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絕望
老齊哈哈一笑，端着杯子摟上了周小歐肩膀：“到底是年輕！不過，你們別說，自從小歐他們幾個人進來，我感覺自個也年輕了！”
周小歐給老齊一肘子，大笑：“怎麽說的你們一個個都跟黑山老妖似的，怎麽着，還要吸了我們的陽氣返老還童啊！求哥哥們放過！快回家吸媳婦的吧！”
衆人再次會心的哄堂大笑了起來。這一個熱鬧，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鬧到了一點多，等着散場的那個時候，老齊的步子都有點飄了，拉着周小歐還一個勁的說着年輕那個時候的勇猛。
好不容易把這幫人都送上了出租車，周小歐結了帳，本打算就這麽走回家，猛不丁的腦子裏又閃過安生那張蒼白到沒血色的臉……
安生覺得自己腦子裏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聲音，胸口悶悶的，身上一陣冷一陣熱。這種糟糕的感覺時斷時續。微微清醒的那個時候，她還以為也只不過就睡了半天而已。等她徹底清醒的那個時候，才知道已經是五天後了！
如果……說時間的斷裂已經讓安生覺得匪夷所思，那麽清醒的那個時候，她看見的第一個人居然是淩珏，就更加讓她覺得自己是燒傻了！
雪白雅致的VIP病房，用一切細節凸顯着人民幣的尊貴，安生擰着眉頭打量了一圈，最終将目光落在了右手邊的沙發上！那上面淩珏閉目坐着，身上只搭着一條棕色的薄毯。睫毛形成了淡淡的陰影，側臉像極了漫畫上的男主角。
安生第一直覺是，自己還沒醒來！第二反應是，自己燒傻了！
直到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來：“你醒了！太好了好了，我還以為你還要睡幾天呢！”
安生側目，一個大眼睛護士輕手輕腳走了進來。看見安生滿眼疑惑，那雙大眼睛彎彎的就說：“呀……你不記得我了啊，我是周倩倩啊！那天打架的那個時候，我告訴你名字了啊！”
頓了頓又笑：“你都睡了五天了，幸虧送來的及時，在晚點就不得了了！肺炎合并胸膜炎很兇險的！”
安生仍然有許多困惑，想開口，只覺得嗓子火燒火燎，最終還是疲憊的閉上了眼睛。隔了半小時，安生再次睜眼。周倩倩已經走了，而淩珏卻依然在沙發上坐着！
這一次，安生不得不開口了。她原本以為他只是出于愧疚來看看自己，可是顯然，這情況不太對勁！
“你怎麽會在這裏……”安生虛弱的開口，試圖坐起來。
淩珏從沙發上站起來，猶豫了下，還是彎腰扶了她一下！他換了衣服，依然是漫不經心的灑脫，脖子上挂着一塊冰涼的銅牌，拂過安生的臉頰，讓安生十分抵觸。
“周小歐送你過來的。”淩珏扶正了安生，随手抽出板凳坐在了床邊。抱着胳膊，一副打算要和她好好談談的架勢。
“我舅舅呢?小敏呢?我不是睡了五天嗎?這幾天……”
“都是我在照顧你！”
安生變了變臉色，提高了聲音叫：“怎麽可能?！”
淩珏向前傾了傾身體，面無表情的說：“為什麽不可能！你舅舅會照顧你?還是你那個窩囊廢男朋友?至于你那個朋友，她現在自顧不暇！”
明顯的話裏有話，安生顧不得追究他怎麽會知道康城，焦急的叫：“小敏怎麽了?她出了什麽事！”
淩珏不耐煩的瞪她一眼，忽然掏出手機扔到了病床上：“自己打！”說完赫然起身，走到了陽臺上。
安生看着他的背影心亂如麻，頓了頓，費力的撥了電話！很快裏面就傳來了洛小敏的聲音。接下來的十幾分鐘裏，盡管洛小敏一直在掩飾，安生還是從細微處得知一個消息，洛小敏家的超市失火了！
放下電話，安生呆呆的如墜夢裏！腦子裏亂成了一團！不過馬上，安生就不會在有心情追究別人的事情，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安生不明所以……的看着再次靠近的淩珏。
淩珏微微回避了她的目光，道：“你舅舅已經被放出來了。并且，接受了賠償。還有你媽媽……已經被火化了！骨灰由他處置了！另外……菜市口的房子已經被他賣了，至于存款，我想，他應該也不會給你留下！不過你的東西，他到是給你拿來了……”
淩珏沒有起伏的說着，直到最後一個字落地，才微微擡眼觀察安生的表情。嗡的一聲，不由愣住。她眼底蓄滿了淚珠，卻隐忍着不掉下來。雙手緊緊的抓着被單，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我也可以給你一筆錢生活……”
“不需要……你走！”
安生再一次陷入高燒昏迷當中！晚上周小歐過來的那個時候，周倩倩多嘴的說起安生燒糊塗那個時候說的話。周小歐當即竄到了隔壁的病房，拽着淩珏的脖領子扯到走廊上大吼：“誰叫你告訴她那些事情，的！你他媽的不長腦子啊，這事情，是現在能說的嗎?”
