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心動了吧
你心動了吧
白衍和他之間的距離急近,對方隐忍灼熱的鼻息灌入耳膜,聽得他心跳加速,眼前缺氧發白,血液不知是驚悸或是羞赧,在體內不安翻滾。
“還要檢查多久?”陸時茗終于忍不住發話了。
“哦哦哦,實在是對不起。”白衍如夢方醒,慌亂不堪中也忘記要回去拿保溫壺這件事,更沒有注意到青年不露痕跡擅自緋紅的耳廓。
他直起腰板坐回原位,扭頭悲壯地撞向玻璃窗面,試圖把剛才的窘況忘得一幹二淨。
聽他撞得哐哐響,陸時茗長臂伸過去,用手掌替他擋住玻璃,故意貼心寬慰:“沒關系,你無需自卑。”
“有關系,”惡狠狠呲牙,青年從包裏取出消毒紙巾,“我的腦子和我的手都不幹淨了。”
“诶,白衍、時茗你們到了呀。”池尤梢和祝聿琛一同出現在車內。
“嗯。”回答的瞬間,陸時茗收回放在玻璃上的手,把擦完手還想往上撞的腦袋瓜子扶回來。
自然沒有錯過眼前精彩的一幕,池尤梢略過一抹精明,就着他倆前頭的位置落座,裝作不經意問道:“白衍學弟,你臉怎麽這麽紅?不會是發燒了吧?”
“啊?小白你發燒啦!”祝聿琛一聽,立馬湊過來,就要上手往他額頭試溫。
在即将貼到他額頭的那刻,另一只手倏地竄出來,牢牢将白衍的額頭和祝聿琛的手掌隔開。
陸時茗:“沒發燒,臉紅是熱的。”
“你們在幹嘛?”沈千行上車就瞧見這三人都圍着白衍,便先聲奪人。
池尤梢悠閑道:“在看診。”
“那什麽……”白衍指向自己的腦門,小聲道,“兩位收手呗,我腦袋有點重。”
他說完,陸時茗就擡高下颌注視前頭的祝聿琛:“你壓着我的手了,你先放。”
祝聿琛懵然無知,收手:“哦,好的學長。”
腦袋剎那輕松,白衍從陸時茗手裏奪回那瓶從剛才開始就沒喝的牛奶。
微笑下逐客令:“陸哥,保溫壺等我今晚回去的時候還你吧,你可以回你自己的位置了。”
然而,青年坐姿端正,翹着二郎腿抱臂,一副并不打算從他隔壁位置離開的意思。
白衍想再說點什麽,池尤梢又開口了:“什麽保溫壺?”
“嗯,保溫壺?”從剛才池尤梢上車起,就津津樂道開始拍攝的聞篆聽見這三個字,也敏感地往他們這湊。
“還保溫壺是什麽事情?”沈千行也跟着重複。
位于他們後頭的聞篆脖子抻得老長,陸時茗銳眼如劍,刺向看熱鬧不嫌事大,依舊還笑臉相迎的池尤梢。
啧,青年眉眼流露出些許不耐煩。
“哦,都在呢,就差我啦。”周司謹的出現,恰到好處,打亂此刻混亂的磁場。
“最後一位嘉賓來了,”因為時間問題不能耽擱,聞篆立刻對一旁的幹事說,“小旭你點點,如果幹事都來齊了,我們就出發。”
被叫到的幹事立刻舉手:“報告學長,都到齊了。”
“收到,”文娛部的部長比了個OK,拿出擴音喇叭說,“大家趕緊找位置做好,司機師傅麻煩您,可以出發了。”
車子發動,陸時茗如泰山穩在他身邊不動,祝聿琛跟池尤梢就着白衍前頭的空位置坐下,周司謹跟沈千行猶豫挑選了一陣,最終還是選擇白衍跟陸時茗的後座。
白衍喝完早餐奶就靠在玻璃窗上熟睡,大巴靠後的座位偶爾颠簸起伏,好幾次白衍都被堅實的玻璃‘嘭嘭’磕醒,迷糊的青年沒有多加在意,也就痛了幾秒繼續安睡。
睡意愈發變沉,車行到半路,偶爾還會搖晃帶動他的身體,可奇怪的是,額頭枕的玻璃磕得再沒那麽疼。
直到在中途醒來,雙眸眯起适應突然闖入的刺眼亮光,等他徹底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便是陸時茗環抱的手臂和挺拔的胸膛。
他是有什麽神秘的雷達嗎?竟然又自己跑到陸時茗肩膀睡着了。
而且頭頂還有一股莫名的重量,白衍慢慢挪開腦袋,才發現,原來陸時茗也抵着他的腦袋睡着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白衍第一時間去尋他身上是否有自己留下的口水印跡,免得等他發現再次社死。
來回看了好幾遍,确認這次沒有,才肯放心舒氣。
目光從對方略有褶皺的衣領挪向沉睡的面頰,陸時茗的睡相極好,眉眼舒展的弧度以及端莊的姿态,能讓白衍瞬間忘卻他先前的面目可憎,追憶兩人初見時,對方還沒張口說話之前的觸動。
挪回自己的位置,拿出手機計算時間,估摸應該不到20分鐘就能到達目的地,後頭伸過一只拿着花色包裝袋的手。
