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白月光被反派拐跑了

第3章 閉關

閉關

仙門與魔族一戰，雖然以魔尊被封印，仙門勝出收場，但是仙門也損失慘重，很多弟子和宗師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其中趙铎傷得最重，連金丹都差點爆了，戰争結束後，他被長老們強制關在寝殿裏休養了好幾天才恢複了一些。

他才能夠下床後，就不顧勸阻來了後山，去到他以前經常帶紫蕳來練功的紫竹林。他還記得紫蕳剛長到三歲的時候，長老們就讓他帶紫蕳來這裏劈竹子練基礎功，他看着人還沒有劍那麽高的紫蕳，覺得長老們過于心急了，于心不忍，就想勸還是個小蘿蔔頭的紫蕳坐在一邊休息看他砍。沒想到紫蕳拿起劍就将眼前的竹子都砍光了，一根根整整齊齊，比他帶着劈了好幾年竹子的師弟師妹們劈得還要好，從那天起，他就意識到紫蕳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果然，在那之後，紫蕳就展現出他作為天道之子與生俱來的修煉天賦，看着紫蕳年紀小小就進入元嬰期，然後進入分神合體洞虛，再到大乘，只用了十五年的時間，和他拉開越來越遠的距離，趙铎心中百味陳雜，但還是履行着師兄的職責，盡心盡力地照顧他。

紫微宮的弟子都習慣用劍，劈竹子便是每日都要修煉的基礎功，不論是還沒築基的外宗弟子，還是已經結丹的內宗弟子，每日早課後都要來紫竹林劈上一個時辰的竹子，就連紫蕳也不可避免這一門功課，于是每日來紫竹林劈竹子便成了趙铎一天最期待的事情。只有在這裏，他才覺得自己跟紫蕳之間沒有隔着天塹一般的距離，這也是他為數不多能和紫蕳一起做的事情了，因為紫蕳的修為等級越來越高，他所接到的門派任務也就越困難，是趙铎所做不到的，趙铎已經不能再陪着他一起出任務了。

往日很多弟子在這裏修煉，總是充滿刀劍聲的紫竹林，今日空無一人，弟子們都忙着重建紫微宮，這幾日怕是都沒有時間來這裏練基礎功了。趙铎看着靜悄悄的紫竹林，只覺得恍然隔世，明明他和紫蕳在這裏練劍，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但是紫蕳已經離開他好多天了。

他神情恍惚地走到一根被砍了一半的竹子前，伸出手摸了摸上面平整的切口，他記得這是紫蕳砍過的竹子，紫蕳消失後，就只留下這些痕跡了。想到這裏，他不禁悲從中來，膝蓋一軟，跪倒在竹子面前，扶着竹子恸然落淚。

“蕳兒，是師兄無能，沒能保護好你。蕳兒，你去了哪裏，師兄很想你，蕳兒，蕳兒！！！”

趙铎悲恸的聲音傳出去很遠，驚得紫竹林裏的鳥兒一哄而散，蘇葉聞聲尋來時，看到的便是他跪在一根竹子前哭着喊着紫蕳名字的模樣。蘇葉哪裏見過趙铎這個樣子，在他心目中，師兄從來是溫和斯文，從容不迫，清風霁月的，哪裏會像哭得像現在這樣狼狽不堪？是因為紫蕳的死，所以他才傷心到這個程度嗎？想到這一點，蘇葉心中不禁有些苦澀。

他不忍心看趙铎跪在這裏，特別是趙铎身上還有很嚴重的傷，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上前去，輕聲對趙铎道：“大師兄，我扶您回去吧，這裏霧氣重，對您的傷有影響。”

趙铎卻像沒聽到他的聲音那樣，宣洩過後，整個人就沉默了下來，一言不發，就一動不動地跪着。

蘇葉依舊被無視過了很多次，所以并不因此而感到尴尬，他又走到趙铎面前蹲下，溫聲細語地哄勸道：“大師兄，我們回去吧。”

