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秘密
難道說,父親身上有什麽秘密?
不然為何那些人知道父親癡傻,哄騙他然後進來翻找,他們,要找什麽?
難道說,這個東西和父親的癡傻有着不可分割的聯系?
如果是這樣,那父親,就危險了,包括自己,也很危險。
這些人一定還會再來,如果還找不到,可能,就會選擇…滅口。
關于父母的身份,她也問過,母親是孤女,父親很小的時候,祖父祖母收留了母親,母親和父親一起長大,情投意合便成婚了,然而祖父祖母卻是沒多久,前後病死了。
也就是說,關于父母的身份,其實無從下手打探了。
既然,來者在尋找東西,那麽意味着,這個東西是一個秘密,而地窖又如此隐秘,那麽,有可能,東西就在地窖裏。
沈阿嬌凝重的看了眼廚房裏的沈照,下了地窖。
這一次,沈阿嬌十分仔細,先把地窖重新審視了一次,根據她上一世自己偷偷學的玄學,時不時踩了踩地面,時不時敲打着牆壁。
終于,只聽到咔擦一聲,地面凹了下去一塊,一個陳舊的包袱出現在眼前。
沈阿嬌抹了抹額頭緊張的汗珠,小心翼翼的把包袱取出,不知為何,她心跳快的有些呼吸不過來。
這就是那些人費盡心思要找的東西。
沈阿嬌打開了包袱,裏邊放了一塊古玉,以及一塊令牌。
一瞬間,沈阿嬌渾身僵住。
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雙手顫抖的拿起古玉和令牌。
這……
這塊古玉竟然是京城四大百年世家都會有的東西,每一代的掌家人的身份象征:傳家玉。
而那個令牌,則是兵符!
難怪…難怪母親會死,難怪父親會癡傻,難怪會找上門翻找。
京城四大百年世家,分別是霍李衛沈。
而這個兵符,全天下只有五塊,楚帝手裏一塊,四大世家掌家人各一塊。
父親…父親竟然是,沈家嫡脈掌家人的後代。
祖父,祖父竟然是沈家上一代的掌家人,可為何會出現在青城。
沈阿嬌震驚的慌忙從懷裏取出針線,把包袱布一分為二,把傳家玉和兵符分別放進去,縫了起來。
青城。
不能待了!
沈阿嬌決定,今晚,必須偷偷帶着父親,離開青城。
但是,那些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再來,她和父親如果直接這樣逃跑,被抓住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
冷靜下來的沈阿嬌,突然想起,青城的陳家镖局,今晚剛好要走镖!
跟着镖局走,絕對不會引起注意,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必須得把自己和父親易容,必須讓父親裝作一個啞巴老頭,而自己僞裝成小男孩子。
沈阿嬌不敢再耽擱,拿着東西上來後,飛快的出去買好了易容要用的東西。
一刻鐘後。
“阿嬌阿嬌,這個游戲真好玩!”沈照傻笑着任由沈阿嬌用顏料在他臉上塗塗抹抹。
沈阿嬌穿着尋常的少年衣裳,面容經過顏料後,怎麽看都是一個尋常的小少年,半點沈阿嬌原來的模樣都沒有。
“爹,你一定要記住,這一路,不管看到什麽聽到什麽,你都不許說話,如果你說話,以後都不會有糖葫蘆吃了,知道嗎?”
放下手裏的顏料,沈阿嬌滿意的看着眼前被她易容成功的沈照,一頭黑發被她剃光,黏上了假白發,眉毛胡子也被她剃掉,黏上假的眉毛胡子,雪白雪白的,加上化妝,俨然就是一個六七十的癡呆啞巴老頭兒。
說來也是諷刺,上一世母親死後,鎮國公對她置之不理,繼室也對她置之不理,只有老太爺疼她,教她玄學,教她易容,她也疑惑為何老太爺懂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但是她也沒有問,她總想着,老太爺有一天,會告訴她。
可她沒想到,老太爺死了。
還是因為那個虛假的私奔消息。
想到這,沈阿嬌就覺得悲涼。
她,一定要報仇。
陳家镖局這趟镖,她打聽過,是去京城的。
把黑衣人給自己的令牌,以及沈家傳家玉和兵符貼身放好後,沈阿嬌聲音沙啞,“爹,游戲開始了。”
沈照聞言,馬上進入了狀态。
他雖然癡傻,但是玩起游戲卻極其認真。
沈阿嬌帶着沈照從側門溜了出去,天色漆黑,她順利的帶着沈照去了陳家镖局,正好,他們已經準備出發。
沈阿嬌沙啞着聲音,把兩百個銅錢遞給了陳镖頭,“陳大哥,我爺爺生了怪病,大夫說活不久了,爺爺想去京城看看京城的風光,我還未出過遠門,怕遇到山賊劫匪,可否跟着镖局去京城?”
陳家镖局在青城名聲極好,指引陳镖頭是個有情義的漢子,平日裏如果不走镖,遇到什麽小偷流氓,都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因此在青城裏十分受尊重,也因此,沈阿嬌才求他。
陳镖頭一聽,看着小少年瘦小的身板和老人期盼的目光,不忍拒絕,收下銅錢點頭道,“好,不過一路上你不可淘氣,曉得嘛?”
