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真的不怕
她真的不怕
什麽玩意？
濃硫酸？！
這三個字在這間小小超市的殺傷力，幾乎不亞于核彈爆炸。
原本還在看熱鬧的圍觀群衆，動作相當一致地後退了好幾步，包圍圈瞬間放大了好幾倍。
姜沁聽到這三個字，也吓了一跳，下意識伸手，将瓶子遞給林放。
卻在林放剛接觸到瓶口的瞬間，拐了個彎，面朝厲景琛的方向，“厲總，您來處置吧。”
在厲景琛的示意下，一個保镖上前接過了瓶子，匆匆離開了現場。
厲景琛朝姜沁點頭示意，懷裏攬着阮綿，很快也離開了。
圍觀人群見主人公離去，沒有熱鬧可看，也紛紛四散。
方才的事件性質雖然惡劣，卻沒有人因此受傷，大家都把它當做一個小插曲，聊供閑談。
超市重新恢複了原本的喧鬧與人聲鼎沸，生機勃勃的樣子，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姜沁的幻覺。
某個角落處貨架的一側，只有姜沁和林放二人相視而立。
“你為……”
“我……”
兩人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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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頓了頓，垂下眼：“您先說。”
姜沁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緩緩道：“你為什麽知道玻璃瓶裏裝的是……”
姜沁并沒有說完，只是拖着音調，觀察着林放的神色。
林放朝她走近了兩步，姜沁本能地朝後退。
直到貨架抵到了姜沁的後腰。
林放堪堪在她鞋尖前停下，兩個人湊得很近很近，近到姜沁只需要稍稍活動一下身體，就會與接觸到林放溫熱的身軀。
她甚至能感受到林放的鼻息緩緩的、規律的噴灑在她頭頂的觸感。
明明已經對林放心生懷疑。
明明林放在她眼中盛滿了秘密。
明明為了自己的安全，她此時應該盡可能遠離林放。
但不知為何。
此時兩人之間近距離接觸，竟讓姜沁有些貪戀，有些不舍。
就好像，他們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湊到一起那麽近過了。
姜沁雙手撐在貨架邊緣上，頭因林放的壓近，而不住後仰。
就算這個姿勢很費勁，她也竟沒有想過，擡手把林放推開。
姜沁知道，以林放平日的性子，只要她擡手，林放一定會後退。
但她不想。
兩人就這麽沉默地看着對方，眼裏俱是平靜，像是對峙，又像是給彼此緩沖的機會與時間。
林放忽然低下頭，湊到了姜沁耳邊。
姜沁沒來得及躲避，濕熱的聲音已經從耳郭卷了進來：
“我是警察。”
很輕、很細微，像羽毛一樣，撓得姜沁耳側酥酥癢癢，幾乎癢到了她心底。
耳垂處的紅痣因受到磁刺激，豔麗如血色。
在姜沁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林放已經後退幾步，又回到了最初和姜沁保持的正常社交距離。
面上也迅速恢複了工作時面無表情的情态。
這個回答雖然合情合理，也成功解釋了姜沁之前的所有疑問，卻着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一瞬間姜沁頭腦中閃過太多東西。
林放的身份是警察，那麽接近她，成為她的司機的目的又是什麽？她是卷入了什麽案件中嗎？還是說，她也是他調查的對象之一……
姜沁撐着貨架，慢慢站直了身體，立在林放的面前，看着他平靜無波的神色，很想追問些什麽。
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打折促銷的廣播依舊在繼續，活躍氣氛的某音神曲在音響裏一首接一首，四周盡是嘈雜與喧鬧，這個不算僻靜，卻也稱不上明亮的角落，卻只有寂靜和沉默在流淌。
兩人周遭的空氣也跟着凝固。
一片死寂之中，姜沁張了張嘴。
沒等她開口，一個上了些年紀，卻威嚴十足的聲音忽然插入。
姜沁和林放二人齊齊回頭，在作出判斷之前，林放已經先一步站在了姜沁的身前，渾身肌肉緊繃，進入戒備的狀态。
來人身着一席板正的中山裝，帶着銀邊的半框眼鏡，斯文儒雅，流露出長期掌控權力的情态。
注意到林放神情緊張，中山裝寬慰地朝他笑了笑，表示自己并無惡意，繼而轉頭看向姜沁，語氣和神情都十分恭敬：“姜總，林先生，我奉厲景琛厲總之命，請你們到附近一敘。”
說着，中山裝從上衣摸出一個對講機，遞給了姜沁。
姜沁接過，對講機裏直接傳出了厲景琛的聲音：“姜總，綿綿她和我說了今天的情況，希望能和您見上一面。”
