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五條悟是什麽人?
是混跡于咒術界多年的老油條。
突然出現的黑發青年容貌俊朗清秀, 看到那人一臉朝氣親昵地走到神渡見流身邊,甚至二話不說就拉向少年的手腕……
五條悟俊秀的眉毛挑了一下,揚起的嘴角稍微有些拉平。
他記得傑之前和自己說過, 神渡見流身邊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個可疑的男人。
對方帶着他住在橫濱,看起來不怎麽正經, 讓人沒辦法相信。
“……”
他說的不會就是這個男人吧?
五條悟記得自己剛才打電話的時候, 有句男聲在中途說什麽去買東西了, 仔細想想和對方的聲音很像。
回想這裏, 五條悟當即揚起下颚,用威壓感強烈的六眼把站在對面的黑發青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什麽小白臉。
的确不怎麽正經。
高專時期的他或許會露出不爽的樣子,然而, 現在的五條悟只會徹底拆掉綁在額頭的遮擋物——
露出一張帥得無與倫比、可以比掉天下千萬男人的俊臉。
“這個長得像吃軟飯的家夥是誰啊?”
他擡起粗粝的手掌, 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 修長的手臂直接攬住了白發少年的肩膀。
“我沒記錯的話, 橫濱的治安才很不好吧?還不如現在的澀谷呢。”
“跟着這樣的人可不行啊, 哪天被拐走我都不好去救你。”
“當然, 救只是順手的事。”
“是嗎是嗎。”
太宰治笑眯眯地露出明快的微笑,他并沒有松開神渡見流的手腕:“如果是幾年前的橫濱, 的确如此呢,但現在的橫濱犯罪率其實是最低的。”
“自龍頭戰争結束的多年後, 這裏施行三刻構想管理,橫濱界內沒有人敢越過三大組織。”
“總比掌控了一家獨大的組織卻守護不了強呢。”
太宰治意有所指地保持着禮貌的微笑, 他今天其實簡單查了一下澀谷的新聞和情況。
據說事件的開端,是有人在喊讓“五條悟”過來, 這樣困住普通人的屏障才會解除。
太宰治懷疑這個五條悟根本沒有做詳細的前期調查, 也沒設置好後期的陷阱,人家讓去, 他就直接一個人去了。
能做出這樣的決斷,想必對自己的實力極度自信。
這樣的人要麽就是盲目自大,要麽就是認真評估了這次事件所需的戰力,并且實力強大,真的能解決掉突發的情況。
強大歸強大。
這種決策只适合他個人時的立場,而不是身為咒術界統領的立場。
對方忘記了最根本的一點——
将軍棋是不能第一步就直接出的。
要知道,森先生可從來沒有親自帶人沖鋒過PortMafia的各種大型火拼。
如果不是知道那個人确實徹底掌控着咒術界,太宰治差點以為咒術界的幕後另有其人,想趁這個機會搞死對方。
嗯。
不僅能搞死對方,因為敵人目标只鎖定了“五條悟”,損害還可以縮減到最小,事件也能借此解決——
一石三鳥。
真是有意思極了。
如果後面真出現了什麽情況……太宰治不介意用相同的辦法讓對方再也接近不了見流。
“太宰先生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他沒有吃軟飯。”
神渡見流清脆的聲音打破了空氣中奇怪的氛圍。
皮膚白到透明的少年默默站在中間,他忍住咳嗽向五條悟介紹完太宰治,又向身旁的黑發青年簡單介紹了一下五條悟:“太宰先生,這位是我之前說的第3個朋友。”
“嗯嗯?原來見流還有第3個朋友嗎?”
太宰治掏了掏耳朵:“之前太随便我都忘記了。”
“啊!是麽。”
五條悟垂着冰冷絢麗的蔚藍眸子,他嘴角噙着笑,擡起另一只手絲毫不受影響地摸了摸自己線條流暢銳利的下巴:“不過。”
“我聽說前幾天橫濱的舊地下綜合管廊還發生了爆炸案。”
“你這邊沒事吧?早知道你在橫濱,我之前就趕過來了。”
“……”
很顯然,那個爆炸是費奧多爾的計謀。
也是神渡見流被武裝偵探社發現的契機。
所以他其實真的有事。
“那個事件早就已經解決了哦——犯罪是外國人,早就被抓起來了。”
太宰治搶在白發少年開口之前就回答了這個問題,他突然想起什麽一樣,語氣頗為感慨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感動之淚。
“說起來,我還要因此感謝見流呢。”
“多虧他幫我做了好多好多事——”
“幫助我逃出敵人的魔掌,幫我分擔家務、付錢刷卡,給我做好吃的早餐,我可是見流最重視的人呢!”
“好了,沒有時間在這裏搭理奇怪的人,我們趕快回家吧。”
太宰治握住白發少年的衣袖:“回家之後還要好好感謝你,我們一起做個大餐吧!”
