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談話
談話
折騰到下午兩點, 強效抑制劑的副作用退卻,幻覺消失,諾蘭逐漸恢複了清醒。
等目光徹底清明, 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事,他睜大眼睛, 陷入了片刻的呆滞。
半分鐘後,諾蘭撐坐起身,頂着臉上還未消退的紅暈,飛快湊近往你臉上親了一口, 鄭重其事道:“我先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
說完, 不等你反應,他已經扯起了一旁的被子, 被角掀開往頭頂一罩, 身體卷住被子邊往床上一滾——五秒後,你的丈夫成功從大貓咪變成了卷在被子包裏的貓貓蟲。
“……”
什、什麽……剛剛諾蘭是不是突然清醒了, 說了句什麽,然後“嗖”一下又不見了?
你丢下懷裏的抱枕,圍着圓滾滾的被子包好奇地轉了兩圈,在鼓包一角找到一處換氣口。伸手欲掀,鼓包裏倏地伸出一只貓咪爪爪,禮貌但堅定地攔住了你。
你不願放棄,又掀, 被攔;再掀——依舊被攔。并且這次, 狡猾的貓貓合上了通風口, 咕蛹兩下, 将門開到了另外一側。
嘿,還挺好玩……
你轉動眼珠, 思索片刻,故意動靜很大地挪回床頭,打開懸浮屏假裝在那裏看電視,實則狗狗祟祟溜下了床,陰暗爬行至被子團的新通風缺口旁,趁貓貓不備,揪住被角這麽一掀——
圓滾滾的被子團成功被打開神秘一角,露出了藏匿其中的好大一只白金色貓貓蟲。
你看到,諾蘭雙手抱膝,臉埋在大腿間,正以類似嬰兒的蜷縮姿态躲藏在被子裏。
被子裏太悶熱,他的額頭濕漉漉的,一頭金發全被汗水黏住,軟趴趴貼在臉上,搭配一雙蘊滿水光的綠眼睛,看起來十足的狼狽。
不過,比起汗濕的頭發,更引人注意的,是他紅到滴血的臉頰。
事實上,不僅是臉,他的耳朵、脖子、鎖骨……幾乎所有暴露在外的部分,都籠罩着或深或淺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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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其他人,渾身紅通通,再搭配目前的坐姿,只會讓缺乏浪漫細胞的你聯想到剛端上桌的大龍蝦。但長得美果然有特權,大家都是在害羞,眼前的諾蘭偏就像一朵盛開到極致的牡丹,盤膝跪坐在花托上,從骨子裏透出一股糜豔惑人的成熟風情。
好、好澀哦……
“別看我!”
感受到你灼熱的目光,青年迅速舉起胳膊,橫擋在自己面前。但他蒼白的推拒又怎麽可能攔得住你的熱情!
之前一直是你單方面丢人,實在沒想到一向成熟穩重的諾蘭竟也有因太過尴尬而躲起來默默害羞的時候——他這慌亂無措的反應也太可愛了吧!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麽大個人,感到害羞時居然會紅着臉藏進被子裏,這反差感太強了吧?!你不行了,這真的真的太太太戳人了!
看到諾蘭羞赧到連手指都在發顫的樣子,你瞬間就被喚醒了某種糟糕的惡趣味,忍不住開始想象:将眼前的青年摁倒在床上,牢牢綁住手腳,先這樣,再那樣,最後這樣那樣,看他瘋狂想要卻得不到,拼盡全力卻無法釋放的樣子……
反、反正今天下午也沒事幹,要不就幹、幹點事?
……
好吧,你承認,想象終究是想象,和現實走向不一定重合。
時間在孜孜不倦的開發探索中過得飛快。等你扶着虛軟酸痛的後腰,終于喂飽黏人的大牡丹花,從床上掙紮下來時,外面的天空已經漆黑一片。
差不多該吃晚餐了。
擔心身上有味道,你跑進洗手間,把自己從裏到外洗了個幹淨。等穿好外套出去,發現諾蘭正盯着他的終端,眉頭皺起,臉上表情有些擔憂。
“怎麽了?”
“是卡斯珀。從中午分開後,他一直沒有給我發過消息,我剛才找他視頻,想叫他一起用晚餐,他也沒有理我……我有些擔心。”
“哎?”
不是,別人也就罷了,卡斯珀有什麽好擔心的!他一個Alpha,武力值強悍,又身居高位,有一定智商,就算被丢進荒郊野嶺也能憑本事活上很久,與其擔心他,還不如擔心你的腰再繼續操勞下去會不會腰肌勞損……
似乎看出了你的困惑,諾蘭解釋:“你知道,我和卡斯珀是雙生兄弟,我們之間天然存在一種微妙的聯系和感應。小時候就是這樣,卡斯珀受傷,我身上的同部位會隐隐作痛,當我生病的時候,卡斯珀也會覺得情緒低落。”
“我先前突然進入易感期,一方面是因為你在餐廳說的那番話讓我情緒太過亢奮,另一方面也有受卡斯珀影響的因素在裏面。”
“哎?你的意思是……”
諾蘭點頭:“沒錯,我能感覺到,卡斯珀也進入易感期了。下午的時候他正在氣頭上,我看酒店房間裏有抑制劑,覺得他自己會處理,就沒有多管。可直到現在他也沒回複我,先前從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我實在有些擔心……”
說罷,諾蘭垂下眼簾,臉上浮現一抹深深的憂色。
“……”
不愧是拖油瓶,就是易感期也要給你們添麻煩!
