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 29 章
糖水店剛開業, 門口擺着各式花籃。
大多是謝祈清自費買的。
現代社會的居民喜歡湊熱鬧，又有沾喜氣的傳統，擺幾個花籃能起個宣傳效果。
店鋪對面就是市重點中學, 沿着街道一直往前還有一個長途客運站, 位置還不錯。
第一天十點開業，剛開門已經進了一批人。
即便大部分都是過來湊熱鬧瞄一眼, 但剩下一部分顧客消費得金額依然客觀。
糖水店的甜品都是真材實料，水果供應商是謝祈清一家一家篩選過的, 甚至芒果和西瓜的供應商都不是一家。
日常麻煩是麻煩點，但能保證水果的口感與品質。
門口，穗穗抱着花盆不肯走，來來往往都是人，謝祈清不得不在她身邊清點送來的貨單，像小芒果公主出街時的專用保镖。
等她站累自覺地拉了拉謝祈清的褲子，“我有汗。”
“想坐？”
穗穗：“我好累哦。”
謝祈清失笑, 抱着她往店內走，累誰都不能累到來世間享受的小龍崽。
穗安糖水店內分成了三大一小四個區域。
三大是左側收銀臺、右側餐飲區以及後面制作甜品、存放東西的後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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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形吧臺将收銀臺和右側的堂食區隔開，界限分明。
一小則是正對着門口的吧臺地方。
那裏留有近一米五長一米寬的長方形空地，是專門給穗穗設計的娛樂場所, 用兒童圍欄和外界隔開。
兒童圍欄裏擺着一張小方桌和小圓凳。
穗穗一蹦一跳地拎着小兔子玩偶挪到小圓凳旁邊, 她剛進去, 謝祈清就關上了圍欄。
圍欄和穗穗差不多高, 穗穗兩只小手扒在圍欄上好奇地推了兩下。
謝祈清：“在這裏玩一會，想出來就說。”
穗穗愣了兩秒，傻乎乎地笑着說：“我出不去。”
“兔兔（也）出不去。”
她手舞足蹈地大聲道：“被關起來吶——”
“被關起來吶。”
“啾咪呀~~”
謝祈清：....
穗穗很喜歡“被關起來喊救命”的游戲, 謝祈清忙的時候，她就和兔兔玩偶一起玩過家家。
一會拯救兔兔, 一會讓兔兔大俠拯救她。
由于開業事情多，一直忙到十二點。
很晚了，他們就沒有回家，在附近的小面館吃午餐。
穗穗照例吃一兩的三鮮米粉，倒掉所有湯汁冷了一會後，她抱着碗握着筷使勁扒拉，木粉順滑，但穗穗耐心十足，扒拉一下不行就扒拉好幾下，總能吃到。
“我從咪——吧？”
穗穗捧着只剩幾根米粉的碗，彎唇驕傲，深陷的酒窩裏還有幾滴清湯。
“聰明。”
謝祈清邊說邊拿起穗穗的碗筷，将剩餘幾根米粉喂給她吃。
穗穗吸溜吸溜，吸不上來了就把沒吸溜進去的小半截米粉塞到嘴巴裏，邊嚼邊自豪道：“我都吃完！”
謝祈清無奈。
回糖水店的路上，穗穗沒忘記上午謝祈清允諾她的事，“小丸子嘞。”
“休息一會，過一小時再吃。”
穗穗囑咐：“你不忘記。”
“好。”
*
下午一點正熱的時候，穗穗終于等到了她最愛的芒果小丸子。
她坐在專屬小圓桌上恣意享受着下午茶，店內還有四位顧客，都是對面學校正在補課的準高三生。
補課時間約一周，只是對試卷進行做一個講解，再帶領準高三生們進行一個簡單的複習課。
即便時間不長，也不妨礙學生怨聲載道，吃東西的時候都一臉愁苦。
“全校就我們和初三沒放假了。”
“哎，放假了又怎麽樣，作業一大堆。”
...