“哈?”
聽到對方羅列的一大堆事,成熟的大人五條悟終于破了一下功。
但他很快就找回自己的場子,毫不退讓地說道:“說起來,我還沒有感謝這家夥之前送我的高定蛋糕。”
“那個蛋糕很難訂吧?”
“真虧你提前買到了,還準備了那麽多甜品每周給我,到底想讓我怎麽回應啊。”
五條悟彎下腰,把那張嫩得與高中生沒什麽區別的帥臉湊近了神渡見流白皙的面龐,從容不迫地拉長了尾音:“你還差我一個解釋吧。”
“先跟我回去。”
白發男人說到這裏清了清嗓子,他當着黑發青年的面點了點自己的唇,随後用修長的食指刮了一下神渡見流的鼻尖,對他做出難舍難分的表情:“回家之後我們還要一起拉小提琴呢——”
“這一次,我一定要教會你彈《小星星》!”
“我們一起找傑做多人合奏。”
【救命……沒勇氣看下去了,原來這就是惠作為當事人的感覺】
【五條悟又開始了,violin啓動哈哈哈哈哈】
【太宰:???】
【夏傑:謝了悟,名字中間的油字就送給你吧】
【啊啊你和見流的距離也太近了吧!五條悟你是複刻了和虎子剛見面時的距離嗎】
【現在到底什麽情況,呆.jpg】
【前面的又呆了?我也呆.jpg】
神渡見流:“……”
他摸了摸剛才已經止住鼻血的鼻子,眼中出現了幾分疑惑。
自己以前好像沒和五條悟學過小提琴。
《小星星》的曲子也非常好演奏,根本不需要學習。
他本身就擁有「超高校級的小提琴家」這項才能,什麽樂器都會吹拉彈奏。
“沒什麽,你能收到那份蛋糕就好。”
“我只是想表達自己的歉意。”
比起這個,神渡見流更在意自己的賠禮有沒有送到,昨天他在地鐵站裏只是提了兩句,畢竟當時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
“唉呀,蛋糕又能算什麽呢?”
太宰治扯了一下白發少年的袖子,讓對方的身體距離某人遠了一些,順便拿起塑料袋裏的紗布,像擦掉髒東西一樣擦了擦神渡見流的鼻尖。
他語氣悠長地說道:“見流以前還特意等在我家門口,親自為我做梭子蟹烏、冬、面呢。”
“那個面可真好吃。”
“啊——除了烏冬面,我還收到過巧克力和生活物資做禮物,以前還一起吃過食堂。”
“真是令人懷念。”
“是麽。”五條悟嘴角弧度不變,皮笑肉不笑地立即接在後面:“他以前可是給我送過橘子,還是中國進口的。”
“叫砂糖桔!”
個子高挑的白發青年用一直沒開無下限的手掌也去拉他的另一只手腕,往自己這邊扯了扯。
“我們還一起進過澡堂,在房間裏打過游戲。”
“他可是一個人偷偷替我背負了很多任務啊——”
“這才是真正的朋友吧?”
神渡見流:“……”
只是選過游戲,但沒有打上。
膚色蒼白的白發少年眨了眨睫毛,保持着站在那裏的姿勢沒有動。
站在兩邊的男人對話聲愈演愈烈,每當自己想開口,另一個人都會提前嗆出聲繼續新的話題。
他好像完全融入不進去。
明明話題中心是同時作為朋友的自己,但情況好像和昨天在Lupin酒吧、太宰先生與織田和坂口先生的互動不同。
神渡見流不太明白。
身體被左右拉扯,白發少年确認着另外兩人眼中的情緒,并沒有在意現在的情況。
不管怎麽說,他們沒有因此升起絕望的情緒就好。
其他的事無所謂。
“外面的人就是粗魯啊,見流已經很難受了吧,手臂有沒有被拽疼呢?”
