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家仆沖上來的那一刻, 神渡見流直接閃身躲開了。
忍住喉嚨泛起的癢意,他面色平淡地瞥了一眼金發少年臉上的神采。
很活潑,不需要自己關注。
【這是誰?我想揍他一頓】
【+1, 說話好欠揍啊】
【禪院直哉,禪院家主的兒子, 蔑視女性認為女人應該站在男人後三步, 性格超級屑, 還愛搞霸淩】
【嗚嗚, 想起中也和魏爾倫了,比起那兩個哥哥……這家夥是什麽玩意兒】
神渡見流表情不變,手法輕松地扳倒了五大三粗的兩個家仆。
兩道人影從木屋裏幹脆利落地飛出去, 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最後“噗通”一聲掉進了不遠處庭院的池塘裏。
氣氛短暫地停滞了幾秒。
“你……”
禪院直哉怔愣在原地, 似乎有點沒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
下一秒, 他的左臉就挨了一拳。
那拳頭看似雲淡風輕, 禪院直哉的嘴裏卻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連帶着整片牙齒都碎掉了半邊。
左耳上的兩只耳釘被硬生生震碎,他臉上的肌肉伴随着白發少年僅僅收斂了3成的力道狠狠扭曲在一起, 身旁緊跟着升起一陣呈漩渦狀打轉的氣流,金色的短發跟随那道氣流瘋狂向後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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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直哉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
他沒有掉進池塘中, 而是十分狼狽地嵌在了庭院的牆壁裏。
“少爺!”
兩名家仆吓了一大跳,慌裏慌張地爬出池塘想要跑過去把他摳出來。
偏僻的院落裏一時間沒有人敢發出聲音。
神渡見流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連位置都沒有偏離分毫。
明明那個身形纖瘦的少年什麽話都沒說,只是一記簡單的拳頭, 強大的壓迫感卻無聲無息地蔓延至整個院落的頭頂。
面對生機勃勃、沒有絕望隐患的正常人, 他不會輕慢,但也不會特別關照。
做普通的自己就好了。
所以神渡見流的表情十分平靜。
“……”
禪院直哉被打飛出去的時候, 腦子裏還在回映着白發少年那雙冰冷昳麗的紫色眸子。
目空一世,居高臨下并且逼仄感十足的俯視。
因為過于空洞和平淡,反而透出了幾分漠然到詭異的恐怖,令人不自覺地汗毛戰栗,感到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
那個眼神……
他似乎在哪裏見過。
在哪裏呢?
啊。
禪院直哉想起來了……甚爾。
禪院甚爾。
他很小的時候,曾在自己那位堂兄的身上看到過類似的眼神。
這名白發少年甚至有着不亞于甚爾的體魄和實力,出拳速度快到無法閃避,至少禪院直哉可以确定,咒術界沒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住對方這記拳頭。
絕對無法打敗。
那一刻,禪院直哉清楚地明白,自己根本無法戰勝對方。
他無法勝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新弟弟。
該死……
對方該不會是叔父生的私生子,其實是甚爾的親弟弟,偷偷挂到他老爸名下了吧?
在徹底昏過去前,禪院直哉的腦子裏忍不住胡思亂想着。
最終,他兩眼一翻,因為某道輕飄飄的拳頭整個人都沒了意識。
***
神渡見流其實沒怎麽使出全力。
他垂眸看向自己收斂的拳頭,手臂上的肌肉和胸腔像要撕裂一樣發出吞噬理智的劇痛,但這遠不及五髒六腑帶來的作嘔感嚴重。
他咳嗽一聲,掩蓋住面上的疲憊,沒有留下來處理後續。
因為高層突然給他派了緊急任務。
任務地點在東京某條市區的街道上,咒靈等級暫時判定為1級,「窗」的人員直接等在禪院家門口,通知傭人把他叫了出去。
對方給神渡見流帶了兩件二級咒具應急——
一支手槍、一把武士刀。
“會用槍嗎?”
