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請叫我端水大師
請叫我端水大師
“不能吧,”齊苋聽他這樣說,第一時間反駁,“如果可以拒絕的話,那還定輸贏幹嘛?”
陸時茗不語,在無形中将暗藏深究意味的目光落到聞篆身上。
收到他的暗示,聞篆挺起胸膛,音色嘹亮:“選了就是選了,被選方沒有拒絕權。”
說完,還自我感覺非常好,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到他陸爹臉上,喜氣洋溢的表情仿佛在和陸時茗讨賞:看!我是不是很上道。
但看到對方有如臺風過境,烏雲密布的臉色時。
聞篆:?
為什麽他陸爹不僅不為自己驕傲,反而表情臭得像吃了一坨……
在齊苋得意的注視下,陸時茗眼底迅速掠過一抹涼意,作罷:“我選池尤梢。”
齊苋接下來又選了祝聿琛,陸時茗糾結了半晌,在瞧見沈千行那副盯着白衍望眼欲穿的表情時,選了沈千行,最後落下的周司謹便自動加入齊苋的隊伍。
分組完畢,在等待部門幹事去和店家交涉燒烤用具和燒烤架的過程裏,沈千行總算尋到機會接近白衍。
“剛才看你風筝沒飛起來,現在起風了?要不要再放一次。”
“嗯?”才剛喝完水,面對沈千行的邀請,白衍茫然看向他身邊的祝聿琛,不好丢他一個人,就問,“你要再來一次嗎?”
祝聿琛撐起身子,格外來勁:“來來來,起風了應該更好飛,我這可是寫了‘發財’的風筝,必須起飛。”
他點頭:“行,那咱仨一起吧。”
這回有風在旁助力,白衍不多費工夫,跑兩趟風筝就自覺起飛了,眺望自己自由飄舞在空中的風筝,頗為自豪。
“別偷外賣,道德敗壞。”陸時茗像個幽靈出現在他右側,念出他風筝上的字。
對方聲如洪鐘,闖入耳膜燙得白衍握風筝線的手劇烈一抖,轉頭見陸時茗站立在自己旁邊。
青年牽起嘴角,不難聽出他陰陽怪氣的腔調:“學弟還挺會押韻的,就這麽喜歡rapper?還是說,你也想成為rap star?”
“沒有沒有,”嗅出這人又來沒事找事的危險感,白衍展露潔白的牙齒,笑容燦爛,“也就是偶爾聽聽,哥哥可千萬別吃醋呀。”
對方蹙眉,神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鐵青,白衍越發爽快,甚至當着他的面哼起小曲。
“學弟這風筝放得真不錯,一收一放拿捏得當。”
這話綿裏藏針,白衍聽得清清楚楚,表情崩塌一瞬又立刻恢複,換作委屈朦胧的眸色:“陸哥真是冤枉我了,我只是想讓新同學快點融入我們這個大家庭。”
“白衍白衍,你的風筝。”當兩人還在極限推拉,不遠處傳來沈千行焦急的呼喚。
他擡頭一看,自己斥責外賣賊的風筝,竟然因為剛才的走神,被風歪往沈千行那邊纏繞。
現下他的風筝已經和沈千行那畫着紅色桃心的風筝擰到一塊,在空中如膠似漆。
“啊,我的風筝。”當事人低呼,也管不上繼續跟陸時茗詭辯,抓住繩子緊急救援。
專注想解開他和沈千行纏繞的風筝線,白衍抖動風筝調換位置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陸時茗的腳,往對方懷裏撞。
“啧,陸哥,你別看熱鬧了!就不能幫幫我嘛?”回首瞅見他還在那冷眼旁觀,白衍病急亂投醫。
“來了。”後背抵着的結實觸感消失,陸時茗離開了幾秒又拿着東西折回來。
‘咔擦’一下——
青年把它的風筝剪斷,白衍愣在原地,遙望自己的風筝飛去,然後以一種扭曲而自由地方式招手,飄向未知的遠方。
那昭示着他對偷外賣賊人怒斥的八個大字,也從視野裏逐漸模糊。
沈千行也沒料到這茬,抓着風筝線呆滞看着,最後自己的風筝因為收放不當,從空中墜地。
白衍炸毛,橫眉豎眼質問眼前的人:“為什麽剪斷我的風筝!”
