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奪舍
奪舍
紫微宮玉衡殿,結界裏的的劍突然散發出強烈的藍光,并發出嗡嗡嗡的嘶鳴。坐在旁邊的趙铎猛地睜開了眼睛,一把提起嘶鳴的解厄,直接沖破結界。
紫微宮的衆人猛地看到一道強烈的藍光從地上直沖雲霄,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發出藍光的方向正是大師兄閉關修煉的玉衡殿所在,這難道是,大師兄出關了?!
意識到這一點,就有弟子迫不及待地跑去天機殿将大師兄出關一事通報給長老等人,沒想到剛趕到天機殿門口,就見長老已經從裏面走了出來,正望着玉衡殿的方向,激動地說道:“铎兒做到了,他終于順利地突破了洞虛期,步入大乘境了!我紫微宮後繼有人了啊!”
聽了長老們的話,其他弟子才紛紛反應過來,原來他們剛才看到的那道光代表着大師兄修煉到了大乘期!他們也跟着激動,激動的同時越發地欽佩大師兄了,大師兄還是整個紫微宮繼前任宮主和紫蕳之後第三個步入大乘期的修士呢!有大乘期修士坐鎮,他們這些小弟子也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不等長老等人親自去玉衡殿看看趙铎的情況,就見那道藍光直接從玉衡殿的方向飛來,從他們的頭上掠過,往山下去了,眼力好一點的弟子就看到那道藍光是從他們大師兄身上散發出來的,只是不知道大師兄剛出關這是要趕着去哪裏,只來得及對長老們說:“長老,大師兄好像下山了!”
其中最年長那個長老看着那道藍光所去的方向,正是山下,就掐指一算,接着緩緩地睜大了眼睛,驚喜道:“蕳兒要轉世了,铎兒怕是也知曉了此事,才急着下山去找蕳兒的轉世吧!”
這些年來趙铎一直在潛心修煉,幾十年前終于從元嬰期進入了出竅期,接着很快就升到了分神期,進入分神期後,趙铎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元神分布到各界各地,以便探查紫蕳轉世的消息,想來他今日剛出關就急着下山,是元神探測到了紫蕳的消息吧。
聽說紫蕳要轉世了,不論是以前和紫蕳一起長大的弟子,還是慕名拜入紫微宮的新弟子,都很是激動。
“蕳兒要出生了嗎?太好了,我們終于又可以見到蕳兒了。”
“不知道蕳兒這輩子長什麽樣,會不會比上輩子更好看。”
“我還記得蕳兒小時候的樣子呢,白白胖胖的,眼睛又大又圓,腦袋上紮個小揪揪,走路的時候一晃一晃的,但是又喜歡板着臉,老氣橫秋的樣子,可愛極了。”
聽着紫蕳的傳說長大的新一代弟子聽了前輩們描述的紫蕳的模樣,跟他們印象中那個法力高強的紫蕳完全不一樣,也覺得新奇:“真的嗎,紫蕳師兄也有那麽可愛的時候?我還以為他跟書上寫的一樣,是個冷面煞神呢。”
“我們終于可以一睹紫蕳師兄的尊容了嗎,太期待了。”
“問題來了,按照輩分,以後我們是喊他師兄呢還是喊他師弟呢?”