三島秀太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進車裏的白發少年。
他是被緊急派過來的輔助監督,聽說高層們非常重視這次的咒術師,他需要如實上報對方在任務裏的所有表現。
這取決于對方是否能拿到特級咒術師的證件。
特級……
全日本目前才只有三個。
三島秀太完全沒聽說過後座那位少年的名號,他不由偷偷打量了一會兒對方的樣貌。
皮膚蒼白,長相秀氣但唇瓣毫無血色,纖瘦的身板看起來弱不經風,似乎稍大一點的風都能把他吹跑。
結合自己接應對方的地點,很像那種禦三家精心呵護到成年才放出來活動的嬌生慣養的纖弱少爺。
這樣的少年真的能勝任特級咒術師嗎?
“會。”
神渡見流沒什麽表情地收起那把槍支。
他輕咳了一聲腫痛的嗓子,順手把長達80cm的打刀拿起來,拔出刀鞘試了試手感。
還可以。
“呃,你會用就行,還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我。”
坐在駕駛座的三島不太信任地點了點頭。
他想起剛才離開禪院家時裏面似乎亂作一團,很多家仆走來走去,不由關心地問道:“對了……”
“你們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嗎,突然過來沒有耽誤你吧?”
“……”
神渡見流默默移開了視線。
“沒有。”
他當時收斂了力道,沒把禪院直哉打死。
而且對方暈過去的時候眼中沒有絕望,甚至出現了莫名其妙的興奮。
他已經扒開對方的眼睛确認過了。
【233333監督真是問對人了】
【你家發生了啥?——不是我幹的,我剛上車】
【說起來,見流走的時候,家仆們剛好擡着擔架趕過來吧hhhhhh】
【那個窗的人員竟然問阿流會不會槍,這不是專業對口了嘛】
【我們神渡可是黑手黨中的黑手黨!】
【見流什麽時候見到我家悟啊,好奇兩個白毛相見會有什麽化學反應】
三島監督很快就把車子開到了清空閑雜人等的商業街。
正如三島收到的通知那樣,這次的任務不僅僅是單純的袚除咒靈這麽簡單,上面還想借此認真考驗一下神渡見流的能力。
如果他能順利解決,高層們便會打開特級咒具的武器庫,任由神渡見流随便挑選一把作為武器。
理所當然的……
白發少年解決得十分輕松。
那把打刀甚至沒有承受住他的力道,在砍碎咒靈身體的時候當場折斷在原地,報廢成了一攤渣子。
比之更慘的是那只一級咒靈。
對方剛現身就被削沒了身體,僅剩下一顆迷茫的大腦袋四處張望。
紫色的液體夾雜着身體小塊噼裏啪啦掉到地上,它還不等恢複增生自己的身體,神渡見流直接面無表情地掏出了提前掖在懷裏的槍支——
“砰。”
咒靈連最後的吶喊都沒發出來便被一槍爆頭,在空氣消散得一幹二淨。
站在不遠處的輔助監督傻眼了許久。
神渡見流沒有一絲咒力,無法使用簡單的術式「帳」,對方只好站在邊界替少年施展了防止普通人察覺的結界。
高專的某些學生經常忘記施展「帳」,他作為高專的輔助監督已經習以為常了,倒是沒什麽意見。
誰能想到——
術式剛釋放完,裏面的咒靈就在同一時刻被成功袚除了。
那可是快要晉升為特級的一級咒靈……
竟然5秒內就死在了神渡見流的手底下。
哪怕五條家那位六眼趕過來,戰績恐怕也只能旗鼓相當,無法比神渡見流快出去多少。
特級咒術師,眼前的少年完全名副其實。
三島秀太當天晚上便連夜書寫報告,不誇大不抹黑,原原本本把報告交了上去。
托對方的福,神渡見流第二天就拿到了特級咒術師的資格證。
他的任務開始成倍數增加,從白天忙到半夜和淩晨,無論是特級、一級……
閑暇的時候連三四級的咒靈也會去抽空處理。
這導致神渡見流基本沒怎麽回過禪院家,無休息無睡眠一口氣工作到了第三天。
同時,也是入學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第一天。
介于神渡見流還有幾個月就要18歲了,和五條悟同齡,所以他被安排到了三年級。
禪院家那邊自禪院直哉暈過去之後,一直沒有問責或者特意叫白發少年回去,仿佛當那件事不存在一樣風平浪靜。
神渡見流也沒在意他們的想法。
他這幾內天處理了數不勝數的咒靈事件,拯救了很多的人。
成功傳播希望,這才是最有意義的。
***
盛夏,是一年中非常難熬的季節之一。
盡管現在已經度過了最為炎熱的時間段,空氣還是浸透着燥意和炙烤般的悶熱,蟬蟲在樹上鳴叫,整座古老的學校仿佛一口巨大的火爐。
“傑,你有沒有覺得這兩天任務突然變少了?”
