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生沒有捷徑
人生沒有捷徑
“長這麽漂亮，那麽辛苦幹什麽？”
“這麽難做的事，交給男人就好了。”
“工作上，應付一下就行了，反正以後都要嫁人嘛。”
每個女性在成功過程中，都聽過這樣的話，尤其那些長得漂亮的女子。但如果年輕女子聽信了那些老男人的鬼話，走上所謂的“捷徑”，那麽她很快就會聽到GAME OVER的聲音。
看似輕松容易的捷徑，不過卻是一條通往斷崖的不歸路。
美貌的外表，年輕的肉/體，一旦這些被押在牌桌上，成為籌碼，那麽它們的主人，則失去了其他玩家的尊重，他們不再将她視為同坐在一張牌桌上，旗鼓相當的對手，而是一張捏在手中，可以被凝視、把玩、随時扔掉的一張牌。
人生根本就沒有捷徑，最快通往山頂的道路，便是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出的腳印。只有竭盡全力拼搏，流汗，才會真正獲得充實感。
這是從小就耳熟能詳的道理，長大後，你還相信嗎？
……
每個公司都有醜聞。
勁爆的醜聞，對于公司的公關部是一場災難，但對于大多數的打工人來說，醜聞，是千篇一律、無聊生活的難得調味料。
滴滴滴——
各種八卦群裏的消息響個不停，風影的員工們，如同嗅到了新鮮屍體的獵狗們，一哄而上。
“哎哎哎，你說這何美晴都走了，怎麽又突然反咬王明一口。”
“這有啥不能理解的！王明之前肯定給那個何美晴許諾，說只要跟他睡，就給她轉正。如今風影被X集團收購了，孟風都退休了，王明沒了靠山，他還能混幾天？何美晴眼見這事不成了，與其吃了啞巴虧，還不如把這事兒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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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說的有道理，她這麽一鬧，又趕在這風口浪尖上，應該會拿到不少補償。”
“啧啧，那小姑娘膽兒也挺大的啊，這事兒擱我我可做不出來。”
“哎你說王明就這麽一個小leader，背後還搞這一套，那何美晴長那麽漂亮，學歷又不錯，為啥會信他的鬼話，跟他上床？”
“你不知道，現在找一份月薪過萬的體面工作，有多難……”
“我覺得這事吧，可能會波及Cindy。雖然王明是孟風的親戚，但老孟已經退休了，出了這麽大的事，肯定是Cindy來背鍋。”
“Cindy太慘了，我聽說她好幾次都想開掉王明，但孟風一直抹不開親戚的面子，将他保了下來，嗐！果然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話說回來，這事兒，真他媽的夠惡心的。”
……
……
醜聞還在進一步發酵。
如果風影公司還是一家小公司，那麽這件事不會有這麽高的熱度。但T集團剛剛高調宣布完成了對風影的收購，趕在這個風口浪尖上，行業內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風影上。尤其是對家，抓住這件醜聞，使勁炒作。
就在這時，事情突然出現了反轉。
有人扒出何美晴的學歷，稱她學歷是假學歷，她自稱自己是T大畢業生，但有和她同一級的網友，都說壓根就沒這一號人。後來事實被抖露出來，原來何美晴讀的是T大下屬的一個聯合辦學的民營學院，給錢就能上的那種。
處于風口浪尖的當事人王明則出面澄清，他說自己從來沒有做出任何“保證轉正”的許諾，他和何美晴，是“自由戀愛”，換句話說，無論怎樣，一切都是何美晴自願的。
一時之間，這件醜聞陷入了羅生門。
然而，許多風影在職、離職的員工都開始聲讨風影，他們在職場社交APP上“讨伐”。
“風影看上去是一家公司，實則是家庭小作坊，從上到下，壓根就是一個草臺班子。”
“要不是趕上了好時候，這家公司早就玩完了。”
