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是，等會兒
不是，等會兒
很快宴會開始，姜沁回到了主廳，繼續融入觥籌交錯的環境。
祁氏集團的現任董事長祁風，一身暗紫色唐裝，年過五十卻依舊風采不減當年，他站在高臺的聚光燈下，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手握話筒簡單陳述着開場白，語氣沉穩得像在宣讀報表：
“……總之，在新生力量的領導下，希望祁氏的未來越來越好！”
說完，他朝臺下招招手，聲音一瞬間變得和藹可親，“逸兒，上來。”
一片熱烈的掌聲中，一身白色高定西裝、長相帥氣的祁逸從椅子上起身，體面又優雅地朝着四面鞠躬，春風得意地走到高臺上，和祁氏董事長緊緊擁抱。
然後接過話筒，發表自己的繼承感言。
語氣平緩又官方，磁性的聲音和那張帥臉相得益彰。
姜沁心不在焉地聽着，腦海中循環播放着剛才看到的文字，逐一梳理着當前的可知信息。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祁逸”，應該就是文案裏的“他。”
至于女主白蔓蔓，她還沒見過。
所以她是生活在一本書裏？這本書，名字還很逆天，叫……什麽寵來着？
哎呀不重要，關鍵是她在裏頭，好像并不是什麽重要角色。
講人話就是炮灰。
按照她閱遍無數劇本的經驗來看，不管甜文虐文，炮灰的下場都不會太好。
……就很難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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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意義上的喜提NPC職位。
就在姜沁的腦中跑火車的時候，周圍忽然掀起陣陣驚呼。
姜沁回神，循聲看去，原來是開始往香槟塔上倒酒了。
不得不說祁家真的排場很大，整個倒酒儀式采用了無人機。
正中央的無人機由祁逸操控，順利将第一瓶酒倒下，琥珀色的酒液順着玻璃杯層層流淌，如瀑布汗般傾瀉而下，在吊燈的映照下，越發晶瑩剔透。
第一瓶酒倒完後，之後的倒酒儀式便有專人操控無人機完成，祁逸只需要站在一旁看着就好，祁風并排站在他身側。
很快，祁風不知側頭和祁逸說了什麽，步履匆匆地離開，只留下祁逸一人站在原地，以标準到挑不出錯的儀态，靜靜等待着儀式結束。
姜沁隔着玻璃杯塔，打量着聚光燈下的祁逸。
祁逸長得很帥，只能說不愧是男主，五官和身材都是世俗意義上的帥氣，寬肩窄腰大長腿，一身白西裝幹淨利落，看上去優雅紳士又無害。
比較顯眼的是，他的左胸口處墜着一枚銀色胸針，是藤蔓纏繞寶劍的造型，十分別致。
這枚胸針看上去很秀氣，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樸素，更接近女性禮裙的穿戴需求，或者在比較休閑的場合可以作為随身裝飾。
總之不太适合正式的場合佩戴，尤其這還是祁逸的繼任儀式。
姜沁心裏疑惑，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幾眼。
下一瞬，銀色的胸針上似乎有紅色的小點一閃而過。
很快，僅是剎那。
那是……！！！
姜沁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聲槍響忽然響起，子彈破空而來，直接擊碎了三米高的香槟塔。
香槟塔從中段直接裂開，似乎是受到酒液的重力影響，在短暫地空白了幾秒之後，才一層層逐漸往下傾塌。
“啊！！！”
“救命……！！！”
“砸下來了，砸下來了，啊啊啊！”
如一枚投入湖面的熱鐵球，中心的混亂瞬間蔓延到整個大廳，賓客們全都驚慌失措，紛紛往安全出口處推擠。
姜沁腦中一片空白，變故發生得太突然，只是下意識地跟着人群往外擠。
腳下紛亂又繁雜，除了無數的碎玻璃和四處流淌的酒液，還有不少賓客不小心踢掉的鞋帽和手套。
姜沁被人群推過來擠過去，細長的高跟鞋根本無法讓她保持平衡，忽然間腳下一空，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
