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
第47章 047
殷楚玉凝眸看近在咫尺的寧簌。
她還沒什麽動作, 寧簌便探出舌尖,從她的手指上一掃而過。
在只有兩個人的私密空間裏,沒什麽顧忌, 更無需去壓抑什麽。
直勾勾的眼神是無聲的暗示,熟悉的氣息在唇齒間交纏, 将低低的喘氣聲也給掩了下去。
纏綿的吻結束後, 兩人便離開酒店,吃了午飯後,都沒什麽在林蔭大道上閑逛的興致, 便直接回城。兩個多小時抵達, 等回到市中心的時候約莫四點。撸了一會兒貓, 殷楚玉去陽臺打電話,寧簌也有閑工夫回來自寧檀的消息。
她是被放養長大的,寧檀她們呢, 對她有一種迷一般的自信,也沒盤問什麽,只讓寧簌找個合适的時間将人帶回家看看。
至于陳散,發了個“大禮包”鏈接,神秘兮兮地表示是多年珍藏。
寧簌本來想義正詞嚴的拒絕, 可轉念一想, 還是悄悄地保存了下來。
晚上,雲無心來了一趟, 替殷楚玉喂貓。
乍一見殷楚玉、寧簌都在,她吓了一跳, 給殷楚玉甩了眼刀子。
也沒聽她提回來的事情。
殷楚玉:“……”她忘記了, 可她臉上沒有露出任何心虛的神色,仍舊是一片淡然。
雲無心本來就是喂貓的, 現在兩小只有人照顧,沒聊太久就走了。
可寧簌和殷楚玉還沒享受幾分鐘的獨處,又來了一個電話。殷楚玉看到是梁成君,本來不想接,但梁成君又在微信上發了條消息,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寧簌好奇地瞥了一眼,想要起身避開,殷楚玉伸手将她拉了回來,讓她抱着貓坐在自己的身側。梁成君再打電話來的時候,殷楚玉接聽了,只是開着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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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梁成君的聲音很急。
寧簌垂着眼睫,由于第一次見面落下了很壞的印象,梁成君在她心中的形象跌倒谷底,不管是好是壞,都不是她願意來往的人。她抱着道德經,手指撓着它的下巴,不一會兒,大小姐也甩着尾巴跳了過來,低頭拱了拱寧簌的手背。忙歸忙,寧簌的耳朵一直豎着,還抽空瞪了殷楚玉一眼,無聲地催促着她将大小姐抱走。
“你跟寧簌在一起了嗎?”梁成君又說。
寧簌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一瞬間又警惕了起來。
這罵過她的家夥又要整什麽幺蛾子?難不成想要橫刀奪愛?
她轉眸瞥着殷楚玉,想要看她是什麽反應。
殷楚玉淡淡地應道:“對。”
殷楚玉的坦蕩讓寧簌面上的笑意越發濃郁,而梁成君的聲音則是被種種扭曲的情緒逼得變調。
“你不能跟她在一起!”
寧簌:“……”尖利刺耳的話語足夠直白的,寧簌心中升起一種荒謬感,這話要是殷楚玉的母親來說,她還能理解但不尊重一下。可梁成君又算什麽?她哪裏來的底氣這麽說?
殷楚玉蹙眉,譏諷紮人的話還沒說出口,手機另一頭對殷楚玉有幾分熟悉的梁成君就快速地開口了,不想給殷楚玉嘲諷她的機會。
“寧簌她腳踩兩只船!”梁成君的聲音是慌亂的、急促的,她的語調高揚,像是聲嘶力竭的鳴喊。
寧簌驚得手裏沒輕沒重,不小心戳疼了道德經。道德經迫不及待地一蹬腿,從她的懷中跑了出去,只留下幾根貓毛在客廳中飄揚。
寧簌無辜地對着殷楚玉眨眼,而殷楚玉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有的人身上沒有她能欣賞的優點,但可以一次又一次刷新下限。
“梁成君。”殷楚玉不耐煩地喊了梁成君的名字。
“我有證據,寧簌有個網戀女友。”梁成君說。
寧簌:“?”