淩珏擡手一個小擒拿，就逼得周小歐不得不撒手。
“遲早要說！”
周小歐怒了：“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冷血！你他媽救你大哥把人媽媽眼睛弄瞎了就算了，你這會就不能表現的……表現的……”周小歐有點詞窮，兩個表現的之後，忽然叫：“表現的低調點！愧疚點！”
淩珏皺眉，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轉瞬又恢複了他的目中無人。“我不會那麽虛僞！”
周小歐抓狂的一拍腦門：“我靠！這怎麽就成了虛僞！?這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你懂不懂！要不是你爹有錢！你現在早在局子裏了！真該關你個十年八年！”
淩珏莫名的勾了勾唇角：“你和安生早認識?我記得她男朋友好像叫康城！”
周小歐正色，不屑的瞪了他一眼：“你什麽意思！?”
淩珏漫不經心的撇了他一眼，抱着胳膊靠在牆上笑：“安生很漂亮，楚楚可憐。最重要，她現在是孤兒，無父無母無親人，可憐好欺負……”
“你混蛋！你們這些有錢人的腦子是不是都這麽髒！”
“不是嗎?那還真叫人肅然起敬！一面之緣，周警官就如此古道熱腸了！”
周小歐氣的變了變臉色，忍無可忍的擡手就是一拳，淩珏一錯步躲了過去。
“你是不是從小缺愛！媽的！逼着老子發飙！以後，別再讓老子聽見你這強調！否則我真不客氣了！”周小歐雖然沒打到淩珏，氣勢卻不弱，指着淩珏鼻子就罵！
淩珏陰郁的冷笑：“是嗎?但願是我看錯了！不過安生，我會照顧！”
周小歐一愣，不屑的笑：“自作多情！她需要你照顧！?她這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無所謂！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淩珏冷淡的說出最後一句，轉身向着安生病房走去。
安生再次醒來的那個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比起之前的清醒，這一次也并沒有多愉快！病房裏除了成堆的鮮花禮品外，還多了一張叫人心碎的臉！
此時，那張臉的主人，就趴在她的病床邊！濃密的睫毛蓋住了安生熟悉了四年的清澈眼眸，
沒錯，他是康城！記憶裏，喜歡穿最簡單的白襯衣牛仔褲，一笑起來左臉頰淡淡的一個小酒窩，陽光如稚子的康城！
只是……他受傷了嗎?那原本挺直的鼻梁，被一塊大大的創可貼裹住。就是這樣，仍然沒能遮住周邊散開的厚厚淤青！他怎麽會受傷呢?
“安生……你醒了！”睡夢中的康城，許是察覺到那專注的目光，忽然轉醒，就看見了她失神的目光。“安生，對不起……啊，我來晚了。從現在開始，我一定守着你！”
安生微微側臉。就仿佛不願意在聽下去。康城急了，追着她的目光叫：“安生……你還在生氣啊！唉，要我怎麽說你才會相信！我和羅媛媛真沒什麽！那家夥每次都攪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總之，我沒有一點對不起……你！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不是說好了好了，要互相信任的嗎?”
“你要我怎麽相信你……”安生委屈的淚水盈了上來。
康城有些煩惱，最終還是壓下辯解，睜着明亮的眼睛道：“好吧！算是我的錯，行嗎?我保證以後，和羅媛媛保持距離！這樣可以嗎?”
“不關我的事……你走！”安生微微憤怒，仿佛也說明了她的在乎。
“安生……叮鈴鈴”
康城的手機響了起來。掃了一眼，挂斷。繼續未完的話語：“安生，你別生氣了。我都說了我錯了嘛，這樣吧！等你好了好了，我帶你去找羅媛媛，讓她告訴你發生了什麽，這樣……”
“叮鈴鈴……”手機再次響起。“哎呀，真執着……”康城抱怨了一聲。擡頭尴尬的看了眼安生，猶豫了下，最終捏着手機急匆匆跑出了病房，片刻就聽見走廊上傳來壓低的聲音。
“媽！我都說了安生現在最需要人照顧！你就別逼我了……我的傷不要緊！什麽?不會吧！媽，你可別是又聲東擊西啊！算了，算了！我不管！反正爸要是身體不好，也有你頂着呢，我這邊走不開……嗳，媽！媽！這還挂了電話，這老太太，真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