往前栽倒的時候，她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先是瞪大雙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随後又條件反射一般，緊緊閉上眼，雙手擡起蓋住臉和後腦，盡可能保護頭部。
OK，fine。
果然該來的還得來，化險為夷只是主角标配。
意料中和地面的親密接觸并沒有到來，就在姜沁的臉堪堪和地面保持一拳距離的時候，腰際忽然傳來一股大力，被有力的手臂穩穩托住，緊接着就被人扶起，緊扣在懷裏。
在一片嘈雜聲中，聲音很低很沉，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別怕，跟我走。”
姜沁背對着男人，靠在他的胸口處，感受着他講話時胸膛産生的細微震動。
很吵，她聽不太清他說了什麽。
從身後傳來的紫檀木氣息萦繞在鼻尖，絲絲縷縷，不濃，卻讓人難以忽視。
姜沁低下頭，看見環着自己腰的手臂袖子卷到手肘處，肌肉線條流暢，青筋微微鼓起，腕上帶着一款機械感十足的手表通訊器，表鏈上還有一個很特殊的标志。
那個标志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姜沁總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
沒等她仔細想清楚，男人極富力量的手臂已經鎖住了她的肩膀，整個人被淩空擡起，像是華爾茲的旋轉舞步一般，身體直接調轉了一個方向。
“啊——”
姜沁發出一聲低呼，一枚子彈剛好從她方才落地的地方擦過，在地上迅速炸開，綻出大量夾雜還冒着火星的彈片。
其中的一小塊彈片彈射到了男人的褲腳邊，裁剪得體的西裝褲腳瞬間被灼黑了一塊。
他不甚在意地把彈殼踢向一邊。
“低頭，看路，跟緊我。”
見姜沁站穩，男人寬厚的手掌直接包住了她柔嫩白皙的手，以一個背後抱着将她護在懷裏的姿态，盡可能地破開人流，避免她被人群沖撞。
姜沁低頭垂眼，感受着他手心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度，還有不經意間打在自己發梢的溫熱呼吸。
“好……”
姜沁就算再故作鎮定，發顫的聲音還是暴露了她此時的不安。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慌，男人低下頭，輕聲安撫，帶着令人心安的語調：
“別怕。”
簡簡單單兩個字，聲帶卻連着胸腔一起，産生了細微的震動，震感順着姜沁的脊背，一路延伸到大腦。
她胡亂地小幅度點頭，乖乖跟着他的腳步往出口走。
男人步履從容地躲避着四處亂掃的子彈，甚至還能分出心思來關注姜沁的神态，見她表現無比配合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緊繃的眉梢略微放松了些許。
很快，他把姜沁帶到了一個幾乎沒有人的地方，看上去像是祁家舉辦宴會的後廳。
“這邊安全，順着長廊走到頭就是出口。”
說完，迅速撤手退開，轉身從來時的方向走去。
“哎，你……”
姜沁提着裙擺，向前追了兩步，銀色的高跟鞋在瓷磚上砸出清脆的聲響。
高大的身影卻步履匆匆，再也沒有回頭。
“……叫什麽名字。”
姜沁神色怔怔地目送着男人消失在拐角處，意識到宴會廳混亂的聲音，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果斷提起裙擺，朝着出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走廊不長，繞着環形的建築走了一會兒，就可以直接看到主街上的車水馬龍。
姜沁順着路走了一會兒，隐隐約約覺得耳邊傳來陣陣……
哭聲？
她秀氣的眉頭擰起，環視周圍一圈，距離這裏不遠處的大廳仍舊不時傳來慌亂的尖叫聲。
剛才聽到的哭聲就像幻覺一般，來無影去無蹤。
估計是太緊張，感覺錯了。
強行壓下心中的疑慮，姜沁腳下的步伐卻無意識地加快，銀色高跟鞋敲擊地板，發出“噠噠噠噠”有節律的聲響，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她就跑到了出口。
