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愛是萬能的庇佑
愛是萬能的庇佑
周則延來到蒙洛族的大殿裏，提名要見秦落。
傭人離開了一會兒，回來之後告訴周則延：“秦夫人不在殿內，周先生，你有什麽事可以告訴我，我代你轉告她。”
“不用了，把牢獄門打開，我要見人。”周則延按了按眉心，直截了當道。
傭人顯得有些為難：“可是秦夫人特地叮囑過，牢獄門只有她同意了才能打開。”
周則延剛想說什麽，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你來得這麽快啊？這才多久就等不及了？”
周則延轉身，是秦落，半天多的時間，她的臉色似乎變得更白了，在光的映襯下顯得煞白煞白的，嘴唇因此紅得過分，看着有些恐怖。
秦落勾了勾唇角，對一旁的傭人道：“把牢獄門打開。”
“是，夫人。”傭人立刻離開，用能量打開了牢獄門。
秦落揚了揚下巴，示意周則延可以進去，還不忘補上一句：“那女人自從醒了之後情緒就不太穩定，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周則延只身走進去，看見逢韞正虛弱地躺在床板上，臉色有些發白。
她的身上拴着鐵鏈，衣服也被換成了統一的白色獄服，頭發淩亂不堪。
周則延拍了拍牢獄上的鐵欄杆，聲音顫抖：“逢韞，我來了。”
女孩的眼睛顫抖了一番，然後艱難地睜開，看見周則延之後，她強撐着走到欄杆邊，無力地癱在地上：“周則延，我好難受，我真的好難受啊……我感覺……我渾身上下都在發抖，我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別亂想。”周則延緩緩出聲，安撫她，“我馬上就可以接你出去了，別怕。”
“你要保護好自己，我想要你活着。”逢韞的眼淚奪眶而出，劃過她沾了塵土的臉頰，有些狼狽，周則延感覺自己的心口一陣陣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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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菲洛薇，你生我生，你死我死，逢韞不能沒有他，他也不能沒有她。
服用了弗酶氫的痛苦，周則延在書裏看到過，他深知這種感受，會比死還難受，更何況逢韞本是一個人類，這種痛苦，她是忍受不了的。
等到他剛才服下的磷素起作用，還要有一段時間。
逢韞的手顫抖着附上男人的臉頰，眼淚依舊在往下掉：“我不害怕，你也不要害怕，我會等你的。”
周則延看着女孩的瞳孔，那裏面有幾分血色，還有幾分沒有消失的藍色，幾種顏色交織在一起，像極了他們的愛。
本該活于地球，隐姓埋名，可偏偏他們的血型互相選擇，活下去的辦法，只有這一條。
他們每往前走一步，似乎都會被隐沒了多年的矛盾糾紛羁絆，一切都糾纏不清，從一開始就複雜而深刻。
MON星系的愛，深刻而又殘酷。
就像此時此刻，相愛的兩個人被這座牢獄硬生生分開，穿插着欲望、貪婪、戰争，還有許多年前的仇恨，這裏面冗雜了數不清的利益與現實，一生都難以解開。
男人隔着牢獄吻住逢韞的唇，将她沒有落下的淚通通化作心頭的光芒，輕柔而又安和。
女孩的唇上，還沾着血。
他舔舐下那些血漬，眼底裏有幽暗的光，寬大的手掌摸索着她的臉頰，堅定地告訴她：“無論生與死，最晚在24小時後，我就會來見你了。”
周則延回去時，再度路過那片荒無人煙的樹林。
這一次，他站在剛才摘取了樹皮的那顆棕桓樹下，毫不猶豫地再次提取了磷素，并存在了體內。
他在書上看過，存于體內的磷素越多，産生效果就會越快。
他不想讓她的女孩再受苦了。
死，他會陪她一起；生，他的女孩必須在他之前。
生與死的意義，周則延到現在才徹底與之感同身受。
果然，世間的事情，總要親身經歷過一遍才明白。
磷素服用後，周則延沒有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有任何異樣，而今天，也是周則延要與寅苒族大開殺戒的第一天。
這場戰争會持續多久，周則延沒有辦法估量。
在早上秦落來找周則延出發前，他要求再見一次逢韞。
牢獄內。
逢韞睡得很熟，這種身體狀況下，她只有通過休息來麻痹自己身上的痛苦。
周則延将手裏的棕桓樹磷素交給她，骨節分明的手指拂過她的手心：“等我走了之後，将它與能量融合，然後存在體內。”
“這是什麽？”逢韞的眼眶有些溫熱，顫抖着唇問道。
“以後我會告訴你的。”周則延握着女孩抓着欄杆的手，傳遞着他的溫存，“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保護好自己。”