姜沁和林放對視一眼，點點頭，把對講機遞還給對方之後，跟上了男人的腳步。
中山裝男人在前方引路，邊走邊說：“鄙姓李，單名一個達字，是厲總的秘書，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先替厲總謝過姜總今天保護少夫人。”
姜沁笑着搖搖頭：“不必如此客氣，剛好被我碰上了而已。”
“姜總真是心善。”
心善……嗎？
向來利益至上的姜沁，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稱為“心善”。
今天的事，若針對的不是阮綿，或許她只會選擇冷眼旁觀。
她生怕厲景琛找她麻煩。
對，就是這樣。
姜沁沒應他的奉承，而是關注到另一個問題：“李秘書，你剛剛說阮綿是你們的少夫人，是已經定下來了嗎？厲老夫人會同意？”
李達笑道：“老夫人年事已高，先前管理厲氏已經有些力不從心，這些事就不勞她操心了。只要厲總喜歡，又有何不可。”
李達這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姜沁心底了然。
看來在厲景琛和孟菁之間的較量，最終還是厲景琛贏了。
不愧是男主。
就是可惜了，孟菁那敢想敢做的性格，其實姜沁還挺欣賞的。
甚至還想過以後能否有合作的機會。
但現在有厲景琛橫亘在前，想也知道不可能。
李達帶着姜沁和林放走出超市，左拐右拐，很快繞出了主街，路旁的行人漸漸變少，到最後，只有他們三個。
一行三人進入了一條主街延伸出去的暗道。
或許是小時候受潘遲若的影響，姜沁雖然不怕黑，但也說不上喜歡。
這條暗道狹窄且無人經過，此時天色已晚，說是漆黑一片也不為過。
就算姜沁手上握着照明工具，在這種一眼望不到頭的漆黑走道中，只有三個人錯落的鞋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還是沒來由地讓人心裏發憷。
……她不怕。
她真的不怕。
李達走在前帶路，林放跟在姜沁身後。
三個人動作幅度都很輕，林放就不用說了，李達也像是經歷過特殊訓練一般，落地幾乎沒有聲音。
所以走着走着，就只有姜沁的高跟鞋在長廊中發出“噠、噠、噠”的輕響。
姜沁眼神又要緊盯着眼前的路，又要不時轉過頭看看身後的林放是否已經跟上。
某次轉過頭的時候，正好與林放的視線對上。
林放：“？”
姜沁心虛地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大約行至中段，或許是三個人的動作驚擾了牆頭的烏鴉，黑色的大鳥忽然發出“嘎——”一聲凄厲的嘶吼，從姜沁的頭頂上空堪堪擦過！
本來就心裏發毛的姜沁頭皮瞬間炸起來。
“救命有鬼啊啊啊……！！！”
觸碰到身旁的熱源，姜沁幾乎是下意識的，手忙腳亂地攀到他身上，雙手緊緊環着他的肩膀，雙腿纏到了他的腰側，像個樹袋熊一樣，挂在了林放的身上。
甚至還悶着頭，一個勁地往他的脊背裏縮。
林放：“……”
走在前面的李達聽到了動靜，回過頭查看情況。
姜沁雙手環在林放脖頸前，手機的電筒正好對着李達的方向，十分刺眼，李達下意識擡手擋了擋。
林放一手托住姜沁的大腿，另一手擡起來，将她手裏的電筒往下壓了壓，讓原本直射李達的光線垂直于地面。
李達看了一眼兩人的狀态，瞬間了然，笑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啊，原來姜總和林先生……”
“不是，李秘書您看錯了，我……”姜沁聽到了李達的話，心知他産生了些誤會，連忙掙紮着想要從林放的背上跳下來。
“啪！”一聲輕響，姜沁的聲音直接卡在了喉嚨裏。
随後面色漲紅，美目圓睜，直直瞪着林放，鉛灰色的瞳仁裏寫滿了不可置信。
林放他，
他他他他，
他居然打她的屁股？！！！
姜沁覺得自己原本暢行無阻的CPU瞬間就被燒幹了。
“別亂動，不是怕麽，趴好。”
林放一臉坦然地說着命令的話，仿佛他剛才什麽也沒做。
繼而略顯歉意，朝李達笑笑：“無妨，您繼續帶路就好。”
姜沁：！！！
是可忍孰不可忍，林放這是要造反了！
姜沁奮力地掙紮，想要掙脫林放手臂的桎梏。
結果他的手臂如同鐵索一般，将她緊緊箍在他的腰間。
在走了十幾米之後，林放終于忍無可忍，停下了腳步。
就在姜沁以為他會将自己放下的時候，卻見他側過頭來，臉頰恰到好處地擦過了她的唇瓣。
在姜沁愣神的瞬間，他眉梢微擡，語調像是玩笑又像是威脅：“再亂動，就不只是打一下這麽簡單了。”
姜沁盯着他漆黑的眼珠看了一會兒，意識到他真的會說到做到，瞬間蔫巴了。
直接放棄掙紮，整個人如同一灘鹹魚，蔫蔫地癱在林放的背上。
感受到她安分地趴在自己的背上，林放重新擡腳前行，唇角微微勾起。
終于安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