高中生的痛苦離穗穗還很遠，但芒果小丸子的快樂卻很近。
她埋頭吃了一勺，享受地眯起眼睛，搖頭晃腦地沉浸在下午茶帶來的美好裏。
“看那個小孩，”某高三生痛苦咬牙：“做小孩原來是這麽幸福的一件事。”
“等她上學就懂了人間疾苦。”
“她上也只是上幼兒園，在學校裏吃飯，睡覺，玩，認識新朋友，都不知道作業兩個字怎麽讀。”
“她現在不用學，以後總歸要學習的，羨慕這個，倒不如羨慕一下她長得可愛。誰都會受學習的苦，但不一定能享受可愛的臉。”
“....？”
“說誰醜呢！”
覺得穗穗可愛讨人喜的不止店內的顧客，還有店外的過路人。
“穗安糖水店”的招牌黃得亮眼，能一瞬間抓住過路人的注意力，再看到靠近門邊的小芒果穗穗幾乎是自然而然的事。
金上加金，想忽視都難。
“這麽好吃嗎？”
穿着校服的女學生蹲在沉醉的穗穗面前，笑着小聲問。
穗穗點點頭，搖晃腦袋頗為享受地又吃了一口，比喝了酒的成年人還要“微醺”：“好好好好好~好好~吃。”
“都好吃到醉了啊？”另一位女同學饞了：“我們也來一碗？”
“好！”
“這個小朋友是你的女兒嗎？”
“是我們老板的女兒。”
“那回家要給她獎勵一塊大雞腿。”
她吃得太香了！！
比電視上的任何一個廣告都吸引人。
正在整理賬單的謝祈清指尖微頓，漫不經心地掃過“微醺”小芒果，輕嘆。
今天來消費的人群裏，學生占了三分之一。學生的購買能力稍弱，但是能很快接受糖水店裏的甜品，且敢于消費。
謝祈清嘗試按照營銷學裏說的那般勾畫目标受衆。
“穗穗？”
穗穗擡頭。
宋雲承拎着一盒炒飯走進來，笑着揉了揉穗穗的腦袋，餘光瞥見謝祈清，笑容淡去，默默縮回手，禮貌又不失恭敬地微微鞠了一躬，“謝叔叔。”
宋雲承對他爸都沒這麽孝順，但不知道為什麽，看到謝祈清就容易慫。
怕啊。
比在他們學校稱霸的紅毛還瘆人。
謝祈清表情淡淡。
“小宋哥哥——”穗穗奶聲奶氣地喚。
女同學愣住，“宋雲承，你認識？”
“當然，”宋雲承挑眉：“我鄰居。”
宋雲承繼承了他爸爸的話痨性格，在學校混得很好，高三一共七個班，每個班都有他認識的人。
謝祈清沒有應，只跟店員道：“別收他們的費用。”
宋雲承：“不用不用宋叔，我自己來，我有錢。”
謝祈清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宋雲承。
街坊鄰居平日裏照顧了他們不少，他不想吃在這種小事上推诿浪費時間，關上賬單走了。
宋雲承對着他的背影磕磕巴巴地說：“那就謝謝...謝..謝叔叔了。”
“不是你怎麽還結巴上了？”隔壁的男同學問。
宋雲承摸摸鼻子：“你不懂。”
兩位女同學對視一眼：“我們怎麽辦？”
宋雲承撓頭：“吃？”
“下次你們喊人過來再吃一頓。”
“行！”
宋雲承臨走前又買了一碗，店員不想收錢，他執意要給。
“這一碗的錢一定要收。”
女同學好奇：“你還吃？”
宋雲承點了點打包的炒飯：“秦時還沒吃。”
“秦時？”
“你給他帶的？”
另外一桌的同學壓低聲音道：“紅毛不是說，誰跟秦時說話，就...”
“打誰嗎？”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用氣聲說出來的。
宋雲承無所謂地擺擺手：“秦時因為我才惹上他，我現在抛下他就太不講義氣了。”
“誰還管紅毛的話。”
謝祈清給穗穗擦嘴的動作一頓。
“西西？”
謝祈清把紙巾丢到一邊，漫不經心地起身。
“謝叔叔，謝謝您的甜點，那我們走了。”
“謝謝您。”兩位女同學道。
謝祈清：“不客氣。”
宋雲承嘻嘻哈哈地道：“謝叔叔，我一回學校就幫您打廣告。”
謝祈清若有所思地掃過他的打包袋，語氣淡淡：“不用。”、
宋雲承笑容微斂，僵硬無比：“我..我沒有吃一份，帶一份。”
給了錢的。
謝祈清：“你的同學在等你。”
宋雲承怵得慌，路過穗穗時狀态好了點：“穗穗拜拜。”
“小宋哥哥~擺——擺~”
小奶音可愛又治愈，即便如此，宋雲承緊張得懸在嗓子眼的心突突跳着，始終落不了地。
不是...
