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瘋子
瘋子
傅霆霄顯然沒想到，葉依雲都同意了，姜沁竟然敢違逆他的命令。
在姜沁明确表示這個角色非葉依雲不可的時候，傅霆霄臉色已經沉得可以滴水。
“姜總，我建議您再考慮一下，您這是在和整個傅氏集團作對。”
作為江城首屈一指的日化企業，傅氏集團在全國同樣具有很大的影響力。和顧氏厲氏等家族底蘊豐厚的世家不同，傅氏全憑傅霆霄一人的手腕和遠見，從名不見經傳直接跻身商界前十。
從底層爬上去的人，看慣了各種髒污，自己的手段同樣也幹淨不到哪去。最受不了的，也是被別人看不起，或者說是沒有聽從他的命令。
巴不得全世界就是他的一言堂，睚眦必報锱铢必較心眼比針尖還小，說的就是傅霆霄。
姜沁靠在椅背上，安心享受着林放的按摩，眼皮都不帶掀的：“傅總言重了，一個小小的角色而已，演員們的小打小鬧，沒到和傅氏作對的地步。”姜沁頓了一下，又懶洋洋地添上一句：“再說了，只要傅總想，別說一個女三的角色了，就算讓楚小姐當女主也不是不行，您說是吧。”
不單單是女三還是女主的問題，傅霆霄聽出來了，姜沁想把整個事件性質縮小，但他最難以忍受的就是有人脫離他的掌控，忤逆他的命令。
三十多年的人生中，除了楚小汐讓他破過一次例，其他人，還沒有這個資格。
“姜總，您最好不要後悔。”
撂下這句話後，沒等姜沁有所回應，傅霆霄直接挂斷了電話。
“切。”姜沁同樣把手機朝辦公桌上一扔，眼裏全是冷嘲：“動不動就挂人電話，一點基本禮數都沒有，真是秀才遇到兵。”
林放瞟了一眼辦公桌上的手機，注意到姜沁眉頭緊皺，擡起右手幫她細細地捋平，手上的力道放柔了一些，讓姜沁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姜沁從一開始就沒把傅霆霄的威脅放在眼裏過，包括她同樣不能理解為什麽葉依雲如此懼怕傅霆霄。
在她看來，就是楚小汐想要一個角色而已，這部戲裏的角色不行，幹脆給她量身定做一部就好了，壓根沒必要大動幹戈，耗錢又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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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厲景琛的各種表現太過正常了，幾乎讓姜沁忘記了，傅霆霄作為古早小說裏的男主，思維邏輯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觀念去看待。
更何況這是個草根出身，自己一步步爬上巅峰的男主，自尊心和所有物意識更是強得可怕。
确實和葉依雲所說的差不多，見姜沁并沒有松口讓楚小汐入選，傅霆霄直接惱羞成怒，當天下午就開始給姜沁施加壓力，安排手下的娛樂公司截走了姜沁的好幾個項目。
同時安排需要依附自己存活的幾家娛樂公司，全面封殺葉依雲。
真正落實打臉絕不隔夜。
僅僅一個下午的時間，葉依雲所有的廣告和通稿全部叫停，先前一直連軸轉的她難得地清閑下來。
原本和姜氏公司談得好好的幾家合作商，也先後以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反悔，中止了合作。
等張岚把一切消息和資料報給姜沁的時候，她秀眉緊蹙，鉛灰色的瞳孔裏全是不能理解。
不是，傅霆霄他有病吧？
一個角色而已，有必要搞這麽大？
就像有人踢球把你家玻璃砸壞了，正常人的想法只是換塊玻璃，傅霆霄卻想把對方的房子連同地基一起連根拔起。
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姜沁實在是不能理解傅霆霄的腦回路，但這不妨礙她馬不停蹄地找外援。
傻子才直接和傅氏集團對上。
厲景琛接到姜沁電話的時候，懷裏正攬着熟睡的阮綿，心情頗好地挑了挑眉：“姜總啊，什麽風把您吹來了，難得您也有主動找我的一天。”
只要有阮綿在，厲景琛在和姜沁的較量上就沒贏過。
“厲總，我不和您繞彎子，傅氏集團董事長傅霆霄聽過嗎？他最近因為我不給他的女朋友一個角色，就開始針對性地打壓姜氏。”
厲景琛臉上的笑意退了一些，像是在确認什麽：“傅霆霄？”
姜沁應了一聲。
得到肯定的答複，厲景琛松開了阮綿，走出了卧室，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冷了下去：“那人就是個瘋子，姜總是怎麽惹上他的？我沒記錯的話，傅氏主營的是日化。”
姜沁大致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
厲景琛冷笑道：“不愧是瘋子，行事風格和思維邏輯都與孟菁一模一樣。傅氏能夠從底層快速崛起，資金絕對有不幹淨的地方，姜總想找突破口的話，可以嘗試從傅氏的賬目入手，我這邊也會給傅氏施壓。”