“公司裏的領導，我最讨厭的就是Cindy了，她每天裝什麽裝，就不是靠着自己嗓門大，開會時能壓過人嗎？她一個連大學都沒上過的中專生，懂個屁啊。”
“T集團收購風影，我覺得就是花價錢買了一個破爛兒，沉柏影當老板的第一件事，就應該把所有風影的高層全部開掉。”
矛頭逐漸指向了風影、以及Cindy，孟風，領導層，如果此事再進一步發酵，恐怕就會波及T集團。
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場席卷所有人的風暴即将來臨。
……
種種一切，都讓莊夢感覺無所适從。
自從經歷過大學時的那個匿名爆料，從此她就對醜聞爆料心有餘悸，盡管此次漩渦的中心不是她，但或多或少，也被卷入其中。
甚至有不太熟悉的同事前來八卦，“哎，莊夢，你跟何美晴一起進公司，你跟她很熟悉嗎？她和王明真的有一腿嗎？”
還有人揣測莊夢的背景很硬，否則怎麽會幹掉何美晴。
她感到很煩惱，卻無人可以傾訴，有時，她想要給沉柏影發信息，但還是忍住了。他已經夠忙的了，自己這點微不足道煩惱，就不給他添麻煩了。
她只希望，這一場風波，盡快過去。
……
郵件發出後的第三天，她在風影辦公室看到了何美晴了。
一大早，大多數人都還沒來公司，但何美晴來了。
她打扮漂漂亮亮的，穿着一身明黃色的連衣裙，依舊踩着一雙高跟細，背着香奈兒黑色CF包包，昂首挺胸，大步向前，仿佛她并不是被開除的“敗犬”，而是打了“翻身仗”的勝利者。
看樣子她是來私底下和解的。畢竟，這件事再拖下去，毀的是風影的名聲。她也看到了莊夢了，只是她戴着墨鏡，看不出臉上的表情。
兩個人擦肩而過。
莊夢抱着電腦，回頭望了她一眼。
當初，她們倆一起工作的時候，何美晴好像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莊夢。
那種感覺，該怎麽形容呢？
打個比方，就像是同樣兩個人一起爬山，抄近道到山頂的人，會覺得從山腳開始爬的人很笨很可笑。
想來，何美晴心中很得意吧？
這麽一鬧，她雖然沒轉正，但能拿到不少錢，恐怕比莊夢的工資要多多了。
莊夢站了一會，目送着她離去，然後回到了自己工位上，喃喃自語說了一句。
“可惜，她已經沒有資格再上牌桌了。”
……
第四天，王明的處理出來了，被開除，走人。
據說，T集團公司的合規部詳細地調查了王明帶過的所有實習生，發現有幾個女生均被不同程度的職場性騷擾，但真正發生性關系的，只有何美晴一個。
周五晚上9點，莊夢最後一次見到王明。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只喪家犬，尾巴耷拉了下來，再也不敢仗勢欺人。
他抱着一個紙箱子，默默地收拾東西，養生壺，保溫杯，普洱茶，文玩核桃，菩提子手串，一個寫着“天道酬勤”的挂軸，雖然他的工位只是和大家一樣的大通鋪，他卻收拾的像一個視察工作老領導的辦公桌。
此情此景，十分可笑。
牛雨他們早就下班了，只有莊夢還在工位上。
他們倆的工位離得不遠，莊夢假裝低着頭看電腦，實在尴尬，早知道，她也該早點走。
過了半個小時，王明終于把東西收拾完了，他抱着箱子準備走，突然回過頭說：“莊夢，你能轉正，我挺高興的，真的，說實話，你比那個何美晴能幹多了。”
她愣住了。
王明冷笑一聲，“可是，這又怎麽樣？剛畢業的時候，誰都以為自己牛逼，能幹出一番事業。但我告訴你，一個人的成功與否，全都看運氣。運氣好了，趕上了好時候，站在風口上的豬，都能飛起來。運氣不好，你再怎麽着都沒用！”
“能力？能力算個屁，你看看Cindy，她費心巴力地做到公司二把手，現在還不是被人一腳踢開了。”
“我們這些底層員工，再努力，有個屁用，奮鬥一輩子，永遠比不上精英出身的那撥人，人啊，從一出生下來的命運就是定好的，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
王明發着牢騷，他将憋在肚子裏的話，都一股腦地告訴了莊夢。
不是因為他和莊夢熟，而是知道，如今全公司只有莊夢會聽他說的話了。
