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塵封的歷史
塵封的歷史
明晶殿內。
門口沒有人，周則延拉着逢韞走進去之後，挑開了大廳的一方簾幕，裏面赫然擺着一個晶瑩剔透的女人像，逢韞心裏明白了幾分，這就是明晶聖上。
看起來有點像觀音菩薩，慈眉善目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周則延的手指在空中畫了個正方形，面前立刻出現了一張書卷，翻着古樸的黃色，上面寫着幾行字——
我們分別是M和N，我們的血型相互選擇，形成契約，我們已經是菲洛薇，祈願得到明晶聖上的無限庇佑，從而共生共存，永不分離。
逢韞大致掃了一眼，聽見周則延說：“等一下我們要一起念，念完之後，我們要共同動用能量，能量光束結合的話，表示已經獲得了庇佑。”
逢韞點點頭，繼續熟悉着面前的這一段話。
怎麽感覺——很像婚禮的儀式？
這個氛圍着實是有些奇怪……
半晌後，周則延問道：“可以了麽？”
“嗯，開始吧。”逢韞點頭。
接着，一男一女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房間裏緩緩響起，頗有幾分餘音袅袅的味道。
男聲低沉而清晰，女聲溫婉而分明。
他們貌似不用聯結就已經自成一體，自他們獲得生命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在對方的血液中，篆刻下了屬于自己的基因。
只有這樣，兩個來自于不同星球的人才能相遇、相知、相守，最終，他們才能一同站在這裏，為他們的愛祈求庇佑。
Advertisement
除了明晶聖上，他們自己也是對方的庇佑。
“我們分別是M和N，我們的血型相互選擇，形成契約，我們已經是菲洛薇，祈願得到明晶聖上的無限庇佑，我們将共生共存，永不分離。”
話音落下之後，周則延伸出左手，逢韞伸出右手，他們在同一個時刻打了一個響指，空氣中似乎有微妙的波浪在細細密密地炸裂着，接着，他們面前分別出現了紫色和藍色的兩團光芒。
兩團光芒逐漸靠近，接着相互融合，最終變成一團純白色的光線，移至明晶聖上的雕塑的眼睛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逢韞垂下頭，看見自己脖頸上的項鏈開始發光，慢慢地，那個蝴蝶吊墜上也充斥着光芒。
周則延的手覆上自己紋身出現的那塊地方，緩慢地按了一下：“有了庇佑之後，信物開始貯存能量了，紋身的顏色肯定會更深一些。”
“我的蝴蝶發光了诶，是不是成功了？”逢韞拿起項鏈上的吊墜往前遞了一些，臉上是藏不住的驚喜和興奮。
周則延看了一眼，喉結上下滑動着：“已經成功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動身回去。”
“阿厭，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聽話的孩子，沒想到，你離開MON之後居然去了地球。”一道沉郁的女聲在他們身後響起，語氣冷冷的，還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
周則延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住，拉着逢韞的手沒有松開，也沒有轉身：“我已經離開MON星系了，以後我都會生活在地球，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逢韞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只是看着周則延，等待着他把話說完。
周則延說罷，拉着逢韞就要離開，薄唇微動：“走吧。”
“給我站住！你敢往前走一步，這一仗我打完，下一步就是侵略地球！”背後的女聲氣勢洶洶的傳來，“你是要參與戰争，還是要我破壞這麽多年來的宇宙和平，你自己看着辦吧！！”
周則延皺起眉，終于轉過身。
逢韞跟随着他的動作，看清了那個女人的長相。
細長的眼睛和尖尖的瓜子臉，看起來和她剛才說話的語氣差不多，長相有些刻薄，發絲間摻了白色，穿着一襲黑色的長裙。
“周厭，不要再任性了，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參與戰争，幫助我獲得戰争的勝利，你為什麽就是不聽？！”女人的情緒激動，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聲嘶力竭地大吼着。
