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關系
關系
周束楚眼睛冒光,方予厭把他的臉往另一邊掰了過去,假裝鎮定:“什麽叫終于,我想說就說了。”
周束楚不敢有異議,連連點頭,兜裏揣着方予厭的手捏了捏,眼眸眯了起來。
以前周束楚也這麽笑,但似乎又不是這個笑容。
方予厭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其實如果知道他聽見這話能高興成這樣,剛剛他也願意說的。
前面一群人在叽叽喳喳的聊着,路燈昏黃,寒風陣陣。
他們在人群末尾慢慢跟着,又似乎和人群保有一些距離。
方予厭穿着的白色長外套拉鏈沒拉到頂部,冷風一吹就往裏面鑽,冷的打了一個寒顫。
周束楚停下腳步,另一只空着的手替他把拉鏈拉上去了。
立起來的高領遮擋了方予厭小半張臉,只有那雙眼睛透過發絲王者他。
周束楚喉結滾動,最後只是低聲說:“方予厭,冬天好冷啊。”
“嗯。”方予厭笑了笑,在他口袋裏的手握了握。
周束楚好像不再叫他‘魚’了。
他是叫方小魚,叫方予厭。
“如果江城下雪就好了。”周束楚忽然說。
“江城沒有雪,”方予厭說,“而且下雪會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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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束楚長嘆一聲:“真是不懂浪漫啊方小魚。”
前面有誰喊了他們一聲,方予厭往前看去,夏時秋已經走到很遠的前面。
他們和人群拉開了一些距離。
似乎是已經到了飯店,應歸舟和夏時秋在門口等他們兩個過去。
“你倆真墨跡啊。”夏時秋抱怨道。
應歸舟拍他的肩膀,笑着說:“人逢喜事,當然要享受一下時間。”
夏時秋不解:“你過生日他倆逢什麽喜事?”
“我過生日對你也不是喜事嗎?”應歸舟眯了眯眼。
“那倒不是……”夏時秋細聲說。
“所以你,”周束楚搶先指着夏時秋,又看了一眼應歸舟,“你不想樂我還想樂呢,耳機那麽貴我今晚高低給你吃回本了。”
“今晚是慶功宴不是生日宴啊。”應歸舟轉過身帶路。
周束楚直言道:“你就說這個賬你給不給大班長轉。”
應歸舟笑着點頭:“轉。”
包間內邝相宜似乎已經點好了菜,服務員和他們前後腳進出,看見他們進來都是連聲抱怨了一陣。
“英俊帥氣的人總是要最後登場的。”周束楚理直氣壯地說,順手給方予厭拉開一個靠牆的座位。
梁昊和夏時秋一左一右的接茬,周束楚也左一句右一句的回,但眼睛就沒看過他倆一眼,拿起茶壺洗杯子洗碗一套流程非常娴熟。
夏時秋受不了這種茬架人還三心二意的事兒,頓時拍了桌子:“周束楚你他媽的還給你洗上了!你哪回出去吃講究過這些啊!死裝!”
“我心情好就講究,你着什麽急?”說他裝周束楚還就真裝上了,格外優雅的把手裏洗好的碗碟換到方予厭跟前,又把他的拿了過來,這才看了一眼夏時秋,“你要高興你也裝裝。”
夏時秋面無表情的豎了個中指。
“哎,都19號了,下周不出意外又是死亡九連考……”梁昊愁苦的悶了一口可樂。
“九什麽連考,下周三期中考。”邝相宜翻了個白眼。
不止梁昊彈了起來,夏時秋也彈了起來。
“你說周幾?”梁昊說。
“你說什麽考?”夏時秋問。
邝相宜指了指夏時秋看着今天的壽星。
應歸舟假笑着将人摁了回去,“我忘記說了,最近不是忙排練嗎?”
“你最好是真的忙排練了,”邝相宜嫌棄又警告的指指點點,“你看人戲份最多的魚哥都沒這麽過分吧!”
