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耳朵
耳朵
替周以溫去過家長會之後,沒兩天就是方予厭生日了。
周束楚準備的禮物已經送到,為了不讓方予厭發現,他每天都随身帶在書包裏,裝一堆書壓着。
周日就是方予厭生日,周六下了早修之後,應歸舟就開始掏禮物。
知道方予厭要和周束楚周日單獨過,應歸舟十分體貼懂事的勸夏時秋和他一起提前一天把禮物送了。
夏時秋也沒多問什麽,譴責了幾句方予厭和周束楚搞小團體破壞群體友誼的行為,還是把禮物提前拿了出來。
應歸舟送的很正常,一只還挺好看的鋼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又附帶了一盒中性筆的替換芯。
不過等夏時秋的禮物掏出來之後他就明白了。
這貨送了一整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這是倆人一起送了一整套刷題裝備。
“我看學校的練習冊你都刷完了,自己買的估計也造作光了,兄弟給你進貨來了。”夏時秋自豪的拍了拍胸脯,又說,“不用謝,兄弟我最明白哥們需要什麽。”
方予厭咬了咬牙,“謝謝你啊。”
以往生日四個人都不會弄什麽掐點祝福的活兒,最多是當天一塊兒吃個飯送個禮,沒整那麽煽情過。
方予厭以為今年也沒什麽區別,零點的時候都要睡着了,枕邊的手機震了一下。
在不看和看之間猶豫了一秒鐘,方予厭選擇了看。
-領導吩咐:方小魚生日快樂!
方予厭睜大了眼睛,聽見一陣窸窣的聲音,旁邊剛剛似乎睡着的人忽然轉了過來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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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樂方小魚。”周束楚攬着他的腰,下巴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方予厭微微側首,“你不是睡着了嗎?”
“我怎麽可能睡着,”周束楚悶笑了兩聲,“也就能騙過你這種單純的小孩了。”
“你就比我大半年,裝什麽大尾巴狼。”方予厭把手機息屏放到了枕邊,轉過身面對着他,“禮物呢?”
方予厭能主動要禮物也是個怪事兒,周束楚捏了捏他的臉,“還沒到時候,醒了再說。”
方予厭眨了眨眼睛,“醒了之後,跟我去一個地方吧。”
“行,去哪都行。”周束楚說。
黑暗裏方予厭的嘴角很淺的笑了一下,他湊上去親了周束楚一口,将人往後推平了。
周束楚一驚,感覺他跨了過來,連忙胳膊肘一撐,支起上半身,“方小魚!你才十六!”
方予厭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有些居高臨下的嘲笑他,“你想什麽呢,就算是十八你也別想太美了,誰躺着還真說不定呢。”
周束楚眸色一沉,一把将人拉了下來。
今日的他已經不是半個月前的他了,方予厭在親吻這件事上完全無法抵抗,只能死撐。
不過很顯然在新知識的領略以及行動的策略來說,方予厭更勝一籌。
腹上的肌肉猛地一緊時,嘴上功夫就被方予厭搶占了先機。
“今天你生日……”周束楚喘着氣細聲說。
“嗯,”方予厭略略拉開些距離,垂着眼睛,“所以你讓我高興點,我怎麽開心怎麽來。”
“……好吧。”周束楚無奈笑了笑,這回算是任君采劼了。
說是讓方予厭怎麽高興怎麽來,周束楚就真讓他随意高興了。
結局就是自己只能咬牙忍着,随方予厭的手肆意動作,想阻止也礙于已經答應的事情只能握緊拳頭繼續忍耐。
他也不懂為什麽明明是方予厭生日結果是自己爽了。
不過他的方小魚高興就好,怎麽樣都可以。
夜半折騰半晌之後才重新入睡,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日上三竿。
今天也依舊是周束楚醒的更早。
他看了一眼還蜷縮着睡覺的方予厭,發現只要前一晚睡覺前親一會兒或者上下其手一會兒,方予厭都會比平時睡得沉一點,也不見失眠的毛病。
看來這種他好我也好的活動以後可以多來一點。
睡着的方予厭和平日的氣質大差不差,甚至因為閉上了眼,沒有情緒,更加的具有疏離的冷感。
周束楚掏出手機偷拍了一張,設成了屏保。又看了一眼時間,不到十點,其實還好不算太晚。
他輕手輕腳爬了起來洗漱,等早餐快做好的時候才從新進來喊人起床。
“方小魚,起來了。”他戳了戳方予厭的臉,有些涼。
“親一口就起來了啊,”周束楚湊近了些,“聽見沒有。”
“啊……”方予厭迷糊的睜開了眼睛,沒看清什麽,就有一張嘴在自己唇上壓了壓。
他立即清醒了過來,推開了周束楚捂着嘴瞪他,“幹什麽!還沒刷牙!”
“我刷了啊。”周束楚無辜道。
看方予厭還在瞪他,周束楚眨了眨眼,“反正就碰那麽一下,我刷了就行。起來洗漱吃飯!”
