絲,滿臉疲憊,頭發也亂糟糟的,看到言晰,他扯了扯嘴角,強擠出一抹笑,“你是又有什麽線索了嗎?”
言晰語氣平靜的敘述,“六月二十號下午四點,吳媛意找我算過卦,她身上沾着人命的,大概在十多年前,你可以考慮從這方面調查。”
“十幾年前?!”趙雲歸驚呆了,“那個的時候吳媛意還是個小孩子吧,她怎麽會沾上人命呢?”
幾歲的小孩子殺人,這也太可怕了。
言晰攤了攤手,“這你就要去詢問她的父母了。”
“好,多謝。”趙雲歸挂斷電話,帶着王詩蕊直奔吳媛意家。
經過這幾天的排查,警方找出來的嫌疑最大的人是莊可顏和她男朋友。
吳媛意一個成年人,莊可顏獨自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控制住她的,但在吳媛意死亡的那個時間段,莊可顏的男朋友在工廠上班,工廠所有的工人以及監控都可以為其證明。
莊可顏要是沒有不在場證明,但她卻沒有獨自一人動手的能力。
而且,警方也調取了吳媛意離開酒吧前的監控,确認她最後失蹤前是上了一輛套牌的出租車,據監控顯示,司機穿了一件寬大的雨衣,将整張臉都擋了起來,但能明顯看出他是一個男人。
所以莊可顏很快被排除了嫌疑。
但與此同時,警方的調查也陷入到了停滞階段。
言晰提供的線索,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突破口,他們開始調查十多年前吳媛意身邊有沒有小孩子死亡的案件。
——
醫院裏,池嘉躺在病床上,面色慘白,才短短幾天的時間,她已經極度的消瘦了下去。
池爺爺當年死亡的賠償款有足足五十萬,池奶奶養大了兩個孩子以後就把剩下的錢全部都給了池大伯讓他去做生意,在那個風口上,池大伯很快就發家了。
要不然當年的他也沒有那麽多的錢去找大師做出逆天改變這種事情來。
池嘉自小生活的像個公主,三歲以前命懸一線的時候她都已經記不太清了,她只記得自己小時候容易生病,但自從媽媽給她報了個舞蹈班,讓她學習舞蹈,強身健體以後她的身體就越來越好。
兩年前她成功考上了首都的舞蹈學院,這次回到江城是因為放暑假了,但她從未想過,她的身體的恢複是以堂妹的死亡為代價的。
池大伯抱着愧疚之心,所以這些年一直對池父很好,對于池藝的病情也多次幫忙,因此池嘉也很心疼池藝這個妹妹,可現在她才知道,妹妹所遭遇的所有的不幸,一切都歸咎于她這個罪魁禍首。
“嘉嘉……”
池大伯在這短短的幾天裏蒼老了許多,她看着病床上的女兒心痛到無以複加,“你跟爸爸說說話好不好?”
池嘉瞥過頭去,不願看池大伯,她不能責怪池大伯,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能活下去,可她也沒有臉面再去見她最喜歡的妹妹。
她體內的各個器官都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了下去,由其是心髒,無法擔負起任何強烈的情緒。
池嘉非常難受,控制不住的想要嘶吼,想要發洩,她再也無法跳那支她最喜歡的舞,她也無法再回應男友一生一世的承諾。
她本該在三歲那年就死去,是她的父母給他強行續了十六年的命,可她依然想活,這個美麗的世界,她還沒有呆夠。
但她不能再禍害其他人了……
只要她活着的一天,她的父母就會再次想盡辦法找人來給她續命,那她又将連累一個無辜的人。
她知道,她的父母很愛她,愛她愛到無所不用其極,即便之前當着她的面答應了她再也不會動用這些邪術,可背地裏肯定又在找人了。
“爸爸……”池嘉啞着嗓子,眼圈泛紅,“端午節快到了,我想吃城南那家,我們以前經常買的蛋黃鮮肉粽,你能不能去買給我?”
