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保送
第二天一早，小滿吃完早飯穿戴整齊。父母知道她是要跟同學一起去學習，告訴她要有禮貌，過馬路的時候注意安全，絮絮叨叨交代了半天。
小滿也沒不耐煩，乖巧的聽着，不時點點頭。顧母檢查确認她穿的足夠保暖，才開門目送她離開。
賀連勝家住的部隊大院離小滿家不遠，步行也就二十分鐘。等小滿走到時，賀連勝正在門口做着折返跑消磨時間。
看着他身上的棉服小滿心裏直樂，呢子大衣扛不住了是吧？！
賀連勝看到小滿直接跑了過來，沖她笑了笑，示意小滿跟上。
小滿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面，賀連勝不時停下來原地跑步等她。
部隊大院的環境可比學校宿舍區強多了。球臺、球場，醫院、學校，也不知道賀連勝為什麽沒上子弟學校而是去了鎮中學。
賀連勝的家是座二層小樓，周彤跟劉青青已經到了。賀連勝開門時，小滿正看到他們有些拘謹的坐在沙發上，對面還坐着一個女人。
“呀，這就是顧小滿同學吧。”聽到門口的聲響衆人看了過來，那人轉過頭熱情的說道。“我之前聽阿勝說......”
賀連勝趕緊喊了一聲“媽”，止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小滿不懂他們母子間打的什麽啞謎，笑着跟賀母打了招呼。
之前小滿覺得顧母整個人已經夠洋氣了。今天看到賀連勝的媽媽，覺得賀母要更精致一些。當然這些也跟兩家生活條件的差距有關。顧母是跟丈夫、女兒在一起每天哼着歌擦雪花膏都覺得很幸福的。
而賀連勝的媽媽肯定是不會擦雪花膏的。羊毛披肩、高跟鞋，臉上的妝容淡雅，就算是在屋裏都裝扮的這麽精致，讓小滿這個活的有些糙的工科女自愧不如。
賀母看小滿生的讨人喜歡，人還有禮貌，親熱的拉着她坐到沙發上聊着天。
賀連勝在一旁想要說什麽又插不進話，還一點不敢疏忽，生怕母親大人說錯暴露了什麽。
去年期末後，他就媽媽對小滿有了濃厚的興趣。後來聽說他們是一個學習組的，幾次提出讓他帶同學來家裏一起學習。可他覺得顧小滿就是傻讀書的沒意思，也跟她一直沒什麽交流，所以就都敷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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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跟小滿熟悉了起來，覺得原來她也挺有意思的。就想起了之前他媽媽的提議，邀請他們一起來家裏學習。
“媽，我們要做題了，別耽誤我們學習行不行啊？”賀連勝抓着一個空隙插話道。
賀母無奈的看着缺心眼的兒子，再看一旁他那些比較之下十分穩重的同學們......
“行了，我不耽誤你們了。你們好好學習，渴了餓了的招呼一聲，阿姨馬上就給你們端上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賀連勝不耐煩地點點頭，招呼着小滿他們跟他一起上樓去了他的卧室。
賀連勝的卧室在陽面，還有個小露臺，溫暖的陽光從落地窗裏照進來灑在身上，舒服的讓人眯着眼不想離開。
小滿站在窗邊享受着陽光，賀連勝看着她微微勾起的嘴角，一時有些怔愣。直到周彤在一旁咳了咳他才緩過神來，慌亂的躲開周彤似笑非笑的眼神，用力拉開椅子。
“那什麽，咱們做題吧。”
賀連勝的房間有小滿的兩個大，東西都整理歸置的整整齊齊的。窗邊有張寫字臺，現在中間放的這張桌子看來是專門為他們來學習準備的。
小滿坐在最近的椅子上，正好在劉青青和賀連勝旁邊。
賀連勝無私的将自己的習題冊都抱了過來，往桌子上一放，豪氣的說道：“看看，先做哪本？”
“哇……”
看着滿桌的習題冊，其餘三人都忍不住贊嘆出聲。小滿心中流淚，她以前明明是在題海裏傲游，還挑挑揀揀的一個類型的只做一道從來不浪費時間的人。結果現在竟然也沒出息的為了幾本習題冊發出了發自肺腑的感慨之聲。
因為有小滿在，幾個人決定先做理科題。小滿做題的速度當然是他們沒法比的，于是幹脆又拿了一本語文題冊放在手邊，兩本一起做。
