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多虧了家入硝子的治療, 神渡見流的身體狀況回到了相對穩定的狀态。
時至今日,已經有些跟不上器官衰竭和消耗的身體自愈功能總算恢複了往日的速度。
他原本只能處理2只特級咒靈,現在可以增加到10只。
……
話雖如此, 特級咒靈不是大白菜,不至于遍地都是。
需要神渡見流前去處理的只是一個一級, 兩個二級。
三只咒靈距離的位置很近, 開車往返共計3個小時, 他處理完剛好是淩晨1點多。
新的輔助監督不知道神渡見流的具體情況, 覺得天色太晚了,目前的所處地點距離某個深宅大院又比較近,直接把他送回了禪院家。
【啊?咋回禪院家了?】
【因為時間太晚了吧, 希望見流趕快就近休息, 不能因為硝子治療完就這麽可勁兒造啊!】
【神渡:砍咒靈3秒鐘, 趕路3小時】
【正好禪院家給他安排的房間托盤上有放牙膏、牙刷、剃須刀等balabala一大堆用品, 上次阿流都沒帶走】
【直接打劫全部帶走嗎hhhhh】
【記得見流的宿舍超級空的, 只有一個床板子, 建議他全部洗劫一空(。)】
【想知道彩雲豬豬那個屑咋樣了?流崽打了他們的寶貝嫡子,不會被針對不讓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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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一趟也無所謂。
這個時間點, 夏油傑他們恐怕睡了,打擾絕望之徒休息容易令對方滋生負面的情緒。
神渡見流沒有敲宅邸的大門, 直接繞過正門翻了進去。
晚上似乎有提燈巡邏的家仆,看到少年的身影吓了一跳, 差點大叫着跑去通報。
看清楚神渡見流的臉龐……
他還是沒認出來對方是誰。
不過禪院家在門內外設置了針對性的結界,咒靈和沒被标記過的咒術師都會産生反應。
“你是?”
對方警惕地後退一步。
“神渡見流。”
家仆:“……”
這名字, 好像和家主大人之前收的養子一樣。
而且前兩天還鬧出了沸沸揚揚的“大揍嫡子”事件。
直哉大人當天就被送到外面進行治療, 好像特意通過高層那邊請來了會反轉術式的咒術師。
對方痊愈後就不了了之了,所有人都當沒發生過一樣, 該幹嘛幹嘛,家主大人甚至沒過問這件事。
連個對養子的懲罰都沒下達。
這位新來的大人,絕對有些來頭。
家仆想到這裏,立即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某個白發少年分毫。
“你很累了嗎?”
“诶?”
“你看起來很累,需要我替你值班嗎。”
神渡見流仔細打量着對方的眼底的青黑,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話。
“這、這怎麽行!不用了!”
那名家仆大腦宕機了好久才後退連連地瘋狂擺手,他甚至懷疑對方因為自己剛才的失禮,想找個過錯懲罰他。
“我,我只是家族裏十分無能的小輩,因為咒力稀薄只能看到咒靈而已,連術式都沒有。”
“你能看到咒靈,很厲害。”
“為什麽覺得自己無能。”
神渡見流蹙起了眉,不太理解對方眼中的挫敗,這無疑是不好的情緒。
他沒什麽表情地掃了一眼不減反增的彈幕。
禪院家的家風,看起來不是很好。
容易生出絕望。
“……”
空氣莫名安靜了半晌。
“那個,見流大人……!!”
家仆握緊雙手,在沉默了好幾秒之後突然閉緊眼睛,小心提醒道:“直哉大人這兩日每逢放學都會從高專回來休息,待到第二天早上才離開。”
“明明以前他只有日曜日才回來的……”
這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您……您今夜休息完就趁早離開吧。”
“我到時候會幫您打掩護的。”
家主大人固然沒有摻合到這對“養兄弟”的争執當中。
但禪院直哉可不是好惹的性格。
他一定會狠狠報複對方,每天回來蹲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
神渡見流思索了片刻才從記憶的角落裏翻出“直哉大人”的全名和相對應的面孔。
無關緊要的人。
垂眸見對面的少年确實不想讓人替自己,甚至非常擔心被人發現的樣子……
他沒有為難對方,确定那個男生的情緒穩定下來才按照記憶回到了最偏僻的院子。
一夜無眠。
花木清朗的日式庭院吸引了許多鳥類,在僻靜淡雅的清晨發出清脆的鳴叫聲。
淺金色的陽光落下來,透過一道陰影灑在了白發少年近乎透明的臉上。
神渡見流平靜地睜開了眼睛。
他轉過頭,側眸看向站在門口一直盯着自己的人,沒什麽表情地坐起身。
“有事嗎。”
【我靠,門口什麽時候蹲着個人啊】
【大早上開屏被吓一跳——】
【難道是之前那個提燈的小厮來報信了?彩雲豬豬回來了】
【回來也不用怕!阿流直接去揍……我勒個豆,門口站着的不就是禪院直哉嗎】
【??彩雲豬豬站這幹嘛】
“……”
與神渡見流對視之後,禪院直哉的身體似乎停頓了一下。
他單手叉着腰,英俊的外表看起來和上次沒有什麽區別,金色的碎發微微揚起,上挑的眼尾又是一副孤傲又狂妄的樣子。
然而,對方翠綠色的眸子卻詭異地移開了視線。
“我說你……回來了啊。”
“還挺久的,袯除咒靈去了嗎。”
神渡見流:?