姜沁客氣地道謝後，沒再多問，簡單寒暄幾句就挂斷了電話。
轉頭就讓張岚去查孟菁和傅霆霄之間的關系。
就算她先前幫過阮綿，但厲景琛答應幫忙應得這麽爽快，還是令姜沁心生懷疑。
而且他還提到了孟菁，話語間對傅霆霄也是無比的熟稔。
要說他們之間沒點關系，姜沁還真不信。
張岚的動作很快，一天時間就查清楚了孟菁和傅霆霄之間的關系。
她抱着一疊資料進入姜沁辦公室的時候，林放正好在整理姜沁背後的書櫃。
西垂的陽光剛好灑在挺拔的男人身上，柔和了他周身淩厲的氣勢。
似乎是受到光線的影響，林放整個人落在日光裏，亮得晃眼，讓張岚看不太清，稍稍眯起了眼。
盯着林放的輪廓出了會兒神，張岚莫名有一種林放随時會消失的感覺。
姜沁坐在辦公桌前，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着鋼筆，聽到張岚遲遲沒有走上前的動靜，才疑惑地擡頭看過來。
與此同時，林放也似有所感，放下了手中正在整理的書，轉頭朝張岚的方向望過來。
刺眼的日光被恰好林放擋住，姜沁坐在高高的轉椅裏，整個人陷入了陰影之中。
一站一坐，一明一暗。
分明反差很大，甚至可以說得上違和。
卻硬生生融到了一起。
壓下心中紛雜的思緒，張岚把手中的資料遞給姜沁。
姜沁也沒有回避林放的意思，直接打開了密封着的文件袋。
資料很薄，只有幾張，打頭的還是英文版。
姜沁對着手裏的血緣關系檢測書，很懵地眨了眨眼，腦子一時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看着被鑒定人姓名框裏的厲嚴和傅霆霄，再翻到最後一頁鑒定意見，“支持厲嚴是傅霆霄的生物學父親”幾個字，已經讓姜沁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據我所知，親子鑒定……應該至少得半個月才能出結果吧？”
張岚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姜沁的手機就響了。
是厲景琛的聲音。
“姜總沒看錯，親子鑒定是很早之前我安排人做的，厲嚴是我父親，傅霆霄嚴格意義上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
姜沁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語言：“那孟菁女士？”
“她是傅霆霄的親媽，但不是我媽。我媽去世得早，孟菁把我帶大，實際上她在我七歲，厲嚴發現傅霆霄的存在之前，一直只是我家的保姆。傅霆霄一直被她以親戚關系為由，寄養在鄉下。”
姜沁心裏已經開始腦補一出豪門大戲了。
好家夥，傅霆霄可比厲景琛大六七歲，孟菁為了保住他，可真能藏啊。
姜沁已經開始佩服傅霆霄的忍耐力和承受能力了。
從小就得東躲西藏，同一個父親的孩子，卻無法接受同等的精英教育，見到自己的弟弟還得伏低做小，怪不得心理變态。
這就不奇怪了。
背後沒有任何勢力幫襯，僅憑傅霆霄一人，想把傅氏做到全國前十還是很有難度的，更何況他才三十多歲。
有孟菁将厲氏的資源傾斜，再加上手段狠辣，往上爬自然也容易得多。
不過姜沁對孟菁的看法倒是有些改觀。
先前她只是覺得孟菁愛子心切，本質上還是一個很有魄力的女人，但現在多了這層關系嘛……
一切都不過是她滿足貪欲的借口罷了。
別的不說，憑她直到現在都沒有正式公開傅霆霄的真實身份，就能看出她在下一盤大棋，謀劃新的東西。
先前處處阻攔厲景琛和阮綿在一起，恐怕也是想讓厲景琛和勳貴聯姻，進一步鞏固她在厲家的地位。
“多謝厲總。不過這也算是家族秘辛了吧，厲總就這麽和我攤開來說，未免太過信任我。”
厲景琛倒是不太在意：“一些人盡皆知，只是不說出來的醜事而已。況且，綿綿相信的人，厲某自然也會信任。”
呵呵，說到頭還是個戀愛腦。
姜沁打了個哈哈，岔開話題，大致詢問了一番厲景琛接下來的計劃，雙方達成一致之後，又恢複了以往客套寒暄的樣子，最後都看似依依不舍實則幹脆利落地挂斷了電話。
一時間接受的信息量過于巨大，姜沁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慢慢地一點點梳理着，試圖尋找傅霆霄其他的突破口。
財務上的問題厲景琛那邊會搞定，姜沁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讓他男主光環破裂。
想起男主光環，姜沁一直規律敲擊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
所以傅霆霄到底是怎麽想的，宴會當面的時候給楚小汐難堪，事後卻又做這麽多無用的事找補？
姜沁實在是不能理解傅霆霄異于常人的腦回路，擰着眉頭兀自思索着。
自然也沒注意到林放的視線在掃過桌上文件的時候，眼裏一閃而過的暗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