穗穗他爸爸到底知不知道啊！
帶的這一份給了錢的！
真的沒有占他的便宜！！
宋雲承懊惱不已，糾結要不要回去解釋清楚，又感覺謝祈清不是這麽小氣的人。
但！是！
剛才的那一眼又是什麽意思，怪瘆人的。
“走吧。”宋雲承有氣無力地對着同學道。
同學：“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說。”
“你怎麽惹上紅毛的？”同學壓低聲音道。
“有一次紅毛找我要錢，我沒給。”
以紅毛為代表的混混就是一堆高中生，自以為很拽，整天叫嚣着當老大，聚在一起找其他同學的麻煩。
找他們要點錢，讓他們跑跑腿之類的。
很多同學都被他們禍害過。
偏偏紅毛還不是本校的學生，有時候會找其他同學要校服混進一中，告訴老師也沒用，學校有一些和他混在一起學生，就愛跟着紅毛享受稱霸的感覺。
有時候他會被保安抓到，下一次他就會用更狠的招數找告狀的那位同學的麻煩。
久而久之，跟老師說的人越來越少。
最近，紅毛的注意力都在秦時身上。
宋雲承拒絕紅毛那次，本來少不了一頓打，是秦時路過順手幫了他。
自那之後，紅毛每天放學都帶着一堆小弟堵秦時，還在一中放了狠話，誰跟秦時說話，連他一塊打。
貼吧裏鬧得不可開交，人人自危。
宋雲承咬牙：“都是因為我，我得管。”
“秦時..不怕嗎？”同學問得小心翼翼。
“他最近變了好多。”
***
糖水店門口，謝祈清的視線随意掃過對面的中學。
宋雲承等人的背影越來越小，直至全然消失在視野裏謝祈清才轉身，意外對上穗穗苦悶着的目光。
“怎麽？”
“不舒胡。”她摸了摸小肚子。
謝祈清微愣，掃過被她吃光的碗，皺眉：“吃的太多。”
“想不想吐？”
穗穗嘗試yue了兩下，第三秒乖乖搖頭。
謝祈清：“我們出去走走，不要跑。”
穗穗自覺戴上小黃帽，揪着謝祈清的褲子準備出發。
天氣炎熱，謝祈清專挑陰涼的地方走。
穗穗怕熱，但她更怕無聊，只要有好玩的好看的，根本不在乎熱不熱。
“摩多這！”
“西西，摩多摩多！”
謝祈清扶額：“是摩托車。”
“從咪？”穗穗轉身，屁股扭扭一臉驕傲。
“聰明，很棒。”
受到了鼓勵，穗穗繼續展現她的聰明才智：“漢飽飽！”
“西西，吃的。”
“嗯。”
...
一路說說走走，他們很快走到了高中附近的一處小巷。
陰影沉沉，四周涼快不已。
穗穗甩甩頭發：“舒胡嘞~”
謝祈清笑得無奈，正要問到底是誰教會她“舒服”一詞的，小巷裏傳來了一點動靜。
謝祈清擰眉，迅速抱起穗穗捂住她的耳朵。
“大哥，我真的沒錢了。”
“老子很好騙？”
“我買書的錢都給你了。”
“這幾塊錢是我幫着去買東西的。”
“真的我真的沒有騙你，求求你了。”
“買什麽東西？”吊兒郎當的譏諷聲音道：“幾塊錢的東西能是什麽好貨色。”
“書店旁邊開了一家糖水店。我..”