“嗯?”方予厭忽然被點名,有些茫然的擡起頭。
剛剛桌上一群人說什麽他都沒聽見。
周束楚洗了杯子就洗碗,洗完碗洗筷子,完事又是斟茶又是送水,桌上放着送的水果前菜轉了一圈每個問了一遍。
方予厭忍無可忍拉住他警告:“你最好正常一點。”
“幹什麽,”周束楚無辜道,“我不能對我兄弟這麽好嗎?兄弟蘋果你吃嗎?我削一下皮?”
方予厭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猝不及防被叫了名字,茫然的擡頭時,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這是什麽意思?”方予厭用氣聲問。
周束楚是個一心八十用的,桌上聊什麽盡在掌握。
要之前他就直接給方予厭解圍了,但現在他就不樂意,湊過方予厭耳邊說:“吃完飯你好好跟我說句話,我就跟你說。”
方予厭震驚的看着他,沒想到周束楚兩個小時之內變得如此無賴且不要臉,還不如以前半點體貼。
“魚哥,”邝相宜眯眼質疑,“你不是吧?你也不知道啊?”
其他人跟看戲似得就是光看不說,連猜的機會都沒給方予厭。
但方予厭什麽都不好就一點好,那就是嘴夠硬,骨頭夠硬,渾身上下就一個字死撐。
他一把就将周束楚推開了,“不知道。”
周束楚抓着他的手又湊了回去,他剛說完周束楚就開口說:“考試而已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夏時秋你他媽你也少裝,天天一驚一乍的不知道的以為你天天49名即将被十二班踹出門了。”
他一連串長句把方予厭說的三個字蓋了下去,梁昊邝相宜譴責他陰陽怪氣四十九名的同學,新一場話茬繞開了。
等撇開話頭之後,旁邊方予厭已經優哉游哉的喝完了一杯茶。
“你怎麽這樣啊,”周束楚癟了癟嘴,“一點小事都不肯答應我?比以前還冷漠。”
“你還沒以前體貼了,我說了嗎?”方予厭端着茶杯斜眼睨他。
“你說了,”周束楚點點頭,“現在說了。”
方予厭又看了他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周束楚就立即道:“那不是你嘴太硬了嗎……聽你說句好話比讓夏時秋通宵學習還難。”
方予厭自知這方面理虧,眼珠子躲在劉海後面轉了轉,最後放下杯子小聲說了句:“回去再說。”
“什麽?”周束楚敏銳的聽見了,湊上去追問,“你說什麽?”
“那就別說了。”方予厭躲了一下。
但沒躲過去。
立即就被周束楚連人帶椅子往他那邊拽了拽。
然後周束楚着急的拍了拍桌子看向邝相宜:“快快快什麽時候吃飯餓死了。”
“也沒看出來你餓死了,”邝相宜上下瞥他,“一桌子水果你哪樣沒拿,一樣也不吃,就這還餓?”
“我餓的得吃正餐,不然就會死,”周束楚正色道,“快點,這麽慢,我去……夏時秋你去催單。”
“我?”夏時秋極盡疑惑的指了一下自己,但還是下意識聽話的起身了,“憑什麽是我啊?”
沒人回他,但夏時秋已經很自覺的真去催菜了。
這頓飯後面周束楚吃的安分多了,仿佛這才慢慢消退了“情意相通”的激動,總算正常了很多。
在教室吃那蛋糕太小,邝相宜又點了個大的送外賣送過來,一群人把這頓飯吃了快兩個多小時,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出飯店門口。
應歸舟在門口看了眼時間,“我要去學校把禮物抱回家,老夏你陪我過去。”
“怎麽就喊我?”夏時秋咬着根牙簽,搖頭晃腦的沖方予厭和周束楚說,“這倆不去那麽多怎麽搬啊?”