“前段時間她生日,她的女朋友除了送了一只價值不菲的玉雕外,還在天心湖預定了煙花無人機表演。這些都是她一個叫張奕霖的朋友說的,那天她也在。”
寧簌都要被氣笑了,一場漂亮的表演也跟她有關了嗎?怎麽不說那一天,全世界的精彩都是為了她一個人綻放呢?雖然插話有些不禮貌,但寧簌沒打算再忍耐下去:“糾正一下,張奕霖不是我的朋友。”
梁成君在聽到陌生的女音時一愣,片刻後立馬反應了過來。
這個時間寧簌跟殷楚玉在一起?!
沮喪幾乎将她淹沒,她深呼吸一口氣,又掙紮說:“楚玉,你不信我也沒關系,你可以自己去調查,你——”
殷楚玉打斷了梁成君,她平靜說:“是我。”
別說是梁成君,就連寧簌也沒聲了,呆呆愣愣地看着她。
梁成君倉皇地挂斷電話,寧簌忽地伸手抱住殷楚玉。
“你怎麽不告訴我啊?”
她以為她只是沾了不知名人士的光,在生日的那天看到近乎極光的絢爛。
可這不是偶然,是殷楚玉的無聲祝福。
殷楚玉:“如果那時的你知道了會怎麽樣?”
寧簌“唔”了一聲,那時候滿身心都是前妻姐,夢裏夢外都是殷楚玉。可她沒看明白自己的心,可能激動地給殷楚玉一個熱烈的吻,也可能不管不顧地落荒而逃。
但她們怎麽樣都要重逢的。
無與倫比的快樂在靈魂中流淌,洋溢着生命的歡悅。
寧簌眼中閃爍着亮光,她大笑道:“我被風抛了起來。”
殷楚玉眨眼:“我接住你。”
身心被喜悅充盈着,寧簌想要笑。她落在殷楚玉的懷裏,胸脯因為笑聲起起伏伏的,緋紅的面頰也像蘋果樹上挂着的紅果。殷楚玉的手搭在她的背脊上,輕輕地撫摸着,唇角也洋溢着笑容。笑聲逐漸小了下去,變成了喁喁細語聲。仿佛兩個人都被裹在一個圓形的空間中,除了她們,其它東西都不存在了。
寧簌擡起頭,她注視着殷楚玉翕動的紅唇,手指搭在了她的肩膀,指腹輕輕地滑過殷楚玉頸邊的肌膚,一點點看着殷楚玉的眼神也變得迷離。她的指尖輕盈,像是一只畫筆,悄然無聲地描摹着殷楚玉的輪廓。
眼皮子顫了顫,寧簌縮回了手,俯身湊上前,她改變了坐姿,整個人攀在殷楚玉的身上。在殷楚玉向着沙發上仰靠時,她也追了上去,漸漸地加深了那個吻,将急促的呼吸和低回婉轉的輕吟吞到了擁吻中。
良久後,寧簌才擡起頭,直勾勾地看着殷楚玉。
那種顫栗和酥麻還沒有散去,每一根神經都像是帶着電,在飛舞旋轉。
殷楚玉的雙唇嫣紅,如白雪般的面龐也點綴着昳麗的緋色。她平複着呼吸,擡起手點在寧簌的眼尾,輕輕地将那抹晶瑩的淚抹去。
“你這一放是在燃燒人民幣,我可憐巴巴的工資根本不夠支付的。我要怎麽還呢?”寧簌眸光一撩,故作苦惱。
殷楚玉莞爾一笑,順着她的話問:“那你說該怎麽辦呢?”
“只能暫時啃個老了。”寧簌眉頭一挑,歡快道,“我想馬上給媽媽她們打視頻,告訴她們我想結婚。”
殷楚玉還以為寧簌會說“以身相許”,她驚訝地望着寧簌,半晌無言。
寧簌沒注意殷楚玉的神色,一旋身要去找手機。可幾秒鐘後,她的手腕被殷楚玉捏住。她飛快地瞥了殷楚玉一眼,在她幽沉的眼神中,面上的笑容都少了些。
難道殷楚玉不想結婚?
不,也許是太快了。
寧簌心中的吊桶在七上八下,殷楚玉取來寧簌的手機當鏡子,問她:“簌簌,你看現在的模樣,合适嗎?”
不久前的一場鬧騰,兩個人都算得上是衣冠不整。
眼角眉梢勾起了無限的春.情。
寧簌“呀”了一聲,喃了喃唇,答非所問:“去洗澡?”