池大伯無比驚訝,這還是自從池嘉病了以後第一次主動開口和他說話提出要求,“好好好,爸爸去給你買,你安心養病,一切都有爸爸的,什麽都不要想,啊?”
池嘉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好,辛苦爸爸了。”
“不辛苦,不辛苦。”池大伯迅速轉身離開,城南與這家醫院之間還有段距離,最近端午節快到了,那家店非常火爆,加上排隊,一來一回起碼要一個小時,他想要快點兒回來,免得寶貝女兒等急了。
因為這件事情池奶奶和池父大吵一架,着急上火,一氣之下高血壓犯了,就住在池嘉樓下的病房裏,池大嫂正在照顧她。
池大伯走了以後病房忽然安靜了下來,強撐着的池嘉無聲的落了淚,她拿出手機,給池藝打了個電話過去。
池藝看着來電通知上的姓名,內心無比糾結。
從小到大,奶奶都偏心這個姐姐,可姐姐卻待她非常好,奶奶給的任何東西都會分給她一大半,她我知道姐姐無辜,當初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姐姐才三歲,一切都是大伯和大伯母做的。
但池藝還是忍不住有些遷怒,畢竟池嘉是既得利益者,一想到這麽多年,她所遭受的一切全部都是因為池嘉,她就忍不住想要很池嘉。
可同時,她又愛池嘉。
在這種愛恨交加的情緒裏,池藝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接通了電話。
“小藝,我是姐姐。”池嘉的聲音有些虛弱。
池藝點點頭,冷漠詢問,“我知道,你有什麽事嗎?”
池嘉心中一痛,她知道,她們終究還是回不去了,“我把我爸支走了,你能來醫院見見我嗎?”
“見你做什麽?”池藝毫不留情的拒絕,“之前你爸媽拼了命的想讓我去醫院,我不去,奶奶都氣病了,現在是又想方設法的把我拐去繼續給你續命嗎?”
“不是……”池嘉知道自己很難再讓池藝相信自己,她言辭懇切,帶着哭腔,“姐姐對不起你,姐姐就想見你一面,當面跟你道歉。”
“不必了,”池藝現在還是心有餘悸,她繼續拒絕,“你不再來打擾我,就是對我最好的道歉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恨你,但從今往後,我恐怕也沒有辦法再繼續當你的妹妹。”
說完,池藝就直接挂了電話。
“嘟嘟嘟——”
聽見手機對面傳來的忙音,池嘉抓着手機的手無力的垂下,眼淚不停的順着臉頰滑落。
心口翻湧的情緒,讓她根本控制不了不斷跳動的心髒,一時之間,大腦充血,眼前一陣陣發黑。
池嘉感覺自己的喉頭湧起了一陣腥甜,胸口的氣血翻湧的越發的厲害,她不能情緒激動的,可她控制不住。
她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她的妹妹,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而她的命,也不剩多少。
但幸好,她也不打算活了的,她把池大伯支走,除了想要再見池藝一面以外,她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不在連累任何一個人。
池嘉從病床旁邊的床頭櫃裏翻出自己之前的衣裳,艱難的換上,然後穿着拖鞋一步一步離開了醫院。
她不能死在醫院的,萬一她的父母承受不住,責怪給她治病的醫生就不好了。
池嘉打車回了家,她家住的是高層,在十二樓。
回到卧室裏,池嘉翻出自己以前用過的紙筆,緩緩寫下了一封信。
然後,她吃力的搬來一個椅子放在自己卧室的窗戶旁邊,穿上了她剛剛考上舞蹈學院時,媽媽給她買的那條裙子。
通過椅子爬上窗戶,池嘉像一只翩翩的蝴蝶般,猛然墜落。
——
六月二十四號,出高考成績的日子。
言晰坐在電腦面前輸入準考證號,頁面跳轉了一會兒後,顯示出了他的各科成績。
647分。
言晰早已經想好了自己要學的專業,江城大學的心理學,這個分數,他穩上。
剛剛關了電腦,沈鶴揚打了電話過來,言晰并沒有給他留聯系方式,也知道他是怎麽拿到言晰的電話號碼的。
“什麽事?”言晰态度冷漠,好像是在面對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沈鶴揚之前從未有過的和煦嗓音,通過聽筒傳來,“可以查分了,你考的怎麽樣?”