年少無知的弟子們都因為紫蕳轉世的消息而高興,只有長老們高興過後,意識到另一個嚴重的問題,臉上的笑容漸漸被凝重的神情替代,紫蕳的轉世,意味着魔尊又要降臨了,未來不久,仙門又将會迎來百年前那樣的一戰,這并不是他們所期待的。
趙铎确實是感應到了紫蕳誕生的預兆才急着下山,進入大乘期後,他整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五感比以前更敏銳,身手更加矯捷,丹田裏充滿了渾厚的內力,順着經脈周身運轉,使他飛得更快,同時還能眼觀八方耳聽六路。
他感應到紫蕳的轉世在人界京城的方向,便馬不停蹄地往京城趕去,他飛在離地面十萬八千裏的高空,卻還是聞到從地面散發出來的血液的味道,似乎還很新鮮。
趙铎本不願為其他事耽誤他去尋紫蕳的轉世,但是他從小在紫微宮長大,長老們成日對他們耳提面命,要他們以蒼生為重,以救死扶傷為己任,這些教育刻在了他的骨子裏,迫使他降落去一探究竟。
他落在血腥味傳來的森林裏,落地就看到一具妖獸的屍體和一具穿着紫微宮外宗弟子服的屍體,都已經死透了。這裏出現紫微宮外宗弟子的屍體,他作為紫微宮的首席弟子,不得不過去檢查一番,死的是哪個弟子,死因是什麽,好回去跟長老們彙報。他走到那個外宗弟子的屍體前,蹲下去将屍體翻過來,在看到屍體的臉時,他微微一愣,這個外宗弟子他有點印象,好像曾經在他身邊照顧過他,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以這種方式。
趙铎不是那種見好好的一個同門死了也無動于衷的薄情寡義之人,他閉上眼睛,為這個死去的同門默哀一下,擡起手将屍體還睜着的眼睛合上,就地挖了個坑将屍體埋了,這才接着趕路。
可惜這一切蘇葉都沒法親眼見到了,他不知道在他死後,他心心念念的大師兄發現了他的屍體,還親手将他的屍體安葬了,不然他就不會感到遺憾,輕易地被貪狼騙走魂魄了。
且說貪狼,他取得蘇葉的靈魂後便直接趕往紫蕳要投胎的那戶人家裏,至于為什麽是蘇葉的靈魂而不是別人的,是因為他暗中觀察蘇葉很久了,從百年前紫蕳死了沒多久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蘇葉的存在。他是掌管世間貪念的魔,一眼就看出蘇葉心中對趙铎的執念,并且這份執念随着時間的推移積累得越來越深,蘇葉對趙铎産生了貪念,只要蘇葉心中還存在這份貪念,他就有把握掌控蘇葉,他相信蘇葉不會讓他失望的,畢竟他可是給了蘇葉最想要的東西啊。
他帶着蘇葉的靈魂來到京城連府。連府,書香門第,世代都是高官,因為清廉的作風深受百姓愛戴,連府公子也頗得當今皇帝親眼,去年将嫡出的公主許配給他,如今公主已經為連公子孕有一子,算算日子,也快到臨盆的時候了。
貪狼很快就在連府裏找到了懷着孕的公主。
許是将要臨盆的緣故,公主這幾日總覺得心悸心慌,很不安寧,宮中的皇帝知道這事後,因為心疼愛女是第一胎沒有經驗,每日都派太醫和宮人前來連府對她噓寒問暖,補品和賞賜不要錢地往連府送,生怕她熬不過生産那道鬼門關。
這日太醫例行來為公主診脈,診脈結束後公主從榻上起來,秀眉微微蹙着,憂心忡忡地問太醫道:“大人,我腹中的胎兒可有異樣?”
太醫收拾好看診的東西後,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欠着身回答道:“殿下和殿下腹中的胎兒都安好,殿下不必挂慮。”
公主聽了這話還是很不安心,憂愁道:“可是我這幾日總是心悸不寧,老覺得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太醫安慰她說:“殿下這是頭一胎,沒有經驗,初為人母,擔憂自己的孩兒乃是人之常情,但是過于擔憂,就會積郁成疾,反而對您的玉體和腹中胎兒都不好,還請殿下放寬心來,好生休息,再吃一些溫補的湯藥調理即可。”
既然太醫都這樣說了,公主只好将自己心中那點不安壓下,對左右侍女吩咐道:“替我送太醫大人。”
太醫便彎腰鞠了一躬,跟着侍女退出了公主的居室。
等太醫走後,公主擡起手輕輕地撫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想起她剛有孕時,婆婆去城外最有名的道觀給她祈福,道觀的觀主跟婆婆說她肚子裏懷的是個仙胎,以後大有作為。婆婆聽了觀主的話後別提有多高興了,給道觀捐了一大筆錢,回來眉飛色舞地跟他們轉述觀主的話,她的夫君和公公聽了婆婆說的話,也非常開心,一家人都很重視她肚子裏的孩子,她懷孕這幾個月來,都沒讓她受一點委屈。她父皇更是緊張她肚子裏的仙胎,生怕她孕期過得不舒心,派了很多有經驗的嬷嬷來照顧她起居,俸祿和賞賜也比往常多了幾倍。
