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北疆
小滿他們也沒回研究所, 就在張磊的醫院裏陪了他兩天。第三天的時候, 直接在I院兩名警衛的陪同下上了火車。
小滿之前只知道他們要去邊境, 但是到底去的哪個方向的邊境，她卻并不清楚。這次買的倒都是卧鋪車票, 五個人對坐在車廂的下鋪的床位上。
剩下那位買了上鋪車票的乘客過來後, 看到對坐的五個人都是一臉的嚴肅, 其中還有兩名身姿挺拔軍人。退後一步又核對了一下自己的車票，然後不大情願的把行禮扔到了上鋪上面。
小滿不着痕跡的瞟到了那位乘客票面上的車票信息，确認他們乘坐火車的行進方向正是向北。小滿心裏落了定，北面的邊境北疆市，正是一兩年後會爆發戰争的地方。小滿直覺覺得, 他們這次的邊境之行會和幾年後的戰争有關。要問她為什麽會有這種直覺，小滿覺得這可以解釋為穿越者和主線劇情的吸引關系。
“小滿。”趙老師小聲招呼着。
“怎麽了老師？”
上鋪的旅客去別的車廂找朋友去了。王山跟兩名戰士一起去打水買盒飯了，包廂裏只剩下趙老師跟小滿。小滿正坐在窗邊無聊的看着車窗外的風景，聽到老師喊自己還以為有什麽事情。
“那天你給我打電話說張磊受傷的事情的時候，是一個人在醫院外面打的電話嗎？”趙老師問道。
小滿聽到這話心裏一緊, 點了點頭“是啊老師, 是我出去買飯的時候打的。”
趙老師看着她沒做聲。小滿咬了咬嘴唇，問道：“老師, 我是不是不該一個人打電話啊？”
“沒什麽, ”趙老師搖了搖頭, “當時你也比較心急，這事就過翻過去了。但你切記以後不能單獨行動，這對你不好。”
“我知道了老師。”小滿用力點了點頭, 心裏為欺騙了自己尊敬的老師感到十分愧疚。暗自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情了，容易出事不說還心驚膽戰的。
火車行進了一夜，在醒來時車窗外的景色已經有了冬天的氣息。
“小滿，下一站就到你家，到A市了。”王山在小滿耳邊小聲說道。
小滿迫不及待的撩開了車窗上的床簾，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外面。她之前只是去O大的時候坐過一次火車離家，外面的一切對她都是陌生的，甚至她不知道火車什麽時候駛進了A市的界內。只是在火車停靠在站邊，看着A市車站的牌子時，想起了顧父扛着行禮送她去上大學的場景。
從家裏帶的搪瓷臉盆還放在O大的宿舍裏，新絮的棉被也還在她的鋪位上。現在她的行李袋裏，就只有當初帶出來的幾件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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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眨了眨眼睛，盯着A市的站牌，直到再也看不到了。
趙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滿回頭沖老師笑了笑。她如今不過才離家七個月，當年趙老師為了研究，離開了妻子兒女七年都不止。如今老師都已經七十歲了，剛從沙漠裏回研究所還沒待幾天就又要到北方的邊境去。想到這個小滿不禁有些心疼，這個工作強度她都有些吃不消，老師這麽大年紀了還要帶着他們東奔西跑。
小滿的家鄉離着北疆市坐火車只需要不到四個小時。當火車停靠在這個如今華國最北面的車站時，外面已經下過了一場雪，萬物都披上了一層淺白色的外衫。
兩名警衛從行李裏拿出三件軍大衣遞給他們。小滿覺得這樣式實在不大好看，但也抵不住外面實在是冷，只能不大情願的接過來穿上。結果穿上後大衣都過了她腳踝不說，衣服裏面再裹一個她都沒問題。
“......”小滿看着遞衣服給她的警衛，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
鮮少說話的警衛有些尴尬的開口說道：“咳，這個號碼，是張磊的。”
“咱倆換着穿。”王山看着她有些滑稽的樣子笑了笑，将自己身上的軍大衣脫下還給了小滿。
小滿穿上王山那件，雖然還是大，但至少不會看起來那麽好笑。而王山穿着張磊的衣服，也還算撐得起來。
上了專門來接他們的吉普車，又往北開了兩個小時，終于到了北疆市的邊防營地。