言晰嗤笑一聲,“關你什麽事?”
原主剛到沈家的時候身上穿的破破爛爛,從沒見過的富貴讓他迷了眼,沈家人瞧不起他,就連被沈傲推下樓梯摔得頭破血流當場死亡,沈家人也沒有一個上前查看一下的。
如今看到了言晰的價值,開始打起親情牌,要讓他回家了,當真是可笑至極。
“我是你爸!”似乎是被氣到了,沈鶴揚聲音有些沙啞。
“是嗎?”言晰神情淡淡的,說出來的話卻宛若利刃一樣直往沈鶴揚的心上紮,“我以為我爸早死了,我現在這個孤兒當的挺好的,不需要再多出來一對父母。”
“你是在責怪我們沒有當初沒有選你嗎?”沈鶴揚微微嘆了一口氣,聲音放緩了下來,似乎是有些帶着苦衷的無奈,“沈傲我們養了十八年,就算是養個小貓小狗都有感情的,更何況還是個人呢,而且你媽媽也很喜歡沈傲,爸爸向你保證,以後對你和沈傲一視同仁,再也不會偏心,好不好?”
“沒必要,”言晰冷臉拒絕,需要他補償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我說過,以後就當我們是陌生人,難道是之前你們一家四口拉肚子還沒夠?”
“果然是你。”沈鶴揚早就猜到他們倒黴的事情都是言晰做的,可王家供奉的楊大師對言晰出手,差點反噬而死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以前沈鶴揚是瞧不起這個兒子,如今的他,卻有些懼怕這個兒子了。
面對言晰的威脅,沈鶴揚也想起了之前在集團會議上面,因為拉肚子頻繁上廁所而導致異常丢臉的事情,他不敢保證言晰會看在他們父子一場的份上,對他手下留情。
最終,沈鶴揚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你馬上也要上大學了,生活費我會打給你……”
他話還沒有說完,言晰就繼續開口拒絕,“不必了,我自己會賺錢。”
當初他帶着僅有的一百塊錢離開沈家的時候,沒想到他會沒錢吃飯,如今卻想起要給他生活費來了。
言晰直接挂了電話。
——
高考成績出來後,作為班長的王铎組織了謝師宴,将全班同學都請到了他曾經帶言晰吃過的那家不對外銷售的私房菜館。
沈傲高考前一直拉肚子,影響了狀态,只考了五百多分,堪堪夠一本線,但他卻并沒有多失落,因為沈鶴揚打算送他出國留學。
等鍍金回來,他就直接去自己家的公司上班,未來一片坦蕩。
他得意洋洋的在餐桌上炫耀着,目光落在言晰的身上。
卻忽然,沈傲的身子僵住了,言晰埋頭幹飯,連半個眼神都沒有給他,更別說聽他說話了。
沈傲感覺自己一番慷慨激昂,好似在對牛彈琴,正準備提高音量再說一遍沈鶴揚要送他出國留學的事情,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道女聲的尖叫。
“怎麽回事?”
一群人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只見在女廁所的門口,一名女生被吓得跌倒在地,驚慌失措的用手指向裏,“死……死人了……”
衛生間洗手池的水龍頭開着,嘩嘩的水流淌了滿地,從裏面湧出來的鮮血和水流混合在一起,将整個白瓷磚鋪就的地面都染成了粉紅。
就在距離洗手池不遠的地方,一名身着白裙的女孩毫無氣息的躺在那裏。
她腦袋被砸的坑坑窪窪,每一個坑洞都同時往外湧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