佯裝無辜,陸時茗反問:“不是你讓我幫你的嗎?”
“哈?”白衍怒斥,“你就是這麽幫的嗎?”
拍他肩膀,青年閃過似有似無的促狹,語重心長地對白衍說:“握不住的它,不如就揚了吧,我在幫你做斷舍離,不用太感激我。”
吃癟的青年憤憤咬牙,诘問:“你把我的風筝剪斷了,那我放什麽?”
聞言,陸時茗便拿來自己那個風筝,裝得慷慨大義:“既然是我剪斷的,那就放我的吧。”
白衍:“……”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抓過陸時茗的風筝放了沒一會,那邊燒烤架和食材就已經準備好了。
“白衍,小祝,可以過來點火燒烤咯。”周司謹在燒烤架前喊上祝聿琛和白衍。
“好,馬上。”急吼吼把風筝線纏好還到陸時茗手裏。
幹飯的積極性令白衍甚至忘卻自己的風筝因何而沒,下意識道了句:“謝謝陸哥。”
便朝他們那組跑去。
風筝手柄上還留有他的溫度,陸時茗緊了緊手心,不動聲色朝他的方向投去視線。
目睹青年過去後,一窩蜂朝他湧去的其他人,鷹眸凜冽微睨,幾不可聞發出咂舌後,陸時茗才邁動步伐朝自己所在的分組去。
實際上,分組和沒分組并沒有很大差別,策劃部門想搞事情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們故意将兩組的燒烤架放的距離很近,對面組別的人在說什麽,大家彼此都聽得一清二楚。
白衍本想幫忙起火,結果被熱情的齊苋跟周司謹搶去,說是怕燙傷不讓他和祝聿琛碰。
于是兩人只好拿着祝聿琛帶的巧克力棒在旁邊幹站着,等他們弄。
另一組的池尤梢看見他手裏的東西,好奇:“诶,白衍學弟你吃什麽呢?”
“巧克力棒,學長你要嗎?”步步朝那邊走去,白衍遞上巧克力棒。
“可以啊,我嘗嘗看。”嘴上這麽說,卻不見他把手上正在串的烤串放下。
在白衍把巧克力棒伸到他面前的時候,低頭咬了一口,客氣道:“我手比較髒碰不了,謝謝學弟。”
剛拿出被池尤梢咬剩下巧克力棒,還沒等他作出反應,又湊過來一張臉,就着巧克力棒完好的底部咬下去。
“……”
四人的世界就此寂靜,白衍瞄過被池尤梢咬過的上半部分,又瞅過猝不及防被陸時茗咬掉的下半部分。
你們兩個人這樣的行為,多少有點暧昧了吧?
左右為難半晌,白衍将巧克棒從中間掰斷,肉眼判斷不偏不倚,誰也沒有多出對方。
遞給他們的時候,還沾沾自喜:看看,端水大師的自我養成手冊,多牛啊。
“呵。”須臾便得到陸時茗的冷嘲,不過對方沒有多說什麽,接過去就吃了。
被冷落了的沈千行,眼神幽怨:“白衍學弟,我的呢?”
“給,學長。”有了剛才的教訓,白衍學乖了,直接把一整袋都給他。
與此同時,隔壁齊苋迷惑的聲音傳來:“真是奇了怪,我這火怎麽越扇越小啊?”
陸時茗不知怎的,突然隔空跟他對話:“你嫌火小?我這火挺大,要不要換換?”