這十來天下來，小滿對現在的考點範圍心裏都有了數。因為跟她來的年代也不過差了二十來年，所以高中課本裏還不至于出現讓她寫出來什麽沒見過公式的地步。跟理科比起來，提高文科成績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年代沒什麽聯考，也沒有網絡。各個學校間出題标準不同，學生們的水平相互之間也沒有交流。老師們頂多能打聽到旁邊其他鎮中學學生的水平，再參考一下往年的成績。誰都不敢說再學校裏考第一放到整個市裏是什麽水平，老師們都知道小滿學習好，但也不知道她的成績放到全市能排多少名。
小滿自然相信自己的理科成績，但總分怎麽樣她也說不好，畢竟現在高考難度不大，取得高分不是難事。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規律的敲門聲。
“請進。”
“阿勝，你姨媽跟表哥他們來了。”賀母推開門對賀連勝說道。
“啧，他們來幹什麽？”賀連勝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
“說什麽呢，快下來打個招呼。”賀母不贊同的看了兒子一眼，又對小滿他們說道：“阿勝的表哥去年保送了O大的物理系，你們要不要跟他聊聊，沒準兒能有些收獲。”
“保送了O大物理系......”小滿有些心動。
賀連勝看小滿有了興趣，雖然不情願還是跟着站起了身。小滿跟着賀連勝一起下了樓，周彤跟劉青青則留下繼續做題。
“阿勝的表哥姓程，比你們就大一歲，從小就比阿勝讓人省心不知道多少。阿勝的姨媽姓杜，一會你叫她杜阿姨就好了。”賀母跟小滿囑咐着。
“姨媽，表哥，你們來了啊。”賀連勝下了樓梯，看着坐在沙發上播着電視的姨媽，露出了一個沒有靈魂的笑容。
“阿勝啊，看到姨媽怎麽不開心呢？”杜姨媽似是玩笑的說道，“快來快來，讓姨媽好好看看！”
小滿看着賀連勝一臉假笑像是機器人一樣的僵硬的走了過去，被杜姨媽一把摟住脖子，只能彎着腰配合她的身高。
“哎呦，姨媽的大外甥啊，又長高了是不是？！還瘦了，看這小臉啊......”說着就用揉了揉賀連勝的臉頰，直把他的臉揉的都變了形。
小滿看賀連勝那副忍辱負重的樣子心裏好笑，覺得他也算是遇到克星了。再細細打量這位杜姨媽，雖然跟賀母是姐妹，可衣着品味卻完全不能跟賀母同日而語。
賀母穿的都是素色的衣服，戴的也是翡翠這種玉石首飾。而杜姨媽則穿着一件招搖的皮草，脖子上手上戴的都是閃着金光的黃金飾品，絕對是定力差的人看到就能生出兩分歹心的那種。
“這是？”杜姨媽跟賀連勝親熱夠了，這才看到了一旁的小滿。
“這是我同學，顧小滿。”賀連勝揉了揉在杜姨媽魔爪下被□□的俊臉說道。
“小滿跟阿勝他們學習小組的正一起學習呢，這不正好阿楠來了。我想着他們今年正好要高考了，跟阿楠聊聊也能有些收獲。”賀母解釋道。
“杜阿姨，程大哥。”
“行了行了，先坐吧。”杜姨媽倒是不見外，沖小滿招了招手招呼道。幾個人在沙發上坐下，賀家的保姆将果盤擺在茶幾上，杜姨媽拿起一塊西瓜就啃了起來。
“你們有什麽問題就問吧，不過阿楠也沒高考，是保送的，估計沒什麽你們用的上的經驗。”杜姨媽邊吃邊說着，西瓜汁順着手沾到了皮草上，她又趕緊扔下西瓜小心翼翼的擦着皮草。
“程大哥，你是怎麽保送的啊？！”小滿迫不及待地問道，這才是她真正關心的問題。
現在距離高考還有半年，距離大學開學還有九個月。可這個時間對她來說太久了，但凡能改變現狀快點讓她回到實驗室的事情，她都願意去嘗試。
“我是去年奧賽拿了獎保送的。”程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性格和母親不同，不愛張揚，讓他說自己的這些“光輝事跡”，他還有些說不出口。
“奧賽......”小滿恍惚，沒想到這個世界這個年代已經有了這項讓無數學子又愛又恨的賽事。
“對啊，就是那個奧，奧林匹克競賽。可不容易呢，全國最後就剩一兩個人。”杜姨媽補充道，生怕別人小看了這個“奧賽”以為是什麽容易的東西。
“那奧賽每年什麽時候報名，有什麽要求，什麽時候考試？”小滿心急的問道。
“每年十月報名，轉年三月開始考試。”程楠耐心的回答，小滿卻是被潑了一盆涼水一樣洩了氣。
十月啊......已經錯過了......