見到熟悉的車水馬龍和霓虹夜景，姜沁懸着的心才終于落到了實處。
但眼前卻不斷循環播放着，方才男人高大的身影。
所以……那個人，是誰？
-
第二天一大早，姜沁喝着牛奶劃拉手機看新聞。
昨天晚上祁氏酒宴突發的混亂果然登上了頭條。
槍擊事件發生得突然，但由于救援和疏散及時，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沒有人員傷亡？
姜沁忽然回憶起昨天在祁逸左胸口處看到的小紅點，那一槍顯然是想要置祁逸于死地。
不愧是男主。
這都能毫發無傷。
她把牛奶一飲而盡，讓張岚進來彙報行程。
“姜總，之前和您說的劇本策劃指導，人事已經招到了，據說有一定經驗，先前在祁氏工作過，現在要帶上來您看看嗎？”
“人事看着辦就行，對了，叫什麽名字，我記一下，方便喊人。”
“白蔓蔓。”
姜沁手裏的筆尖“呲啦——”一聲劃穿了劇本。
你說誰？
白蔓蔓。
是她知道的那個白蔓蔓嗎？！
“咚咚咚——”門板上傳來三聲脆響，把姜沁跑偏的思緒瞬間拉回了現實。
“姜總，您的咖啡。”白蔓蔓穿着一身規範的職業裝，笑得腼腆，端着咖啡朝姜沁桌邊走過來。
姜沁打量着眼前這個眼睛又大又亮，睫毛又長又翹，長得極美的姑娘，心裏稱贊祁逸的品味。
真不愧是女主啊。
确實很好看，賞心悅目。
然而，當姜沁的視線落在白蔓蔓手裏端着的咖啡杯後，腦中忽然警鈴大作，渾身肌肉不受控制地迅速繃緊。
這熟悉的道具，這個動作情節……？！
白蔓蔓小步小步，朝着姜沁款款走來，不知為何，忽然腳下落地不穩，左腳拌右腳，端着咖啡直接朝着姜沁的方向撲過來。
不好！
不能讓自己加班三個晚上才批好的劇本遭殃！
姜沁動作比腦子快，一下子起身擋住了桌子，直挺挺地迎面接上了白蔓蔓灑下的咖啡。
“嘶——”
姜沁看着自己胸前瞬間被咖啡暈開的污漬，額頭瞬間青筋直跳，懸着的心終于徹底死了。
她就知道。
這種小白花潑咖啡的劇情，每個霸總都逃不掉。
就算她是個女的。
真是……
姜沁低頭沉默地瞅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咖啡漬，微微松了口氣。
還好不燙。
“對不起對不起姜總，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為什麽我……”白蔓蔓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扯動茶幾上的紙巾，試圖幫姜沁擦拭咖啡漬。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我自己來。”
姜沁心裏無語，但對上白蔓蔓泫然欲泣的神情後，又不好說她什麽，擡手擋住了白蔓蔓的動作，讓她先出去，直接打電話安排林放就近給她買衣服送來。
白蔓蔓不停道歉，表情十分愧疚，一步三鞠躬地退到門邊，剛要出門的時候，卻被姜沁叫住了。
“等等。”
白蔓蔓回過頭，睫毛上的淚珠輕輕顫動。
姜沁被她濕漉漉的眼神給弄得沒脾氣了，想了想，她還是很在意昨天出現的那個人，索性直接問道：“聽說你在祁氏工作過，那昨天祁氏的晚宴你在嗎？”
白蔓蔓忙不疊地點頭。
“那你能和我說說，最後的混亂是怎麽解決的嗎？或者我換個問法，最後到幾點解決了場內的混亂，在場的都有什麽人，比如……警察？”姜沁一錯不錯地盯着白蔓蔓的神情，試圖從中獲取有用信息。
白蔓蔓聲音不大，柔柔地解釋道：“抱歉姜總，我當時在房間裏休息，不太清楚。”
這姑娘不會一直睡到今天早上吧？
祁逸體力這麽好？
姜沁心裏迅速否掉這個荒謬的猜想，繼續追問道：“那麽在你休息之前或之後呢？你在做什麽？大廳有什麽異常嗎？”
白蔓蔓沒有立刻回答，她垂着眼思忖了一會兒，姜沁也耐心地等着她的回應。
等着等着，卻發現白蔓蔓的臉上越來越紅，最後整張臉都像西紅柿般紅透了，耳尖紅得幾乎滴血。
空氣中靜默了半晌，白蔓蔓扭捏了好久，最後才憋出來一句：“我不知道。”
然後面紅耳赤地跑開了。
姜沁一臉淩亂地站在原地，胸前是已經完全暈開了的咖啡漬。
不是，等會兒，你怎麽跑了？！
還有你臉紅個什麽勁？
啊？