沒有防備被他吓到,白衍肩膀瑟縮險些失聲,面色驚恐地望着那只手的主人。
沒料到他的反應如此強烈,周司謹剎那怔了怔。
自知吓到對方,便開始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吓你。”
“沒事。”擡起腦袋望見他旁邊也在睡覺的沈千行,刻意壓低音量。
慶幸此刻是白天,要是大晚上從背後伸出一只手……
寒意自腳底攀升,白衍雞皮疙瘩全都冒出來,甩甩腦袋不敢再多想。
周司謹:“我剛才只是想問你,要不要吃跳跳糖。”
将腦袋裏雜七雜八的念想甩開,白衍聚神谛視他手中舉起的花色包裝物品,裏頭是口味各式的跳跳糖。
“我記得之前你帶我們逛戲劇影視學院的時候,不是說過你喜歡吃跳跳糖嗎?”躲開他的視線,周司謹腼腆撓頭。
“啊,謝謝謹哥還記得。”感恩戴德接過他的跳跳糖,白衍從自己包裏掏出薯片給他,“白吃你的有點不好意思,我和你換吧。”
“沒事,你自己留着吃。”周司謹又把薯片給他推回去。
來回推搡了兩遍,白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要,就作罷回收,想重新放回包裏,鄰座的陸時茗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來,朝他伸手。
白衍眼神警惕:“怎、怎麽了?”
陸時茗:“見者有份。”
“不——”原本堅定拒絕的心,忽然動搖,白衍粲然,“可以啊,陸哥想吃的話就要拿東西來換。”
“我沒帶零食。”
“沒讓你拿零食換,”白衍湊上去,雙眼锃亮,“小火鍋還我,我就給你吃,怎麽樣?”
“白衍,小火鍋換糖,怎麽聽都像是我虧了,而且……”
挑開眼簾望向他,陸時茗的嘴角小幅度提起,說道,“錢也給你了,裏頭的火鍋料也全給你吃了,保溫壺還在你那,你拿什麽和我談條件?”
對方句句有理,白衍在他的話語間氣勢驟減,理不直氣不壯。
最後只得從兜裏拆開包裝,拿出一包跳跳糖重重拍向他攤開的掌心。
白衍心不甘情不願:“陸哥放心,保溫壺,我一定親自登門送到你手上。”
“嗯。”對方惬意點頭,慢條斯理地拆開包裝袋,将跳跳糖喂到嘴裏。
就是看不得他春風得意的模樣,白衍眸光忽閃心生一計,盯着陸時茗的臉湊近。
白衍俏麗皎潔的眉眼近在咫尺,他的睫毛并不濃密,可恰恰是因為如此,對方清亮瞳孔中的倒影,還有他故作可憐的姿态下暗藏的圓滑,才能被自己盡收眼底。
“又想做什麽?”陸時茗雖沒有躲閃,環抱在胸前的左手不自然揪緊右臂的衣袖。
白衍夾着嗓子,不懷好意地調侃:“自從發現哥哥最近老是喜歡捉弄人家,我每天晚上都傷心壞了,但是昨晚我躺在床上,翻身的時候突然就想通了……”
“時茗哥哥,”近距離捕捉到對方的屏息,還有不符合常規的眨眼頻率,白衍唇邊蕩漾,笑容越發燦爛,語氣故意拖沓,“你不會是——心、動、了、吧?”
不等多時,他瞅見陸時茗擡手,以為對方氣急敗壞要打人,撐着靠椅就想跑。
下一刻,白衍視線被隔絕,眼前漆黑,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道将他摁回原位。
“坐好,車子要進景區了,很抖。”左耳傳來陸時茗的話,對方似乎還含着糖,聲音聽起來又黏又啞。
白衍:“哦。”
聽到他老老實實的回答後,陸時茗才肯把手放下,在重見天日之時,他第一時間瞄了眼隔壁的臉色。
見對方神色如常,根本沒被自己惡心到,白衍瞬間失去興致,覺得自讨沒趣。
這鐵板不僅撩不動、踢不壞,難不成,竟還私底下找高人修煉了不為外物所動這種高超的技巧?
“同學們,到站了,可以陸續下車咯。”
司機師傅的話,把白衍飄遠的思緒拉回,收拾好東西跟随領隊的聞篆下車。
車子就停在雲頂山景區入口,白衍下車看見滿地的青嫩幼草,生機勃勃地在山的每一處繁衍。
閉上眼睛深呼吸,空氣中還帶着草地的微薄藥香,還有陽光透過稀疏雲層撒向大地時,土壤揮發的略有腥氣的苦焦味。
白衍閉眼仰頭,感受肺部每一次呼吸帶來的洗滌,沉浸在這股曼妙之中。
突然,身側不遠處落下相機拍照‘咔嚓’的聲音,注意力被吸引,白衍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