謝祈清擰眉，不動聲色地退後站到小巷門口。
“穗穗。”
“嗯？”
“我跟你玩一個游戲。”
穗穗：！！！
“什麽呀？”
“我是不是教過你數1到10？”
穗穗點頭。
“你捂住耳朵，在這裏數到10，如果沒有數錯，回去的時候可以再買一份玩具。”
穗穗圓眸亮晶晶的，昂首挺胸：“不騙人！”
“騙人是小走！”
謝祈清彎唇：“好，騙人是小狗。”
“你要大聲喊。”
“好~！”
謝祈清整理好她的頭發，起身。
忽地，穗穗想到什麽，抓住他的衣服問：“西西嘞？”
“我去賺錢。”
把屬于糖水店的錢，拿回來。
穗穗笑嘻嘻地給辛苦賺錢的魔尊爸爸豎了個大拇指。
“你真棒呀~！”
“1——”
軟糯乖巧的小奶音回蕩在小巷時，紅毛和他的三個兄弟被吓了一跳。
紅毛：“踏馬的，是哪個...”
巷口，一道颀長身影不緊不慢地靠近，背對着光影，寬肩窄腰，優雅至極。
“2——”
“3~~”
“西西，我會數。”
巷口，穗穗捂着耳朵使出吃奶的勁大聲道：“四——”
她莫名聽到了幾聲沉悶的聲響，像西西丢垃圾的聲音，捂緊耳朵不聽不聽，繼續喚：“五。”
“牛~”
....
“九。”
“十！”
話音剛落，穗穗轉身往小巷裏跑，剛跑了兩步，全身還沒沉入黑暗裏就被一雙大手抱起。
“西西。”
“我說10啦。”
“穗穗很聰明，一教就會。”
穗穗贊同地點頭。
“玩具？”
“回家的時候買。”
“嗯嗯嗯！”
小巷深處，被紅毛索要錢的學生小跑着出來：“謝謝叔叔。”
謝祈清淡淡掃過他：“你讀高中？”
學生攥緊失而複得的錢，擦幹眼淚小聲說：“初二，馬上初三。”
一中分高中部和初中部，偌大的學校現在只有初二和高二還在上課。
而高二由于有秦時坐鎮，紅毛就把手伸到了初二同學的身上。
算下來，他才十四歲。
還是個小孩。
謝祈清皺眉，擡步離開。
初中生亦步亦趨跟着，欲言又止。
謝祈清：“什麽事？”
穗穗歪歪腦袋：“他凸了，不要凸。”
謝祈清面無表情地閉上穗穗的嘴巴，語氣淡淡：“什麽事？”
“叔叔，您可以做我的大..大哥嗎？”
“高中部因為有秦時在，那個人不敢惹，現在一直找我們初中部的麻煩。”
“他..他下次..”
謝祈清：“随意。”
倘若一個名號能護住一堆十四歲幼崽的安全，活了幾千年的他被叫一次老大也不是什麽大事。
舉手之勞罷了。
“謝謝叔叔！”
謝祈清語氣淡淡：“不客氣。”
“我有我的目的。”
初中生不解，謝祈清掃過對面的糖水店：“那是我的店。”
初中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有一種“看大哥老窩”的親切：“我會和同學一起過去。”
謝祈清：...
他快步走了兩步，頓了頓，再度返回去：“你說的秦時，是不是很喜歡錢？”
謝祈清了解道的秦時，是仙俠世界赫赫有名的殺手。
一把沉默寡言的刀。
作為魔尊頭頭，謝祈清是九州四海想誅殺的第一人，常年霸占賞金榜第一。
而秦時是唯一一個敢以真名真面目揭榜殺他的人。
有點膽量。
當然，最後還是被他一腳踹出了魔界，從此，沉默寡言的殺手秦時的綽號又多了一個——
那個被魔尊踹出魔界的天才殺手。
事實上，秦時資卓絕，不亞于當年的謝祈清。
但他還年輕，加上前世總共只修煉了一千五百年。
倘若再閉關幾百上千年，絕對能和謝祈清一較高下，像是謝祈清的年輕版。
不過他沒有謝祈清的事業心。
秦時年紀輕輕，但愛財如命。
不搞拯救蒼生那些東西，沉迷賺錢。
他拿錢辦事，不講情面，靠着守財奴的性格，一躍成為了九州四海最富有的人。
就經商賺錢這點來說，他排第二，誰都不能排第一。
如果這小子穿了過來，他能輕松很多。
謝祈清板着臉考慮一腳把秦時踹過來替他打工的可行性。
也不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