“趙老師，您來了啊。”營地門口站着一位戴眼鏡的軍人，看起來很斯文，小滿猜測他應該是政委之類的做政治工作的。
“張政委。”趙老師跟他握了握手，也證明了小滿的猜測。
“這也是您的學生？”張政委看着小滿意外的問道。
“嗯，是我的學生，小滿。”趙老師介紹道。
“您好。”小滿笑了笑。看對方伸出了手，就也過去握了握。
王山跟這位張政委明顯不是第一次見面，兩人還唠了兩句家常。
跟他們來的兩名警衛被邊防營地的戰士帶到兵營裏先去休息了，小滿他們則跟着張政委到了指揮部二樓的辦公室。
“先吃飯，先填飽了肚子再說。”張政委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面湯，“吃口熱乎的暖暖身子。”
三人向張政委道謝後也不再客氣，端起面碗就吃了起來。現在不過才十一月，外面的風刮在臉上已經跟刀子一樣了。小滿手凍的通紅，捧着面碗緩了一會兒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好吃嗎？”張政委看着小滿，想起了有幾年都沒見過的女兒。前年女兒來探親時，也是冷的捧着面碗捂了半天才好的。
“好吃。”小滿點了點頭，喝了口湯，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
“大衣不合身？”張政委問道。
“有些大。”小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山的大衣小滿穿着在外面還行，正好能把手也縮進去。可是吃面就麻煩了，一會兒就要拉一拉袖子讓手露出來，不然連筷子都沒法拿。
“我讓他們給你找一件小一點的。”
“不用不用，太麻煩了。”小滿不好意思麻煩別人，于是拒絕道。
“這有什麽麻煩的，你等會兒。”
說着張政委就起身出了辦公室。等過了一會兒他回來時，手臂上搭着一件大衣，身後還跟着一個軍裝筆挺的中年男人。
“賀叔叔？！”小滿看着來人有些不确定的喊道。
“你是，阿勝的同學？”賀司令看着小滿也有些不敢相信。
小滿點了點頭。想到北疆市也屬于賀司令在的東北軍區，他出現在這裏倒是正常。
“阿勝的同學？”張政委驚訝的看着小滿，“那你豈不是才......我記得阿勝才，才十七歲？！”
“嗯。”賀司令點了點頭，“你是跟着趙老師來的？我記得聽阿勝在家裏說過，說你考上了O大的特招考試了，是不是？”
“嗯。”小滿點點頭，“我是跟着老師一起來的。”
“不錯。”賀司令點點頭，面露欣賞。“阿勝以前總在家裏說你聰明腦子好，沒想到你比他說的更優秀，都已經是趙老師的學生了。”
小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本來我還納悶他怎麽突然那麽上進，要考首都的軍校。”
小滿聽到他這話臉有些紅，赧然的低下頭。
“只不過還不夠啊，”賀司令看着小滿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來他還要更努力才行。”
他話裏的意思小滿沒太聽懂，賀司令笑了笑也沒有解釋，改提起了這次請趙老師來的目的。
“您認識M國的傑森教授嗎？”張政委問道。
“當然。”
傑森教授就是範院長的導師，幫助趙老師改裝出研究所第一臺加速器的人。
“前陣子傑森教授通過O大理學院的範院長告訴我們，說N國請他過去做學術交流。您也知道，傑森教授非常熱心腸，向來熱衷于幫助那些科學不算發達的國家培養人才，所以馬上就答應了。只是雙方在就細節問題進行進一步讨論時，話題卻越來越不對味了。N國那邊話裏話外的，總是不經意的提起核武器。後來傑森教授私下打聽了一番，發現有不少核物理學者都收到了邀請，只不過他們對這個都不感興趣，一開始就拒絕了。其他國家到還有幾位答應的，但因為不熟，傑森教授就也沒有仔細打聽。”
“你的意思是說。N國想要進行核武器研究？”趙老師不禁皺緊了眉頭。
小滿心裏卻是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難怪N國敢和華國開戰，原來是因為他們也有了核武器，覺得心裏有了底氣。只不過華國同樣有核武器，且動用核武器等于站在全世界的對立面，沒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最後即使開戰了，N國依舊慘敗。