“周則延，你要走了嗎？”逢韞的聲音有些低靡，但是還是艱難地開口問道，“你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逢韞問出這句話，立刻就崩潰大哭起來，淚珠一顆顆地往下掉着，視線被模糊。
她剛才不應該問周則延什麽時候回來，而應該問戰争什麽時候結束。
周則延什麽時候回來，取決于戰争什麽時候結束。
而無論逢韞問出哪個問題，唯一不變的是，答案都是未知。
戰争，就是這麽殘酷而又無情的東西。
它充斥着人的欲望、部族之間的利益、生命的結束、人民生活的困苦，它會帶來一系列剝削和屠殺，但是它就是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存在于每一個生靈塗炭的地方。
有人，便有欲望，有了欲望，便有侵占，侵占打碎獠牙，便有犧牲與埋沒，而當侵占扣動扳機，便有了戰争。
有欲望的地方，戰争似乎就不會停歇。
逢韞無力地垂下頭，眼淚挂在下颚線上，閃着一絲絲光亮。
周則延再度交給她一瓶淡藍色的藥水，将她的手握緊：“這瓶藥水幾乎是萬能的，有任何的不舒服，你受不了的時候，都可以用它，等它用完，我就回來了。”
秦落此時此刻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在牢獄外破口大罵：“你們有完沒完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要走了。”周則延輕輕放開逢韞的手，轉頭走向牢獄的大門口。
逢韞的嗚咽聲再也控制不住，她跌坐在牆沿，使出全身上下的最後一絲力氣，望着周則延的背影，聲音一點點的清晰起來：“周則延，我等你。”
你要平安歸來、不懼風雨、骁勇無畏。
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
這世上沒有所謂的庇佑，如果有，愛就是萬能的庇佑。
周則延和秦落來到了前線。
寅苒族的士兵們都埋伏在河對岸，蒙洛族的士兵也都已經整裝待發，随着第一束能量爆發在空中，雙方開始了決一死戰。
周則延率領的是第五軍，前線正打得不可開交，他正帶領着部下商量着對策。
“我們的工作是掃清最後的餘孽，動作一定要快，并且要注意腳下，敵人很狡猾，有可能會留下埋伏對付我們，寅苒族最拿手的是持久戰，所以我們不能跟着他們的節奏來，避免掉入拉鋸戰，這樣對我們的兵力不利。”周則延的面前擺着一份戰場的地形圖，他拿了個記號筆，标出了等下進攻的路線，也講清楚了戰術。
第一到第四軍一波波地沖上去，軍醫和後勤人員忙得不可開交，傷員一大批一大批地被擔架運到戰場後方，急需補充能量。
最後，寅苒族的兵力已經明顯不足，但是他們還是在負隅頑抗着，周則延穿上盔甲，喊出口令：“第五軍，全體準備！”
“到！”
齊刷刷的響亮回答。
沖上去的時候，周則延的耳邊只剩下一片沉默，他什麽都聽不見，他只能看見面前一批批敵軍，還有能量爆炸後的血跡斑斑，刺眼而模糊。
他什麽都顧不上，只知道不斷地釋放體內的能量，擊倒面前的敵軍。
只有這樣，他才能贏得他不想得到的勝利，去見一個人。
面前的敵軍能量強大，而蒙洛軍團遺留下的能量已經不足，傷亡慘重，周則延的能量幾近釋放到枯竭，但是他還是執着地在往前沖，凜冽的風掀起他的衣角，吹得他的傷口生疼。
傷亡慘重、屍橫遍野的荒原之上，能看見他淩厲的背影。
眼前的一道白光，是敵軍釋放出的攻擊能量，周則延只覺得眼前黑了短短一秒，意識也有些模糊，接着，他感覺自己的腰部傳來一陣劇痛，使得他悶哼了一聲，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從傷口處流出。
“長官，你受傷了！撤退吧！不然我們真的要全軍覆沒了！”一個士兵跑過來，臉上滿是灰塵和傷口遺留下的血跡。
“不行！叫上所有的人，這仗必須拿下來！”周則延沒有理會他的話，咬着牙怒吼着。
“兄弟們，一起上！”剩餘的人紛紛站起身，聲嘶力竭地吶喊着，一瞬間，無數道挺拔的身影全部沖了上去。
這一仗不知道打了多久，周則延對此的記憶，最後只剩下漫山遍野的屍體和殘破不堪的戰場。
這一戰，死傷無數，但是他們拿下來了。
第五軍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周則延和五個士兵，其他的，全部死在了戰場上。
都說戰争殘酷，生與死就在那麽一瞬間，不知道什麽時候來臨，但是真實地發生在身邊。
周則延被後方趕來的軍醫帶到了就近的醫療所。
那個時候，他已經幾近失去意識，嘴裏還在輕喚着的，是逢韞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