她一開始也為自己懷了個仙胎而高興,但是這幾天開始,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到臨盆的日子了,心裏緊張,導致她整日心神不寧的,睡覺的時候還老做噩夢,夢到她的孩子沒了,驚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肚子看孩子還在不在。她将這事跟家人和太醫說了,他們都說她是第一次生孩子,情緒太緊張導致,太醫給她把脈也是正常的,她只能将信将疑地聽他們的話好好養胎。
這會兒她摸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半嗔半喜道:“你呀,可害苦娘親了,還是快點從娘親肚子裏出來,讓娘親瞅瞅是個什麽樣的冤家。”
也不知這話是不是被肚子裏的胎兒聽到了,公主突然覺得肚子一痛,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肚子裏被抽了出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個黑色的影子真對她的肚子伸出手,運功将她腹中胎兒還在沉睡的金丹和魂魄吸取出來,那正是屬于天道之子的東西。
正常情況下,要奪舍天道之子談何容易,但是貪狼他選擇了一個很好的時機,他趁天道之子轉世的容器剛結出金丹,魂魄還不穩定的時候将天道之子的魂魄和金丹強行取出,他作為貪魔,幾乎是盤古開天辟地時就誕生的,差不多和天道一個年紀,而且他專注修煉各種邪門歪道,奪舍之術更不在話下,還沒出生的天道之子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很快,屬于天道之子的金丹連同魂魄就被他從公主的肚子裏取了出來,是一顆蓮子大小的紫色珠子,閃閃發着金光,這裏面便容納着天道的力量,貪狼作為魔,若是直接碰觸,也會被灼傷。
他取出天道之子的魂魄和金丹後,公主肚子裏就只剩下一具成型的肉胎,為了不讓仙門知道天道之子還在腹中的時候就被奪去了魂魄金丹變成了死胎,他馬上打開收納魂魄的法寶,将關在裏面整個魂魄渾渾噩噩的蘇葉放出來,強行塞進了那具已經被抽空的肉胎中。
确定蘇葉的魂魄完全融入原本屬于天道之子的肉胎中後,貪狼将天道之子的魂魄和金丹收入法寶中,轉眼消失在了連府上空。
修真界以東為尊,越往東靈氣越充沛,故而仙門設在大陸東邊,而西邊靈氣稀薄,極西之地更是終年不見天日,遍布瘴氣,妖魔鬼怪橫行,人煙稀少,寸草不生,是人界和仙界神界的放逐之地,唯一的一條河也流着死氣沉沉的黑水,和地府相連。
這樣一個地方,就算是大羅真仙來了也無可奈何,這百年來貪狼想了很多處理天道之子魂魄金丹的法子,便想到了這麽個地方。
還沒出生的天道之子的魂魄力量極其虛弱,若是将他丢棄在極西之地,他金丹所彙聚的靈力怕是也不夠消耗的,更何況這附近妖魔鬼怪橫行,必然會被天道之子金丹散發出來的靈氣吸引,将他吞食,到時候,這世上就不會有什麽天道之子的存在了。
貪狼打的便是這個主意,于是他在取得天道之子的金丹後,便刻不容緩地趕來了這裏,他在半空中看着死河裏烏黑不見底的渾水,半晌将天道之子的金丹倒進了河底。
親眼看着那顆閃閃發光的金丹沉入河底,那金丹的光芒被黑色的河水所吞沒,甚至沒有激起一點漣漪,貪狼緩緩地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天道啊天道,這次看你還怎麽跟我作對。”
說完他便大笑着揚長而去了,沒有注意到在他離去後,黑色的河邊憑空出現一個穿着黑袍的高大身影。那個身影在河邊靜駐一會兒後蹲在河邊,朝着烏黑的河水伸出手,只見他露出修長蒼白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河中,便化出一道屏障,屏障之內,河水奇跡般地清澈起來,周圍萬物生長,如同一片桃花源。而屏障以外,鬼哭狼嚎,是周圍的妖魔鬼怪受到了強大的威壓不堪重負而發出來的哭嚎,那聲音漸漸遠去,很快四周就恢複了平靜。
一直被烏雲遮着的月亮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天空中,皎白的月光灑落在這片土地上,照出黑袍人的容貌。
如果忽略他過于蒼白以至于顯得有些透明感的樣子,那完完全全就是魔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