待齊苋當真,捧着生牛肉串過來,垂首看見他們根本沒起火星的爐子。
來人一頭霧水,問他:“不是說你這火大嗎?火呢?你剛才在幹嘛?”
“哦,別介意齊苋。”池尤梢幸災樂禍的嘴巴已經合不上了,含混不清答道,“他剛才在練習春秋筆法。”
“……”不太能理解他們的腦回路,齊苋五官扭曲像活脫脫像見了鬼。
被陸時茗怼慣了的白衍,生怕他接下去又說些駭人聽聞接不上來的話,也灰溜溜地跟着齊苋回自己組裏,不敢再糾纏。
待他們都離開,沈千行默默湊到池尤梢身邊,小聲問:“你和小陸認識一年多,他講話一直都這樣嗎?”
“嗯,是的。”池尤梢應得坦蕩。
“哦……”沈千行如夢初醒,快言快語,“懂了,他果然和傳聞中一樣,沒啥情商。”
忙着起火始終無言的陸時茗,在這時候飄飄然遞話:“微商。”
“嗯,是的。”池尤梢答得松快。
說人壞話當場被抓的沈千行:尴尬,且有種自己被兩人聯合耍着玩的羞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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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幹人拖拉許久,終于趕在一點前把自己組別分的燒烤烤完裝盤,放在老板為他們準備的大方桌中間。
瞄了眼牛肉串和香菇串的方向,白衍拉開最右邊的凳子坐下。
頃刻,他面前的凳子被沈千行和齊苋同時抓住向後拉。
左邊的凳子剛被陸時茗和周司謹拉開,祝聿琛左右觀望最後也湊了個熱鬧,默默把手搭上凳子。
剩下四個凳子空房冷落,根本無人搭理……
齊苋和沈千行抓着凳子的手臂青筋暴起,白衍嗅到空氣裏的劍拔弩張,眼皮狂跳。
五個人僵持不下,誰也不願意先放手。
就在白衍握着剛要喂進嘴裏的烤串,用無助的眼神跟全場唯一沒有參與争奪戰的池尤梢對視時。
對方緩緩張口:“白衍學弟,不如,就由你來安排大家的位置吧?”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将眼光凝聚到他身上,等待他的分配。
白衍目瞪口呆,動作滞緩。
原來,池尤梢學長,你才是真正會點火的專家。
“哈哈哈哈哈……”硬着頭皮尬笑,腦袋瓜迅速扭轉,反複回憶之前預習過的劇本,以及抓馬戀綜的精髓。
白衍欣然提議:“不如這樣,我們用最公平的方式,抽簽吧。”
“嗤,”陸時茗垂眸,應聲嗤嘲:“學弟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上哪找紙筆抽……”
“你們的簽來了。”話未說完,聞篆便呈上已經寫好座位序號的七張紙條。
跟陸時茗對視的時候,聞篆目光灼灼:瞧,為了感謝您的積極參與,我是多麽配合啊!
結果對方面露嫌棄,胸膛重重提起,斜過身子不願再搭理他。
委屈加倍的聞篆:?活爹,又怎麽了?
七張帶有座位編號的紙條整齊疊放在桌面,白衍左顧右盼,低聲試探:“那我們?一起抽?”
其他人紛紛圍過來,白衍摩拳擦掌,倒計時:“好,3——2——1”
數到最後,七只手同時朝桌上的紙條伸過去,混亂中好幾只手都在争搶同一張紙條,有的紙條還在亂戰下被抛棄,順滑到白衍面前。
看來這是上天的指引,白衍懶得加入争奪戰,伸手就去抓這張沒人要的。
剛摸到,另一只手便扣了下來。
手背被突如其來的入侵者蓋住,白衍訝異擡眸,正欲調笑是誰和他一樣有品……
跟對方的視線交彙的剎那,表情管理失蹤,面部微微抽搐,千言萬語只在腦海形成一句話:
遭天殺的,怎麽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