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就在李卓雅發律師信之後，微風習習竟然在微博上挂出公告，宣布北亞影視買下《深宮禁苑》的版權，現正密鑼緊鼓進行選角和改編的工作，希望書迷們積極發表意見，令到電視劇盡善盡美。李卓雅看到這條消息在微博上了熱度，差點氣得摔了手機。現在抄襲的人都這麽嚣張了嗎？她還敢說自己有版權，可以賣給影視公司？這是什麽世代啊？一點也不尊重作者的心血！
“卓雅，這個《深宮禁苑》不是抄襲了你的《宮牆》嗎？為甚麽它還能拍成電視劇？”顧心怡剛好在宿舍，見到李卓雅氣急敗壞的樣子，便拿出手機一看，立即明白是甚麽回事。李卓雅為了官司，特地去拜訪了周偉堂，周偉堂在公司遇見顧心怡，将此事告知她。
“隊長，做人能這麽無恥嗎？”
“人無恥則無敵。”
“那我應該怎樣做？”
“等周律師他們的消息。”顧心怡只能這樣勸慰李卓雅。
“沒錯，我應該相信法律，要是法律也搞不定她們的話，隊長，那就要拜托你了。”李卓雅正色地握上顧心怡的手。
顧心怡被她神經兮兮的舉動吓了一跳，連忙問：“我能幫上忙嗎？”她對網絡文學和法律的認識不多。
“幫我黑了她們的電腦，我要公開她們的所有黑歷史。”
“我說了九萬遍了，我念的是信息工程，不是黑客啊！我不會黑別人的電腦。”顧心怡沒好氣地說。文科生對理科的了解就是這麽簡單嗎？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那我要你有何用？”李卓雅立即松開顧心怡的手。
“打完齋就不要我這和尚了，要是北亞真的拍《深宮禁苑》的話，你打算怎樣做？”
“我會起訴北亞。”
“哎喲，你膽子真大。”顧心怡難以置信。北亞是僅次於萬榮的影視公司，除制作影視劇外，亦從事藝人經紀丶廣告傳媒等業務，每年制作上千集電視劇。
“他們才是大膽，明明知道是抄襲的小說也買下來。”
“你又不是第一天幹這一行，這一行講的是賺錢，誰跟你說道義？”顧心怡失笑。
“隊長，如果我真的要控告北亞的話，你支持我嗎？”
“蜉蝣撼樹。”顧心怡給出了四字真言。
“你也覺得我不自量力，是嗎？”
“你有聽過這番話嗎？以卵擊石，在高大堅硬的牆和雞蛋之間，我永遠站在雞蛋那方。無論高牆是多麽正确，雞蛋是多麽地錯誤，我永遠站在雞蛋這邊。誰是誰非，自有他人丶時間丶歷史來定論。”這是村上春樹某次的演講名句，經常被人拿來使用，這次顧心怡也要引用一次。
“隊長，原來你房裏的圖書不是用來裝飾！”李卓雅忽然覺得顧心怡在她眼中的形象高大起來。
“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三月底，周偉堂已經完成起訴書，并且向法院申請立案。
微風習習看着列明她所有罪狀的起訴書，只感到難以置信，為甚麽青龍會控告她？她明明只是借用了他的橋段，憑什麽來起訴她？青龍在律師信上非常明确表明要求，他要微風習習公開道歉及賠償自己的一切損失，否則他就一直告下去，現在人民法院已經受理了案件，很快就會開庭。
萬靜怡，即是微風習習，完全接受不到這個現實。她只是一名大二學生，哪有多馀的錢聘請律師打官司？她現在的生活費還是靠18座的收益，這次青龍請來的是北京首屈一指的律師事務所，即是說青龍在現實生活中很有錢。既然他這麽有錢，為甚麽要來為難她呢？萬靜怡趕緊上18座，發站內信給青龍，希望他能收回起訴信，并且庭外和解。
然而，這封站內信只收到三個字回覆：庭上見。
萬靜怡看着這三個簡單不過的字，背上全是汗，青龍完全沒有理會她的回應，還拒收她的一切訊息。
浮花看見青龍在18座挂出了聲明，說會發律師信給抄襲的作者及強烈譴責抄襲者的行為和18座的包庇，她還是老神在在，完全不在乎，她抄的文字又不多，現在她的《宮喪》已經上了軌道，根本不再需要抄錄《菩薩蠻》的任何句子和情節。其實她已經寫得不錯，還登上了月榜第五名，假以時日，她一定可以成為18座的王牌寫手。
本來浮花是18座的忠實讀者，慢慢産生了寫作的念頭，只是寫出來的小說反應冷淡，連新晉作者榜的邊兒也蹭不上，只好借鑒那些當紅作者的作品，反正天下文章一大抄，只要改一改裏面的詞語，用近義詞或同義詞代替就可以了。她不認為這是一個問題，但是，世事就是如此令人意外。
浮花收到了青龍寄來的律師信，起訴她侵犯他人版權。浮花完全沒理會這封信，這種控告侵權的案件通常到最後就是不了了之，這些網絡作者多半是經濟能力一般，她看，青龍沒有出實體書，又沒有版權收入，根本就是發窮惡，不足為懼。
李卓雅要告的當然不只兩名抄襲她的寫手，她連北亞和18座也告了，反正告一個是告，兩個也是告，她不想浪費時間。其實罪魁禍首也包括這班惟利是圖的商人，要是他們願意珍惜作者的心血，就不會發生現在的情況。
李卓雅知道北亞有財有勢，不會輕易敗陣，所以她先要對付18座。雖然18座給她帶來了名氣和讀者，但沒有保護她的作品，反而任由抄襲的作品存在，實在令她氣憤難忍。既然18座要保住這班文賊，那她就不介意做一次潑婦了。
北亞的高層收到律師信時，完全不害怕，抄襲這種事太常見了，動不動就說誰抄了誰的作品，其實小說的情節都大同小異，反正收視率好看和有人捧場就行了。更重要的是北亞有錢，根本不擔心和對方耗上，哪怕是輸了官司，大不了就賠錢給這個青龍，對他們的損失根本不大。
李卓雅早就想到北亞會沒有回應，所以先從18座開始，一個一個着手對付。18座明顯沒有北亞的底氣，立即就把《深宮禁苑》下架，然而，他們并沒有承認這部小說是抄襲的。
李卓雅和顧心怡讨論案情進展時，也覺得很奇怪。
"現在的人都不覺得抄襲是壞事。"李卓雅愈想愈氣憤難平。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若是沒有名利的話，他們也不會做這種事。"顧心怡說。就是因為寫小說費心費神，又有高回報，所以很多人願意冒險去抄襲他人的優秀作品，當作是自己的作品。
"但這樣的作品也有人支持，真是......難道是現在的教育出了問題嗎？"李卓雅真想不出是哪個環節出錯了，像微風習習抄襲《宮牆》，還有大批書迷為她叫屈，說是青龍欺壓新人。
"教育應該沒有問題，是社會有病了，比如大家都不支持正版，有甚麽都用盜版，就像音樂，不願付費下載，寧願等盜版免費下載，所以盜版唱片随處可見，既然成人也不支持正版，青少年也會受到他們的影響，久而久之就變成這樣子。"大家都覺得文字工作和藝術創作都應該是免費的，不願意為它們付出一點金錢，那世上最後只會有抄襲和抄襲，再沒有原創的作品了。
“一塌糊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