殷楚玉輕哼。
主卧、次卧隔着一道門。
洗完澡的寧簌在門邊躊躇片刻,坐在自己的床邊吹頭發。家裏隔音好,更何況還有吹風機小聲的嗡鳴,聽不到主卧那邊淅淅瀝瀝的水聲。
那在四肢百骸間流竄的興奮終于漸漸地冷卻了下來,只是沒有平靜多久。寧簌不受控制地回憶這幾天的時候,面色倏然一紅。她想在床上打滾,也想咬着被子偷笑,她的眼前浮動着殷楚玉的身影,一道又一道,最後在吱呀一聲響中,由虛變實。僅僅是眼神交融,寧簌的感官就被刺激得盡數活躍起來,懵懵懂懂的思緒又變得清晰。
平心靜氣成了一種奢侈品,寧簌沒再問“你怎麽來了”這樣的傻話,在如出水芙蓉般的殷楚玉站到她跟前的時候,她拉過殷楚玉的手讓她坐在椅子上,手指溫柔地在她的頭發間穿梭。
“我今天跟我媽說了。”寧簌斟酌着開口,“她想見你,不過這段時間她們行蹤不定,可能先在視頻裏露臉。”
殷楚玉透過鏡子看寧簌的神色。
寧簌又說:“她們很好說話,你不要緊張。”聳了聳肩,寧簌又道,“從小到大,她們都不怎麽幹涉我的決定。”
殷楚玉說:“你以前提過。”
寧簌一默,她的确說過,事無巨細地告訴殷楚玉。
在媽媽沒在家的時候,她一直在看各種上天入地、飛檐走壁的影視劇,山林中的孤鶴、清新俊逸的隐者,塑造了她夢中的桃花源。而她在混沌不明時,将空谷幽蘭的懷想寄托在了殷楚玉的身上。
“你之前說你媽媽可能過來。”寧簌忽地話鋒一轉,她惡補了一陣關儀的電影,始終沒有等到那來自“藝術考驗。
“所以說是可能而已。”殷楚玉坦蕩地對上寧簌質疑的視線,又一笑說,“不久後你就見到了。”
在她給關儀和殷之鑒發消息後,兩個人的反應相差無幾,希望她盡快将人帶回家。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着話,在寧簌放下吹風機的時候,嗡嗡的低響消失,而人聲也一并隐沒。
沒有說話的聲音,房間中安靜了片刻。
殷楚玉站起身與寧簌對視,眸光從容不迫。
寧簌心中充盈着的情緒在她的目光中被抛起,又在風中緩緩的、悠悠地飄落。
一種渴求緊緊地攫住了她的心髒,可卻不知如何言說。她的心火從昨天燒到了今天,靈魂得以滿足,但身體上複蘇的渴望,好像很難像過去那樣自然翻篇。
洗澡的時候她想的就不是打扮得衣冠楚楚跟母親談話的事。
無聲對視幾分鐘後,殷楚玉收回視線,笑吟吟道:“那……簌簌,晚安?”
日常的絮語似乎總沒個明确的開頭或者結尾,能夠在任意時刻收束住,譬如這橫空而來的“晚安”就像是劈來的無情刀斧。
就這樣結束了?
突然又不自然。
寧簌跌坐在床上,雙臂撐在身側,她仰起頭,目不轉睛地看着殷楚玉:“我要是不安呢?”
“怕黑嗎?”殷楚玉笑問,她故意避開寧簌的視線,慢條斯理道,“那多開幾個——”
最後一個“燈”字在寧簌的拉拽中消音。
“你讓我好好學習的。”寧簌抱住殷楚玉,可憐兮兮地望着她。
殷楚玉睨她,指了指唇角的細小傷口。
寧簌不假思索:“我親別的。”
只是話音落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皮薄的她差點原地蒸發。
溫熱的呼吸灑在肌膚上,勾起一片顫栗。
空氣仿佛變得稀薄,殷楚玉也頭暈目眩起來。
她湊近了寧簌,低聲說了兩句話。
寧簌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衣領中,她的一顆心如鼓點擂動,佯裝鎮定地擠出一句話:“我有,不用去拿。”說着,視線往床頭的抽屜上一落。
殷楚玉低聲問:“用過?”
寧簌的心髒漏跳了一拍,理智蕩然無存:“指得是什麽時候?這兒?還是哪兒?”
殷楚玉氣息不穩,她的眸色幽深許多,沒讓寧簌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