太宰治垂下鳶色的眸子,語氣十分關心地突然轉移了話題。
他自剛才開始拉的一直是神渡見流的袖子,但另一位握的顯然是少年的手腕。
五條悟略微愣了愣,下意識松開了寬厚的手掌。
神渡見流的皮膚白得過于病态、血管清晰分明,以他現在的狀況,只是摁一下都會留下紅重的印子,別說握緊了進行拉扯。
看着那上面泛着青紫色的五指印痕,五條悟不自覺地想要開口。
然而,他聯想到了什麽一樣,張開的嘴又卡到了半途中。
沒能說出口的道歉,現在已經疊加得數不清次數了。
但是不該草率的脫口而出。
五條悟的嘴角徹底拉平,他不做任何表情時,氣勢也瞬間變得沉寂下來。
發現他眸中的神色突然暗淡了不少,神渡見流蹙了一下眉,在自己的判斷裏,五條悟并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他對疼痛已經習慣了,手腕的感知對比其它地方只是九牛一毛,甚至沒讓自己注意到。
神渡見流正要開口,太宰治已經率先有了動作。
他靜悄悄地打量着兩人的神色,微笑着主動松開了神渡見流的袖口,語氣很輕和地嘆了口氣。
“嘛,在這裏站的也有些累了。”
“看來見流還有事情要做,那麽我先回去了。”
他輕輕拍了拍白發少年的肩膀,帶着些許鼻音的嗓音安靜而又輕柔地飄散在風聲裏。
“我在家裏等你哦,見流要早點回來。”
他退出的非常及時,口吻和往常一樣從容,令剛才争執的氣氛蕩然無存。
“嗯。”
神渡見流認真地點了點頭。
穿着風衣外套的黑發青年離開,原地頓時只剩下兩個同樣擁有白色頭發的俊秀青年/少年。
兩個人暫時沒有互相開口,再加上五條悟長着一張和高中生沒差的臉,他們站在這裏無疑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周圍甚至有人想要湊近這邊,詢問他們聯系方式或者索要合照。
神渡見流不介意拍照之類的小願望,但五條悟已經轉身往不遠處的巷子口走去。
原本想要答應的白發少年判斷了一下對方的情況,确認對面的女生被拒絕後的失落不至于稱得上絕望才追了上去。
……
“五條同學?”
見身材高挑的白發青年在無人的區域站定,神渡見流也停了下來。
他思考了幾秒,卷起自己的袖子,向對方展示了一下恐怖紅印早就消失的蒼白皮膚。
“我的手腕沒有問題,會自動恢複。”
“所以你就一個人去處理那麽多咒靈?明明會自動修複硝子的治療記錄裏竟然寫了厚厚一本?”
五條悟終于轉回了身子,神情卻并不像之前那樣肆意,零碎的劉海反而在額前投下了一片陰影。
“……”
“抱歉,五條同學。”
神渡見流思索着說道:“我不是有意找家入……”
“我不是在指責你去找硝子治療啊!?”
白發青年像是有些忍無可忍地加大了腳步走上前,他用雙手握住神渡見流的肩膀:“我是想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知道我憋了多久的問題想問你嗎,昨天和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真想道歉的話,不要擅自給我準備那麽多蛋糕啊,你知道我收到它是什麽心情嗎,倒是親自帶着它和我一起吃啊!”
多年積攢的情緒湧動在胸口,随着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問而愈加濃烈,五條悟仿佛回到了當年去咒術總部解救對方的時候。
然而,少年滿身是血的樣子再次浮現在腦海裏。
重疊在一起的臉頰瞬息澆滅了他的氣焰,也令五條悟成熟的面孔變得沉寂下來,盡管現在的對方沒有皮膚潰爛、七竅流血。
他不再開口,手臂也收了回去。
“而且……”
白發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巷子邊上回蕩,堵在喉嚨裏很久的話語終于沖破屏障,沒有在口腔裏繼續踯躅。
“一直想道歉的是我。”
“別再叫我那個稱呼了。”
一直想征求原諒的從來都是他自己。
“咒靈也好,我和傑的任務也好,用不到你這個家夥再去承擔。”
“我當年的話,是希望你能珍重你自己。”
絕不是對方死亡的前一刻,他說出的那些再也無法挽回的氣話。
“……”
又是這種感覺。
神渡見流垂下了平時沒什麽波動的眼簾,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開口。
五條悟的回答明顯和絕望沒有關系,但又不同于普通的善意表達。
他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口,沉默片刻,選擇順從對方的話語。
“好的,悟。”
……
身體突然被抱住了。
白發青年的身高很高,體型修長,對方只是彎腰抱了一下便松開了自己的手臂。
但神渡見流聽到他在自己耳邊留下了一句珍貴的話語——
“之前的事,很抱歉。”
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那聲道歉,終于在此刻認真地說了出來。
“……”
神渡見流伸出手,不自覺地回抱了一下對方的後背。
“嗯。”
***
咔嚓。
這是不遠處的小石子被踩碎的聲音。
之前忘記說了,橫濱站距離未來港只需要坐兩站,而PortMafia的五大樓本部正坐落在繁華的未來港地段。
此時此刻,站在不遠處的赭紅發青年深吸了一口氣。
他剛才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身旁的手下也頻頻看向那邊,讓中原中也不得不快步走向某個位置。
他擡起手臂扣住自己的黑色禮帽,淩厲的線條勾勒着英俊的面部,帽檐的陰影遮住了臉上的神情。
示意身後的手下不要跟過來,橘發青年穿着工整的黑色西裝走上前,嘴角難得扯出一絲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見流。”
他的聲音打斷了巷子那邊的氛圍,突兀地穿插在後方。
“你告訴哥哥,這個家夥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