方予厭咬了咬唇,下床刷牙去了。
他刷完還沒出去,浴室門就被擰開了,周束楚擠了進來把門關上,就把人摁到牆邊實打實的吻了半晌。
似乎是彌補剛剛蜻蜓點水的一碰。
結束的時候,周束楚親了親方予厭的額頭。
“生日快樂方予厭,希望你以後的生日,既像從前,也像今日。一直有我,還有所有人。”
周束楚認真的用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大家都很愛你,而我更甚。”
方予厭半天沒說話,只是眼眸的角落閃了閃,還沒等水珠溢出來,周束楚的手便順道擦掉了。
“走,吃飯,然後帶我去你想去的地方。”他笑了笑,把浴室門又打開了。
方予厭要帶他去哪,周束楚其實沒譜。
他猜測了很多地方,甚至想過是不是要帶他去墓園,但又覺得應該沒必要,方予厭倒也和于洲沒那麽深的感情……
于是吃完早餐之後,看着方予厭一路領着他走向青雲路隔壁的商業街,周束楚更加茫然了。
這商業街有什麽新奇的地方嗎?他們四個人來這兒都來膩了。
不過等方予厭把他帶到一個店面跟前的時候,周束楚就怔住了,甚至揣在兜裏的手摸了摸裝禮物的盒子,懷疑是不是被方予厭發覺了什麽。
方予厭停下腳步,轉身對他說:“我想要的生日禮物是這個,陪我穿耳。”
“方小魚……”周束楚本來想問他是不是知道他要送的是耳釘了,但話到嘴邊變成另一個問句,“為什麽?”
“你不是老喜歡咬我耳朵嗎?”方予厭說,“證明它是你的。”
證明它是你的。
證明我是你的。
也證明你是我的。
方予厭伸手摸了摸周束楚的耳朵,“你不是怕疼麽?不過昨天答應了,我生日随我高興,你疼一會兒吧,好嗎?”
周束楚覺得方予厭的手肯定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滴了辣椒油,不然他耳朵為什麽又麻又辣,感覺要沿着耳廓蔓延到臉上。
如果不是大庭廣衆人來人往,周束楚覺得這回自己肯定已經撲上去了。
他擡手握住方予厭的手腕,“行,打。”
穿耳的過程很簡單,選好是機穿還是手穿,然後選好位置,沒個兩分鐘就結束了。
方予厭耳邊的位置是周束楚選的,他倆都沒打在耳垂上,選了靠上的耳骨,碎發擋下來幾乎看不見。
周束楚打的左邊,方予厭打的右邊。
給他們穿的小姐姐把消毒噴霧一并遞給他們,見他們都是第一次打,還叮囑了兩句:“現在這個季節不容易發炎,但是也要注意消毒,打完容易合上。在外面買的耳釘也要注意材質,一個月內就暫時不要戴新的了。”
“行,謝謝啊。”周束楚接過袋子,和方予厭離開了商場。
現在還正早,方予厭除了打耳洞也沒什麽別的計劃,原地想了想,問道:“喝點東西嗎?”
周束楚無所謂,點了點頭,“都行,你想去哪?”
“走吧,去酒吧街。”方予厭說着,摸了摸耳朵。
周束楚看見了就握住他的手,“別老摸,等會發炎了。”
方予厭後知後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天碰見陸識之後他就忽然想到了這個。
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方予厭想,如果他會在身上留下什麽痕跡,那一定是因為周束楚。
周束楚自己可能也沒感覺,自從黃昏那日告白,看到他的紅耳朵之後,每次親近的時候他都喜歡或親或咬的在他右耳上。
如果不是耳朵小皮膚面積少,方予厭都覺得自己身上缺的吻痕大概都要在耳朵邊上補回來。
周束楚喜歡,那就留下痕跡。
以後也能告訴他自己,曾經周束楚喜歡咬他耳朵。
每一次換耳釘每一次撐臉碰倒耳尖,都會想起這個人這個名字。
即使分開了也不會磨滅,時間久了,連耳洞也不會愈合。
方予厭把周束楚帶到了之前陸識帶他來的酒吧。
酒吧白日裏是清吧,只有一兩個人在店裏,吧臺坐着一個老板,咬着支煙但沒點燃。
老板大概是記住了方予厭的長相,看見他推門進來,挑了挑眉。
方予厭遠遠和他點頭問候了一下,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這兒還是挺方便的,掃碼點單就行。店長端着兩杯冷飲過來的時候停留了一會兒,看着方予厭說:“怎麽沒晚上來,白天品類少,而且沒什麽好喝的。”
“路過,進來坐坐。”方予厭說。
店長點點頭,沒在多說什麽就走了。
這店長看着挺年輕,但也不像二十出頭的年紀了,周束楚多看了兩眼,“認識?”
方予厭也沒想瞞着,直接道:“陸識介紹的。”
周束楚挑了挑眉,還沒說什麽,方予厭看了他一眼,“你跟我吵架那會兒。”
這話一出就把周束楚堵死了,他表情立刻乖巧很多,随即從口袋裏掏出了禮物盒子。
“生日禮物,”他把盒子推到方予厭跟前,“沒想到這麽巧,你就帶我去打耳洞了。”
方予厭打開,裏面正好是一黑一白兩個簡約款式的耳釘。
他看着這對耳釘笑了一下,“沒有耳洞還送耳釘,怎麽沒直接帶我去打?”
“因為……我以為挺疼的,而且這樣的話這個耳洞就有了意義,”周束楚說,“我怕你以後後悔。”
方予厭的表情很淺,“我不會後悔。”
周束楚很認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我也不會。”
現在剛打完還不能換上新的,周束楚就把盒子蓋上了,放到了方予厭手裏。
“我怕疼,但不怕和你在一起的疼。這些只會讓我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麽……總有一天,我會讓它不再被頭發遮擋的,暴露在陽光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