“嗯,找我有事嗎。”
他不記得自己和對方有過多的接觸。
上次見面的經歷甚至不算愉快。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禪院直哉向後擺了擺手,後面立即有一名侍從端着托盤将早餐遞了過來。
“咳!”
他清了一下嗓子,語氣還是有些不自在地仰起頭,拔高聲音說道:“你是我弟弟吧。”
“我叫你吃飯很奇怪嗎。”
很奇怪。
是弟弟為什麽要被對方提醒吃飯。
神渡見流不解地注視着對方的神情,介于中也先生之前對自己也釋放過善意,給他買過許多東西……
他淡然地選擇接受,站起身接過了托盤。
“謝謝。”
那名舉着托盤的短發女生似乎愣了一下,受寵若驚地低下了頭。
“跟這種廢物道什麽謝啊。”
禪院直哉的聲音突然從一旁響了起來。
“都是些沒什麽用處的女人,過兩年就嫁人了。”
“竟然還要禪院家的嫡系道謝,一點都不知道顧及男人的顏面。”
容貌精致的金發少年皺着眉三兩步走過來,擡起腿似乎想朝着對方的後背踹一腳。
神渡見流先一步騰出手,纖細的五指直接攥住了對方的腳踝。
“咔嚓”一聲——
金發少年的腳踝因為過大的手勁傳來了骨裂的聲音。
“嘶!”
神渡見流沒管對方的痛嚎,他放下了手中的托盤。
垂眸見那名青黑發女生握緊了拳、懦弱地低下頭,但眼中不見“絕望”,他才收回了視線。
沒有變更姿勢,就這樣拖着禪院直哉的腳踝走到和式的房間裏處,神渡見流彎下腰,撿起了擱置在地上許久都沒人收拾的藍色和服。
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這件衣服就擺放在這裏。
“這是女式的衣服吧。”
秀氣纖弱的白發少年回眸看向腦袋在榻榻米上拖出一條筆直豎線的某個金毛。
“你讓人放的嗎。”
他一眼就看出衣服的領口不對勁。
而且是別人穿過的。
“額,是我之前讓人放的沒錯。”
“我馬上就派人給你送新的!”
禪院直哉當初得知老爸搞了個養子進家,确實派人弄了件侍從的舊衣服扔到對方房裏。
鄉巴佬滿懷期待地進了大家族,興沖沖以為自己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服,殊不知是女人的破衣服……
想想就搞笑。
他本來想好好羞辱一下對方來着。
奈何,計劃沒有變化快。
“穿上它。”
“啊?”
“穿上它。”
“等等……我為什麽要……”
“我來幫你好了。”神渡見流垂下眸,擡起手直接按住了禪院直哉的兩只手腕。
伴随着一道“撕拉”的清脆的聲響,金發少年身上的和服就這樣被撕爛——
露出了白花花的胸膛和勻稱的腹肌。
【家人們,我爽了】
【誰懂啊,剛才真的要被禪院直哉這個賤貨氣死,阿流狠揍他!】
【以牙還牙,好爽,看禪院直哉被揍,滿滿正能量】
【一碼歸一碼,攝像頭可以再往下移一點嗎,想看腹肌下面,對手指.jpg】
“等……你在生氣??不會在因為那些女人生氣吧?”
“還是說因為衣服的事生氣了??”
“我都說讓人賠給你新的了。”
禪院直哉被撕開衣服的時候仍有些懵逼。
手勁大得離譜。
又來了,這種無比強勢的壓迫力。
以他的實力竟然根本掙脫不開,手腕動彈不了分毫。
不過雙手被觸碰到了,現況和自己術式的發動條件符合。
倒是可以施展術式。
禪院直哉綠色的雙眸中忍不住燃起了幾分難掩的興奮和潛藏的狂熱。
和“最強”戰鬥的機會……
“你的話好多。”
神渡見流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
察覺到對方有反抗的想法,他在1秒鐘之前便以閃電般的速度扼住了對方的喉嚨。
“什……!”
