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教訓
教訓
“你這是在威脅本殿下嗎!”嚴爍的怒火一下子迸發出來,他指了指秦奕,眼裏露出幾分不可思議,他是皇子,眼前的人不過是個剛剛得到一些兵權的小将軍,居然敢和他這麽說話,“你以為我不敢告訴父皇他們嗎?你作為臣子,在玉華樓這種地方與他們的人發生矛盾,聽清環所說還蓄意傷人,你覺得父皇會饒了你?你一樣要受罰!”
“不要,五殿下,求您了……”薛苓朝着嚴爍和嚴深叩頭,他深知,若此事鬧大,父親的職位不保,就連剛剛入職太醫院的幾位兄長和家中未曾出嫁的姐姐都會受自己的牽連,“是薛某的錯,與家裏人無關,我可以不留在宮中,但求您不要告訴皇上和太後,我求求您……”
“不是他的錯,殿下,王爺,是清環沖動,是我的錯,就算把我打死我都心甘情願,你們放過小苓兒吧,求求你們了……”清環也挪動着疼痛的身子,轉向他們,和薛苓一樣不停的磕頭,于沉月心軟,拉着他們兩個人直搖頭,嚴深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更是看不得的,他拉過嚴爍,小聲地對他耳語道,“還是不要把事情鬧大的好,弟妹不是還等着你帶人回去嗎?若真如此,把薛苓趕出宮,你怎麽向他交差?他還懷着孩子,受不了刺激。”
嚴爍知道嚴深說得對,如果是這樣的結局,即使秦奕真的受到懲罰,薛苓也脫不了幹系,不能全身而退,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冷冷地問道,“那秦小将軍,想如何解決這件事呢?”
秦奕低下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個人,“若是王妃願意同我單獨聊一聊,臣倒是可以考慮讓殿下把人帶走。”
“你休想。”嚴深當然不會同意,于沉月卻點點頭,走到嚴深的身邊安撫道,“沒事的,他不敢把我怎麽樣。”
“可……好吧,知道你救人心切,我就在外面等你,小心一點。”
于沉月跟在秦奕的後面,随他進了裏屋,秦奕讓他坐下,可于沉月不願,往後退了幾步,将身子靠在門上,與他保持着一段距離。
“別緊張,又不是第一次獨處。”秦奕往前走了幾步,想拉近雙方的距離,于沉月側過身子,和十八歲那年一樣,不願意與他親近半分,秦奕看他這個樣子,發出一聲冷笑,“也不知道那個王爺喜歡你什麽,一個雙兒這麽不解風情,無趣的很。”
“我和王爺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嚼舌根。”之前于沉月還因為會顧及他的一點顏面,但現在的他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了,“請你放尊重些,你也不是五六歲的小孩了,該知道些分寸。”
“是啊,你說得對。”秦奕的眼裏露出一絲貪婪,他坐在椅子上,翹起腿,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今天你身邊那個小丫頭怎麽沒來,正好,我也嫌她礙事,這樣吧,求我。”
“你說什麽?”于沉月以為自己聽錯了,秦奕看着他這副樣子笑了兩聲,接着重複道,“求我,跪下來求我,我就放了他們,怎麽樣?”
屋內一瞬間陷入了沉默,于沉月盯着他,眼裏竟露出幾分憐憫與同情,他将手背在身後,悄悄将門打開了一條縫,“你真的瘋了,秦奕,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癫狂?”
“癫狂?沉月,若你當年能聽我的話,乖乖成為我的人,就不會有今天了。”秦奕站起身,于沉月沒有給他任何靠近的機會,迅速地打開門,将人關在了屋內,嚴深站在門外的角落裏,見人出來立刻上前抱住了他,“沒事吧?”