應歸舟本也沒想這倆人能幫忙搬,而且也不是非要他倆幫忙不可。
只是沒想到夏時秋剛抱怨完,方予厭就點了點頭,“一起回去。”
應歸舟挑了下眉,看向周束楚,後者伸了個懶腰,長嘆道:“走回去不如騎車回去,而且明天也得用啊。”
“行吧……”應歸舟沒再說什麽。
生日禮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好在是沒送什麽太大的,車籃子分開裝,書包再裝點兒,四個人一趟就帶完了。
方予厭和周束楚一起推着車往七棟走的時候,小區裏沒有其他人,安靜的只有風聲。
就這樣絕佳說小話的時候周束楚格外安靜,方予厭都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一直到停了車,按電梯上樓,他都沒催什麽。
周束楚開鎖的時候,方予厭問:“你不問?”
“問什麽?”周束楚有些茫然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把門打開了,讓他先進去,“快點洗澡,快十一點了。”
方予厭也就沒說話,依他所言進去拿衣服洗澡。
今天周束楚家裏巧的就剩他們倆,溫雲錦和周恒都在實驗室加班,周以溫得到首肯後在好姐妹家裏留宿。
除了周束楚的房間,其他地方都是暗的。
方予厭先洗完後坐在床邊緩慢的擦頭發,一直到周束楚進門他也沒擦完。
周束楚看着他有些驚訝,“怎麽不用吹風筒?”
方予厭把毛巾放下了,聽見周束楚反手落鎖之後才說話:“過來。”
“嗯?”周束楚沒反應。
方予厭說:“我幫你吹。”
周束楚立馬就竄了過去。
風筒溫和的風落下來,周束楚微微低着頭任由方予厭的手撥動他的頭發。
方予厭沒有把風筒的風速開到最大,響聲還不算大。
他搓了搓周束楚的發絲,用尋常的語氣和聲量說:“不是說好了回來給你說點好聽的?”
“嗯?”
方予厭的力道正正好,折騰了一天,周束楚差些要睡過去,忽然聽見方予厭的聲音,他驚醒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嗯……是啊,怎麽了?”
方予厭沒說話,但周束楚卻回過味兒來了,他擡手扯了扯方予厭睡衣的衣擺,“又不着急,你明天說也可以,後天說也行……反正你都會說的。”
“這麽自信?”方予厭輕呵一聲,卻沒有繼續貧下去的意思。
他換了個方向繼續給周束楚吹頭發,又說:“昨晚你站在我床前面,夢見什麽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束楚生怕方予厭又跟下午一樣誤會成什麽惡心什麽讨厭的,急得一下就醒了,猛的坐直了腰。方予厭的手縮不及,他就猛的撞到了風筒口上。
“……”方予厭被他這一動也吓了一跳,把風筒給關了,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他沒追問那是夢到了什麽,但周束楚眼光閃躲了一下之後,自己咳了兩聲,低聲的回答了:“我就是……夢到你了。”
其實這和方予厭猜的沒區別。
可能大概區別是,他以為周束楚夢見他做什麽,會覺得惡心讨厭的驚醒。沒想過這個夢會有另一種意思。
“嗯,”方予厭摸了摸他的剛撞到的頭頂,“你夢到我什麽?”
周束楚沒說話,和剛剛一樣眼神飄忽了一下。
方予厭似乎了然,他伸手捏上周束楚的臉,拇指在唇邊停滞,“夢見我……這樣嗎?”
“啊……”周束楚很短的一聲吸氣,眼睫飛快的眨了好幾下,然後左右不定的閃躲。
他用僅剩的腦子想了想,伸手抓住了方予厭的手腕,輕聲喊他:“小魚。”
方予厭眼光一轉,看着他,等待他下一句話。
周束楚深呼吸兩下,緩慢的開口:“我知道因為我沒想清楚,前一段時間讓你很難受……所以下午你想哭,或是不願意和我在一起,都是應該的。只是我也想仗着這麽多年的情份讓你可憐可憐我,給我一個讓我們關系……”
“你已經說了。”方予厭猝不及防将他打斷。
周束楚一怔,他好不容易組織完的語言被插了嘴,他還沒反應過來方予厭說的是什麽,就感覺剛剛停在唇邊的手指按在了他的下巴上。
方予厭一用力,他的雙唇就不由自主分開了,緊跟着方予厭的碎發垂到了他的臉上。。
“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