沈阿嬌大喜過望,連連點頭感謝,随後,跟着镖局一同出發。
一路上,沈照果然完全不開口,而沈阿嬌則是忙前忙後的照顧沈照吃喝拉撒睡,走镖的漢子們看在眼裏,對沈阿嬌評價極高,畢竟不管在哪,孝順乖巧的人,都是被人尊重的。
加上沈阿嬌嘴巴甜,漢子們也都十分喜歡和沈阿嬌說話,也多多少少幫着沈阿嬌照顧沈照這個癡呆啞巴老頭兒。
走走歇歇,半個月過去了,他們抵達了平城,距離京城還有半個月的路程,和平時一樣,天黑時,陳镖頭找了一個客棧給大夥兒歇腳。
沈阿嬌一如既往和沈照一個房間,這半個月裏,沈阿嬌每天晚上都會教沈照認字,她不急躁,每天就教沈照一個字,也因此,沈照雖然癡傻,卻也認得幾個字了,在房間裏,沈照說話特別小聲,因為沈阿嬌說了,如果說話大聲,游戲就輸了,于是沈照壓着聲音,這半個月以來,沈照的性子也穩重了不少,至少不像一開始那樣,毛躁。
沈阿嬌十分滿意,慢慢來,父親會越來越好的。
夜深,沈照準備打地鋪時,突然窗戶打開,一個黑衣人飛了進來,迅速關上窗戶,整個過程半點聲音都沒發出,沈照傻了眼的看着黑衣人,沈阿嬌吃驚的看着受傷的滾進她床上的黑衣人,相看之間都傻眼了。
這……
“是你?”兩人同時開口。
誰來告訴沈阿嬌這是什麽情況?
為什麽在山上救得那個黑衣人又受傷了,而且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
“快熄燈,除非你不想活了。”黑衣人反應很快,眸子裏滿是熟悉的鋒利。
沈阿嬌也反應了過來,連忙對傻住的沈照道,“爹,我們來玩木頭人游戲,你睡覺,不管等會發生什麽,你都不許說話!”
沈照雙眼一亮,也認出了黑衣人,好啊!三個人玩游戲!
于是沈照馬上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裝睡。
“……”黑衣人啞然。
沈阿嬌壓低聲音道,“快躺好!”
黑衣人馬上躺好,沈照睡在外頭,被子一蓋,看着就像是沈照和沈阿嬌睡熟的模樣,沈阿嬌放下簾幕,把地上的地鋪三下兩下收進了衣櫃裏,便離開了房間。
這個房間裏本來就是只有兩個人的,她必須離開。
但是很多人都認得她,她又不能在走廊上走來走去,只好身子一閃,溜進了隔壁的隔壁的房間。
“……”
沈阿嬌選擇溜進來是因為房間沒有點燈,以為沒人或者睡了。
不料一進去,便看到一個男子背對着自己…沐浴。
“怎麽去了這麽久,幫我擦一下背。”男子聲音溫潤,熟悉的讓沈阿嬌紅了眼眶。
“怎麽了?”男子沒有回頭,只是疑惑的問了句。
沈阿嬌顫抖的上前,拿起放在一旁的布,用力的幫男子搓背。
幾乎是剛出碰到一瞬間,男子的身體便僵硬了。
沈阿嬌沒有停下動作,十分用力的搓着。
漸漸地,男子也松弛了下來。
“你是誰。”
沈阿嬌深吸了一口氣,把眼眶裏的淚花逼了回去,聲音暗啞道,“公子,在下無意冒犯,但是還請公子莫要聲張。”
“……好。”
一如既往的溫和,一如既往的善良。
這就是衛紹。
她上一世的未婚夫。
她不知他為何出現在平城,她只知道,這一刻,她十分害怕面對他。
上一世她的名聲有多慘烈她已經選擇不去想,可看到衛紹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在逃避什麽。
她和衛紹之間,沒有男女之情,但卻是彼此的知音,若不是因為衛紹的母親和自己的母親是手帕交,他們之間就不會有指腹為婚。
如此,他就不必背着她可怕的名聲,被人恥笑。
他是那樣的溫暖美好,像白玉一樣的人,怎麽能被自己拖累如此。
不久,一個小厮走了進來,沈阿嬌是認得他的,自小就跟着衛紹的心腹,冬瓜。
冬瓜看到陌生的沈阿嬌在幫衛紹搓背,傻眼的呆住了。
“冬瓜,不要聲張,安靜點。”
衛紹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了一份嚴厲。
冬瓜回過神,安靜的站在一旁。
沈阿嬌的心酸澀了一下,當年,冬瓜還不叫冬瓜。
是她起的名字,衛紹那般儒雅的人,卻也不在乎的,就讓冬瓜叫冬瓜。
那般縱容她的嬌蠻和調皮。
每次衛紹帶着冬瓜出門,在衆人面前叫冬瓜時,總有許多人忍不住笑出來,背地裏議論衛紹起名字是何等的奇葩和沒品。
但衛紹從未解釋過,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風,溫潤如玉。
“你和冬瓜站一起罷,我穿衣。”
衛紹的聲音讓陷入回憶酸澀不已的沈阿嬌回了神。
“謝公子相助。”
沈阿嬌走到冬瓜身旁,站穩。
冬瓜好奇的打量着只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少年,憨憨的臉上滿是友好的笑意。
嗯,冬瓜還是一如既往的,老實巴交。
衛紹穿好衣服,點了燈。
室內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衛紹研磨,練起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