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妹妹
妹妹
嚴深今日進宮,準備調查一下于太傅的事情,問了幾個原本在寶庫那邊當差的侍衛,知道那日于太傅碰巧經過,沒有進去。
“為什麽那日太傅會繞到寶庫這條路?”嚴深忍不住多問了兩句,“按說,去皇子的書房,根本不需要經過那邊。”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侍衛搖搖頭,他們懂的不多,沒想到因為這件事被牽連,能保住自己的命已是萬幸,“不過那日,四公主來過,她進去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此時的嚴涴琳正在射箭場上,她生的高挑,骨架纖細,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她從小跟着其他皇子們一起學習,不管是讀書,還是騎馬射箭樣樣都不遜于男子,今日她将長發束成馬尾,脫去發飾,顯得幹練十足。
嚴深趕到的時候,嚴涴琳正挽弓搭箭,當着自己哥哥的面,一箭射中靶心,“哥,難得你來找我。”
嚴涴琳看着射中的箭靶,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她将手裏的弓遞給旁邊伺候的人,接着轉過頭,将身後的馬尾辮甩起一個弧度,給了嚴深一個眼神,“二哥回京這麽久,還是第一次找我,我還以為哥哥心中只要二嫂,早就沒有我這個親生妹妹了。”
說起這些,嚴深有些心虛,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畢竟自己不是原身,兄妹間的感情肯定沒有那麽深厚,但回了京城後,确實應該多照顧一下她,這件事是自己的疏漏,“抱歉,是哥哥不對。”
“當然是你不對。”嚴涴琳講話毫不客氣,她上前兩步逼近嚴深,在二人對視的時候,眼神卻驀地軟了下來,“一個人跑到外面去生活了這麽久,也不知道和父皇服個軟,搞得現在才回來,知不知道我這些年多擔心你,沒心沒肺的東西,這麽多年不曾想過我,回了京也不理我,就連我最盼望的秋獵你也不讓着我,和五弟一起欺負我,有你這樣的哥哥嗎?”
她越說越激動,雙手握拳朝着嚴深的胸口狠狠砸了兩下,嚴涴琳用了不小的勁,害得沒有任何防備的嚴深猛咳了幾下,他一只手摸了摸被砸地生疼的地方,一只手撫上嚴涴琳的發頂,“都是哥哥不好,讓妹妹一個人在京城,以後不會了,你從小在宮裏,應該也聽說過你嫂子的為人,他是個極好的人,以後我和你嫂子一定會一起疼你。”
聽了這些話,嚴涴琳心中的郁結散了些,她挽着嚴深的胳膊走出射箭場,帶着他去馬廄看自己的幾匹好馬,“哥,你看,這幾匹都是我的。”她伸出手,先指了指面前的兩匹棗紅色的馬,接着帶着嚴深繞到後面,牽出一匹白馬,那白馬比其他的馬結實許多,鬃毛也看得出來平日被精心打理,就連嘴裏發出的聲音都比其他馬響亮。
嚴涴琳今日興致很高,她寵溺地摸了一把馬兒的毛,像小孩子炫耀自己的玩具一般,“哥,你看,我的馬是不是比嫂子的馬漂亮?”她說這話的時候,下巴微微仰起,眼裏閃着光,頭左右晃動了兩下,那身後長長的馬尾也跟着一起擺動。
嚴深走上前也伸手摸了一把馬兒,那馬通人性,聽話得很,低下頭主動去蹭嚴深的手掌,“我都不知道你嫂子他養了馬,你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你的馬漂亮溫順,一看你就花了心思,不過各花入各眼,何必要和你嫂子的馬比呢?”
“哼,就你會說話。你也說了,我在京城這麽久,自然有點人脈可以調查,怎麽說也是嫁給你的人,我查一查他的底,你不會還要怪我吧。”嚴涴琳将馬牽了回去,出來後雙手來回地搓了搓,又在嚴深的袖子上抹了一把,“說吧,今天來有什麽事?”
“想問你一些關于寶庫的事。”
聽到這件事,嚴涴琳臉色微變,她再次挽上嚴深的胳膊,聲音卻比剛才小了幾分,“這事兒,父皇都問過我了,我就是太想要那顆夜明珠,才進去看看的,我可沒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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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膽子不小,我問你,有沒有碰過祭天用的東西?”看着嚴涴琳青澀的面龐,嚴深伸手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就是于太傅家裏搜出來的那些。”
“你說那些玉器?那倒沒有。”嚴涴琳揉了揉額頭,思索了一陣說道,“我好像記得翻找的時候,拿起過那個盒子,好輕。”
“輕?”