奧賽這種事情，是之前那個在鎮中學的顧小滿從來沒聽過的。小滿無力的靠在沙發上，才燃起的希望就落了空。如果之前的顧小滿知道“奧賽”這件事還報了名就好了......
考進去變數太大了，說不準就會被分到別的專業，可保送就不會了。而且想必參加高考，保送更容易被老師們認識，從衆多學子裏脫穎而出。
小滿不善于表達自己，但她都想好了，如果上了大學她就厚着臉皮去老師面前推薦自己，決不坐以待斃等着老師來找她。現在的每一分鐘對她都很珍貴，她想早日開始實驗。
或許是小滿遺憾的神色太過明顯，杜姨媽覺得兒子被小看了心裏有些不大痛快。
“這奧賽可不是容易的事情。當初阿楠在首都找了多少教授、多少名師來輔導，這才好不容易贏了那麽多厲害的人得了第一的，可不是在鎮中學成績好點就能參加的。”
看她這樣子像是能考就能過一樣，杜姨媽心裏不屑。覺得就是小鎮上沒啥見識的野丫頭，還以為自己多厲害呢，井底之蛙！
“小滿很厲害的。老師講題講錯了她一下就能發現，絕對是個天才。”賀連勝向來不喜歡姨媽那副他兒子天下第一的樣子，從小他就沒少被姨媽踩着烘托自己兒子。本來小時候他跟表哥兩個感情不錯的，後來因為姨媽他也不願意跟表哥一起玩兒了。
“哎呦，你們老師還會講錯題呀？！不是姨媽說啊，你當初乖乖在子弟學校上學多好，非跑到鎮中學去。那邊能有什麽好老師、好同學的，這樣以後能有什麽出息啊？！”
“我覺得我們學校的老師很好。他們職業素質強，關心愛護學生，都是難得的好老師。”
本來杜姨媽剛才在說自己小滿還覺得沒關系，畢竟如果換作是她看到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小丫頭将自己看的很重的東西說得像是很輕松的樣子也會心氣不順。但是杜姨媽不應該牽連上學校的老師們。在小滿眼裏，不管是顧家父母，還是董老師、趙老師他們，都是敬業的好老師。他們在工作中不僅有一份責任，更有一份熱愛。
“那還能講錯題啊？！”杜姨媽眉頭一挑，不依不饒的說道。
“是人都會出錯，這有什麽大不了的。”賀連勝說道。剛才他本來是想幫小滿說話的，沒想到卻幫了倒忙，現在想要補救可惜不擅長跟人争論。
“這不都是借口，考試的時候誰管你那些？”看賀連勝還不服氣，杜姨媽幹脆用手肘碰了碰旁邊的兒子。“你不是說有幾道題不會想去問問老師的？幹脆拿出來跟這位同學讨論讨論呗，人家又能保送又能發現老師錯的，多厲害啊。”
“媽！”
程楠也是拿自己母親沒辦法，這些年小姨和姨夫沒少幫他們，可她卻覺得理所當然，每次見面還要跟人家兒子說教。沒看小姨現在坐在一旁笑着一句話不說麽，分明也是早對他們有看法了。
“媽什麽媽啊，快拿出來，一塊讨論讨論怎麽了？”杜姨媽說着瞪起了眼，程楠看到她這副不肯罷休的樣子也是沒了辦法，知道不如了她的意這事兒怕是會沒完。只能滿懷歉意的沖小滿和賀連勝笑了笑，打開身後的背包拿出作業本。
“就是這個。”程楠指了指用紅色圓珠筆在前面打了個星號的題目。這是他提前學習的大三專業課的內容，還是實驗班難度的，他也是解了幾天都沒有結果。
小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拿牙簽剔牙的杜姨媽。接過他手裏的筆，低頭在本子上寫下了一排排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