趙铎像是才注意到有他這個人那樣，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黯淡無光，跟往日意氣風發的樣子截然不同，讓蘇葉心中又刺痛了一下，然後就聽他問道：“你是誰，蕳兒呢，為何不是蕳兒來尋我回去？”

蘇葉被他問得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強壓住滿心苦澀，強顏歡笑地應道：“大師兄您忘了，我是蘇葉啊，曾經我下山除妖的時候，您救過我一命，也是我将您從祭天臺帶回玉衡殿養傷的，這幾日都是我來照顧您。長老聽說您跑出來了，擔心您身上的傷複發，命我出來尋您回去。”

然而趙铎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轉開了視線，似乎也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又回到之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蘇葉知道自己只是個無名小卒，比不上紫蕳那麽耀眼，得大師兄的青睐，大師兄不在乎自己也是正常的。所以趙铎再三忽視他，他都沒有生氣，他也沒有資格跟趙铎發脾氣，畢竟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見趙铎不願跟他回去，他咬了咬唇，又勸道：“長老尋你，是要跟您說關于紫蕳師兄的事情，您還是先随我回去吧，不然要是耽誤了要緊事，我也沒法跟長老交代。”

聽到跟紫蕳相關的話，趙铎的臉上才有了些許表情，他像是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突然緊緊地抓住蘇葉的手，激動地确認道：“蕳兒？蕳兒怎麽了？是不是蕳兒回來了？”

蘇葉見他眼中又有了神采，卻是因為聽到紫蕳相關的消息，心中更是五味陳雜，但還是如實地點了點頭：“長老是這樣吩咐我的，具體是什麽我也不太清楚，得大師兄您回去一趟才知道。”

事關紫蕳，趙铎也顧不上悲春傷秋了，馬上就要起身趕去找長老問話，但是他跪了太久，加上有傷在身，突然站起來有些吃力，還差點一個踉跄摔倒，幸好蘇葉在旁邊扶了他一把，沒想到他站起來後，卻想也不想就甩開蘇葉的手，連道謝都沒有一句，就提起輕功往長老所住的天璇殿趕去了。

蘇葉看着趙铎急急忙忙消失的身影，嘴角的笑容徹底消失了，掌間剛才碰觸到趙铎所留下來的溫度也被風吹散了，他緩緩地放下手，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在大師兄心目中，永遠只有紫蕳呢，他不論為大師兄做了多少，大師兄都不會注意到他的。

在他沒有注意到的背後，憑空出現一抹绛紫色的煙霧，慢慢地凝成一道人影，那個人影被寬大的鬥篷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只充滿邪惡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着蘇葉看，半晌，他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陰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人察覺到他曾經出現過。

那邊趙铎聽說長老要跟他說和紫蕳有關的事，便刻不容緩地拖着傷勢未愈的身體趕到長老們居住的天璇殿，一進殿就急忙問道：“長老，蕳兒有消息了嗎？”

長老們見他風塵仆仆而來，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的，趕緊讓守殿的弟子将他扶進來坐下，關切地問道：“你怎麽自己過來了，老夫派去接你的那個小弟子沒陪着你？你身上的傷還沒痊愈，這樣走動怕是會牽扯到，惡化就不好了。”

其他長老紛紛附和道：“是啊，我們紫微宮的未來就靠你了，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

趙铎難得對長老們不耐煩一次，直接打斷他們的關懷，追問道：“可是蕳兒有消息了？”

長老們見他張口閉口就是蕳兒蕳兒的，想到他和紫蕳同門十幾年，手足情深，如今紫蕳不在了，他就像丢了魂兒一樣，不禁有些痛心，跟他說道：“不錯，今日找你過來，确實是有關于蕳兒的事跟你說，希望你聽了之後能夠振作起來，不要讓我們失望，畢竟紫微宮乃至整個仙門，都還要倚仗你。”

趙铎急忙道：“長老請說。”