看諾蘭實在擔心,你提議去餐廳前,你們可以先到卡斯珀屋裏看看情況。他就住你倆隔壁,順着走廊走到底,轉個彎就是他的房門,并不是很遠。
“還是我單獨去吧。”諾蘭想了想,拒絕了你的陪同,“黎安你就在屋裏等我好了。易感期的Alpha很危險,我怕你受傷。”
“那你呢,你就不會受傷嗎?要不還是叫上保安一起吧?”眼看諾蘭穿戴齊整就要出發,你忙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根據通識課上學到的知識,像酒店這種服務行業,規模稍大一些的都會高薪聘請退伍Alpha當保安,以應付AO客人帶來的層出不窮的麻煩。卡斯珀戰鬥力強悍,他一旦發狂,諾蘭一個人肯定制不住,如果能多個保安一起,也能多一重保障。
“沒關系。”諾蘭湊過來輕輕抱了抱你,柔聲安撫,“卡斯珀不會對我動手的。從小到大,哪怕最讨厭我的那段時期,他也從沒對我動過手。”
“……”怎麽聽起來這麽不靠譜?
因為諾蘭表現得成竹在胸,你猶豫半天,最後還是讓他獨自一人離開了。
酒店是木造結構,房間隔音效果一般。等待中,聽到隔壁隐約傳來的敲門聲,你福至心靈,突然想到自己可以趴牆上偷聽。
說幹就幹,你當即搬了凳子,挪到和卡斯珀房間共用的那面木牆前,将耳朵貼了上去。
“篤篤”的敲門聲響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于有腳步聲響起。沒多久,屋內的步聲變成了兩個,諾蘭成功進了屋。
随後傳來的是一陣影影綽綽的交談聲。
兩個人離得有些遠,你聽不清內容,只知道最開始的對話很平和。交談到某個階段,卡斯珀忽然扯起嗓子,說了句什麽“喜歡”、什麽“讓給他”?……原諒你耳力不佳,實在辨別不出那句話具體什麽意思。
總之,從那時起,隔壁房間的火藥味忽然一下子加重。
好脾氣的諾蘭難得态度嚴厲地訓斥了卡斯珀,痛斥他不懂尊重,始終沒有明白自己究竟輸在哪裏。卡斯珀跟着嗆聲,說諾蘭狡猾虛僞。兩個人莫名其妙吵了起來,吵着吵着,對話聲中斷,取而代之,你聽到了桌椅翻倒的雜聲,和一些悶悶的聲響。
不是,怎麽越聽越不對勁……這些聲音是正常說話會發出的嗎?
你屏住呼吸,努力想辨別那些沉悶的聲響到底是什麽。如果是打架的話,一定要第一時間把保安叫過去阻止……結果,上一秒才剛冒出這個想法,下一秒,隔壁忽地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不,也不是全然的安靜,仔細聽的話,好像有人在……在抽噎?
越聽越糊塗,你皺起眉,耳朵緊貼牆壁,順着木牆從左挪到右,終于找到個聲音相對較清晰的位置。湊近了再聽,抽噎聲越發明顯,确實就是從隔壁傳來的。
可那是誰在哭?諾蘭你很了解,以他的性格,就算挨了打也鐵骨铮铮,才不會哭成那樣……總不能是卡斯珀在哭吧?
正疑惑,隔壁的諾蘭忽然嘆了口氣。
盡管他和卡斯珀是雙胞胎,但兩人的聲線并不相同,諾蘭的音色沉穩柔和,優雅且富有磁性,像大提琴,卡斯珀則要更顯朝氣蓬勃,嗓音也更清澈,仔細聽還是很好辨認的。
長嘆之後,你聽到諾蘭放柔聲音,勸說了幾句。
“……不是誰所有物,是……獨立……被讨厭……道歉……”
“既然想要……去争取……競争……冷靜,好好思考……”
“……”
——還是聽不清,好好奇啊,他到底在說什麽?
你還想繼續偷聽,可惜隔壁的對話進行到這便宣告了結束。
沒多久,離開的腳步聲響起,隔壁的房門“嘎吱”一聲打開,又很快“嘭”地合攏。
知道諾蘭馬上就要回來,你趕緊拖走凳子,湮滅掉自己偷聽的證據,在沙發找了個位置窩進去,打開視頻,做好僞裝。
安靜等待了十幾秒,腳步聲停在門口,打開房門。
你的丈夫諾蘭帶着嘴角的一塊青紫,出現在了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