五條悟有些無聊地扒拉着課桌上的橡皮,墨鏡後的眼底帶着幾分沒消退的青黑,身體裏殘存着一絲總算歇下來的疲憊。
沒錯。
五條悟已經連軸轉了好幾周都沒休息過。
然而不知道怎麽回事,從兩天前的晚上開始,多到根本做不完的任務突然憑空消失了。
那些全扔到他一個人身上的高級咒靈也消減了不少,自領悟反轉術式并掌握真正的無下限以來,這是五條悟第一次如此清閑。
甚至能像高一高二那兩年一樣,坐在教室裏和傑、硝子他們一起上課。
雖然是被夜蛾老師突然叫回來的……
不然此時的他正待在商業街的某家店鋪,難得利用空閑的時間給自己排隊店鋪新出的八橋餅。
“是嗎。”
對方身旁的黑發少年垂着眸子,看上去情緒不高,沉默了幾秒才十分平靜地吐出了幾個字——
“還好。”
“……”
“傑,你還在因為苦夏沒興致?雖然确實很熱啦……”
五條悟拄着下巴,還不等繼續說什麽,教室的障子門被拉開,滿臉嚴肅的夜蛾正道從前門走了進來。
“悟,傑,硝子。”
“今天把你們聚集到教室,是有新的同學要介紹給你們。”
對方的聲音頓時吸引了教室裏三個人的目光。
“插班生?這個時候??”
容貌精致帥氣的白發少年挑了一下眉,仰起頭似乎想往門外瞅瞅,看看是什麽樣的家夥站在外面。
與面上的詫異不同,他最近倒是聽過一些禦三家另外兩家的傳聞。
比方說,禪院家的家主新領回來一個養子。
說是養子,像他們這種世家大族一般水深得很,估計是私生子沒跑了。
忽略私不私生子這種八卦,有一條消息毋庸置疑——
對方是上頭那群爛橘子派的代表,非常受高層們的喜歡,只要是那群爛橘子的命令,對方必定會去執行。
有小道消息甚至稱對方為“高層養的家犬”。
禪院家、保守派,簡直Buff疊滿。
雖然還沒見面,五條悟已經給那個人安了一個“小爛橘子”的稱號。
坐在一旁的夏油傑終于提了一點興致似的,眸光掃向不遠處的教室門口。
突然,夜蛾正道口袋裏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所有人內心的想法。
“喂?”
“暫時不能來了?我知道了。”
夜蛾正道默默挂掉電話,表情沉重地重新擡起頭看向講臺下的三個學生:“……很遺憾。”
“新同學突然有事不能過來了,你們先各自去忙各自的吧,今天學校沒課。”
“哈?”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眼中出現了濃濃的無語。
家入硝子歡呼一聲,直接翻出一支煙溜了。
……
高層飼養的小家犬,突然放鴿子是吧?
害得自己錯過了今天新出品的甜紅豆沙奶油八橋餅。
他五條悟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