白發少年的動作快到超出了自己的預料,禪院直哉下意識想躲開,又因為動作和剛才預定的動作不相符……
他被自己的術式反噬,立即被凍結了1秒鐘。
事實上,生氣這種情緒,神渡見流其實不是很懂。
他根本無所謂自己穿什麽,對喜怒哀樂的共情并不大。
神渡見流不需要關注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他只要确保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沒問題就好了。
禪院直哉剛才的行為明顯給觀衆、尤其是給女性觀衆造成了絕望相關的負面情緒。
而對方本人并不是絕望之輩。
哪怕現在被強勢地按在榻榻米上,眼底也沒有出現負面的情緒。
非絕望之徒卻在傳播絕望……最底層的一種人。
神渡見流處理這類人非常有經驗。
在對方達到絕望的瀕臨值之前,狠狠教訓他一頓就可以了。
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殺死。
少年神色漠然地略微仰起頭,初晨的陽光照射在精致蒼白的臉上,襯得波瀾不驚的紫色雙眸格外的冷淡。
他把一旁的藍色和服套到了身體被凍結的金發少年的腦袋上。
禪院直哉:“……”
神渡見流:“……”
有點小了,套不進去。
他試着繼續往下扯了扯,和服的衣擺只能堪堪遮住對方胸前的兩個點。
神渡見流有些失望地松開了手。
他沒什麽表情地從禪院直哉的腰腹處站起了身,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小女孩。
對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趕緊低下了頭。
神渡見流表情不變地走過去,來到外面的長廊上,側過頭便能發現不遠處的院口還跪着一名少年。
是昨天提醒他盡早離開的巡邏家仆。
因為想偷偷叫神渡見流離開,那名少年早早便溜了進來,沒想到被禪院直哉剛好撞了個正着。
理所當然的,他被罰在院子口跪着。
“你為什麽在這裏?”
神渡見流彎下腰扶起對方,垂眸瞥了一眼少年略青的膝蓋。
“沒……沒什麽。”
禪院亮太小心翼翼地低垂着腦袋。
“系統。”
神渡見流在心裏叫了一遍機械音。
“你之前說的積分商城,現在可以兌換嗎。”
[系統:當然可以!]
[系統:主播,你終于想開了要買點止痛膏之類的嘛?你全身一直都很痛吧。]
神渡見流沒有廢話,直接和系統兌換了兩瓶治跌打損傷的膏藥。
扁平的小圓盒憑空出現在口袋裏,他神色如常地拿出來,塞到了對面那個少年的懷裏。
“回去吧。”
“诶?但,但是……”
“相信我,回去吧。”
白發少年平穩的聲音有種撫平人心的力量。
确認對方離開,他轉回頭走到小女孩身邊,把另一盒膏藥遞給了對方。
以自己的觀測力,這個女生的身上有很多被踢打過的淤青。
“……”
墨綠發色的女生沉默接過。
她張了張嘴,一點希冀的淡光從眸子升起,張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啧。”
突然,房間內部的禪院直哉面色十分不爽地從地上爬起來,擡手扯掉了套在腦袋上的和服。
“這種弱者和垃圾到底有什麽值得關注的……”
“我可是你兄長。”
“我們才是最親近的人吧?”
女生捧着藥盒的雙手微抖,頓時重新低下了頭。
“……”
這個人确實有點煩人。
神渡見流側眸看向不遠處那個左右活動着脖頸、彎下腰罵罵咧咧去摸腳踝的金發少年。
還是殺掉比較好吧。
一瞬間,禪院直哉莫名感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下個0.001秒,他就被踩着後背踹到了地上。
線條流暢的下巴猛地磕在地面上,染上亮眼金色的頭發被人抓着往上擡,以至于少年被迫仰起了腦袋。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他的大腦還停留在剛才的思想裏,很難産生反應,直到自己撞上了一對平淡無波的眼睛。
裏面什麽累贅的情緒都看不到。
平靜、漠然,好似一片深不見底的虛無空洞,那雙眸子裏迸射着錐心刺骨的寒冷,仿佛能凍結人的靈魂。
無論美醜胖瘦,所有人在對方的眼裏都像是一塊任人宰割的魚肉。
在這樣的眼神下只能感受到濃濃的窒息。
禪院直哉久違地愣在原地。
這種震懾力他太熟悉不過了。
絕對無法反抗的逼仄感,強大到讓人不戰而敗的驚悚,比上一次還要更加直觀。
是久違的,小時候曾感受到的一次切切實實的眼神。
那一刻,他甚至感到絕望。
然而,把人逼迫到喘不過來氣的強大氣勢卻莫名其妙地全部消失了。
空氣中只剩下一道清淡冰冷的聲音。
“如果還有下一次——”
“我就殺了你。”
“……”
零碎的頭發被松開,禪院直哉失力重新趴在地面上,面朝榻榻米沒有說話。
直到神渡見流邁出房間,他才翻過身來,捂住額頭咧開嘴笑低低起來。
因為,太棒了不是嗎。
他說真的。
對方喜歡憐香惜玉,不想看到那些弱小的垃圾伏低做小。
自己不做就是了。
……
果然,之前的感官不是錯的。
自禪院甚爾死後,禪院直哉終于又遇到了真正意義上最完美的人。
這個弟弟,真的太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