一個長老摸着胡子緩緩說道：“蕳兒是我們跟天道求下為消滅魔尊的使子，按理說他降生的使命就是殺死魔尊，還六界一個安寧，但是前幾日與魔尊那一戰，他并沒有按照我們所祈求的那樣殺死魔尊，而只是用真身将魔尊封印，魔尊并沒有死，但是蕳兒卻消失了，魂魄也不知所蹤，老夫幾個百思不得其解，這幾日都在藏書閣翻閱古籍尋找答案，看看歷來有沒有過這種意外的發生，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們找到了相關的資料。”

另一個長老接着說道：“傳聞裏，若是天道之子沒有完成使命，便不會直接回歸天道，而是魂魄進入六界輪回，直到某一世完成使命，才會重歸天道。雖然我們不知道為何蕳兒沒有直接殺掉魔尊，按理說他是天道化身，實力遠在魔尊之上，魔尊雖然強，但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但是他卻只是将魔尊封印了，我覺得估計是蕳兒太過年幼了，還沒來得及養精蓄銳，故而在和魔尊對抗時沒能發揮出真正的力量，他僅有的力量只能夠将魔尊封印。”

趙铎不關心紫蕳的使命是什麽，又為什麽沒有殺死魔尊而只是将魔尊封印了，他只關心紫蕳還活不活着，或者還能不能回來，就直截了當地問道：“所以蕳兒呢？蕳兒會輪回轉世是嗎？”

長老們見他實在沒有耐性聽下去，只好長話短說道：“如果古籍上記載得沒錯，蕳兒确實是會轉世輪回，然後再跟魔尊決一死戰，直到他将魔尊徹底消滅，才會回到天道。”

聽說紫蕳回輪回轉世，趙铎就像看到了希望那樣，急切地問道：“那蕳兒是不是已經轉世了，長老你們可知道他轉世去了哪裏？”

沒想到長老們卻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道：“我們暫時沒有占蔔到蕳兒轉世的信息，也許還不到時機。”

趙铎剛才亮起來的眼神頃刻又黯淡下去，又聽長老說道：“而且，天道之子的轉世不進地府輪回，我們也算不出他下一世回轉世到哪裏，轉世成什麽。”

聽到長老這話，趙铎更是失望，長老見他又要一蹶不振，連忙補充道：“不過蕳兒是天道化身，他上一次出世時漫天紫氣，世間蓮花一日盛開，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祥瑞之兆，他下一次降生應該也是如此，只要我們稍加留神，一定能尋到他的轉世。”

趙铎這才有了幾分希冀，連忙道：“那就好，我一定會多加留意，找到蕳兒的轉世，将他帶回仙門。”

長老點頭贊成道：“沒錯，蕳兒天道之子身份特殊，恐怕會引起各界的注意，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們還是盡快将他帶回仙門看管比較放心。”

趙铎說做就做，馬上起身要出去，長老見狀忙問他：“铎兒，你要去哪裏？”

趙铎頭也不回地應道：“我去安排人手到各界，時刻監視，方便及時将蕳兒的轉世接回紫微宮。”

長老卻不贊成道：“這樣會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仙門剛經歷過一戰，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為應付魔尊下一次降臨做準備的時候，你卻派出大量弟子到各界，實在不合适。”

趙铎遲疑道：“那我該怎麽做？”

長老靜靜地地凝望着他，半晌說道：“修煉。你要在這段時間裏提升自己，等你進入分神期，你便可以将自己的元神安插到各界，助你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到時候一有蕳兒轉世的消息，你便可以第一個知道了。”

趙铎醍醐灌頂，受教地對着長老們作了個揖，恭敬道：“弟子知道該怎麽做了。”

長老們這才滿意地點頭道：“嗯，你去吧。”

趙铎轉身走出了天璇殿，跟來時一樣行色匆匆地往他所居住的玉衡殿回去，路上遇到剛趕過來的蘇葉，蘇葉見了他，正要出聲和他說什麽，他卻目不斜視地跟蘇葉擦身而過，像是沒有看到蘇葉這號人一樣。

蘇葉看着他匆匆消失在轉角的身影，還沒來得及揚起的笑容僵硬在了嘴邊，失落地喃喃道：“趙師兄……”

從這一天起，紫微宮首席弟子趙铎便對外宣告閉關修煉，這一閉關，就是百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