“對。我們後來私下調查了一番，确實像傑森教授說的那樣，N國向不少世界知名的核物理專家都發出了邀請，大部分都一口回絕了。據我們掌握，像傑森教授這樣開始答應下來的只有五位。”
N國對于不少西方國家的人來說，是個傳說中遍地屠殺的國度。除了像傑森教授這樣熱心腸的人，一般人第一反應都是拒絕。
“可傑森方向跟核武器不大對口啊。”趙老師心裏還有一些疑惑。
“您當初的方向不也不大對口嗎。”張政委笑了笑，“對口的那些專家，N國怕是連主意都不敢打。”
“這倒也是......”趙老師估計N國請這些人也不是讓他們從頭開始幫忙，肯定是一直就在偷偷的研究，現在出現問題實在解決不了了，病急亂投醫找幾位有名的專家看看能不能突破這個瓶頸。
“那你找我們來是為的什麽？”
“其實，我們想找人假扮成傑森教授和他的學生們潛入N國。”
“你想讓我扮成傑森？”趙老師失笑，“我長得也太不像了。”
“不瞞您說。長得像傑森教授的人我們已經找到了，我們現在缺的是能扮成傑森教授徒弟的人。”張政委眼神從王山和小滿身上掃過，在小滿身上停留的時間格外的長。“我們找到的傑森教授跟真的傑森教授長得有七八分相似，N國那邊也沒人見過傑森教授估計能夠蒙混過去。可這位假扮的臉能僞裝，學識卻差了真的教授十萬八千裏遠，所以就需要假扮學生的人是專業人才。傑森教授一開始答應時就跟N國那邊說過，他會帶着他現在的兩名學生一起過去，他們正好就是一男一女，兩位亞裔。”
“不行。”王山跟趙老師同時說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王山先開口，說道：“我已經聽明白您說的是什麽意思了，既然需要人假扮，那就讓我去。雖然教授說帶兩個學生去，臨時改主意就帶一個也不沒關系。”
“師兄，要是張磊師兄在也就算了，您的那口M國話，怎麽也不像是個留學生。我就不一樣了，我的M國語絕對讓M國人都聽不出外地口音。”小滿笑道。
“小滿，你......”王山有些心急的看着她，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個什麽任務，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小滿笑了笑，她當然知道了。她知道這件事很危險，但是如果真的成功了......如果N國沒能成功研制出核武器，那幾年後的那場戰争會不會就不會爆發。和嚴毅的戰友們一樣的年輕的戰士們，是不是就不用犧牲在寒冷北疆的戰場上？
“其實，我們開始以為趙老師您會帶王山和張磊來，打算配一名會M國語的女士兵僞裝成女學生，保護王山和假傑森教授的。只不過......”張政委看了小滿一眼，想到她才十七歲，一時有些不忍心開口。“只不過傑森教授的男學生是J國的留學生，M國語差一些沒關系，但是不會J國話的話，總有被識破的危險。”
“那那名女學生呢，她是哪國人？”王山問道。
“她是移民，從小在M國長大的。如果有了懂專業的女學生，再找一名會J國語的男士兵保護，比較容易，也更穩妥。”
王山低頭無話。也就是本來人家打算的是讓自己跟個女士兵過去的，雖然有被識破的危險，但時間緊急也做不到更圓滿了。可是現在看到了小滿，有了更好的選擇，就想讓小滿去做了。
“還是我去。”王山擡頭看着賀司令跟張政委，眼裏帶着懇求。“小滿她年紀太小了，我怕她遇事不夠冷靜。”
小滿覺得眼眶發熱，裝作不經意的用手背抹過。
“師兄你也聽張政委說了，我去的話能裝的更像一些，反而不會有什麽危險。傑森教授是享譽世界的物理學專家，想來N國雖然有所圖謀，但也不敢把他怎麽樣。不然N國的核武器還沒研究出來，M國就要派兵把他夷平了。”小滿冷靜的分析着。他們如果在N國喪命，只會因為身份暴露，而不會因為被殺人滅口，所以裝的越像越安全。
“小滿同學說的是啊。”張政委也跟着幫腔，“我們也是分析之後才找你們幫忙的。不然不管是王山還是小滿，都是咱們國家緊缺的頂尖人才，我們絕不會讓他們去執行必死的任務的。N國人敢把傑森教授扣在N國幾個月跟M國人打太極，但絕不敢直接要了傑森教授的性命的。”
“還要待幾個月？”王山不能接受，多待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險，待幾個月不被人識破才怪呢。
“不用不用，”張政委趕緊解釋。“咱們也不是真要去幫N國研究核武器的，待幾個月真研究出來不是出事了。主要是這次去的還有其他專家，咱們這次過去主要是把其他專家攪和走了，要是能給N國人點錯誤引導就更好了。完成任務後，我們馬上就會派人接回來。”