“沒事,只可惜,我們要換個方法救人了。”于沉月看向身後,秦奕居然沒有直接沖出來,他用手撫着心口,小聲地問道,“金珠帶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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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嚴爍正在大廳裏和秦将軍聊着呢。”嚴深拉着于沉月往大廳裏走,突然身後傳來一陣猛砸東西的聲音,嚴深用手捂住于沉月的耳朵,讓他別聽,于沉月卻笑着放下他的手,告訴他自己再也不會害怕秦奕了。
“王爺,王妃,小兒魯莽,還望恕罪。”秦将軍見他們完好無缺的出來,心中松了口氣,知道自己回來的及時,秦奕還沒有闖下大禍,于是立刻跪在他們面前,為自己的兒子道歉,于沉月看着從小教自己武功的秦将軍,急忙和嚴深一同拉起對方,心中生出一絲不忍,“将軍為國征戰,保衛疆土,是北麟的功臣,至于秦奕……将軍只要以後好好管教便可。”話雖這麽說,但于沉月自己知道,秦奕性子別扭,以前又受盡了家裏的寵愛,要什麽有什麽,求什麽得什麽,早就被慣壞了,是再也教不好了。
薛苓扶着清環一步步走出秦府的大門,說什麽不願意直接回宮,鐵了心一定要先送清環回玉華樓,嚴爍看着清環奄奄一息的樣子,也不能多說什麽,便和薛苓一起将人搬上了馬車,還派人按照薛苓的要求,立刻回薛家去取需要用到的藥材,“二哥二嫂,多謝。”他的話一向不多,但和韓秋殊一樣,不喜歡欠人情,這次的事,是于沉月讓金珠去請回的秦将軍,他記住了,以後一定會報答,“以後有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
“放心,絕不和你客氣。”嚴深朝他揮手告別,于沉月則回身看向府內,不一會兒,一個穿着皮甲的人跑了出來,“月哥,好久不見。”眼前的人身形健碩,臉上卻還帶着些孩童的稚嫩,嚴深看對方拉住于沉月的袖子,好像很熟的樣子,臉上有些不解,于沉月幫對方擦了擦頭上的汗,無奈地說道,“都這麽大了,還像個孩子,不過确實是長大了,這次的事情多虧了你,不然你父親也不會這麽快回來。”
“爹一向最慣哥哥了,都把他慣壞了……”少年說起秦奕,不免有些傷感,“月哥,都是我不好,若不是當年你為了幫我和他争吵,他也不會糾纏和欺負你這麽多年……”
“與你無關,小恬你不要自責。”于沉月安慰道,“他一向看不起雙兒,你是他親兄弟,他還那樣對你,如今你只要在軍營裏聽你爹的話好好做事就行,不用管他。”說完,于沉月将人拉到嚴深的面前介紹起來,“王爺,這是秦恬,秦奕的兄弟,是個雙兒,剛進軍營不久,這次若不是他騎馬加急去找秦将軍,可就來不及救人了。”
“原來如此,多謝。”嚴深朝他點點頭,看見于沉月手上殘留着血漬,便從自家的馬車上取下水壺,将水倒在帕子上幫于沉月擦手,“手上還留着血,趕緊擦一擦。”
“沒關系的,一點點而已。”于沉月不好意思地看向身邊的秦恬,秦恬笑着打趣道,“果然,月哥找了個好人家,幸好沒成為我嫂子。”
“小恬,你錯了,他不過是嘴上說說,不會真的娶我的。”于沉月想起秦奕這麽多年的所作所為,表情漸漸凝重起來,“因為他是個不會付出真心的人。”
“逆子,你是不是真瘋了?皇子你也敢得罪!”秦将軍一腳揣在秦奕的背上,秦奕跪在地上,低着頭咳了一聲,秦将軍見他這樣,從旁邊的兵器架上抽出棍子就要打,“我怎麽教出你這種混賬東西?”
“因為有其父必有其子。”秦奕擡起頭,臉上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當年在塞外,你非要帶我回來,母親以死相逼,不是也阻止不了你?”
“你……”說起秦奕的母親,秦将軍一時語塞,他知道自己對不起他的母親,當年在塞外,與那樣的異族女子發生感情,還生下了擁有外族血統的秦奕,但到底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怎麽能流落塞外,于是他決定把孩子帶回北麟,可異族的女子他卻不能名正言順的給一個身份。
“別帶我的孩子……我什麽都不要,別帶走他……”他到現在都記得,對方自盡之前最後的樣子,那樣充滿恨意的眼神,他沒想到那樣柔弱的女子會奪過他腰間的佩刀,為了自己的孩子想拼死一搏,可終究是敗了,他在外多年,怎麽可能打不過一個靠種藥材為生的弱女子,他想把人扶起來,想再好好談談,可她就像山崖上随風搖曳的野花,用那把刀刺進了自己的心髒,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是你殺死了我的娘親。”秦奕擡起頭,那眼神就和當年的女子一模一樣,“你也是個騙子,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
“所以你就像我一樣,在塞外找了個女人,還讓她有了孩子?”秦将軍閉上眼,他不願意再看到這樣的眼神,一瞬間,他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将手中的棍子随意扔在地上,背過身去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娘絕不會希望你成為現在這副模樣,如今我知道,那個女人身體不好,現在懷着孩子一個人在塞外,可憐我那未出生的孫兒,在他娘親的肚子裏才幾個月,你就不願意多看他一眼……罷了,我已經派人接那女人回北麟,也通知你母親盡快從娘家回來,等那個孩子生下來,我們來養,不需要你這個父親。”
秦奕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攥緊了雙手,秦将軍徑直走出了門,和身旁的侍衛吩咐道,“找人看着他,跪滿一個時辰才能起來。還有最近軍營裏的事務都交給恬兒,不允許他再插手,你們也不允許再聽他的調遣,違令者軍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