莊夢沉默了下來，想起了那夜沉柏影通宵開會的樣子，疲憊不堪，卻沒有一句怨言。
不是的，即便是站在山頂上的人，同樣也在努力。
“你挺優秀的，以後好好幹。”王明抱着箱子走了。
王明走了，讨厭的直屬領導走了，這本該是一件敲鑼打鼓、值得慶祝的事情，但說實話，時至今日，莊夢發現自己并沒有多麽高興。
她只是覺得王明可憐。
到最後，他都不承認自己錯了。
他痛恨着別人的成功，将一切都歸結為運氣，實則他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失敗。
卑鄙的懦夫，出局。
……
“原來你在這。”午休時間，武磊找到了獨自站在公司天臺上的莊夢，語氣輕松地說：“王明走了，你以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吧。”
莊夢“嗯”了一聲。
“你這總算是出了口惡氣，我聽說，何美晴的學歷是假的，也不知道HR當時是咋審核通過的。她的真面目被拆穿，你應該挺高興的吧？”
高興嗎？莊夢一怔，她自己內心，真的高興嗎？
她仰望着不遠處矗立着，高聳入雲的銀星大廈，好似一座不可攀登的山橫亘在眼前，怔怔地說道：“武磊，這個城市裏，有很多很多非常厲害的人。”
“是啊，畢竟它是A市嘛，全國的人才都彙集在這。”武磊有點不解，莊夢怎麽會突然說起這個。
銀星大廈的最高層，聽說是沉柏影的辦公室。
他是站在山巅上、俯視衆生的人。
莊夢平靜地說：“如今我明白，這座城市裏，比你優秀、比你運氣好，比你更加努力的人，多的是。”
無論是王明，還是何美晴，他們都是抄捷徑、走小道的失敗者。他們或許是出局了，但這座城市，多如過江之鲫的人在奮力走着一條通往山頂的康莊大道。
這些人，要比她更優秀，又努力。
因而，她愈發感到自己渺小。
武磊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懂了莊夢的意思。
雖然王明這件事算是過去了，但大Boss沉柏影趁此機會，清洗了整個風影的管理層，一大批T集團的精英空降，基本上把控了風影的所有業務。
這些空降的精英，要能力有能力，要資質有資質，比風影那些“草臺班子”領導要出色的多。其中，沖擊最大的風影“老人”，便是Cindy，已經完全靠邊站了。
即便是像Cindy這樣厲害的人，好不容易做到了那個位置，也是朝不保夕。
莊夢看到公司裏的這些變化，心中不免有些沮喪。她步入職場後，才明白自己真的太渺小了。當她和沉柏影靠得越近，越能理解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就像是存在不同時空的多重宇宙。
這座城市裏，有的是厲害的人，有的是勤奮的人，有的是出身好的人，真正成功攀登到山巅的人，從來都不是何美晴、王明這些想要走捷徑的人，而是他們。
武磊沉默了下來，他其實今天想問，那天，她和誰一起離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相信她，她不是那何美晴那樣走捷徑的人。
“喏，給你的奶茶，再不喝就涼了。”他遞給她一杯奶茶。
“啊，謝謝。”
武磊突然說道：“只要我們奮力前行，就算到不了山頂，也能到半山腰啊。”
莊夢一怔。
“誰說半山腰的風景不好，你瞧，這街上發生的什麽，咱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武磊指了指下面。
原來此時，一對年輕男女站在十字街頭相擁。他們的擁抱，為這座冷漠無情的鋼鐵森林，添了些許的溫柔與浪漫。
“要是站得太高，就看不到這樣的風景了吧？”
莊夢微笑，撩了撩耳畔被吹亂的碎發，喝了一口奶茶，溫柔地說道：“是啊，半山腰的風景也挺好。”
相擁情侶看着彼此，莊夢站在天臺上看着他們，武磊的目光卻看向了她，此時，他的心慢了一拍，突然想起了那句老道的歌詞。
“原來最美的風景，一直就在你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