“真的？”王山還是懷疑，“不會最後不管我們了？”
“當然不會了。我說過了，你們都是國家最需要的人才，我們絕不會放棄你們。只是N國和咱們在邊境問題上總有争端，如果真讓他們研究成功了核武器，怕是離戰争就不遠了。”
小滿知道張政委的猜測一點不假。幾年後，這裏真的爆發了戰争，雖然最後華國取勝，但傷亡慘重。
原著裏，嚴毅的心魔，就是因為在一次戰鬥中他們連全軍覆沒而且。當時嚴毅所有戰友都犧牲了，只剩下了作為連長的嚴毅。
小滿想起了中那些還向往着美好生活的小戰士們，如果可以阻止那場戰争的話......如果可以阻止那場戰争，她願意去冒這個險。
“還是我去。”王山怎麽也不舍得小滿去執行這個任務。
“我去。我去更安全。”小滿說道。
“小滿，你想好了嗎，執行這個任務，稍有不慎就會丢掉性命的。”趙老師問道。
賀司令拉着了還想解釋的張政委，沖他搖了搖頭。
小滿低頭深思，屋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老師，”小滿擡起頭，眼神堅定地看着趙老師，“我想好了。我知道這個任務有很大的危險，但我覺得我會活下來的。”
她還有等待着她的父母，所以她會比任何人都謹慎，都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趙老師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讓我看看你們選來跟小滿一起去的人。”
“啊？哦，好好。”張政委說着就往門口走去，手剛扶在門把手上又停了下來，“小滿同學，你放心。如果任務失敗，我們一定會優先以你的安全作為考量，不惜一切代價接你回來的。”
“我知道了，謝謝張政委。”
“不是。該我們好好謝謝你才是。”
張政委說完就出了辦公室，屋裏一下子靜了下來。
“那個賀叔叔，賀連勝他，考上首都的軍校了沒有啊？”
小滿覺得屋裏的氣氛靜的讓人心慌，于是找了個話題跟賀司令聊了起來。
“考上了。”賀司令笑了笑，想起了兒子，他臉上略有些冷硬的線條一下子柔和了起來。“他媽媽高興壞了，說簡直不敢相信是她生的兒子。”
小滿想象着賀母的樣子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只不過阿勝倒沒有太高興，一個暑假天天坐在電話機旁邊失魂落魄的。”賀司令看着小滿，“剛才張政委說的話并不是敷衍你的。我們會派人在N國接應你們，到時候勢頭一旦不對，他們會馬上保護你們撤離的。我們絕不會讓你出事的。”
“這樣啊。”小滿點了點頭。
“阿勝過幾天就要到了。”
“啊？”小滿不解的看着他，“他不是在首都讀軍校嗎，怎麽會過來北疆？”
“讀軍校也是軍人，當然要到最苦的地方歷練一番。”
小滿聽得似懂非懂，估計就跟她們以前上大學軍訓一樣。只不過他們是在學校裏軍訓，賀連勝他們新生直接被拉到了北疆來訓練了。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張政委帶着一個外國老人和一個年輕的士兵進到辦公室裏。
“這位是安先生。”張政委指了指外國老人說道。
“各位好啊。”安先生熱情的跟所有人握了一遍手，還寒暄了幾句。
小滿無語的看着這位安先生，一張口是華國話不說，還是正宗的本地口音。
“這位安先生還會說M國話嗎？”王山問出了屋內所有人的困惑。
“诶，當然會說了。”張政委笑着碰了碰安先生。等安先生再一張口，就變成了流利的M國話。
安先生走到小滿面前，用M國話跟她交流，不時還蹦出幾句俚語。小滿當年留學的國家說的跟這個世界的M國話是同一種語言，于是毫無壓力的回答起了安先生的問題。
“沒問題，她絕對沒問題的。”安先生欣喜的說道：“她說起話來就像是個土生土長的M國人，那些N國人絕對看不出破綻的。”
得到了安先生的認可，其他人對小滿也更加有信心了。
“這位，”張政委指了指後面那名年輕的士兵，“我們部隊的戰士，J國話說的特別标準。對了，他叫嚴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吹雪”“serendipity”“...”小仙女送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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