逢韞清楚地記得，周則延和她說過，他在MON星系上的名字叫周厭。
聽她說話的語氣和內容，眼前的這個人恐怕是他的母親。
“你天生擁有這麽強大的超能力，你可以不需要O型血的補給，可是我們蒙洛家族呢？我們沒有你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我們只能通過戰争來獲得自己想要的，否則我們只能面臨死亡！”
周則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睛裏充斥着無奈：“我不想和你在這裏吵架，這裏是明晶聖上永駐的地方，不是胡鬧的地方。”
“那就跟我回去！”女人大聲喊着，“你，還有她！都必須跟我回去！戰争已經進入白熱化，我們沒有時間了！！”
周則延閉上眼睛，又再度睜開，像是在做劇烈的心理鬥争，偏過頭看向身旁的女孩，淡淡道：“先跟我回去吧，別怕。”
“好。”逢韞知道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點頭答應下來。
伴随着一束強烈的白光，三個人立刻消失在剛剛出現的雨霧裏。
蒙洛族的莊園內。
秦落是周則延的母親，這場戰争就是她率領蒙洛族的軍隊率先挑起的，而這個莊園則是在戰争開始後才剛剛建成的，遠離戰場，較為安全。
秦落為逢韞安排了一個獨立的房間，還為她特地安排了女傭。
周則延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面無表情，看見秦落從樓上下來之後，立刻質問道：“你到底要說什麽？就在這裏說好了。”
“阿厭，你看看你，你要是為了氣媽媽的話，也不必這樣胡鬧，你在地球上随便找一個女的是什麽意思？你覺得媽媽看了心裏會好受嗎？”秦落完全不顧及周則延的心情，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情緒完全沒有冷靜下來。
周則延皺起眉頭，不耐煩道：“我說過，我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你來評價，我已經離開這個家族了，我現在叫周則延，我不再是周厭，從你把我父親從蒙洛族的族譜中剔除的時候，我就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
“阿厭，你聽媽媽好好說說行不行？”秦落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孩子脾氣怎麽這麽倔，“你爸爸已經走了，現在我們蒙洛族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出路就是戰争，只有通過戰争，我們才能拿到O型血，我們的家族才能活下去，你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那我倒是想問你，你為什麽就非要他們活下去呢？”周則延輕笑了一聲，語氣裏有些不屑，“你有想過麽，那些生來O型血的人就是因為你們這樣的做法，才被瘋狂殺戮，你有想過他們的想法麽？其實他們也想活下來。”
秦落垂下眼皮，遮去幾分疲憊和無奈：“我知道這樣做的确不公平，可是只有犧牲他們這個群體，剩下大多數的M和N血型才能活下來，沒有犧牲，哪裏來的生存？”
兩個人之間的空氣沉默了許久。
半晌後，男人才沉沉開口，話語直擊人心、不留任何餘地：“在不補充能量的情況下，自然而然地等待能量耗盡而死，你們為什麽就是不願意将它視為我們MON星系的生命周期？”
“阿厭，住嘴！”秦落勃然大怒，“你這樣說話太傷人心了，不補充能量也不使用超能力的話，MON星系的平均壽命只能達到50年左右，一個人僅僅活了50年就死去，這難道就不殘忍嗎？！”
“50年真的短麽？還是和地球上的人類相比顯得太短了？”周則延冷哼一聲，目光銳利地看着秦落，瞳孔陰沉。
秦落一時語塞，嘴唇泛白，顫抖着沒有出聲。
“母親，你自己也知道，所有MON星系上的人也都知道，你們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周則延不疾不徐的說着，眉眼間帶上了幾分譏諷，“早在父親撰寫的史書上就寫了，早些年間，我們的祖先做過實驗，從人出生起，不動用能力，也不補充能量，可以活50到55年，這才是我們MON星系的真正生命周期。”