“嗯,現在想想,不像是裏面有東西的樣子。”嚴涴琳說完,放下了挽着嚴深的手,“果然,你來找我只是為了二嫂,不過我是在太傅之後進去的,我的話應該幫不上你什麽忙。”
“怎麽會呢。”嚴深知道嚴涴琳失落,他以前在孤兒院裏,最看不得那些弟弟妹妹露出這樣的表情,他扣住對方的肩膀,認真地承諾,說以後一定會盡到一個親哥哥的責任,不會讓她一個人在宮裏受任何委屈。
對方的話讓嚴涴琳很感動,她在宮裏這些年,早就懂得宮中的規矩,她沒有母親,養在貴妃身邊,雖然身邊的人都對她很好,但她明白,自己是女兒,沒用的公主會被送走,而她要做父皇身邊最有能力,最有本事的那個女兒,她看着嚴深,撇了撇嘴,還是忍不住抱了上去,兄妹二人無聲地擁抱着,嚴深在這裏,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血濃于水。
從宮裏出來,嚴深先去了于沉月最喜歡的那家點心鋪子,桂春坊的老板看見他,親自走出櫃臺迎接,在這些日子裏嚴深已經和他熟悉了起來,畢竟每次來,他都會買不少東西回去,作為老主顧,自然要多聊幾句才是,老板從身後的夥計那裏接過食盒,朝着嚴深笑了笑,“公子今日想買些什麽?正巧,剛剛做好一批荷花酥,要不要買幾個回去?”
“好,還拿一些紅豆糕和棗泥餅,都包起來。”嚴深毫不吝啬地拿出銀子遞過去,老板笑着接過,很快一盒包好的點心就送到了嚴深面前,“公子回去趁熱吃啊,冬天涼的快,一涼這味道就變差了。”嚴深笑着接過食盒,聽着後面排隊的人群裏的叫嚷聲,隐約聽見什麽戲班要留在京城,而且要留好長一段時間,但他急着回去,沒怎麽聽清就離開了。
回了王府,于沉月剛剛睡醒,整個人懶懶地窩在被子裏,嚴深把食盒放在床頭櫃上,那甜甜的糕點香味就這樣誘惑着床上的人,于沉月整個身子在被窩裏動了動,看了一眼食盒,随即将眼神投向在一旁換衣服的嚴深。
“不急,等下我喂你。”嚴深褪去身上那套華服,今日去了射箭場又去了馬廄,難免弄髒,他換了另一件寬大舒适的外衣,沒有系上腰帶,仍由那衣服散着,他把手洗幹淨後放在炭火上烘幹,緊接着,接過金珠手中的盆,親自幫渾身散發着困意的于沉月洗漱幹淨。
“一大早你去哪兒了?”于沉月乖乖地靠着床,看着嚴深從旁邊食盒裏拿出一塊荷花酥遞到他的嘴邊,“先嘗嘗,剛剛做好的荷花酥。”
于沉月總覺得在床上吃東西不規矩,尤其是這種酥點,一邊吃肯定一邊往下掉碎屑,他特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去吃,結果咬了好幾口都沒吃到裏面的餡兒,嚴深一只手喂,另一只手放在下面接着掉落的碎渣,于沉月有些不好意思,嘴張的大了些,終于一口咬下去,裏面淡紫色的內餡顯露出來,濃郁的芋頭香氣混合着牛乳的奶香撲鼻而來。
嚴深第一次發現的時候有些驚訝,确實沒想到在這裏可以吃到原來世界中非常流行的芋泥餡,老板将芋頭和紫薯混合起來,加上牛乳去調和,店鋪裏沒有機器幫忙,都是夥計來做,做出來的肯定沒那麽細膩,吃起來有一點顆粒感,但于沉月很喜歡,所以嚴深每次去都會多買一些。
于沉月胃口比剛和嚴深見面時好了很多,一下子吃了三個,嚴深抹掉手上的碎渣,倒了杯溫水給他潤潤嗓子,“剛剛進宮,去查你父親的事。”
“可有什麽結果?”于沉月立刻坐直了身子,嚴深朝他露出一抹苦笑,“抱歉,暫時還沒有什麽方向,雖然知道四妹曾經進過寶庫,但到底是在于太傅之後,所以我想讓你寫一封信給于太傅,讓他講述一下當日之事。”
“好,我現在就寫。”于沉月說着就要下床,嚴深幫他穿好衣服和鞋襪,讓金珠取來了紙筆,于沉月很快寫好了信,和之前一樣,讓善榮送到莫府,“希望,爹爹可以想起一些有用的線索。”
見于沉月因為這事又有些消沉,嚴深握住他的手,開解道,“別擔心,一切都會順利的,岳父現在托人照顧着,雖說流放的日子,比不得京城,但絕對不會在吃穿用度上虧待什麽,前幾日送來的信中不是還說,岳父現在教身邊的人識字,和大家相處得非常融洽不是嗎?”
說起前幾日的信,于沉月恢複了往日的神色,嚴深看着他振作,自己也笑了起來,“明天我帶你去馬場騎馬怎麽樣?趁着最近天氣好,若是再冷些,怕是去不得了,我聽四妹說,你有一匹好馬?是養在哪個馬場?”
“四公主說的?”說起這件事,于沉月倒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不是我的馬,爹爹不允許我買這些,不過馬場的主人很好說話,那匹馬也有點靈性,像是認主似的,只讓我一個人碰,所以,我讨了個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