“那個時候，即使存在O型血販賣現象，也是極少數的。”周則延的喉嚨幹澀，平靜地陳述着一件事實，“O型血販賣市場開始興起，是在有人尋訪了地球之後，難道不是嗎？”
秦落的雙手互相緊握着，開始不斷地顫抖，似乎是感覺到自己虛僞的外殼正在被一層層剝下，裏面的肮髒和不堪全部暴露了出來。
“地球上的人類都能活到80歲、90歲，有的甚至可以活過百歲，MON星系也想有如此長的生命周期，所以，O型血就成了你們的工具，是麽？”
秦落的眼睛顫抖着閉上了，那些不堪的回憶漸漸湧了上來。
“父親就是因為不願意與這樣的世界同流合污才死去的，我并不覺得父親的死有什麽難堪的，因為他從始至終沒有動用過超能力，也沒有補給過能量，57年，他的生命周期，這是最正常不過的生老病死現象。”
周則延的喉結上下滑了滑，目光狠戾，像是蒙上了一層薄冰，最終吐出幾個字：“于我而言，不堪的是你們才對。”
秦落的聲音很低很低，就像枯枝爛葉一般，似乎一吹就倒：“阿厭，我真的是沒有想到，你居然偷看了禁書！更讓我不可原諒的是，你父親的死應當成為你的教訓才對，沒有O型血就沒有生命，沒有生命，何來其他！”
“MON星系不是地球，這裏的生命周期就是這麽長，為什麽你們就是不願意承認？”周則延的眼眶開始變得猩紅，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看着秦落，嗤之以鼻道，“你們想要長壽，犧牲的卻是別人，錯的永遠都不是MON星系，錯的永遠是你們身上的貪婪。”
秦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阿厭，你想得太簡單了，如果這個世界也這麽簡單的話就好了，弱肉強食，這是大自然的規律。”
周則延抿着唇，冷着臉色，默不作聲地調節了一會兒情緒才站起身，不予理會，朝樓上走去，留下一個堅決的背影。
“阿厭，你現在是什麽意思，你還是想像之前一樣逃避嗎？！”秦落沉不住氣了，“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沖着男人的背影怒吼道。
“弱肉強食确實是大自然的規律，但是它必須建立在尊重生命周期的基礎上。”周則延的腳步頓住，沒有回頭，聲音幽幽傳來，“你們一邊厭惡地球，一邊不擇手段想要得到勝于地球的文明，不覺得很可笑麽？”
秦落的臉白了幾分，驚恐地望着自己兒子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或許是周則延的話太過于一針見血，直戳戳地擊中了她內心最脆弱的部分。
“MON星系永遠不可能變成地球，這是毫無懸念的。”語畢，男人大步流星地邁上樓梯，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也很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反戰的決心。
周則延上了三樓，看見逢韞的房間門口有傭人正站在那裏，便走過去問道：“沒出什麽問題吧？”
“沒有，逢小姐要了一杯茶，然後就沒有動靜了，似乎是睡着了。”
周則延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傭人可以離開，輕輕推開逢韞的房間門，看見床上的杯子已經被攤開來，被褥中間鼓鼓囊囊的，裹了一個人。
男人輕笑一聲，關上了房間門，“吱呀”的聲響似乎吵醒了女孩，她翻了個身，腦袋瓜兒從被窩裏露出來，睡眼惺忪，看見周則延才立刻清醒，坐起身來：“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
“沒事兒，累了就睡一會兒吧，我們明天就走了。”周則延坐在床沿，将女孩抱進自己的懷裏，揉着她的腦袋。
逢韞思索了一下，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和阿姨聊得還順利嗎，你同意參加戰争了嗎？”
“沒有。”周則延避開前面一個問題，徑直回答了第二個，嗓音有些啞。
逢韞咬了下唇，感覺心頭有些不安。
男人看着她垂着的眼眸，無言地托起她的下巴，輕輕地吻着女孩的唇瓣，像是在安撫她。
唇齒相依，逢韞的無措被漸漸融化在這個溫暖的吻裏。
“逢韞，我還是決定告訴你，MON星系的一段被塵封的歷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